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你们住这里?”刘秘书笑着打迷糊眼,意图敷衍过去。
两个爷交代过,隐秘行事。
蔓蔓内心里和老公转的是一个心思:两个爷住在这里?是选择性住在这里?或是巧合?两个爷到这里办什么事?
“陆上校和姚上校,怎么没有见到?”蔓蔓佯作好奇地在大厅里四望了一圈,“我明明在飞机上看到你和他们在一起。”
“我这两个上司公务繁忙,下了飞机四处去办事,到现在没有能回来,我这是先帮他们办理些手续。”刘秘书道。
不管怎样,真没有逮住那两个爷的影子。
暗里是咬了咬唇,蔓蔓有点不甘心。
蒋衍同志却是捕捉到什么风影了,拉着媳妇的手,直上电梯。
等他们两个一走,两爷从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
“去开车吧。如果来得及,今晚十一二点能赶回来。”姚子业赶着人去开车。
他们不是有意避开蔓蔓出门,而是真要赶去什么地方。
进车门前,君爷的冷眸低下,向刘秘书发话:“找人在医院那头盯着。不止医院,这边酒店也要安排人。”
“有的,您放心吧。”刘秘书用力点下好几次头。
……
回到客房,老公说吹了空调风扇,马上病好了。
蔓蔓的小爪子打到老公膊头:“你装,装什么装?存心害我担心是不是!”
“蔓蔓,别气。”被老婆扔枕头的蒋大少,像躲地雷四处逃窜,最终,一跃而起,越过床,把媳妇一搂,抱在怀里啃着。
被老公的舌头在嘴里搅着都没有气了,只剩下恼,小爪子在老公衣服上抓两把,作罢:知道老公难做人,算了。
“可你让我爸一个人留在那里对付那群白骨精,成吗?”蔓蔓坐下来,马上说回父亲这事。
见过温家奶奶,蒋大少现在对温世轩的想法不单纯了,伸出手对媳妇说:“你那块玉佩,再给我看看。”
不知道老公打什么主意,蔓蔓忽的起来,走过去翻行李箱,找出藏在最底下的玉佩,啪的放在老公伸来的掌心上。
以往,她因父亲说的话对这玉佩是宝贝极了,现在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这玉佩愈来愈恼人,简直是想扔了。
媳妇的脾气都从手上的劲头传过来了,蒋衍星眸微眯,捏起玉佩放在灯下转了几圈,看得清楚,的确是冰晶玉洁的玉质,连一点裂痕都没有。
“你觉得真是你奶奶送你的?”蒋大少缓缓打开口试探老婆。
“我爸说的。”蔓蔓答。
逃避!
蒋衍同志眯着眼睛看媳妇:“你觉得你奶奶喜欢你吗?”
“我奶奶对任何人都冷冷漠漠的,仅是对少涵好一些。”蔓蔓道。
或许是由于温奶奶对哪个孙女外孙女都不好,蔓蔓反而从温奶奶那里得到了一点心理平衡。
“还有,我爸很孝敬***。”蔓蔓说出最重要的一点。
这点蒋衍同志很清楚,不然不会在心里对温世轩担了份心。
……
医院里头,蔓蔓他们一走,这个借口那个借口,一个个溜得比谁都快。
许玉娥和张秋燕,本想趁老人家病重,向老人家探问温家宝物的口风。
“奶奶,你当初给每个温家子孙一块玉佩,但是,就我们长房没有,你是不是把那块玉佩藏到哪里去了?”许玉娥耐不住了,径直问老人家。
温***目光,是越过了她们,停驻坐在墙角的大儿子温世轩。
顺老人家的眼光看见了,张秋燕烦许玉娥:“你家的玉佩在你老公手里呢。你问奶奶要什么?”
“不可能。他说他把玉佩摔了,我知道他是说谎的。多值钱的东西,他是傻的都不会摔那块玉佩。”许玉娥边一口咬定,边焦急地回头说温奶奶,“奶奶,你得替我们长房做主啊。这宝物人人都有,怎能缺了我们没有呢?”
