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我的信使再没有死过一人。

冬天,寒冷,小雪初霁。

雯雯给我在窗前放了一个暖炉,融融的热着我调养身体用的药。正是早上,客人聊尽于无,我等离鸢回来把我搬到里屋去,外面实在是寒冷。

消息馆的门在冷风中打开,离鸢一闪而入,带着我治病用的几味珍贵难寻的药材。

身后跟着一个腼腆的孩子。

若说是孩子,却已接近青年,眼睛还是初见时那么大,容貌依然清秀。

“小墨,你长大了。”我先吃一惊,继而微笑,没想到当初的侍童竟然还可以再见面。

“我怕你一个人寂寞,小墨被青莲教的人捉去,正好被我遇上救了回来。就带回来照顾你,上次你不是说过消息馆缺人吗。”

小墨看见我,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趴到我怀里:“我,我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七公子了!我没想到苏,苏先生会这样对我们家公子…”

我拍着他的背哄了半天才止住。

“别哭了,快过来跟我说最近白梅怎么样了吧。”

小墨哭够了,断断续续说,自从七公子走后,苏先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本来就冰冷一个人,现在更像是雪雕刻出来的,从来没笑过,犯了错的侍卫,甚至包括七个尚未公子,都不是重罚就是杀。白梅内部已经人心惶惶,他们说,说苏先生已经走火入魔了…青莲教教主桓昌雅练了白狐裘的神功,不仅一夜间打通了任督二脉,全身七经八脉全部贯通,武功无人能敌。他神功练成之后几乎失去人性,对所有白梅的人不分轻重一律格杀勿论,有时候连身边的人都杀,听说只有呼喊公子小白的名字他才会暂时清醒。苏先生对青莲教的人也一样,格杀勿论,江都,盛京之间全是死人…我被捉以后,也以为活不下去了…

“我走了之后,谁任的第七公子位置呢?”

“一公子由二公子江流升任,七公子的位置一直空着。谁要说从新选人,苏先生疯了似的要杀人。可怕死了!”

罢了,没想到他竟然这样执着。

我赶快把这些话都拿个本子记下来,定成一等信息留着卖钱。

“还有,七公子可记得咱们的暗使分刀?传说你逃走的那天青莲教来袭,桓昌雅谁都没要,单单把他劫走了。说是回去就给他施以宫刑,夜夜侍寝,想尽法子折磨,苦不堪言,现在已经瘦成一把柴禾,没几天可活了。”

很好,记在“八卦篇”里,给雨雨留着。分刀不就是当初石牢里XX雨雨的那个男人吗,被阉了,很好,桓昌雅你对情敌很有一手。原来杀人除了“杀死他”外,还可以“压死他”ORZ

小墨的用毒十分高超,他说是当年跟我学的,熬药也十分地道,说是我在身上试验的。想着小墨十岁开始跟随韩淡已经七年了,每次韩淡受伤都是他照顾,而我却对他只有穿越过来最初那几个月的印象,心里隐隐有些愧疚。韩淡初入白梅时十三岁,今年算下来也该二十了,没有外出执行任务的话,有七年时间都是和小墨共处的,如果是他,又会怎么待这个孩子呢?

总之,找到帮我熬药烹茶做杂事的人了。残废以后上个厕所都要人扶着,太纠结了。

小墨一直留在我身边,噩梦的时候他会把我摇醒,为我重新掖好被子。

平静生活后面是永无止境的噩梦。管狐使背叛主人的下场是轮回忍受练成管狐使那个结界中经历的血腥惨状直到疯狂而死。每个梦中我愈加接近心里那个恐怖的嗜血的东西,黑暗中睁大的紫眸。

总是有个青衣女子在前引路,有个绛衣女子断了我回头的路。

梦中所有死去的人冰凉的手缠绕住我的脖子,地上是深深泥沼,每个韩淡曾今杀过的人都挣扎着要把我杀死一次,韩淡杀人上千,所以每场梦里我都会死过千百次。

我梦见最信任的离鸢背叛我,雯雯和雨雨离我而去,浑身是血的苏锦紫站在时间尽头说:淡儿,你回来了。

几次被小墨摇醒的时候,我隐约觉得离鸢站在我的窗外,却从来没有看到他推门进来过一次。或许是把窗外摇曳的海棠树看成他了也说不定。

离鸢夜里总是要匆匆离去的。乱世盗贼横行,有一个逐渐壮大的团伙,打着“墨焰”余党的旗号,横行乡里。明说是要复兴墨焰,实则是不惜一切代价壮大自己势力。有时候他们经过的地方,钱物入教,村庄烧毁。这个组织行踪诡异,分坛甚多,从消息馆的情报来看他们分坛下还设末坛,人数庞大。

