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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就这样停在一段偏僻省道的正中。道的两旁,是南方绿葱葱的水田,在暗蓝色的即将明亮的晨色里,显出一种无边的旷静。前后百米,都停满了警车,超过50名警察,持枪戒备,蓄势待发。
殷尘将车熄了火,默坐了一会儿。
殷逢也醒了,看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刚刚路上,殷尘又给他加了一针,所以他的身体依然没有感觉。他也沉默着。那些警察中,茫茫晨色里,他不知道尤明许是否赶来,是否就在其中。他忽然意识到一个矛盾:自己现在是想要见到她,还是不想被她见到?
还是,想见更多更多。
因为他就是这样自私的一个男人。
“我们回不去了。”殷尘忽然开口。
殷逢却突然说:“你还想见到范淑华吗?最后一面。”
殷尘沉默过后,笑出了声:“我不得不承认,你比我更坏,更阴险。难怪我们……最终会栽在你们手里。到这个时候了,你的命我伸手就能捏死,你还在和我谈判?你在拿条件引诱我?”
殷逢仿佛听不出他话语里的讽刺,平平静静地说:“我能够安排,你们见最后一面,包括那些被捕的惩罚者们。”
殷尘的手紧紧握住方向盘,然后放下来,一边拔枪,一边从储物格里拿出样东西,答道:“不,我不想再见到他们了。小弟,我们其实都不能回头了。”
殷逢静默不语。
前方。
丁雄伟从车里走出来,看到远处那辆车,面沉如水。
“狙击手还有多久到?”他问。
有人答道:“还得20分钟。”
丁雄伟抬眸望去,因为天色还是昏暗的,只能依稀望见驾驶座上那人的轮廓,车厢里是黑的,完全不知道殷逢的境况。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强攻射击,谁也不能保证殷逢的安全。就怕殷尘狗急跳墙,临死前拖个垫背。殷逢要是在这里死了,他们也没脸再当警察了。
更何况尤明许、许梦山,还有跟着他们屡破大案的,他手上那些爱将。
然而丁雄伟能走到今天,其冷静和机警程度,远非常人可比。他心思飞转,接过属下手里的扩音器,以一辆车为依仗,喊话:“殷尘,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避免再铸成大错。”
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丁雄伟眉目冷凝,继续说道:“殷尘,我来之前,见过你的导师。她说还有一些话,要对你说。继续对抗,没有任何意义,你放下武器,放了殷逢。我可以考虑安排你们见面。”
丁雄伟听不到,车上的殷尘,“哈”了一声,语气极为讽刺。
殷尘说道:“小弟,在你们看来,我的弱点,那么容易被抓住吗?”
殷逢淡道:“不是弱点,而是人之常情。在我们眼里,你不管犯了多少罪,还是个人。”
殷尘静默片刻,说:“你不必再白费心思,答应我的事,该算数了。既然你已经拿自己的命,换了尤明许的命。哥哥去哪里,你就去哪里。你信不信,就算外头有一百个警察,一百把枪,呵呵,我也有机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杀了你,陪我上路。”
殷逢轻声说:“真的要这样结束?我们两个死得没有任何意义。”
殷尘说:“谁说没有意义?死亡本身于我而言,就意味着永恒的平静。其实我想想即将发生的事,还挺期待挺高兴的。终于可以结束了,我也走不下去了。我这辈子,什么都没有真正拥有过。你是不是还舍不得?你还有尤明许。想想最后你和我一样,什么都没得到,我死了一了百了,你却心有不甘,我就觉得很快乐。这一回,小弟,我终于没有输。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倒数10声,和你的人生,你的所爱在心中告个别,咱们就走。没人能救得了你,没有人了。”
殷逢一怔。
他知道殷尘说的是真的,刚刚从储物格拿出来的,是**遥控器。
所以即使警察强攻或者狙击,殷尘在咽气前,也能按下遥控开关,把他们两人炸上天。谁也救不了他,就算尤明许真的在这些警察里,也将是鞭长莫及。