温奶奶幽冷的眼珠转悠在她们两人急切的脸,忽然,歪了的嘴角阴阴地咳出几声。
老人家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许玉娥和张秋燕听不见声音,但是从老人多年的唇语读了出来:
不值钱的东西。
“不值钱?”两个儿媳一块嚷,“奶奶,值钱不值钱,你得拿出来给我们看看,或许在你那个年代不值钱,到了我们这年代变值钱了。”
温世荣在旁挠着头发,心思:幸好两个妹子先走了,不然四个女人一块在这里嚷,病房变母鸡圈了。
老人家有什么遗产,对他们两兄弟来说,无关紧要。
因为温世荣自己混到了今时今日,不见得有多缺钱。温世轩本来,就不爱和人家抢东西。
可两个老婆不像他们这么想。
只见温奶奶在吐了那句不值钱后,闭上眼睛,死活不肯再开口。
许玉娥嚷着找医生,说:“是不是快不行了?”
其实,老人家病情最凶险的时机已经在昨晚上过去了,今天医生说:老人家这几年应该都死不了,只要照顾得好,避免中风后遗症带来的危险。
即是说,老人家不能自己走,不能自己吃饭了,都要靠其他人帮忙。如果故意让老人家自己摔倒,自己吃饭噎着,老人想死也不难。
心里想着医生说的话,温世轩起来对老婆和张秋燕说:“你们真的想要那块宝贝,就好好照顾妈。不然妈一死,宝物都不知道在哪里,你们都别想了。”
若老人家一直守着这个秘密,死拽着这个秘密进棺材,让她们白耗这么多年,怎么想都不划算。
许玉娥和张秋燕同是喊起女儿,对老公说:“我们行李都没来得及送回家呢。回了家,再过来。”
温世荣和大哥一样,有妻管严。两兄弟都拦不住老婆。
哎。温世荣叹气。
“世荣,你先回去吧。你昨晚不是累了一晚上吗?”温世轩对弟弟说,“她们不照顾妈没关系,有我照顾。”
昨晚一夜都没有合眼,温世荣点着头,刚要提脚离开,看见病房空空只剩老大哥一个,想到蒋大少先把蔓蔓带走,真是明智。
若蔓蔓没有陪老公走,这会儿,肯定是被留下来,或许一辈子都注定留下来陪温世轩照顾老人了。
对蔓蔓这大侄女,温世荣说不上好说不上坏,但终究是侄女,见不得侄女过得不好。当然,做父亲的都是私心的,若是自己的女儿嫁了蒋大少这种金子女婿,蔓蔓怎样都无所谓。
温世荣走了后,温世轩坐回母亲床边,看到母亲歪掉的嘴角流了条涎液,拿出条毛巾给母亲擦嘴。
温***口开始一张一合,是要对他说话。
“妈,你想说什么?”
温奶奶喘着气,有些急,说:她嫁了个高官,你高兴?
蔓蔓嫁个好人家,他为父的当然高兴。温世轩点点头。
温***气更急了:我刚都听见了,他们说那晚上和高官见面的,不止她一个,你让她如愿嫁给他,你的亲女儿你的亲侄女呢?
原来妈是质问这事,可能是不知道其中经过,温世轩一五一十说起那晚上的来龙去脉,总结道:“是她们自己把事情弄糟的,和蔓蔓一点关系都没有。”
温***目光蓦地发起狠来,戳在大儿子那张老实过头的脸上: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
“妈!”温世轩诧异,“蔓蔓一直对你都挺好的,不是吗?我一直教她对你好。这次我回来,机票钱都是她出的。还有,我在北京住的房子,是她找的。”
噗!
