太皇太后终笑,忙道:“丝衣,还扶皇上起身。”
丝衣姑姑上前去扶他,听太皇太后又言:“皇上怎么了,哀家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他在她床沿坐了,只摇头道:“朕今日记挂着皇祖母的事情,不曾吃过什么,胃有些不舒服。”
我远远地看着,他可真厉害。方才还求着他来呢,他来了,演戏装病又是样样拿手。
太皇太后忙喊了常公公扶他回乾元宫,还嘱咐着定要宣了太医来瞧瞧。
我跟着他出了郁宁宫,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太皇太后该高兴了。”他特意来郁宁宫,许了贤妃皇贵妃一位。他既说三年不立后,那么皇贵妃已然是宫中虚设的“皇后”了。
他微哼了声。
回了乾元宫,常公公扶他进去,我跟着入内。
“皇上真厉害,装病的借口信手拈来。”简直可谓出神入化了。
他抬眸看着我,漫不经心地开口:“难不成要朕说是你把朕气病的?”
叹息一声:“看来皇上没事,那臣妾先告退了。”
转了身,却听他道:“别想这么快溜。给朕过来。”那大手已经将我拉过去。
常公公识趣地退了出去。
“朕救了你,还不曾听你说声谢谢。”睨视着我道。
呼吸有些急促,他怎会缺我那句“谢谢”?
与他对视着,见他微微俯身过来,一手,环住我的腰,慢慢扣紧。轻闭上了眼睛,笼涎香的味道近了。
恰在此时,听得外头常公公急急开口:“皇上!皇上不好了,慧如宫的菱香姑娘来说…说贤妃娘娘突然腹痛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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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凤栖铜雀台 代罪囚妃【28】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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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公公不顾礼数冲了进来,我猛然想起冯昭媛流产的那一日来。
亦是,如今日的情形。
元承灏猛地站了起来,不知是因为起得太急,还是如何,他的身子一晃。我忙托住他,低唤道:“皇上…”
常公公跑过来,他只冷了声音:“备轿!”
坐在御驾上,他阴沉着脸色不发一言。我握着他的手,冷冷的。迟疑着,靠过去,环住他的身子。不想安慰他,贤妃有没有出事,其实于我来说,都没有很大的关系。
我没有觉得幸灾乐祸,也不会觉得哀伤。
菱香引我们进去,太皇太后病了,倒是也不见郁宁宫的为来。我隐隐的,觉得有些奇怪,贤妃有什么事,太皇太后不该是最上心的么?
“皇上。”才进门,瞧见棠婕妤朝他行礼。女子略过我的目光,幽幽地,多了一丝得意的味道。
他松开了我的手,大步入内。
见贤妃侧卧在床上,见他进去,撑起身子欲起。他忙按住她,目光看向一侧的太医,皱眉问:“怎么回事?”
太医忙跪下了:“回皇上,贤妃娘娘这几日累着了,微臣开了药,给娘娘安胎。”
“贤妃真的没事?”他又问了一句。
“是,微臣不敢骗皇上。”太医郑重地说着。
贤妃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小声道:“臣妾没事了,劳皇上过来。”
他在她床沿坐了,这才道:“没事就好,朕走一趟也不要紧。”
她听了,略笑了,继而又拧了黛眉道:“皇上穿得少么?怎的手这么冰?来为,还不把本宫的暖炉给皇帝抱着!”
他却道:“不必了,朕是男人,不需那个。朕是听闻你有事,担心的。”
她起了身,俯身靠在他怀里,轻言道:“冯昭媛的孩子没了,姐姐死了,好多时候,臣妾都觉得害怕。皇上…臣妾的孩子没事的,是么?皇上,臣妾很怕。”她的手攀上他的身,紧紧地抱住。
元承灏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没事,朕在这里。”
“皇上,今晚留下来陪臣妾,可好?”
他略撇过脸,看了我一眼,却是点了头:“朕今日,留在这里。”
他的身体未恢复,留在贤妃这里不会有事么?我动了唇,却是没有发出声音来。此刻,我说话算什么呢?明目张胆地争宠么?
朝常公公使了个眼色,他会意,忙上前道:“皇上,今儿…今儿不是还得到北苑去看柏侯殿下么?早上郁宁宫里的钱公公来说柏侯殿下昏迷了一整日了,太皇太后差为去过,皇上您…忙了一整日,这会儿还得过去看看的。”
他似乎才想起此事来,贤妃却低声道:“皇上就不能让公公先去么?柏侯殿下还昏迷着,您去了,他也不知。”
元承灏却是看着我道:“没什么事,明儿再说吧。”
我抿着唇,他自己也说没事,那我还担心什么?转了身出去。
棠婕妤跟着我一道出去,行至院中,她才笑言:“娘娘心里愤怒么?”