这是殷逢平生以来,第一次这样清晰地接近死亡。他的脑子里有片刻的茫然。
然后他就想起了尤明许。
想起她的面孔,她的眼,她的手,她的声音,她靠在他怀里的感觉。一个人如果清晰地知道自己即将在数秒后死去,是无法不感到害怕的。殷逢也能感觉到,那埋藏在心中依旧的恐惧,再一次慢慢冒头,就像是车外的夜色,从四面八方,朝他包围过来。
那感觉,和他曾经扪心自问,痛苦挣扎时一模一样。也和他躲在尤明许家中,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包住,恐惧窗外不知名的黑暗时,一模一样。
他轻咬着下唇,闭上眼,闭了一会儿,又睁开。
他喃喃低语说:“她会来救我的……阿许……会来救我的……”
这么如同咒语般默念着,忽然间,心中那凶兽般的恐惧和懦弱,就如同潮水般,崩塌散去了。只剩下一片清明的平静。
他的嘴角慢慢溢出一丝笑,重新闭上了眼睛。
“阿许,不要来。”
不要来。
就让我一个人坠入黑暗里。
——
尤明许是在半个小时前,和许梦山等人汇合的。他们抄的是殷尘的后路。
天空的暗蓝色,似乎又淡了些。
尤明许站在一辆车后,涂鸦、陈枫、许梦山等人,都已纷纷下车,拔枪以待。每个人脸上,都是紧绷得不能再紧绷的表情。。
清晨的风轻轻吹着,尤明许望着那辆车。后车窗里一片阴暗,只能望见座椅靠背和殷尘隐约的侧面,看不到殷逢。
第345章 结局篇(29)
尤明许脸上一片冷意,轻轻一挥手,包括许梦山、涂鸦在内,再加上两名警察,身手最好的五个人,如同五只蹑足的猫,开始向前毫无声息地逼近。她是领头人。
这正是之前和丁雄伟商量好的对策,他佯装谈判,她这头伺机强攻救人。
一口气跑了几十步,丁雄伟还在喊话,还在带着前头的警察,佯装要逼近,务求吸引殷尘的全部注意力。车厢里一片寂静,殷尘一句话都没说,似乎也没怎么动。
然后尤明许就看到一只手,从驾驶座伸出来,动了一下后视镜,然后缩了回去。尤明许的心猛地一跳,如果不明白殷尘此举的含义——他已经看到他们了。
尤明许手再次一挥,五人同时停步,静观其变。
尤明许全身每一个细胞,仿佛都涨得满满的。里面涨的是愤怒,是疼痛,还有苦涩柔软的情绪。她从后方约莫五十米远处,望着殷尘隐约的背影,那车辆里的另一个人,依然仿佛根本不存在。这个认知令她的心如同刀切般疼痛。她甚至不知道,殷逢是否还活着。
他一定还活着。她对自己说。
他在等她,再一次去救他。
就像他每次,死心眼地要救她一样。
许梦山是她身边这些人里,枪法最好的,比她还要好。她压低声音问:“从这里射殷尘,你有多大把握?”
许梦山嘴角难看地抿着,说:“不好射,清晰度太低,没有角度。”
尤明许牙关紧咬,急速在心中盘算别的办法。这样的偷袭,原本就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既已被殷尘发现,她就不敢轻举妄动,怕他一受刺激,拿殷逢开刀。
然而晚了。
就在这时。
五十余名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天罗地网的包围当中。
殷尘从车里丢出个东西,在地上滚了几圈,不动了。即使是在晨雾当中,所有人还是能清晰看到,那是个遥控器形状的方方正正的东西,上头的红光一闪一闪。因为这条路上极静,所以那急促的计时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丁雄伟的脸勃然变色,吼道:“全体卧倒!尤明许!”最后一声,几乎是惊怒的声音,因为此时尤明许站得离那辆车最近。
尤明许身后的两名警察同时卧倒,许梦山一犹豫,也趴下了,唯有涂鸦,傻站着不动,盯着远处地上那个炸弹遥控器,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一道身影,快得几乎诡谲,原地拔起,朝车的方向冲去。许梦山只看到心肝欲裂,吼道:“尤明许!”他一下子也从地面弹起来。
涂鸦一呆之后,也开始往前拼命跑,可前面那人的速度,比他快很多,快太多了,顷刻就将他们都抛远。
所有人目瞪口呆,望着这一幕。地上的遥控器,还在一声声急促地响着,每个人都在心中想,还能剩多少时间?十秒?甚至几秒?这是送死,她在送死!