老人家嘴里一口痰,吐到大儿子的脸。
温世轩被老母亲喷的这口痰震住了。
温媛跟在母亲后面,在快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说:“妈,我忘了东西在病房里要去拿,你先到门口等我吧。”
“行,快去。”毫无疑心的许玉娥挥着手。
温媛往回走,走到快到门口的时候,看见温世荣走来,避在门后,等温世荣走开,再走向病房。现在,病房里除了温奶奶和她父亲,没有其他人了。因为另两张床的病人刚好都去做检查了,再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机会。
她相信,是奶奶对父亲说私密话的时候了。
低头走得飞快,嘴角噙了丝笑,却没有想到在她后面跟了个人。
林文才是从电梯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已经看见温媛了,远远地想叫侄女一声,但仔细想一想,没有叫。
温媛不像蔓蔓,留给他的印象一直很不好。
他不明白为什么许玉娥会宠温媛宠成这样,对蔓蔓偏心成那样不像做妈的。也或许是见许玉娥对蔓蔓不好,他和他过世的老婆,对蔓蔓一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
走了几步,看见温媛躲着温世荣,他一愣,反射性地,也躲了温世荣。
跟着温媛走到一病房,想来是温***病房了。但温媛没有进去,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好像在窃听。他皱紧眉头,但没有出声,先是看这个侄女鬼祟的目的是什么。
医院里的走廊本就人多声杂,温媛没有注意到被人靠近。
林文才轻轻松松站在她后面,个子比她高,是越过了她的肩膀,望到了病房里头,那视角刚刚好,对着温奶奶向温世轩吐痰的那张嘴。
温奶奶这人,别看他林文才每到佳节送东西送钱过去,却是碍着老婆临死前说不能孝敬父母到老的遗言,他对这温奶奶真心是喜欢不起来。因为老人家不因你孝顺常来走动对你有好眼光看。
温奶奶心里在想什么,林文才多年来终于是摸索到一点:
温奶奶恨,恨所有的人,特别是两个儿子儿媳,就因两个儿子儿媳没有能生个男孩给她继承香火。
说起来,那一年代的老人,封建思想特别的顽固不化。这归因于年轻时当女儿当儿媳时受到这种待遇,到了自己当婆婆时,就想我对你儿媳也得这样一般,不然对不起我当年受过的苦。到了更老的时候,老人家思维退化硬化了,想改变老人的想法,是不可能的。
林文才为温世轩温世荣两兄弟感到可怜,尤其是当老大的温世轩,被老婆欺压,孝敬老母却得不到老母一句好话。到了今时今日,竟然被老母吐痰污蔑了。
胸膛里的这股气在滚,要不是温媛在,他早就冲进去为老大哥骂几句老人,管这老人是不是病重,该骂。
站在他面前的温媛没有动,眼睛直勾勾的,像是在等什么,反正不会为父亲打抱不平。
林文才心里想:幸好他们夫妇看好的蔓蔓不像温媛,不然,真是气死的心都有了。
温奶奶往大儿子脸上吐完一口痰后,气都没有歇一口,竟然喉咙里能发出声音来:“你这没有用的畜生!你别忘了,她再怎么好都不是你亲生的,到时她反咬你一口我看你怎么办!”
温媛的眼珠子缩圆了,发出炫亮的光。
林文才整个人被震懵了。
温奶奶能说话,一直能说话,能听见,只是在装。
老人家或许是中风了,但是,仍在装!
蔓蔓,他和他媳妇唯一喜欢的温家孩子,居然不是温家的孩子……
……
军车,在田野间飞驰。
南方的田,是水稻田,不像北方山坡上的旱地,一片低洼的田地里,都是水。农民,需卷着裤子或是穿着水鞋,走在田地里面。
出发,到出市区,再到郊外,已是暮色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
农家的炊烟,袅袅,在青灰色的天空里面多像一条条雾,洒出来的面纱,似是神秘。
小时候因家中变故,随父母下乡,两个爷对乡村的感情,有着一股难以解说的情感。
乡下人,不是都质朴的,更不是都无私的。
两个爷都曾记得,当时陆夫人早产生了女儿,没有奶水,四处去问人家有没有奶粉或是奶水。知道他们一家是戴罪来到乡下的,没有一个乡下人敢出来帮他们一把。囡囡出生后,没有喝过一口奶,喂的都是粥水。
原本生出来瘦巴的小脸,因为营养不足,益发的瘦,变得像小豆芽似的。
其实,当时只要再熬过一两个月,他们就能带囡囡回大城市,吃好的穿好的,养得白白胖胖的。
但是,一切希望,都在囡囡失踪的那天,化成了灰烬。
“到了。”开车的司机说。
车子,停在了温家老宅的门口。
因温奶奶病倒住院,只有温奶奶一个人住的温家老宅,两扇柴门被一条挂锁栓住。只能从门缝里望进去,看到一间可能几年前刚翻修过的砖房,以及空院子里一株在暮色下显得巍巍的老槐树。
“把地图打开。”
爷冷冷的声量刚下达指示。
马上,有人把地图摊开在了军车车头箱上,按着地图上两个标点向爷解说:“这个村,离两位当时下乡的地方,很远。以当时交通不便的距离计算,坐车,需要一天一夜的路程,现在即使打通了高速公路,都要半天以上的路程。”
温世轩离老家,跑那么远去抱囡囡?
