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欣赏。
他想拥有!
对,拥有。
这样的念头,是那么的自然而然,那么的强烈。
哪怕她曾是仇敌的女人,哪怕她怀了仇敌的血肉,喜欢这种感情,还是在骨子里发了芽。
可是,要如何才能得到她笑靥如花?
他不知道。
所以,那日,他将她暂时留在了淑宁宫看禁,听了宋黎的话,他才记起在镇南王府,他还有一个未婚妻。
那日,宋黎道出了几件令他惊讶的事:
“慕倾城曾得玲珑九月救治,她的脸,若是能治好,和这个丫头必是一模一样的。”
“另外,有件事,皇上可能还不知道,当日,大婚,大闹你晋王府的并不是慕倾城,而是这个臭丫头。”
这件事的揭发,令拓跋弘生了好一番惊讶。
不过,细想一番,也只有她能做这等惊世骇俗的事。
她的来历,似乎很神奇。
“黎伯,燕熙是什么来历?”
宋黎曾说过,他曾在九华游历过几年,对于那边的文化,颇为熟悉,而那个神秘的国度,却是他们十分陌生的世界。甚至不知道谁是君墨问——
拓跋弘直觉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他是沧国定北侯世子。不过,玲珑九月还没有和定北侯成亲,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私生子罢了。至于这玲珑九月,曾是一个侍婢。”
原来也是王侯之后,怪不得气焰如此嚣张。
“那小凌子呢?”
“定北侯府里面伴燕熙长大的一个青梅竹马,没了娘,是玲珑九月养着她,很得九华帝的宠爱。”
拓跋弘点头,表示知道了,原来也是游刃在皇族里的人儿,怪不得霸气十足,居然敢说死了九无擎,就要带九华人踏平西秦。
隔着一个万里黄沙,那是一个天然屏障,任凭他在那边多尊贵,那边的人想要威胁西秦,是笑话。
他之所以没有弄死九无擎,一是怕激起兵变,他需要拿他安抚那些人;二他来日无多,现在死,反而给了他一个痛快,三是因为小凌子。
可思来想去,他都不知要如何接近小凌子,终于还是将她送去镇南王府,由镇南王看着——若是她敢逃,倒霉的便是谁,那自是可想而知的。
同时,他也知道,宋黎这主意,行不通,那丫头的心,全向着九无擎,又为他不怀了孩子,怎么可能乐意嫁给他?
哪怕九无擎会死!
这世上,千金易得,衬心如意的人难求。
放手,他做不到!
想要,又得不到!
天牢。
这是一间尚算干净的牢房。
房内,置着一张矮床,床上铺着干净的锦被软褥,此刻,它们正整齐的叠在床头。床边有一张木几,木几上放着一只茶壶,两只茶盏,几后的坐垫上,坐着一身素衣的九无擎,斜斜倚靠着墙。手上,脚上,皆被黑沉沉亮闪闪的铁链给锁了起来。
他依旧戴着银白色的银形面具,散开一头乌发披在身后,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沉思。
牢房内显的很安静。
其实,他是无力动弹了,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与他而言,皆是煎熬——身子里的经经脉脉都在生疼。
这垂死的滋味,不好受。
牢门,突然开了,一阵轻翼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他侧耳聆听着,嗯,来的应该是女子。
果然,下一刻,便有一阵香气袭来,是兰花的味道。
他立即知道是谁来了!
越发懒的理会了。
那人轻轻蹲了下来,似乎给他披了一件衣裳,然后,是一片沉寂,紧接着呢,一声低低的悲泣,溢了出来,似有轻轻的叹息在耳边漾开。
“无擎,你这是何苦?”
是宫慈来了,幽幽的声音,似在怜悯。
九无擎睁开了眼,淡淡的瞟了一眼,漠然的道:
“你来做什么?出去!”
宫慈的脸色不由得一僵,她好不容易才被恩准来探视,他竟如此的不给好脸色,待想到前几天收到的休书,她的心越发的难受起来,悲切的质问起来:
“你就非要与我恩断义绝吗?”
很突然的一阵笑,自九无擎嘴里溢出来,冷冷落落,就像萧萧秋风里,瑟瑟而起的琴音:
“我说宫慈,你怎么就这么能自作多情。”
他摇头,几丝黑发落到胸前。他伸手提着沉沉的链子,将其拨到身后,而后,手无力的撑在地上,头就那样靠着,望着脸色惨白的她,轻飘飘的语气微带讥嘲意:
“这些年,我除送你一尾琴,那些所谓的情书情诗,全是无昔弄的。
“之所以偶尔见你,也只是因为你是皇帝身边的人。我们想得到皇帝的第一手消息,而你便是我们的眼线…
“这么说,你懂了吗?