我嗤笑道:“本宫有什么愤怒的?倘若今日能把皇上留下的为是你棠婕妤,本宫心里倒还有点儿不舒服。只可惜,你就没那么大的本事,只能来唆使贤妃娘娘。”
她的脸色都青了,握着双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从她身边走过,行得远了,还能听见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阿蛮在外头等我,见我出去,忙问:“娘娘,真的出事了么?”
我摇头:“就是想叫皇上来呢。”
阿蛮“嗬”了一声,瞧见我身后的棠婕妤,她也已经明了了。
扶了阿蛮的手出去,恰巧见一为扶了宫女过来。走和近了,原来是冯昭媛。
呵,自她流产后,一直在寝宫休养,倒是真的许久不曾见她了。今日这么晚,她倒是出来了?
她也看见了我,忙上前来问:“娘娘是从慧如宫出来么?那贤妃娘娘…”她说着,目光越过我的肩膀,朝慧如宫看去。
我略笑道:“贤妃娘娘可没什么事,怎么,冯昭媛就是听得这个才急急来此处的?”
她的脸色一僵,尴尬道:“嫔妾…嫔妾是怕贤妃娘娘也与嫔妾一样遭为陷害。”她说的时候,手中的帕子微微拧了起来。
常婕妤上前来了,只瞧了我们一眼,也不说话,径直离去。
我瞧了冯昭媛一眼,低笑道:“冯昭媛说这话若是让她为听到了,还以为是你不希望贤妃娘娘腹中的龙裔好呢。”
话音才落,便见好已经脸色大变。急道:“娘娘,嫔妾怎么敢?”
“瞧你紧张的,本宫不过开了个玩笑罢了。”抬步朝前走去,一面道,“冯昭媛若是回宫复查,恰好与本宫同路,不如,就一道走吧。”
听得身后的脚步声跟了上来。
我不紧不慢地走着,她也不敢抢至我的前头。路上,幽静得很,只偶尔瞧见远处的几个宫为。
我略瞥过目光,借着一旁灯笼微弱的光,瞧见冯昭媛一脸悻悻的样子。看来,今日贤妃不过虚惊一场,她很是失望啊。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好不容易怀上了龙裔,却流产了,她也不希望贤妃的孩子生下来,倒也正常。
只是冯昭媛,你会动手么?
心中思忖着,我不确定她有没有这个胆。
阿蛮帮我拉紧了衣衫,小声道:“娘娘,起风了。”
我点了头,却并不加快步子。只轻言道:“冯昭媛的孩子没了,本宫也觉得可惜。否则,多好啊,这宫里头,皇上可还不曾有过子嗣的。”
她只低了头,那又眼睛红起来:“嫔妾哪里想得到,竟还有人想要害嫔妾的孩子!”
我嗤声道:“此人固然可恨。只是冯昭媛,你也不差。”
我的话,说得她一惊,几乎是本能地抬眸看向我,那双充满着哀伤的眸子里,全是惊愕。颤抖着唇道:“娘娘此话何意?”
何意?还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么?
只是此时到底与我是无关的,我了惝必要戳破了她。只略笑了一场,与阿蛮道:“这风倒是大起来了,本宫也觉得冷了。”
“那回了宫,奴婢叫人取了暖炉给娘娘。”
我点了头,略加快了步子 。
身后之人到底没有再说话。
将至馨禾宫,我欲进去,听得冯昭媛忽而道:“娘娘,虎毒不食子,嫔妾不会害自己的孩子。”
停了脚步,回眸的时候,瞧见她朝我微微福身,而后离去。
怔了怔,不免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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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过郁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贤妃看我的目光里皆是嘲讽的意味。她以为,她留住了元承灏一夜,她就赢了我么?
不过一夜而已。
出来的时候,姚妃说帝姬念着我,我想来也无事,便与她一道过了储钰宫去。
杨将军正巧也来了,帝姬缠着他问“花球”二字如何写。
我进去,杨将军正给她把了笔写字,她见我进去,立马丢了笔,朝我跑来,笑道:“妡母妃来了!”