太令人寻味了。
温世轩自己的女儿呢?
不过,幸亏温世轩把囡囡抱得这么远,躲开了杨乐儿的毒手,让杨乐儿都找不着。
一团团的谜,看能不能在这村里面找出一些什么痕迹。
啪啪。
敲打温奶奶邻居家的门。
打开门走出来的中年妇女,见是些兵,惊讶地挑着眉毛:“请问同志,你们是——”
“我们是隔壁老人家的故人,刚好经过这里想来看老人家,可老人家好像不在。”
姚爷笑眯眯的一张美颜,极少能让人抗拒。
中年妇女一看这军人和蔼,不像找事的,话匣子马上打开:“你们说温奶奶?她病了,昨晚上病的,被他儿子送城里医院去了。”
“是吗?知道是哪家医院吗?”姚爷下着套子问。
“这我还真不知道,这样,我帮你打个电话问我们支书,看他知道不知道。”中年妇女说。
姚爷一句哎,把她叫住:“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看着这风流倜傥的军爷都养眼,中年妇女心甘情愿地说。
“可你们不是邻居吗?老人家在哪里就医没有通知你们?”姚爷一句一句往下套。
对方毫无察觉,说起温奶奶,口无遮拦:“说实话,要不是她两个儿子为人过得去,跟这种老人做邻居,都嫌烦。”
“怎么说?”
“你们不是温***故人吗?”
“不是,我们听你这么一说——”姚爷与冷立在门口的君爷对个眼神,回头道,“怕我们会不会自己记错地方找错人了。”
听是这样,中年妇女很乐意帮他们这个忙回忆温奶奶,道:“温奶奶,性子孤僻不说,脑袋像块石头。比如吧。”
“比如?”
“比如她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婿,对她都不错,但是,她只喜欢她女儿生的那个外孙。”
“重男轻女?”君爷冷冰的音色陡地插了进来。
“没错。”
两个爷的眼色瞬间冷了,冰着,是都想到蔓蔓那晚上说的话:玉佩是温奶奶送的。
一个重男轻女的老人家能对蔓蔓好?
温世轩这谎真能撒,而撒这个谎的目的是什么?
缓和老人家与蔓蔓的关系?
“我想问——”
中年妇女浑然不知两个爷罩在阴暗里的两张脸有多冷,笑道:“有什么问题你们问吧。但我想,你们八成是找错地方了。温奶奶,没有朋友的。”
“你刚刚说老人家重男轻女,老人家对她的孙女怎样?”
“能怎样?”中年妇女像是听到个笑话,大笑一声,“我举个例子吧。当初,她大儿熄生了个女儿,好像是难产,媳妇不肯养。她大儿子抱着女儿回来找妈,结果被老人家拿扫帚打。”
“后来呢——”
“后来——”因是太久远的事情了,中年妇女艰难地回忆着,“后来,我只记得,她大儿子不死心,抱着女儿回来找老母亲几次,到后来,不知怎的死心了,走了。”
“走了?”
“是的。”
“一个人?有没有抱孩子?”
终于听出对方声音不大对头,中年妇女回身的刹那,看到了两张铁森的脸和两双铁森的眼神,是如冰刀一样要硬生生撬开她脑袋里的记忆,身,不由打了个抖,齿打颤:“这——我只记得,好像是没有听见小孩的哭声。”
两道复杂颜色的目光相对上。
两抹军影,蓦地转身,出门。
“君爷?”见两位爷回来,刘秘书赶紧拉开车门,“接下来我们是要去——”
“哪里都不用去了。”姚爷摆摆手,道,“回酒店。”
刘秘书不敢多说话,因为连性情柔和的姚爷口气都不好,别提君爷坐上车后,一张冷脸像是困在万年冰库,可怕至极。
往回开的车上,姚爷是咬起了指节,狭长优美的眉是没有再松开的余地。
没有听见小孩的哭声。
可能是死了?
或是不见了?
所以温世轩长途跋涉,有可能只是去散心,把囡囡抱了回来。
因为自己的大女儿已经死了,或是不见了?
被老人家弄死的或是弄丢了?
一拳头,砸在车窗上,震得整扇车窗都在抖。
司机急刹车。
“陆君!”姚子业的头转过来,对着他捏握的拳头,拧着长眉。
冷冷的唇里迸出极愤怒的字眼:“我不同情他,一点都不觉得他可怜!”