关键问题是,他们的坛主,打出的旗号却是墨焰少主人——冷冽。

事实上我正残废的坐在这里,靠卖他们行踪消息狠赚了一笔钱。

我把这件事情交给离鸢处理,希望他查出是谁打着我的旗号做这些伤天害理天打雷劈的事情。我可不希望老天爷找我算这笔帐。

重返故地

我让人在椅子下装了两个木轮,做成了本世纪第一个轮椅。小墨每天推着我穿梭于消息馆和旁边当铺。

进消息馆的时候,一群江湖人士正在谈天,离鸢坐在他们中间,眼如明星,谈笑风生,颇有大将风度。我暗想,这样的男人留在我身边,多少有些屈才。

我进去的瞬间,所有人忽然刷刷的站起来,自动让开一条路,低头喊:“七公子!”

离鸢把我从轮椅里横抱起来,放在平常坐的临窗的位置上,温柔的笑道:“不知不觉少主在江湖上的声望这么高了。”

自从离开白梅,他本来绷得紧紧的杀手般的脸也变得爱笑起来,出乎意料的温柔。他总是在我起床前回来,坚持代替小墨为我梳头,仔细的梳理我垂到腰际的长发,一边梳一边注入暖暖的真气,头皮麻麻的,十分舒服。晚上甚至和慕容赤西一起到厨房试验一点从各处听来的滋补偏方。慕容赤西是给雯雯做的,离鸢是给我做的。不过两个大男人的手艺和偏方真不敢恭维,那些什么“干蜈蚣烧鸡”,“蚂蟥蝉蜕炖猪蹄”——绝大部分都被我们偷偷倒掉了。很长一段时间雨雨只要看到屋里有蜈蚣蟑螂爬过,就会喊:“又来虫子啦,可不可以吃挖…”

托他们的福,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厨房都很干净。

这次我一进门就看到离鸢手里逮着一只褐色死虫子,头上插了一片枯叶子,正在向众人虚心请教,慕容赤西在远处洗锅。不良预感顿时上升。

“那是什么?”我皱起眉头问。

离鸢还未开口,慕容赤西远远的就抢先回答:“冬虫夏草哇!性温凉,一年四季都可以补的。文梓以后要怀我的宝宝的,从现在开始补哇!”

远远的听到雯雯骂道:“老兄,老娘还没跟你上床捏,哪里来的宝宝!”

一颗冷汗淌下,我抬头问离鸢:“你确定我也需要这个…嗯…孕妇滋补品么?”

离鸢正色,用哄孩子的温柔语调说:“其实这味药滋阴补阳都可以。肾虚,阳痿遗精,腰膝酸痛,病后虚弱,久咳虚弱…都可以治。”

众多症状中只有那个“肾虚,阳痿遗精”不停在我脑子里盘旋,憋了半天只憋出个:“你,你,你想干什么…”

“少主病后虚弱。这几天小墨清洗你床单的时候总是发现,恩,遗精…”

够了,有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遗精两个字说得这么明白吗?!还用这么实事求是,一副“我为少主身体着想”的正经语气说!你,你就不能委婉点吗?!我每天把脏床单东遮西掩累死了,这件事还是被小墨发现了…那摊黏糊糊的东西也不是我自己想弄上去的呀!

“精满则溢,少主禁欲已久,这是十分正常的。需要的话,在下可以帮助…”

离鸢见我脸色大变,终究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又换回哄小孩吃药的口气哄我:“晚上我试着用虫草煮汤,放了少主最喜欢吃的甜莲子,就试一小碗吧?”

晚饭前,我让小墨把轮椅推到隔壁典当铺去叫雨雨吃饭,有些新到的商业方面信息还要和她说。雨雨不愧是理科生,数学方面的天才,英语考试次次垫底,账目方面却一丝不乱,井井有条,说不定要胜过前世的公子小白。

进门的时候,正看到一个披麻戴孝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人活到四十,多少风雨曲折没承受过?四十知天命,本该安天顺命的男人竟然哭得像个十岁的孩子,头撞在地上,哭声得声音嘶哑,两只手只在地上乱锤。口中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白公子为我们全店人做主啊!”