“都是假的。“什么情啊,爱的!全是假的!就是我的身份都是皇帝给伪造的,你认为在我身上有什么是真的吗?
“呵,我在这鍄京城,也就一个任由人操纵着的傀儡,一具行尸走肉。左右就是棋子一枚。
“对,棋子。
“宫慈,我们都只是棋子,只是在互相利用罢了!
“都到这个田地了,你犹沉迷其中,你说,你是不是也太蠢了一些?”
一阵讥讽的笑,带着长长的余音,把人伤的遍体鳞伤。
宫慈的面色,一下惨白如霜。
他的话,还真是残忍。
她心痛死了,想不到自己十几年的依恋,将少女所有情怀都寄托在他身边,到头来,竟只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从前用来探皇帝的心思,如今呢,用她来骗灵药,让人冒充她,去策动政变,将整个宫族全部牵涉其中。
是啊!
她怎么就这么蠢?这么傻?
一股难以压制的悲屈自心湖中迸出来,扬起手,就想给他一巴掌——他怎么能利用她利用的如此彻底?
没有打到,他随意一抓,就听得铁链一阵叮当作响,她被甩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你还没资格打我!想当年,若不是你父亲,我们母子何致于落在西秦国成为别人手上的禁脔?滚!”
冷厉漠然的声音自头顶掷下来。
宫慈整个人顿时摇摇欲坠,眼泪不由自主自眼窝窝里流出来,爱了那么多年,结果是爱上了错觉?
她是不是该清醒了。
在他狠命将她一掌打得半死后,她就该明白,这个男人根本就不爱她。他可以为了那个小女奴,要她的命。在她醒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在意的始终是那个人。
可她始终不甘心,直到父亲宫谅闯进公子府救下她,直到她收到他的休书,她犹在想,也许,他是不想连累她——
嗯,她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陷入情网的女子,就是这么爱自欺欺人。
待续!
明天见!
皇位之争——二女交锋 (求月票)
更新时间:2012814 14:00:34 本章字数:3749
她凄惨一笑,想起了父亲的忠告。
今天来之前,父亲曾劝她:
“既然留不住,还是忘了吧!那根本就是一头随时想反咬一口的狼。你再在他身上多用心也没有用了。那个女人来了,那是他心窝窝上的人。”
她泪朦朦惊问:
“是谁?谁是他心窝窝上的人。崴”
父亲苦笑,半晌叹气:
“那个女奴,并不是女奴,而是公子青。十三年前,他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小女娃。如今看来,那小女娃就是如今的公子青。无擎早就认出了她,并且一直在暗中保护她,才冒险将他深藏在红楼。”
她呆若木鸡节。
公子青,她认得的啊,那个和九无擎研究《天医策》的少年,墨衣飘飘,久负侠名,笑盈盈,风流年少,俊逸的容貌,可令天下女子倾倒,那才华,足令大夫士人望尘莫及。
掩去真容,装疯卖傻,原来骨子里面,却是在背后将她戏耍。
而她居然还以为,那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还在奢望丈夫的目光,还在这里自取其辱,还想再看他一眼——
真是傻,真是傻!
从第一眸见到的俊爽少年开始,她便沦陷了整颗心。
当十二年的痴迷,转眼成空,她要如何支撑下去?
眼底,他是如此的落魄,又是如此的冷漠,铁链子将他困锁,长发未束,满脸胡髭,一副垂死之相。
为什么他这么伤她,她居然还在心疼他的境遇。
父亲说:他本是九华名门之后,是皇上使了法子留下了他们母子。
原来,父亲果然做过亏心事。
原来,他是因为命将不保,才如此急匆匆的控制皇上,决图救出他的母亲。
她舍不得他,哪怕他用心如此歹毒,她还是心疼他。
突然间,他捂着胸,忍了忍,熬了熬,似乎生了什么难受,手,紧紧的改为抓住胸口,哑着声音吼了一句:
“滚出去!”
话未完,便有血自嘴里溢出来,一吐就不可收拾,那黑紫色的血,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无擎!”
她惊呼的想扑过去扶。
“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九无擎无力的低叫着,闭了闭眼,一阵头晕目眩:
“你让我觉得呕心!”