【79】峰回路转
更新时间:2013117 8:38:12 本章字数:12786
“是的,陆叔。我们去过当地的派出所征询过了,温家没有向当地派出所报案的记录。现在这个孩子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姚子业在向陆司令做汇报的时候,狭长的眼瞟向车窗口陆君把脸朝着的方向。
君爷的一半侧脸,被暮烟笼罩着,冷眉散发出一股冰人的寒气,比平常更甚。
远在天子脚下的陆司令,听着姚子业做的汇报,可以想象得到不是自己儿子打电话的儿子,现在肯定是在发着脾气,叹声息,对姚子业说:“子业,真谢谢你了。要不是你陪陆君去,这会儿我恐怕得亲自下南方一趟了。”
“陆叔,您客气了。囡囡的事,就是我亲妹子的事一样。而且,即使我不在,刘秘书在,陆君他生气只会藏在心里,做起事来有条不紊,绝不会因为情绪上的问题影响到公事。这点,陆叔您比我还清楚。”姚子业一句一句不紧不慢地说,细长优美的长眸一边细细打磨着光。
这老朋友的儿子,与老朋友一样,性子温柔,为人可靠,更重要的是做起事情来,绝不会像儿子那般不留情面的狠和绝,八面玲珑,很是得体。
陆司令会心的微笑都能传到电话对面去,再叮嘱两句后,挂了电话。
刚好今晚市政府领导班子开会,加班。
姚书记收着桌上的东西,看到老朋友陆司令和自己儿子通完电话后,一边是笑一边是愁眉苦脸的,好奇地问:“怎么?他们下南方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了?”
“你怎么不问他们是不是遇到麻烦的事了?”陆司令对老朋友这句问话反倒感到奇怪。
一般儿子打电话来,就应该是有事才汇报。
“我儿子不说,能难倒你儿子的事,我不觉得会有。”就如陆司令对姚书记的儿子姚子业评价很高,姚书记对老朋友陆司令的儿子陆君同志的评价更高。
现在大院子里谁不知道君爷是最不可以惹的,惹了君爷和惹了天皇老子一样。
“你错了。”陆司令听到这话,得意了,伸出指头指住他,“真是一件把我儿子难住了的事。”
“说说。”姚书记迫不及待地邀请老朋友讲故事。
拉把椅子坐到姚书记的办公桌前,指头一边敲打着桌面,一边摇头晃脑,陆司令转述着姚子业说的故事。
两手交叉撑在下巴颌上的姚书记,原是饶有兴趣地听两个孩子跑到乡下做调查,听到后面真相暴露出一角的时候,瘦长的脸逐渐地充满了峻色:“这事儿——”
“我儿子说了,绝不同情这人!”陆司令一巴掌打在大腿上,两道浓眉之间抹上了深重的颜色。
“你呢?你怎么想?”
年轻人的想法,大都是稍微有些偏激的,不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们这一代中年人,看任何事情都已经过了那种激情年代,偏于人情世故上的一种理解和同情。然并不是说能姑息恶势力。
“你知道的。那人能把蔓蔓抚养成人,把蔓蔓教的这么好,我对他,或许有点恨吧,和我儿子一样。但是,想到他这么多年为蔓蔓做的这些事情,对他另一方面是怀了一点谢意的。”陆司令说起蔓蔓的养父温世轩这个男人,口齿艰难,浓眉紧抹,同是为父的,多少能理解温世轩对蔓蔓的一些感情,但如今真相揭开了一角,儿子没法接受这个现实,他也没法,“可是,你说他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嘭!
那一掌打在桌上,震得书桌上下震动,难压这心头的大火。
“要是我有这样的妈,我早就把她毙了!虎毒都不食子,她算老几!”
眼下陆司令冒起火来的两只虎眼像极了机关枪,要把那个温家老巫婆温奶奶吊起来狠扫狠打。
姚书记见状,忙站起来,给老战友斟杯水熄熄火,按着老战友颤抖的肩膀道:“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做父母官的,都没有办法插手的。”
“所以说他老母欠打,他本人一样欠打。没有什么比愚忠愚孝更可恨更可恶的事了。”接过老战友端来的茶,一口倒进口里,杯子啪重落在桌上。
“哎,你气,也不能摔我这办公室的杯子。”姚书记意图转移话题,再给他降降火,固然,长眉和自己儿子一样,拧着,成了个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