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不甘不愿地跟着他离开。
鲁瑞阳猛然从床上弹起，第一反应就是掐自己的大腿。大腿传来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稍感安心。难道是做梦？可是被黑白无常勾魂的事太逼真了，逼真得他几乎能回想起每个细节。
他下床，赤脚跑进书房。
书桌上的大烟灰缸里正放着雪茄的烟蒂，而它的旁边正有一小撮灰烬。
“你在看什么？”苍老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鲁瑞阳猛然转身，激动地抓住来人的肩膀，“黑白无常找上来了！”
沈泉冷淡地挣脱他的手，道：“迟早的。”
“现在怎么办？”鲁瑞阳很快冷静下来。
沈泉道：“找到通往三十三天外天的路，便能脱离生死，脱离轮回。”
鲁瑞阳道：“可是去三十三天外天的路还在简静年和罗家的手里。哪怕现在收回来，也需要一段时间布置。”
沈泉道：“我会想办法的。”
“那就好。”鲁瑞阳笑了笑，心里不无疑虑。无论他有多少钱有多少势力，在神神鬼鬼这些事情面前毫无作用。如果沈泉要搞点手脚，他可能到头被耍了还未发现。为了保险，他应该找一点后备力量。想是这么想，他脸上却涓滴不露。
“你加紧动作，最好让罗家和简静年这段时间都没有心情关注星罗城和文化中心。”
鲁瑞阳道：“放心，他们的弱点我懂。”
“那就好。”
“如果这几天黑白无常再来。”
“我会守在这里，你尽量不要外出。”
“可是我要办公…”
“手机、电话、电脑、传真…”沈泉看了他一眼，“你应该算是干脑力活的吧？”
“…”鲁瑞阳道，“对，每天办公室是被人打扫的。”
“那就没你什么事了。”
“…”怎么听上去，他的重要性还不如打扫办公室的清洁工呢？
沈慎元这几天拍戏拍得快入魔了，每天的休息时间从十六个小时硬生生压缩为六个小时，这还是算上每天往返家的路程。
徐旭看他窝在座椅里睡得香都不忍心叫醒他。
直到车门被打开，安全带被解开，沈慎元才迷迷糊糊醒来，“这里是…”
“睡吧。”罗少晨弯腰将他抱出来。
沈慎元顿时清醒了，“罗少？你来我家做什么？”
“是来我家。”罗少晨纠正他。
沈慎元这才发现他们正往罗少公寓的大堂里走，“快放我下来。”他尴尬地看着坐在大堂里的门卫。
罗少晨面无表情地对门卫一点头道：“他跳橡皮筋扭伤了脚。”
门卫理解地点点头。
“…”沈慎元道，“这世界那么多能跳的东西，为什么偏要让我跳橡皮筋？”一个大男人跳橡皮筋扭伤脚听上去实在是有点娘啊。
“因为跳楼跳河跳崖都太严重。”
“也可以是跳高。”
“下次用。”
“…”
罗少晨进电梯，将人放下来。
沈慎元在电梯里做舒展运动。
“身体不舒服？”
“先活动活动，省得一会儿运动太激烈，假伤变真伤。”沈慎元看着他，眼神分明在说：去你家会发生什么，我懂的。
罗少晨：“…”
第142章 出手（上）
六个小时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沈慎元一等罗少晨打开门，就冲进去边脱衣服边道：“我去放水洗澡，你快点进…”未说完的邀请被突然从书房里冒出来的青年硬生生地打断。
青年笑了笑道：“我买了四份夜宵。吃完再洗吧。”
“呃…不急。”沈慎元木然地转头。
罗少晨无辜地耸肩道：“我什么都没说。”
沈慎元：“…”就是问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他脱下外套，推开书房的门，之前的青年坐在一个中年人边上。中年人一条腿打着石膏，手边还有一根拐杖，行动不便的样子。他认得青年就是帮他检查身体的高人，心中欢喜，“够不够吃，不够我去叫外卖！”
中年人一边吸着面条，一边点头：“鲍鱼鱼翅，快快快！”
沈慎元一愣，下意识地抓出手机打算叫外卖，手机就被罗少晨抢了过去。罗少晨道：“庆功宴再吃吧。”
青年见中年人不满地撇嘴，笑道：“这位是我的师伯，司马清苦。”
有点耳熟。沈慎元看着青年，道：“呃，其实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青年道：“邱景云。与令堂同姓。”
