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明许又问了他的病情,还有多久康复。他也一一答了,说恢复得还可以,大概还有两个星期就能下床,只是不能剧烈运动。

尤明许心里有股甜甜涨涨的情绪,在无声流动,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湘城?”

他也只是盯着她,眸光幽幽,答:“再过一两个星期吧。”

尤明许想了想,说:“不要一个星期就回来,还是等好全了,再动。”

殷逢说:“我自己有数。”

尤明许又想到了另一个话题,问:“涂鸦、小燕、景平、梦山都怎么样?”

其实那几个人的情形,许梦山经常有发短信给她说,据说康复得都很快,所以尤明许都没有细问。

殷逢却默了一下。

尤明许:“怎么了?”

殷逢的语气淡得很:“他们都下床了。满意了吗?”

尤明许差点笑出声,努力忍住,心念一动,放软声音说:“那是因为他们的伤都没你重。你不要急着下床,我想你恢复得更好一点。”

两人对视片刻,他的神色不知何时已彻底柔和下来,那目光直勾勾的,竟令尤明许又不自在了。

他把手机移得离自己近了一些,问:“有没有想我?”

尤明许还真的没怎么想,实在是没有时间精力。

她立刻反问:“你呢?想我没有?”

他答:“如果你不是个警察,现在早被我锁起来了。”

他讲得平平静静,尤明许却心头一跳,心想,又阴阳怪气上了。她淡道:“你少把那套用我身上。我看这么多天,我不主动给你电话,你也没找我。看来你真的是很想。”

殷逢冷笑一声,说:“那你找过我吗?两个星期了,我在住院,你到今天才想起我?”

尤明许盯着他,心想我到底和他在干什么?为什么在争这种事?

一想不对啊,他虽然住院,整天躺着,他才是闲的那个啊。尤明许斩钉截铁地说:“不对。我忙天忙地,这几天都是半夜才睡,那时候你早就睡了。天一亮我就忙着上班,有时候饭都顾不上吃。你整天在忙什么?忙着接受输液吗?忙着让陈枫给你喂饭吗?你为什么不找我?”

殷逢不说话了。

换尤明许冷笑了:“说话啊?”

过了几秒钟。

他忽然笑了,那干干净净的笑意,从眼睛里,从唇畔,刹那荡漾开。他什么话也不说。

尤明许原本还攻气十足,这一下感觉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撞到了。脸也热起来。

他笑完了,说:“阿许,想我的时候,就找我。别憋着。”

尤明许:“谁憋了?”

他说:“晚安,宝贝。”

尤明许又滞了一下,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她说:“晚安。”挂断。

尤明许放下手机,往后靠进椅子里,心想,多么珍贵的话语,到了他嘴里,简直就跟口水一样不值钱,随随便便就说出了口。

想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笑了。

他是个神经病,她早就知道了啊。

只不过从第二天起,殷逢开始时不时给她发短信,有时候问她在干什么,有时候说点那边的事,有时候则干脆发一段他今天在读的书中句子给她。

尤明许倒是不知道,他谈起恋爱来,原来是这个样子,既不会太黏你,可也绝不允许人冷落,不像尤英俊那只火热的小太阳,倒像一轮冷冰冰的月亮,必须占据你的视线一角发光。

尤明许还是每天干着干不完的活儿,忙着那些血腥滞涩的事。可是每一天的感觉,又有些不一样。像是有一股热热的、甜甜的情愫,在心口扎根。时不时,就要挠她一下。忙碌的孔隙,她会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他有没有新的短信过来。

有时候也给他发段信,说说今天遇到的案子,两人有时候的短信内容活脱脱就像刑警和心理学家讨论公务,没半点私情。有时候,某人却成了偏执的幼稚鬼,冷言冷语地问她今天有没有想自己,有多想?

殷逢两天没理她。

尤明许于是摸摸鼻子想,丁雄伟说得没错,有时候她真感觉自己是娶了个媳妇,明明她才是女人,为什么他闹别扭,还是得她来哄?跟从前他还是尤英俊时没什么差别。

又过了一个星期,一个更加暖和的春日午后,许梦山和景平回到了湘城。

那天尤明许正坐在桌前,做着堆积如山的文档——都是这次凯阳集团一系列案件的。猛然间头就拍了一下,抬头一看,许梦山和景平两人,笔挺地站在跟前,两人都笑吟吟的。

尤明许立刻站起来,好好把他俩打量了一番:景平几乎没什么变化,脸色也恢复了正常,看不出什么伤了。许梦山居然还养胖了一点。

“总算回来了。”她说,“伤都好了吧?”

