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少晨恢复了淡定,“嗯,我是来捉奸的。”

“被捉同伙”蒋修文:“…”

鲁瑞阳嘴角疑似抽搐,慢吞吞地说:“我们来得真不巧啊。是吧?”他回头看沈慎元。

沈慎元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小周和蒋修文,嘴角勾起的弧度很明显,就差没在脸上写“幸灾乐祸”,“这种做法真是太不要脸了。”

鲁瑞阳愣了一下,“你说谁?”

沈慎元被他的问题也问得愣了一下,“啊?”

罗少晨怕他们越搅越乱露破绽,干脆转身走向小周。

小周瞳孔一缩!不会要来一段掌掴戏吧?罗少晨的造假技术行不行?物价飞涨,五万整容不够的!

蒋修文看看小周又看看罗少晨,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挡在他们中间,“有事坐下来说。”

罗少晨问他,“你们见面多久了?”这句话问得很技巧,见面多久不是约会多久。

蒋修文没说话。他看出来了,原先以为这个陷阱是小周一手挖的,主要用来和罗少晨闹变扭…现在看,陷阱远比他想象中要深。

“不关他的事!”小周猛地转身,一手撑着玻璃,哀怨地转头一百二十度,目光下垂,与地面形成七十五度角,“你要怪,就怪我吧。”

蒋修文:“…”

罗少晨沉声道:“就这样吧。”

小周猛然回身,吃惊道:“这样的意思是?”

“你可以自由地追求你的幸福。”那意思就是可以收工下戏了。

小周差点喜极而泣!

沈慎元看着罗少晨的背影张口欲言,却被鲁瑞阳拉住。“看来我们要换一家店吃午餐了。”他冲沈慎元使了个眼色往外走。

他一转身,沈慎元就肆无忌惮地瞅着罗少晨,满脸不舍。这场戏要是再久一点就好了,没事换什么场景!

罗少晨拿着账单往外走,两人擦身时,手指几不可见地勾了勾沈慎元的手。

沈慎元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鲁瑞阳到门口,转头看像跟屁虫一样粘着罗少晨的沈慎元,“走吧。”

沈慎元对着罗少晨的背影,叹了口气,跟着鲁瑞阳上车。

鲁瑞阳拍了拍他的大腿,道:“今天来得真是巧。”

沈慎元腿上被拍过的位置麻辣辣的,心里却琢磨着这句话,“是啊,没想到小周竟然会劈腿。”

“可是就算小周,也会有大周,大大周,罗少一天想着结婚,总能找到结婚的对象。”

小周大周?

那是李煜的福利吧。

沈慎元低声道:“我会努力的。”

鲁瑞阳道:“你知道怎么抓住一个男人吗?”

“抓住他的胃?”

“厨师一样有离婚的烦恼。”鲁瑞阳道,“要抓住一个人,不管是男人和女人,就是要征服他,让他臣服你,依靠你,攀附在你的身上,就像寄生虫一样。”

沈慎元大吃一惊道:“罗少他不会…”

“当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就会。人在挫败的时候最需要关怀和安慰。”鲁瑞阳说到这里,接了个电话。

沈慎元心头忐忑,坐在车里就像坐在火炉上。鲁瑞阳明显是要对罗少下手了,也许是他的工作室,也许是罗家,也许是本人…

鲁瑞阳挂掉电话,心情似乎变得很好,“我们去吃大餐吧。”

“都听您的。”沈慎元在担忧中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

鲁瑞阳望着前方,嘴角微微勾起。

咖啡厅里,有两个人被留下了。

小周和蒋修文面面相觑。

小周低头找地洞。

蒋修文道:“刚才是…”

“就是这样!”小周觉得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怎么解释也没用了,也不怕再多毁一点了,现在满脑子怎么把对方吓跑,从此一刀两断,一干二净。而她,找个地方躲个十年八载再出来重新做人。她破罐子破摔地说:“你听到的都是真的。我是个私生活极度凌乱…哦不,是淫乱的人,对,没错,淫荡的淫!”

“这是邀请?”

“啊?”小周茫然地抬头。

蒋修文道:“我下午可以请假。”

小周:“…”不要告诉她,他指的是这个意思!