更何况车上还有殷尘,近距离手握枪支,一心拖着殷逢赴死,她要怎么救人?
转眼间,尤明许已经跑到车旁。此时尤明许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念头,也没有任何恐惧和斟酌。她甚至连就在脚边不远处的炸弹遥控的声音,也听不到。她刚才跑得实在太快,快得一双腿,仿佛已不是自己的,竟没有任何感觉传来。强烈得不可思议的意志,如同一根巨大的铁钉,钉进她的脑子里,而后贯穿全身。她一把拉开后座的门,看到横躺着宛如死尸般的那个人,眼睛突然火辣辣的疼。
那人也在此时一惊,抬眸,看见了她。
几乎是转瞬之间,那阴沉死寂的眼睛里,阴霾褪去,云破日明,绽放出夺目光芒。尤明许手一捞,就将他拖了出来。
就在这时。
一根黑色枪管,从前排伸了过来。
这时尤明许已将浑身瘫软的殷逢扶在肩上,拼命往后方拖。而在她的前方,许梦山和涂鸦为首,几名警察跟着,正不顾一切地狂奔而来。
殷尘的枪口,就正对在尤明许的后背上,左后背,心脏部位。这样兵荒马乱的最后的场景里,他持枪静静望着她,脑海中却浮现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
殷逢说:你永远不会杀她。
因为她是她的孩子。
殷尘忽然勾唇一笑,手指慢慢扣上了板机。
一声尖锐的枪声,仿佛一支诡秘的轻箭,破空而来。殷尘的身子一晃,握枪的手,也缓缓垂落,他的眼神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表情也很安详,仿佛一切本该如此——如果不是右脑门上,多了一个血洞的话。
他慢慢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数米之外,许梦山一手稳稳托住另一只手,枪口还是滚烫的,眼神冷凝如鹰,心跳在开枪之后快得如同鼓擂。他飞快放下枪,望着前方的尤明许和殷逢,他也不要命了,发足狂奔过去。
此时,包括涂鸦在内,他们距离尤明许和殷逢,还有十多米。
而尤明许搀扶着殷逢,跑离那辆车,不过三、四米远。
尤明许突然感觉到一阵奇异的凉意,从尾椎骨直蹿而上,瞬间就麻木了整个背。她霎时就明白即将发生什么,第一反应是双臂抱紧殷逢的身体,护着他往地面扑去。
“你走!”殷逢几乎是肺腑里吐出这两个字,想要推开这个女人,却根本没有力气,听她冷冷吼道:“做梦!”
炽热的巨浪,排山倒海般向两人直撞过来。车身骤然绽放火光,那辆车瞬间四分五裂,被炸上了天。而浓烈如同红云般的火光,张开血盆大口,瞬间将地上两人,吞入其中。
许梦山和涂鸦等人还在往前扑,看到这一幕,只觉撕心裂肺。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迎面而来的巨大冲击波,就将他们狠狠撞翻在地,撞出三、四米远,往后横飞出去。外围的警察们齐齐色变,丁雄伟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爆炸外围的许梦山等人尚且如此,必受重伤,爆炸核心区附近的尤明许和殷逢,哪里还能有活路?