许梦山说:“我一个星期前就能出院了,老丁让我留着照顾景哥,和他一块回来。”

景平说:“好全了。”

尤明许怀疑地看着他,当时他的伤势,大家都看在眼里,和殷逢一样奄奄一息。现在殷逢还在贵州躺着呢。

景平说:“你这什么眼神?我除了那颗子弹,别的都是皮肉伤,枪伤好了,自然就好全了。”

尤明许不能回想他当时被折磨的模样,但确实,那些伤意在折磨,看着恐怖,必然也令人疼得死去活来,但确实都不致命。的确有可能好得更快。

景平和许梦山显然也想到了当时的情形,景平只是微微笑着,神色温和。

这时,办公室里其他人,也围过来,对两人嘘寒问暖,每个人的话语都是热乎乎的,并且最后说定,今晚其他人请他们两个大吃一顿,接风洗尘。

第271章 娶了个媳妇(3)

而且找餐馆订位子的活儿,还落在尤明许头上——谁让她和他们俩是铁杆兄弟。尤明许一口应下,然后问:“梦山,老景,你们俩想吃什么?”

许梦山说:“什么贵吃什么。”

尤明许不理他,又看向景平。他也正看向她,白皙的面皮上,那两道长长的眼睛,眸光比过去还要沉静。

两人对视了一瞬,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光一闪而逝,而后答:“我都可以。”

尤明许不再看他,笑着说:“行。”

尤明许就定在一家湘菜馆,还点了些烧烤和锅子,又去丁雄伟那里,搜刮了一箱白酒。一群警察在包厢里胡吃海塞,吹牛跑马,好不热闹。

因为景平和许梦山刚出院,许梦山倒是想喝白的来着,被尤明许缴了杯子,最后给他们俩上了啤酒。

其实吧,对于一名刑警而言,心里藏着的东西,也许比普通人更多。所以当他们喝得兴起,喝得有点高的时候,你会看到,有的人放声大笑,意气风发;有的人眼眶含泪,惜字如金;还有人义正严辞,滔滔不绝——虽然平时他或许是个八杆子打不出一句话的闷葫芦。

尤明许并不好酒,偶尔参与起哄,灌谁几杯,偶尔被劝喝着一两杯。而对于这群喝得有点疯的男人,她向来是不管不顾,任他们自生自灭。

不过今天,她断断续续喝了也有半斤,感觉头有点来劲了,就让服务员给自己上了杯茶,慢慢喝着。

包厢里闹哄哄的,她喝了一会儿茶,感觉脑子还是有点晕,一转头,却看到许梦山端着杯啤酒,眼睛红红的。

尤明许把他的肩膀一按,问:“怎么了?”

许梦山抿了抿唇,答:“想佳佳了。”

一句话就让尤明许眼睛里涌起酸意,她不说话。

许梦山低声说:“其实现在已经很少想起她了。今天只是突然想起,要是她在这儿,肯定跟个小炮仗似的,气氛会更好。”

尤明许叹息道:“是啊。”拿起旁边的酒瓶,给自己倒上,和许梦山碰了个杯,各自干了。

眼看吃喝得差不多了,尤明许走去吧台结账。结完账,她也没急着回包厢,坐在走廊的沙发上,透透气,休息一会儿。

没多久,包厢里有人出来了。

景平的脸喝得有点红,步子却稳,眼神也是清明的,走到她身旁,也坐下了。

尤明许记得刚才对他敬酒的人最多,哪怕是啤酒,估计也下肚了好几瓶。看样子,他酒量倒是好得很。

他靠在椅子里,手摁了摁头,也不说话。

尤明许问:“喝了多少?”

景平答:“四瓶。”

尤明许皱眉:“你和梦山倒是逍遥得很!”

景平笑了笑,说:“小意思,你别管。你喝了多少?”

尤明许答:“小半斤。”

景平“啧”了一声。

两人都静了一会儿,景平说:“明许,我打算回云南了。”

尤明许愣了一下,转头看着他:“你要……回去?”

景平笑了笑,点头:“我本来就不是干刑侦的,这次只是过来配合缉毒。现在案子破了,我也该回一线了。那边等着我。”

尤明许不知道说什么好。挽留吗?没什么可挽留的,他们的确分属不同警种。大概于景平而言,更习惯于遥远边境,去拦截一个个毒贩;就像她和许梦山,更擅长去保卫这城市里许许多多的人,让犯罪离他们更远。

他们是城市上空的鹰,他却是丛林里的狼。

尤明许只是问:“什么时候走?”