沈慎元惊奇道：“哇，你连我妈姓什么都能算出来？”
青年被噎住。
司马清苦拍腿，“这么呆，有前途，我看好你，要不要当我的徒孙？”
“令徒是？”
“阿宝。”
沈慎元终于想起这个名字为什么耳熟了，“您的腿还没好？”
司马清苦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咳咳，我只是不想浪费医保。”
为了不浪费医保就跑去把自己的腿摔断？沈慎元觉得，高人的世界果然不是他能够理解的，拜入门下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罗少晨从浴室绞了把热毛巾给沈慎元擦脸，“通神派还没有消息吗？”
司马清苦道：“通神派有个很奇怪的门规，掌门人在继承掌门之位的那天必须要把自己的名字改成神通，神通通神，以示与通神派共存亡。”
罗少晨和沈慎元虽然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用意，却相信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废话。
司马清苦神秘兮兮地问道：“你知道杜神通姓什么吗？”
罗少晨、沈慎元：“…”
邱景云面不改色地吃面。
司马清苦一拍椅子扶手，哈哈大笑道：“他姓杜！杜绝神通，哈哈哈哈…”
罗少晨、沈慎元：“…”
司马清苦一个人笑得无聊，自觉停下来道：“我就是想说，他至今没有消息可能和他的名字有关。因为被杜绝了，哈哈哈哈…”
沈慎元道：“阿宝大人也没消息吗？”
司马清苦笑容微僵，“还在失踪。”
邱景云见沈慎元满脸不解，解释道：“师伯坚持认为他和他的男朋友私奔了。”
沈慎元下意识地抓住罗少晨的手，“您反对他和他的男朋友在一起？”他和罗少现在被鲁瑞阳的事搞得抽不开身，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考量两个人的未来，一旦鲁瑞阳的事情解决了，他们就将面对最实际的问题，比如罗家对他们的态度。罗家和简静年、邱美娟不一样，他们与罗少晨有着最亲密的血缘和最亲密的联系，不止如此，他成为罗琳琳时，也对罗家产生了特殊的感情。一想到他们会有的态度和手段，沈慎元就浑身发冷。
罗少晨感觉到他身体轻颤，不由握紧他的手。
司马清苦苦笑道：“我反对？他找了个年纪比我大辈分比我高的后台，我怎么反对？”说不定他今天反对，明天就接到辞退信让他这个掌门别干了。
“他找了个老头？”沈慎元深感惋惜。他对阿宝的印象极好，打心心眼里希望他找一个年纪差不多能够白头偕老的人。
“也不是，”司马清苦纠结地皱起脸，“情况很复杂，但不完全是老头。”
沈慎元脑海浮现出一个头发半百半黑的中年男子。
邱景云吃完面，接过话头道：“我们御鬼派和通神派本是一脉相承，因为重重原因，很少往来。虽然这次我们主动联系，但他们至今没有答复。”
沈慎元眼睛一亮道：“通神派是不是能通神？”
司马清苦认真地点头，“他们从入门开始说服自己总有一天能通神，久了也就信了。”
沈慎元：“…”
邱景云道：“葛奉和沈泉都是通神派的人，以通神派一贯的护短作风，应该不会允许我们插手，不回应也在意料之中。”
“等等，”沈慎元脸微微涨红，“你刚才说葛奉和谁？”
邱景云与罗少晨交换了一个眼色，道：“沈泉。”
“哪个沈哪个泉？”
“和你同姓，全部的全。”罗少晨抢在邱景云之前回答。
沈慎元松了口气，又有些半信半疑，转头问他，“你怎么知道？”
“葛奉说的。”
邱景云也没有深入打听过沈泉是哪两个字，听罗少晨这么说，就跟着点了点头。
沈慎元这才完全放心。
邱景云见他脸色难掩疲倦，不再浪费时间闲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贴在沈慎元的额头，指尖凝火，将黄符烧了。
沈慎元看着火苗从自己鼻尖蹿起，吓得差点跳起来。
邱景云掏出定身符定住他，“放心，不会烧到你的。”
罗少晨因为有过一次经验，所以很镇定。