这两个人……那两个孩子……终于还是……丁雄伟的眼泪一下子迸出来,悲痛欲绝。
就在这时。
几乎就在许梦山等人被爆炸余波撞飞的同一瞬间,那核心爆炸区的火焰,如同恶魔般,正狰狞地往外伸出爪牙,笼罩着一片广阔的空间……一团人影,以车轮般的速度,从那火焰的正下方,滚了出来!一连滚了十多圈,居然毫不减速,敏捷灵巧得不可思议。你再仔细看,那分明是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紧紧抱着,宛如一体。
他们一连滚了十七八圈,滚出了爆炸中心区域,速度这才缓缓减慢,停下不动。
两个人都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看呆了,丁雄伟更是看得眼眶发疼,爆炸的余光已在此时往天空升腾,满地灰烬残骸,他嘶声吼道:“快救人!快!”
好样的!丁雄伟只想抹眼泪,真他~妈两个都是好样的!他拿自己换回了她,她居然也把他从死亡边缘给弄出来了!丁雄伟一看就明白,这样凶险得几乎没有生路的爆炸里,只有尤明许这样的柔道高手能够做到。也只有她,能怀着决心赴死的勇气和相当的聪明胆色,当机立断为两个人抓住了这一丝生机!
摔倒在地的许梦山和涂鸦,跌跌撞撞爬起,在他们身旁,丁雄伟、小燕、冠军、陈枫,还有许多警察,齐齐往地上那两个人所在的方向冲去。。
爆炸的热意还笼罩在地面,天空不知何时已明亮起来,一道阳光,斜斜照在远处的山峰上。他躺在地上,人事不知。她趴在他怀里,双手还搂着他的腰身,即使早已失去知觉,那双手也抱得很紧很紧。
第346章 结局篇(30)
火舌张牙舞爪,仿佛一只狰狞怪兽,朝他们扑过来。
尤明许拼命伸出双手,想要抱住他。
却怎么也够不着。
反倒是他,在火焰的灼烧中,还是那副冷清孤傲模样。
她看到他眼中的黑暗涌动。
然后他毅然决然一把推开了她:“你走!”
尤明许伸手一抓,抓了个虚空。而他转瞬就被火焰和热浪吞没。
……
尤明许猛地睁开眼,一背冷汗。
她望见白色天花板,闻到医院特有的气味,周围光线黯淡,没有开灯,也不知是什么时间。
她一动,才感觉到浑身皮肉疼得厉害。记忆也慢慢回到脑子里——她记得自己抱着殷逢,使出全身力气往外滚。
活了。她活下来了,殷逢呢?
她手撑着床坐起来,才看到床边黑乎乎的角落里,坐着个高大的人影。也不知他原本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察觉到动静,他也抬头。
四目在昏暗中凝视,尤明许能看到他也穿着病号服,脸上、手上贴着几块纱布。唯有那双和梦中相同的眼,定定地望着她。
“你……没事?”尤明许开口,才发现嗓音沙哑得厉害。
殷逢此时的语气居然淡淡的:“我被你那么紧的抱着,挡住了大半的伤害,当然没事。”
尤明许想笑,彻底放下心来,只觉得快活极了。于是这一笑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有点疼,憋住了。这时他已从椅子里起身,坐到床边来。尤明许用手按了按脑袋,感觉昏沉沉的,又问:“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殷逢答,“我已经醒大半天了。”
尤明许看他的样子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放下心来,又感觉自己身体除了些皮肉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但还是问道:“咱俩没什么事吧?应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殷逢双手搭在腿上,答道:“都有轻微脑震荡,别的没什么。不过我这个脑袋你知道的,说不定会震出什么奇怪的毛病。你多担待。”
尤明许“呵呵”笑了,然后呲牙——疼。隔着窗帘透进来那点光线,覆在他脸上。他也笑了。
然后他伸手抱住她。
尤明许扑进他怀里。
两个人紧紧地无声抱着。
可嘴里说出的话,却毫不含糊。
尤明许:“你有病吧?谁让你拿自己换我的?”
“难道让我看着他把你带走?”
于是尤明许将他搂得更紧。
察觉到她流露出的依赖,殷逢的心感觉更加沉溺,沉溺进那团迷迷惘惘的汪洋里。静静抱了一会儿,仿佛怎么呼吸她身上的气息都不够。
尤明许想要推开,他却不放,把脸埋在她的肩窝,瓮声瓮气:“谢谢。”
“谢什么?”