蒋修文看了看手表,“反正现在回去也错过会议了。”

“…对不起。”

蒋修文拿起桌上的纸巾,想帮她擦擦弄脏的脖子。

谁知小周反应极大地跳了开去,“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蒋修文:“…”

小周察觉自己自相矛盾了,忙道:“我是说,我淫乱也淫乱得很有标准!我只找矮丑穷淫|乱!”

“罗少?”

“所以我把他甩了!”

“因为他不够矮不够丑不够穷?”

“没错!”小周抓起桌上的围巾,色厉内荏地盯着蒋修文,“我要回去了。”

难得蒋修文被冲击了这么多次依旧保持风度,“我送你?”

“…不用。”小周差点被感动得泪流成河,好不容易拥有一个高富帅的直男朋友,就这么被自己毁了。她埋头往外走了六七步,又突然折回来。

蒋修文以为她终于想起要还自己围巾,刚要伸手,就听她细如蚊鸣地说道:“谢谢你的午餐。”

“不用谢。”

“对不起。”她说完,飞快地跑出咖啡厅,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一进家门,她就崩溃了,蹲在鞋柜边上捶地。

周母不明原因,走出来担忧地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周道:“我遇到了个高富帅直男。”

周母惊喜万分,“后来呢?”

“我说我的择偶标准是矮丑穷。”

“…”周母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转身进屋,开始找东西砸老伴儿。“老娘一辈子就二了一次,就是嫁给你!谁知道害我女儿二一辈子啊!”

周父:“…”

第139章 真假(上)

沈慎元被鲁瑞阳强拉着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午饭,不等消化,又被巩文晓抓去参加饭局。和一群不认识的人你来我往地喝了几杯啤酒之后,才被赶来护驾的徐旭接去拍戏。

啤酒喝得有些急,沈慎元有些上头,开始犯困,歪在座位上打瞌睡,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徐旭,直到同一个问题被问了两遍才稍稍回神。

“马维乾怎么了?”

徐旭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柠檬给他,“咬一口。”

“…”沈慎元端正坐姿,“古有望青梅而止渴,今有望柠檬而解酒。”

徐旭将柠檬丢给他,“你和马维乾熟吗?知道他多少事?”

“以前是竞争对手,据说家还住得挺近,但是没遇到过,现在没什么联系。”沈慎元疑惑道,“他怎么了?”

徐旭道:“乐文查过马钰的电脑,没有找到任何和账本有关的东西。”

“可能是交给了什么人?”

“你觉得马钰还会交给谁?”

沈慎元被难住了。和马钰关系最近的分三种人,一种是他的亲人,就是马瑞和马珃,以他们对马钰的疼爱,手里捏着账本一定会有所行动。一种是和他关系暧昧不清的人,罗启松、穆必诚、穆必信、鲁瑞阳,最后一种是两者都挨边的马维乾。鲁瑞阳是被举报的,马维乾是举报马钰藏账本的,都不可能。那么…只剩下已经死透了的穆必信、穆必诚和罗启松。

“穆必信和罗启松的遗物呢?”

徐旭道:“他们死在马钰的前头,马钰怎么把账本交给他们?”

“…”沈慎元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徐旭道:“乐文找不到账本,就顺手查了一下马维乾。”

沈慎元反应过来,“你怀疑他撒谎?哎,也有可能。他喜欢马钰,很可能伪造一本账本出来…不对啊,账本呢?”

“他不是想伪造账本,他是丢出一个鱼饵让我们锲而不舍地追查下去。”

沈慎元点头。马维乾不知道涂乐文对这件案子的执着,为避免警察久查无果而放弃,放一个虚假的诱饵促进他们也无可厚非。

徐旭缓缓道:“但这不是重点。”

涂乐文被涮了一把还不是重点?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宏大量?

沈慎元问道:“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马维乾每个月都会向一个银行账户存款,每次五千。”

“账户名是?”

“马维乾。”

“…一点都不好笑。”

徐旭道:“好笑的来了。”

沈慎元全神贯注。

“那个账户每个月都会有人在X镇取钱。那个人很巧,也叫马维乾。”

“…”沈慎元呆住,“这么巧?”

徐旭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沈慎元按着额头,“我觉得我脑袋转不过弯来了。所以马维乾养着一个也叫马维乾的人?他们什么关系?双胞胎?”

“你会把自己家的双胞胎取两个完全一样的名字?”