沈慎元看着黄符烧完，自己果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烧伤，这才放松身体，“这是什么？”
“护身符。可以帮你挡一次攻击。”
“只能挡一次？”
邱景云道：“一旦护身符失效，我会立刻感应到。”
罗少晨道：“一切攻击？”
邱景云点头道：“刀、枪、术法都有效，但是只能持续三天，所以每三天要换一回。”
司马清苦见罗少晨皱眉，拍胸脯道：“放心，通神派的那点伎俩我最清楚，沈泉我也认识，就是个喜欢收集乱七八糟小东西的混蛋。只要找到他，我就能搞定他。”
罗少晨道：“万一通神派追究起来…”
司马清苦一手撑天状，“我顶着！”
“那就拜托司马先生了。”
“不要叫我先生这么生疏，叫我司马大师。”
事情谈妥，司马清苦和邱景云看看时间不早，也起身告辞。
司马清苦虽然打着石膏，但两只脚走得飞快，邱景云还在和罗少晨道别，司马清苦已经拎着拐杖进电梯了。
沈慎元惊讶道：“他的脚…”
邱景云道：“造型。”
“…”
送走司马清苦和邱景云，沈慎元回到书房吃夜宵。
罗少晨帮他按摩肩膀，“我去放水洗澡？”
“好。”沈慎元点头。
罗少晨转身去浴室防水，准备睡衣。沈慎元很久没来，牙刷都要重新换了。等他准备好一切出来，就看到沈慎元吃完夜宵，人靠在沙发背上睡得正香。
罗少晨将他抱到卧室床上，去客厅打了个电话给张知。
“乔以航拍戏太累的话，你会做点什么？”
“煮饭洗碗洗衣服，洗脸卸妆穿衣服，还有…帮忙做睡眠面膜。”
挂掉电话，罗少晨又拨给郎楠，“明天买几盒睡眠面膜回来。”
“什么牌子？”
“…挑不省钱的。”
次日，郎楠买面膜，简单总结如下。
品牌A抓着他拼命宣传，“此面膜功效这般这般逆天，偷天换日斗转星移不在话下，现在正打七折，十分划算云云。”
郎楠摇头道：“我家BOSS不喜欢打折。”
品牌A道：“也可以参与买一千送三百活动，如此如此划算。”
郎楠走人，“我家BOSS最讨厌划算。”
他来到品牌B家。品牌B道：“这是最新款面膜，东西和老款一模一样，但包装换了，所以价格贵一倍。”
郎楠点头，“如此甚好。”
第143章 出手（中）
寒冬时节，连正午的阳光都带着几分冷意。
涂乐文低头看着资料，一边转笔一边沉思。隆强同意出庭指证焦博，他手里已经有了一张不错的牌，可惜焦博还在负隅顽抗。他现在考虑是先把焦博拿下，砍掉鲁瑞阳的左膀右臂，还是再等等，等手里有一张直接命中鲁瑞阳的牌再摊牌。
“头儿，”小董急匆匆地走进来，“焦博不见了！”
涂乐文心头一凛，“不是让你好好盯着吗？怎么不见了？”
小董道：“我就是去上了趟厕所…”
“阿冲呢？”
“他去买盒饭了。”
“你就不能憋一下吗？”涂乐文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小董满面愧疚地跟在后面。因为隆强肯指证焦博，案子有了进展，上头才将小董派过来帮助涂乐文，谁知道他一来就坏了事。
“头儿，你放心，焦博他老婆孩子还在呢，铁定跑不了。”
涂乐文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你打算在电视上播新闻威胁他，不回来就切她老婆手指好不好？”
小董看他面色不善，缩了缩脑袋，什么都不敢说了。
涂乐文拉开车门，刚要进，就听后面同事喊道：“乐文，你等等！局长有事找你。”
涂乐文对这个局长烦到了极点，想也不想就钻进车里，“现在没空！”
“局长说要把证人移交检察机关，缉拿焦博！”
涂乐文拧钥匙的手一下就停了，打开车门道：“你说什么？”
“局长说要抓焦博。”
“急什么？这八字才刚写了一撇呢！”涂乐文捶了下方向盘，拔出钥匙丢给小董，“你把人看丢的，你负责把人找回来！”说着，他下车往局长办公室跑。
局长好似知道他会来，看他气喘吁吁地进来，递了杯茶给他，“来歇歇。”
涂乐文接过茶往书桌上重重地一放。
局长看着茶水溅出来，眉头微皱，“年轻人…”
“局长！这案子还没弄清楚呢，怎么就交给检察机关了？”
“我看过你的进度报告，告焦博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