他却沉默。
尤明许其实明白,他会对什么耿耿于怀。她轻轻摸着他的脑袋,说:“谁让我牛~逼?当时根本没想到那么多,就是觉得自己一定能救出你。”
他依然沉默,手臂一扣,将她按在胸口,他的下巴正好抵着她的头顶,继续轻轻地无声蹭着。尤明许被他这么“蹂躏”得微微笑了,又问:“殷尘死了?”
“嗯。”
“所以……惩罚者组织,彻底被毁掉了。”
“当然。”
尤明许慢慢叹了口气。
“丁雄伟上午还来看过你,跟我说会让你好好养伤休息,半个月后再去上班。”殷逢说,“不知道他现在的话为什么变得这么多。”
尤明许莞尔:“因为他接受你了。老丁只有对着自己人,才会啰嗦。”
殷逢嗤笑一声,听到尤明许耳中,实在欠扁。
不过能放半个月的大假,真是好消息。而且惩罚者已灭,纠缠他们近两年的宿敌从此不存在。颇有种从此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感觉。
尤明许心情越来越轻松,干脆也学他的样子,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殷逢低沉地笑了,再度恢复阴阳怪气:“以后不能再这么冒险了,嗯?”
尤明许一巴掌轻轻拍在他脸上:“这家里谁做主,你可别忘了。更何况现在我还救了你一命,以后鞍前马后、唯命是从,懂不懂?”
他立刻反驳:“我不是也救了你一命?”
尤明许微笑:“那不一样,你的命更值钱。”
两人又低低说了会儿话,尤明许指使殷逢去拉开窗帘,原来正是暮色降临时分,外头笼罩在一片宁静的天色里。又让他开了灯,给自己喂水喝。两人都不想马上叫医生来,急什么,反正死不了。这样的小伤相对于他们之前受过的伤,就跟挠痒痒一样。
等尤明许整个人都被他伺候得舒坦了,两个人就并排挤坐在一张病床上。尤明许的脑袋歪在他怀里。两人静静呆了一会儿,她问:“要不我们接着去贵州,把没度完的假度完?”
她心中始终有歉疚,从没好好陪过殷逢。反倒是他,无论脑子好坏,都跟头撵不走的驴似的,真真是鞍前马后,跟着她破案。
殷逢却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着。
尤明许又用头顶了他一下,他伸手将她搂住,低声问:“去度没度完的假,做没做完的事?”
尤明许默了默,“唔”了一声。
他却说:“可是我连几天都不想等了。阿许,这次干掉惩罚者,谁出力最大?还被冤枉成了通缉犯,差点去坐牢。那你该不该给他奖励?”
他的嗓音不急不徐,却有一丝诱哄味道。哪里像当年的尤英俊,只会直愣愣地喊“我要奖励我要奖励”!
尤明许靠在他怀里,温暖又坚实,她望着窗外那抹暗蓝的天色,城市的灯光林立。她说:“说说看,你要什么奖励。看看我是否给得起。”
他忽然松开她,下了床。尤明许静静看着他,穿着颜色寡淡的病号服,头发也乱糟糟的,脸色苍白,脸上还贴着块纱布,一身药味,没有平时一半的帅。可他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在床边单膝跪下,头微微垂着,那俊脸竟有几分难得的薄红。
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摸出个蓝色丝绒小盒子,打开,放在了病床上。尤明许不吭声,他也低了一会儿头,才抬起,染着绯色的脸庞上,眼眸清亮如初:
“尤明许,我要得不多。艰难险阻,生死祸福,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只有你是天大的事,给我痛苦给我快乐,令我崇拜令我向往。所以我只要一个你。
但是我可以给你很多。我的人,我的钱,我的门徒,还有我的疯狂、懦弱、勇敢和善良,全都给你。换一个人不可以,这世上别的人都不可以。
把戒指戴着,以后的事,就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