“没想过。”

徐旭想起罗少晨,摇头道:“对,你这辈子都没机会想了。”

沈慎元脑中灵光一闪,“不会要走真假马维乾的剧情吧?这怎么可能?哪个是假的?现在这个?有身份证啊,养老保险什么的…怎么造价?”他凌乱了,越想越不淡定,酒精被紊乱得思绪挤得没地儿了,自觉挥发,“怎么可能?他的同学呢?他是艺人啊!全国知名,总会有人发现吧?”

“他这么红?”

“…偶尔会上娱乐报。”

徐旭道:“乐文已经去找马维乾了,很快就能知道真相。”

“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你说猜测还是他人?”

“猜测。”

“首先他冒用他人姓名,侵犯了马维乾的姓名权,另外还要看他是否犯诈骗罪和伪造证件罪。”

沈慎元心里沉甸甸的。

徐旭道:“如果是猜测是真的,那么真马维乾应该和他一伙。”

“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徐旭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我们多走了很多弯路。不然我们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追鲁瑞阳和焦博这两条线。”

说到鲁瑞阳,沈慎元就想起他之前的话,一阵紧张,“他要对罗少下手!”

徐旭道:“哪种方式下手?”

“他说要让他一无所有。”

“那不是对你下手吗?”

“…我说正经的。”

徐旭道:“我最近也在关注鲁家和罗家的动态,目前是罗家占上风。”

沈慎元道:“这才让人担心!”谁知道鲁瑞阳狗急跳墙会做什么。

“关心则乱啊。”徐旭笑着摇头,“放心吧,乐文一直暗中派人照应着,暂时不会有事。”

“什么叫暂时?”

徐旭叹了口气道:“这件案子是乐文顶着巨大压力说一定会办下来的,动用了不少人手,欠了很多人情。这些人情和人手短时间内还好说,一旦时间长了,压力会直接把他压垮。到时候,不管马维乾是抛诱饵还是抛媚眼,都没用了。”

沈慎元心头猛震,“有个大约时间吗?”

徐旭没有正面回答,“现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曙光很快就会到了。”

“什么意思?”

徐旭微微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但事情并没有他想得那么乐观。

罗学敏熬了两个通宵好不容易趴着桌子眯一会儿,就被一通电话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在听到对方声音的刹那恢复清醒,沉声道:“怎么会找不到人?如果白道不行就走黑道,警察不行就找私家侦探,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她放下电话,刚刚的气势的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深深的疲倦。

门被敲了两下,不等她答应就推了进来。

罗学敏刚想发火,看到来人,脾气顿时蔫了,“爸。”

罗定欧慢吞吞地走到她面前,“是不是被鲁瑞阳摆了一道?”

罗学敏勉强笑了笑道:“没那么严重。就是一批货款,找到人就能打过来。”

罗定欧睨着她,“跟我打什么官腔?这么多年的合作伙伴突然在关键时刻失踪,还能有什么原因?”

罗学敏低头。

“我们算计鲁瑞阳,鲁瑞阳也在算计我们。我们倾尽全力收购TH集团股票,闹得自己资金周转不灵。”罗定欧苦笑着摇头,“接下去的情节可以想象,罗氏股票下跌,鲁瑞阳趁机收购,为了保住罗氏,我们不得不抛售TH股票。”

罗学敏面有愧色,“是我太急功近利,才会给鲁瑞阳钻了空子。”

罗定欧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我已经联系银行贷款。”

“银行不是慈善机构,这个时候找他们,等于送肥肉上门。”罗定欧抬手看了看手表,“我约了人三点过来谈事情,我现在有点累,你替我去吧。”

罗学敏一头雾水,“谁?”

“简静年和马珃。”

下午三点。阳光穿过阳台射进客厅,照着沙发和茶几,暖洋洋的。茶几上的咖啡色泽很深,直到细细的牛奶流淌进来才稍稍冲淡。

涂乐文放下装小奶壶,用小勺子搅拌了一下,才满意地点点头,将咖啡递给身边的马维乾。

马维乾一怔,道:“不是你想喝咖啡?”

涂乐文道:“喝咖啡能提神,我希望在接下来的对话中,你能打起精神。”

马维乾耸肩,“这两天我天天睡十二个小时,从十点睡到十点,很精神。”

“没有通告?”

马维乾苦笑道:“我向马总说了马钰和鲁瑞阳的事,所以暂停活动。”

“那正好,”涂乐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茶几上,和咖啡挨着,“正好有时间聊聊他。”

看清照片里的人,马维乾整个人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