雨雨穿着单薄的棉衣背着手站着,两片薄唇咬得紧紧的。看见我,她扶起地上的男人,让旁边两个伙计把他扶下去好生安歇,然后向我走来。

“江都来的人?”

雨雨点头:“已经是第六起了。以冰雪白梅宫所在的盛京和青莲宫所在的江都为两个点,中间连一条线,线上所有的城市、村庄都被烧毁了。百姓是无辜的,平白无故被卷入青莲和白梅的争权斗争中,丢了家产性命。我们在江都方向三家铺子被烧了,盛京方向四家铺子被烧。刚才那个人是从江都来的,全店上下除了他躲在枯井里逃过一劫,都死在白梅手下人放的大火中了。”

雨雨脸色惨白,身子绷得紧紧的。她本来就是个善良的孩子。

“你说,晓晓,教派之间的仇恨有什么重要?权利又算什么?难道苏锦紫和桓昌雅他们自己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吗?!我最讨厌那些为了争权夺利而让百姓涂炭的人。我想去一趟江都看看。我要对为我卖命的人负责!”

“消息馆每天都传来上百条那边的消息,你没必要自己去。我们现在的生活很平静很美好,你难道还想回到之前的混乱中去吗?要是遇到桓昌雅又把你抓走了怎么办?”

雨雨斩钉截铁:“下次见面,姐姐我攻他!”

我不由得怀疑的耸耸肩。

“江都那边还剩什么铺子?”

“就剩一间棺材铺了。我们去只能住那里。”雨雨叹口气。

冷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凄凉无比。

三天后,三辆马车停在路边。

我掀开一辆车的帘子,看见雯雯恢复成熊猫状态,蜷缩在长条形的座位一端睡得正香。慕容赤西走过来,对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趴在座位另一端闭上眼睛作势也要睡觉。

“你不帮忙准备,睡觉做甚?”我问。

“你看文梓睡那头,我睡这头,这样一来我跟文梓‘同床而眠’了,你要为我作证哦!”慕容赤西开心的半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又迅速闭上。

“少主,我们同乘一辆车好不?”忽然听到离鸢站在我背后说,我竟没察觉到他的接近。

“为什么?我要和白公子一辆车。”

“这样我们也可以同床而眠了,方便我保护少主。从这里到江都,一路上那个打着少主旗号的墨焰嚣张得很,不安全啊!”离鸢说得语重心长,能把那句“同床而眠”说得没有一点个人私心,脸皮也是厚到了一定程度。他不由分说从小墨手里抢过轮椅,直接要把我往另一辆车边推过去。

离鸢最近十分得寸进尺。

我还记得在沉芳斋,他伪装成倌人霜降的时候,吻过我。那个吻热烈而绵长,是我的初吻。当时刚穿越过来,思想混乱,觉得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竟然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当成他抗拒不住韩淡的美貌,一时失态。

其实他的心思,我又何尝不知道。

于是我和离鸢一辆车,雯雯和赤西一辆车,张镜和雨雨一辆车。

我特地把张镜从柳落百里外的分馆招回来,让他负责这次出行的警备。武功高强的侍卫三名,料理生活的下人三名,都骑马跟随。小墨留在消息馆帮我处理日常事物,反正我脚不方便时好多机密文件都要他取放,可以信任。

出发前,离鸢对我单膝跪下,郑重的说:“我依然保持原有意见。根据我最近的调查,从柳落到江都一路上盗贼众多,尤其是墨焰,十分猖獗。居柳落而操纵江南是少主下得相当漂亮的一步棋,没有必要亲自去江都。”

其实江都,盛京那边的情况,我通过的情报网已经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只是雨雨日渐消瘦,冬日寒冷正是长膘的时节,雯雯胖了十斤,她却瘦得锁骨突出。本来就单薄的身体经不出折腾,况且苏锦紫给她上的刑伤到了骨头,冬日隐隐作痛。这个善良的孩子却总是隐而不发,每日挂着牵强的笑容。

如果不把她心里那个结解开,不知道会怎样。

雯雯跟我说,雨雨坚持想去江都,倒不完全是为了手下人的命,她隐隐中想见桓昌雅。怀着那么微小的一线希望。她越是坚持,内心其实越迷惘,越是需要我们在她身边。

我跟离鸢说:“照常出发,抱我上车。”

墨焰行踪(H)

马车一路颠簸,摇得我腰酸屁股。因为消息馆和雨雨商铺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我们星夜兼程,争取七天内赶到。