他吃力的挤出最后两字,虚弱的眼神是如此的嫌恶。
宫慈咬牙,惨然一笑,一退再退,这个人死到临头,还这么嘴毒。
“我让你呕心?那我找个不让你呕心的人来看你!公子青的医术不是也很高吗?我去找她过来…”
她不许他出事。
九无擎立即凶恶的抬头:“不准!”
宫慈走后,自天牢后走出一道身影,冷笑的看着她离去。
是宋黎。
宫慈,是他放她进来探视的。
镇南王府。
倾阁。
雨过天晴,天色微霁。
金凌一身女儿妆,正坐在倾阁内给慕倾城敷脸。
“别动!会有一些痒,不会没事,那是新肉在长出来了。一定熬一熬!”
“嗯!”
慕倾城轻轻应了一声,又往凌儿上瞅了一瞅,等自己的脸好了,也会这样好看吗?
凌儿穿着兰色的罗裙,月眉儿,英气逼人;水眸盈盈,傲气凛凛;朱唇一点,三分娇,七分媚;三千青丝如黑,斜斜挽了一个髻,流苏钗轻摇,钗上珠光动,眸间浅湖色的衣裳衬着她的花容玉貌,那份美,是别致到了极点。
现在,她的身份是慕倾云,她的孪生姐妹。起初,她不晓得皇上是什么意思,问过父亲,父亲皱眉。然后,她懂了,皇上看上这位了,想娶她,借这个由头。
她闭眼,不愿多想。
这时门外,云姑姑跑了进来,欠礼回禀道:“回大小姐,宫小姐求见!”
金凌细心的搅着手上的药膏,一点一点,小心的抹到倾城的脸,这张脸,用了几天药,正在慢慢的起变化。
“不见!”
没有二话。
燕熙已经将她休了,她对熙哥哥而言,那是一个耻辱——
她心疼熙哥哥,疼的现在只要想到熙哥哥的处境,心口就像狠狠被戳了一刀,新伤加旧伤,已是百孔千疮。
她不见这种可笑的自以为是的女人,居然恶毒的想流掉她的孩子,她没有寻她算账已经很大度了,这人居然还恬不知耻跑上来闹事?
不好意思,现在她没心情见——
“是!”
云姑退下。
终于敷完。
“记着别动呵!”
慕倾城小声的应着,很温驯。
金凌温温一笑,这是一人性子与她截然不同的女子,比她温良多了。
她起身,将药碗放到临窗的桌子上,窗半开,一阵阵事实着湿气的风吹进来,她怔怔的看着远方。
五天了,熙哥哥怎么样了?
想闯进去看他一眼,天牢重地,重兵把守了,数千精武之士,形成一道强大的屏障,将他们阻隔在两个地方。火雷阵严阵待发,谁敢进,谁就死。
两次劫天牢,两次惨败无果,还折损了北翎,死的那样凄惨。
“别再试图硬闯。损兵折将,是你想看到的吗?你若再这么鼓动他们做这无谓的牺牲,我便断了他的药,到时,他若死在牢里,你别怨我。我能做的,已经做到。你想我放你们回去。不好意思,我办不到”
昨日见拓跋弘的时候,他淡淡的警告她。
这几天,她天天都有被带进皇宫,干什么,陪他吃饭——这个有病。
为了熙哥哥,她忍。
后来,她知道,他这是在逼她就范,他将她安排在镇南王府,给她一个新的身份,是因为想将她与慕倾城一并娶进宫去。
哼,他还真是痴心妄想!
门外忽然一阵嘈杂,吵吵嚷嚷,有个悲凄的声音传过来:
“滚开!滚开!”
“小金子,你给我出来!”
“为什么见死不救?”
“为什么?”
“你不是来找他的吗?”
“你不是很有本事的吗?”
“你就这样任由他在里面等死吗?”
是宫慈。
她皱了一下柳眉。
清漪从楼下夺走上来:“小姐,那个不要脸的女人闹着要见你…都用上刀子了。”
“嗯!!”
她淡淡点一点头,下楼。
倾园门口。
宫慈手持利刃,逼在自己的脖子上,寒脸往里面去,守门的几列武士,皆是宫里派进来的。他们彼此观望了一下,不知如何应对。
忽然,他们的头跑了过来,一扬手,示意他们放行。
宫慈见他们撤下,这才松了一口气,快步往里面而去。
沿着小径才到倾阁门前,就看到了一个着湖水色的美丽少女,正倚着栏杆,慢条斯理的擦着一把宝刃。
还没有走近,她就被那宝刃上的寒气给煞到。
然后,她被她精致的容貌所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