“这周日。”

也就剩一周不到时间了。

尤明许想了想,非常真诚平和地对他说:“那就祝你一路顺风,侦破更大的案子,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景平靠在沙发里,走廊里柔和的光,打在他脸上。他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神温和得像邻家兄长:“嗯,但愿。也祝我们尤姐,立下更多功劳,平平安安,心想事成。”

两人静了一会儿,不约而同笑了。

尤明许说:“要是再来湘城,一定得来看我们。”

景平说:“那是自然。你们要是来云南,一定通知我。带你们去玩去吃。云南气候很好,你们去了,说不定都不想走了。”

尤明许说:“那真的要去看看。”

景平盯着她说:“不过,我走之前,还有个心愿未了。”

尤明许失笑:“什么?”

“咱们那一架,说几个月了,还没打。”

尤明许以前可能还有点怵他,现在却是毫无顾忌地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圈,说:“你确定?刚出院,你能打吗?”

景平说:“收拾你,足够了。”

尤明许冷哼一声。

景平又说:“这样吧,你要是不放心,我再养几天,这周六晚上,咱们局里搏击场见。晚上没人,分局排名第一的尤姐就算输了,也不会没面子。打完我第二天就走了。怎么样?”

尤明许确实心痒,又想大不了点到即止,不打伤他,就答应下了。

倒是许梦山,后来知道了两人要打架的事,心想我景哥就是我景哥,情场失意,拳场还是要得意。又想,景平要是真能赢了尤明许,那也是这些年唯一赢过她的男人,在她心里,到底也成为了特殊的一个。慢着……景平打的,是不是就是这个主意?这缉毒老警察,到底还是够阴啊。

本来许梦山还想着那天晚上去观战的,想了想,在心里比较了殷逢和景平,觉得还是和景平兄弟情深,于是就没吱声了。

作者感言:

最近系统升级,好像读者暂时不能留评论了。我有点寂寞。 不过,好像又有种全员被禁言只有我能放肆说话的优越感,哈哈哈哈哈…… 新的一月,新的一周,求推荐票月票么么哒~

第272章 景平走了(1)

却没想到,周六上午,许梦山接到尤明许的电话。

尤明许:“晚上来搏击馆,我和景平打架,你当裁判。”

许梦山:“……我没时间。”

尤明许:“你有时间。”

许梦山慢吞吞地说:“尤姐啊,人家明天一早就走了。”

尤明许叹了口气,说:“你还是来吧,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他就算走了,以后也是你我的兄弟。”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许梦山也不能逼良为~娼,答:“行。你是怕殷逢吃醋吧?”

以为以尤姐的一身血性,肯定不会承认。哪里想到她竟然轻笑了一下,说:“嗯。本来我和老景就没什么。但我答应过殷逢,说到就要做到。”

这下许梦山半点脾气都没有了,又想,果然还是殷逢能搞定尤姐,过去是装疯卖傻小奶狗,现在是臭不要脸大狼狗,连和别的男人见面都管着。尤姐,还真是被吃得死死的,瞧着还挺心甘情愿的。

于是傍晚时分,许梦山吃了晚饭,慢悠悠到了局里搏击馆。果然是没什么人,尤明许和景平已经到了。

敞亮的灯光下,许梦山站在场边,远远看着两人,倒是有点发怔。

两人各据场地一角,已脱了外套,都在像模像样的热身。两人上身不约而同都穿了深色警装T恤,下身都是休闲裤,光着脚。

同款的衣服,穿在尤明许身上,显得英姿俏丽,依然难掩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穿在景平身上,却是身高腿长,猿臂蜂腰,连许梦山这男人见了,都要赞一声好身材。

两人见到许梦山进来了,都点头打了招呼。许梦山见两人眼里都有笑,同样白皙的两张脸,都映着微光。

许梦山暗叹口气,干脆在场边中线坐下,把带来的一袋子矿泉水放地上,说:“什么时候开始?”

景平看一眼尤明许:“看她?”

尤明许轻轻一掰腿,脚尖就到了头顶上,看得两个男人都有些沉默。她说:“老景,咱们先说好,今天就点到为止。比招式,少用力。你要是伤口不舒服,咱们就停下。算我输也没事。”

景平笑了,对许梦山说:“看她说的,我难道还要占她便宜?知道了,点到即止,和你干架,还不至于让我伤口不舒服。”

尤明许:“梦山,你看着,我要让这个云南的家伙,躺在地上叫姐姐。”

许梦山哈哈大笑。

景平和尤明许也笑着,许梦山宣布开始,两人都慢慢敛了神色,隔着一米远摆出搏斗姿势。

既是切磋,尤明许很放得开,毫不磨蹭,欺身而上,主动进攻!她一脚就踢向景平头部。景平身子灵巧地一矮,就躲过了,反手一肘就击向她的背,毫不怜香惜玉。

尤明许本就以柔术擅长,拳脚功夫只是还不错,见状身子一甩,比他躲闪的动作还快。景平眼前一花,这家伙不知何时居然跑到了他身后,一把就抱住了他的腰,然后一股极柔韧的力量朝景平袭来,他的双脚后跟已经离地——她竟然是要把他直接放倒!