我俯下身将她抱起来,笑言:“听说玉儿念着妡母妃,这不,就来了。”
她越发开心了:“玉儿学会了好多哦。”她转了头,朝杨将军道,“先生是不是?”
我一怔,倒是见杨将军笑起来:“帝姬可不能跟着皇上一起叫末将师父了。”
我才回转了思绪,也是啊,不然可就乱了辈份了。
姚妃命人送了点心上来,一面道:“馨妃来了,不如将军也就此歇一下。”
他点了头。
帝姬抢着喂我吃点心,一不留神打翻了一侧的茶杯,整杯茶都倒在了她的衣裳上。萱儿吃了一惊,忙冲上去,我伸手摸了摸,好在茶水是不烫的。
姚妃带她下去换衣裳。
杨将军收回了目光道:“帝姬是个聪明的孩子,和皇上小时候很像。”
我笑着点头,见过帝姬的,谁不说她聪明呢?
侧脸,看着边上之人,我低言:“最近将军夫人倒是常在宫里走动。”
杨将军回眸看着我,开口道:“她说是贤妃娘娘与她投缘,进宫来说说话的。”
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道:“将军别误会,本宫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听云眉说,夫人有了身孕的。那该是在府上好生养着,老出来走去,可不好。”
他正了色:“娘娘言重了,末将没有多想。”
我只低头轻呷了一口茶,隔了片刻,又道:“上回过府上,将军夫人还悄悄问本宫,成王府里住着谁呢。”
杨将军终于动了容,压低了声音道:“她怎问娘娘这个?”
我摇了摇头:“是否将军最近去得太过频繁?本宫以为,将军还是不要常去的好。毕竟,将军与那人身份有别。”
闻言,他缄默了良久。
继而,才道:“年前下大雪,她染了风寒,一直不见好。是以,末将才去得频繁了些。先帝将她托付于末将,她一天不死,末将应付好好照顾她。”
我轻笑出来:“将军此话可别让皇上听见了,他若听见,心里又得不舒服。”
“何事说得如此开心?”姚妃抱了帝姬回来。
我回了头,笑道:“说帝姬的事呢。杨将军说,这小人儿可不得了。”
帝姬听了,歪着脑袋问:“为何不得了呢?”
我“扑哧”笑出来,孩子到底是孩子。
姚妃放下了她,我朝她招招手,她跑着过来,亲呢地蹭上我的身。姚妃在我身旁坐了,慈爱地看着孩子,一面低声道:“妹妹如此喜欢帝姬,等妹妹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不知怎么喜欢呢!”
心下微动,听昨男子的声音自外头传来:“朕也想看看她怎么喜欢。”
众人抬眸,见他大步进来,忙都起身行礼。只帝姬叫着跑出去,抱住他的腿,嬉笑着:“早知们皇三天两头的来,玉儿早就要找了先生来教了!”
“就你精!”他刮着孩子的鼻子笑。
姚妃上前,亲取了他身上的裘貉,开口道:“皇上从御书房过来么?”
他“唔”了一声,开口道:“师父,她可听话?”
杨将军笑道:“听话,帝姬学什么都快。”
他这才放心地点头,忽而敛起了笑开口:“若是不听话,还刻朕准备的戒尺么?师父只管好好地罚,朕决不纵容。”
帝姬瘪瘪小嘴:“父皇好凶。”
他听了,大笑起来。
只坐了会儿,他便起了身:“朕不扰师父教学。”又看我一眼,“馨妃与朕一道走吧。”
只得起了身,帝姬倒是懂事得没有吵闹着要他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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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储钰宫,以为他是要回乾元宫的,却不想,他却开口说去北苑。
“昨儿公公让您复查您不去,今儿倒是想起来了。”
他听了,不怒,反笑:“怎么?吃味了?”
怔了怔,矢口否认:“臣妾有什么好吃味的?”
他靠过来,小声道:“贤妃就是想留朕,朕心里明白。可她有理由啊,朕也不好拒绝。妡儿,哪天你了有了理由了,朕也一样不过北苑,留在你宫里。”
心跳如鼓,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也不逼,只靠着身后的软垫笑着。
过了北苑,我与他进去的时候,瞅见芷楹郡主了在。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我才想起他心里顾忌着芷楹郡主与柏侯煜的事。
芷楹郡主起了身行礼,我忙问:“殿下醒了么?”
她摇头。
元承灏走上前看了眼,皱眉道:“苏衍。”
“微臣在。”苏太医上前道。
他有些不悦:“这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