于是夜里理所当然的睡在疾驰的马车上。

我一合上眼睛就会出现炼狱般的烈火和幻觉,所以一直强打着精神靠着车窗看离鸢拿着缰绳赶车,为了不睡过去,手臂都被自己掐紫了。

本来夜夜都是噩梦,没好好休息过,加上旅途这一劳累,我不知不觉还是睡过去了。

噩梦如故,这次是被冻在冰冷的极地,千万根冰锥依次插入身体,浑身是血。远处依然是高高在上俯视我梦境的紫眸。

梦中我嘶哑的嚎叫着,哭喊着,全身寒冷,瑟瑟发抖。

忽然有声音遥远的呼喊:“少主,少主…”

那个声音十分温暖,像三月的春风拂面过来。我向着声音的方向伸出手,梦境破碎了。

我身上盖着离鸢温暖的裘皮大衣,躺在他坚实的怀抱里。他一手持着缰绳,一手抱着我,真气绵绵不断的从他身上传入我的体内,暖如春天。就是这股暖流化作声音,冲破了我寒冷的梦境。

离鸢低头看我,少主又做噩梦了。

“其实前几天我除了找虫草,还为少主寻了一味药。”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暗红色盒子。

“干蚂蟥,死耗子什么的我不吃。”我立马表态。

离鸢温和的笑笑:“这次不是了。这是天山派的离魂散,吃了可以无梦的一觉睡到天亮。只是…有些副作用。不过少主最近的体质虚弱,这点副作用可以发热健体,倒不是坏事情。”

他从盒子中取出一粒红色大药丸,轻轻掰开我的嘴放进去,又取水让我咽下。

不就是安眠药嘛,高考的时候又不是没吃过。那几天我可是越吃越精神,我妈还找药店说人家卖假药。

这次药效发作得很快,我渐渐昏昏然,闭上眼睛什么都没有,大脑一片麻木。离鸢身上好舒服,又很暖和,他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很可靠,就靠在睡过去吧。

不知睡了多久,身子像是棉花糖软软的。

怎么觉得不对捏,下面热热的,像有一团火积在胯处,焚烧全身。

这种发泄不出去的炙热感好难受…

我不舒服的扭动着身子,烦躁得哼出声来。

朦胧中觉得有人解开了我的腰带,衣裳一松,露出了里头的白棉亵衣。吃了药大脑就是运转慢半拍,我哼出“怎么回事?”的时候,离鸢手已经轻轻握住我勃发肿痛的分 身。

“这安眠的药兼具泻火的作用。少主久不床事,精 液郁积,只要把精 液泄出来,身子自然会清爽很多。情 欲上的事情是郁积不得的。”朦胧中听见离鸢安抚的解释。

好不舒服,太难受了…这,这药的副作用敢情是“春药”?!

离鸢的双手开始在我分 身上摩挲,时而转动,时而滑动,甚至对下面的玉囊也悉心照料。

只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下面如火如炙,那一根竟然竖起来了!那种苏锦紫不曾直接给予过我的快感强烈得另人颤抖,一阵一阵袭来。

隐约中感觉到离鸢的身体紧紧贴在我背上,隔着薄薄亵衣顺着我的脊椎往下吻,他的嘴唇滚烫,动作急促。

渐渐的我呻吟着,我要得愈急,他给予得愈慢,仿佛故意折磨人一般。

“少主,你知道么,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候…”他一只手松开了我的□,顺着脖子抚摸到脸庞,最后按在我唇上,放进去,“你总是暗示,从来不给予。其实你是个残酷的人。”

“呜…你快点… ”嘴里含着一根手指很不舒服,呻吟变得含混。

“少主在求我?”他故意加快手下□的动作,他的手指红肿的铃口轻轻刷过,指尖抠弄按压,强烈的刺激令我差点跳起来。

“我,我求你,快点…”

大脑已经失去一切思考功能,我立马答应。果然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那说嫁给我。”离鸢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低低响起,“我带你走遍天涯海角,去每一个你想去的地方。”

“呜,呜,不行…”

“那说爱我。”

“不行…我们都是…男人”我好歹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理性。

“少主说过,少主这世可是个女人。”离鸢拇指在我的红肿的端口惩罚般的一按,我立刻疼得叫出声来。

所以的理性全盘崩塌,我最后不记得嘴里低低呻吟出的那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只感觉离鸢满意的咬了一口我的耳朵,把我换了个姿势横放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