景平心中的斗性一下子被激得老高,心念一转,此时他已失去平衡,无法正面对抗,索性脚尖在地上一点,借力打力,让身体随着她的力道方向,腾空跃起。

尤明许吃了一惊,妈的,这家伙学得好快!他真的没学过柔道?她快速变招,改为按着他的肩,还是将他按倒在地,刚要用身体压上去。可是景平刚才跳那么一下,已经卸去大部分力道,此时一落地,就飞快爬起,尤明许扑了个空。

尤明许冷哼一声,一步逼到他身旁,也不施展柔术了,而是拳脚同时上去,开始和他近身快速搏斗。

景平心想她来得好快!拳脚已与她对上,两人你来我往,快速拆了十多招。

尤明许本就是想打他个猝不及防,一击不得手,就又想耍花招,卖了个破绽,想要引他进攻,自己却打算变换方位,再次以柔术偷袭。

哪里想到景平看得分明,目光一扫,将计就计,假意进攻,等尤明许要跑时,突然转身,一把抱住她的腰,就往地上掼去!尤明许一个起落,轻飘飘得跟燕子似的,双脚一落地,就要弹起、想要滑脱。谁知景平那双臂跟铁钳似的,她一挣,纹丝不动;再一挣,手臂居然被他抓住,反剪在身后。尤明许打架数十年,几时被人以这样的绝对优势压制过,脸“腾”一下热了。景平在她耳边笑了一声,突然就放开了她。

尤明许连退好几步,弓着身子,气喘吁吁瞪着他。

景平也有些喘,微弯着腰,全身紧绷,蓄势待发,仿佛一只老鹰,要去捕食灵活的鹿。他的眼中也是光芒四射,含着深深的笑意,说:“再来!”

尤明许一拳又打了过去!

……

许梦山盘腿坐在场边,拿着瓶矿泉水,看着场中的两个人,有些发愣。

从没想过,会有两个人打架的场面,漂亮得像副画。男的俊朗,女的冷艳。却是同样的敏捷、聪颖和霸气。时而像一头小鹰和一头大鹰,彼此虎视眈眈、互不相让;有时候又像两只燕子,同样的灵活诡谲,你起我落……

两人的身手应该是不分上下的,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许梦山还是能看出,景平终归还是占了上风。可他明显并不急着取胜,而是耐心地与尤明许缠斗着。许梦山看着看着,就琢磨出味儿来。因为他注意到景平看尤明许的眼神,每次占了优势,又放过或是卖了个破绽时,那是什么眼神?那分明是宠溺柔和又沉默的眼神啊。

只是尤明许打得兴起,一心想要反败为胜,根本就没注意到。

她大概也不会去注意景平看自己的眼神。

许梦山看着这两个兄弟,忽然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想叹气。

其实这两个人,真的很配。

别说短短几个月,查案时的默契。同为警察,两人同样的聪明、优秀、坚定,知世故而不世故。

第273章 景平走了(2)

尤明许嚣张,景平内敛。她会破案,他会缉毒。两人在警队都有些曲高和寡,少年成名。连打架都打得这么默契,这世上还有哪一个男人能把尤明许打成这个样子?尤明许要是展现今天的武力值,殷逢只怕连她的一根手指都碰不到。

许梦山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他是真真正正体会到了“没缘分”这个词的含义。

尤明许哪里能想到,搭档一个人坐在场边,操心了这么多?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打架上。甚至连景平,脑子里也是空明的,全神贯注的。他虽然占了上风,可对手却是尤明许,稍不留神就会吃亏。

他并没有意识到,当两人身形交错,她被他制在手中时,自己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她。

尤明许又是一个偷袭,正中景平的背部,景平吃痛,突然伸手向她抓来。这一下又快又狠,尤明许也已累极,万没想到都到这时候了,他居然还有这样的速度,一下子她就没避过。人刚落入他手里,她顺势一扑,扑倒在地,就想滚走。

哪里知道景平有样学样,反应快得惊人,直接也扑倒在地,压在她身上。

尤明许一拳打向他的脸,他飞快一躲,从内侧扣住她的手臂,压在地上;尤明许怒了,另一拳跟上,他如法炮制,竟生生将她两只手臂压住,低头看着她:“服不服?”

尤明许这回是真被打趴下了,气喘吁吁,又被他压得死紧,使不出劲儿。但她还不想放弃,喘着气,眼睛转着,不说话。

于是景平也不动,手脚将她压得很死。

一滴汗,从景平额头滑落,滴在了尤明许的脸颊上。而他的眼眸,漆黑、真诚,一瞬不瞬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