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的人,也就是北国之地从来不过新年,中原人的新年对他们而言是一种耻辱,所以他们宁愿用血淋淋的祭天仪式来激活着民族的灵魂,告诫着世世代代的匈奴人,势要夺取中原。【注:有关我国新年的来历,感兴趣者可以查看相关野史,不同于年的传说,我们现在过的新年的确是有一段这样的历史。】
匈奴与中原不同,在这里没有中原所谓的“年”,匈奴人一向有祭天的习惯,在这一年的年尾将会举行重大的祭天仪式来感激上苍的厚爱和垂怜。
又过了半年,军臣单于主动提出效仿大汉,年底实行赦免,释放了天牢的一些囚犯,自然也包括二王子于单。
太子之位稳固后,赫连御舜又借以邑城灾祸为由,上朝之时提出上书,直指右谷蠡王伊柯管理失职,忽略邑城安稳,朝中多有赫连御舜的党羽,也纷纷跟着进谏,军臣单于犹豫之下,只能按照赫连御舜和众大臣的意愿,将二王子于单和伊柯等人的府邸抄家,真金白银由赫连御舜亲自押送邑城赈灾。
宫闱内外发生了悄然变化。
就这样,转眼到了现在,算算她从大汉到匈奴,已有四年光景,除去第一年的动荡之事,这三年倒也过得相安无事,赫连御舜这两年也有战事,不过他骁勇善战,频频将捷报传到皇城之中。
想到这里,楚凌裳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这一年,又快到了年根。
联们保我能联我。新年,是关内人才会过的节日,她曾在中原的时候,也喜欢新年,新年的来源很简单,是秦朝时期关内人为了庆祝击退匈奴人而设定的节日,再到后来,每到年关,新年便成了中原人,也就是关内人所有的节日。
无论是赫连御舜,还是伊稚斜,又或者是夜崖迹还是楚凌裳,他们心知肚明,军臣单于之所以释放于单,一来是处于骨肉亲情,二来便是要用于单来钳制赫连御舜越来越高涨的权力。
朝廷之上,她师兄夜崖迹被军臣重用,辅佐政事,但她清楚知道,师兄只为一人而留,尽管那个人总是在宫中与师兄避而不见。
楚凌裳听了后,脸颊微微一红,心底泛起甜蜜。
楚凌裳深知赫连御舜是睚眦必报之人,也许直接杀了阙氏并不能解恨,再者,阙氏身为单于的正室自然动不得,所以,伤在儿身痛在娘心,令阙氏最痛的方式并不是直接伤害,而是让她痛不欲生。
楚凌裳的出现多少令军臣单于感到意外,后赫连御舜又从容解释到派人找寻终于获知下落,也就这样搪塞了过去。
自古英雄多磨难,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一直是英雄无法释怀和解决的问题,落在军臣单于也同样如此,赫连御舜对他又爱又恨自然也有迹可循了,他是他的生父,他的娘亲因为有了这个男子而开心,但又因为有了这个男子而丧命。
虽说于单已经被废,但始终是二王子,身上流淌的是皇室最正宗的血统,他背后代表的是家族权力,一旦赫连御舜有逼位之心,于单也可算是最有利的钳制之人。
赫连御舜被封为太子,与此同时,军臣单于也无法一时剥夺他左贤王的权位,至此,他是匈奴国至今为止手握兵权最多的太子。
这一切,楚凌裳都看在眼里,曾经也想过要劝说赫连御舜得饶人处且饶人,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她相信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有目的有计划的,她不想参与太多政事。
邑城一事解决后,全城上下的百姓无一不对赫连御舜交口称赞,邑城保住,赫连御舜在朝中也自然如鱼得水,羽翼达到了空前的丰满。
阙氏的势力得到了打压,一时间,阙氏也变得郁郁寡欢,天天泪水洗面。最倒霉的还属华阳公主,大婚之日自己的夫君便被关进大牢,不过似乎倒也落个清闲,与阙氏形成了最明显的对比。
青袖嘟了嘟嘴巴,压低了声音,“小姐,王上,哦不,是太子,他前几日还提到了中原的新年呢,许是生怕你过年想念中原呢。”
青袖将备好的暖手炉递给了楚凌裳,自己也捧了一个来坐了下来,歪着头看着窗外的皑皑天地,待身子渐渐暖和了后,轻声说了句,“小姐,我想过新年了。”
唯独军臣单于还是耿耿于怀于匈奴的国运,而她,能避则避。
青袖倒是眼尖瞧见了她脸颊的红霞,掩唇一笑,“小姐,太子殿下对你这么好,今晚的药青袖不用备了吧?”
楚凌裳闻言后,眸底闪过一抹迟疑,想了半天后终于还是摇头,“不,还是备好吧。”
卷七 246 逃避之举
青袖听了后,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良久后才小声说道:“小姐,这药你不能再喝了,青袖虽然是个丫鬟,也虽然对太子殿下曾经的行为感到气愤,但这两年,太子殿下对你的百般好青袖是看在眼里的,青袖能够看出太子殿下是心疼小姐你才不会相逼和质问,可小姐,你如果再继续喝这药,万一被太子殿下发现了——”
“青袖,你太唠叨了。”楚凌裳轻声打断了青袖的话,看向窗外的目光变得深远,她何尝不想有个与赫连御舜的孩子呢?可是,她怕,她怕这孩子生在宫中会继续痛苦,又怕世事难料,她无法相伴孩子左右。
青袖的话,她不是不知道,赫连御舜这两年对她的确是百般呵护,她也清楚地知道他很渴望有个孩子,也能从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中察觉出他的渴望来,不过好在他虽是沙场上的战魔,但对于女子孕育一事是一知半解,许是他认为她的年龄还小,还不够去生养一个孩子,想想她也觉得他傻得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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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的心太善良了,奴婢可不这么认为,奴婢总觉着楚寰妤太有心机,这不,现在她倒成了太子妃,得到太子的宠爱,公主你却要在这里守着冷宫,当初要没有公主的协助,太子哪能那么顺利除掉二王子和右谷蠡王呢?”
“可是公主你怎么办呢?”冬荷急了。
“如此倒不如休了算了,公主正值风华,又何必耗尽自己的芳华呢?”冬荷在她身边时间长了,很多时候更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倒不像是主子与奴婢的关系。
“怎么了?”南华公主轻声问道。
“我并没有觉得委屈,凌裳与太子是真心相爱,千金易散真情难得,我怎能从中作梗?再者,我与太子也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又何必执着权势之争?”
“拿到了。”春梅连忙上前,将怀中的一个锦囊拿了出来递给了南华。
“这话勿要到外面乱讲。”南华公主微微回头,轻声呵斥了一声。
不同于枭龙殿,玄月殿进出的丫鬟倒是少了很多,大殿内只站了四个宫婢,内室里,冬荷备着暖炉在一旁候着,春梅则走了进来后赶紧关好殿门,冷得直哆嗦,显然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也许她真的很自私,也许她只想安安静静地与他度过无法心安理得的日子,虽说这件事后来也被师兄训斥过几次。
网情小言的网言。写好后,又将其塞进一个崭新的锦囊之中。
冬荷从宫婢手中拿了一把竹伞,刚要撑起,却听南华公主轻声道:“不需要,雪景很美,何必遮挡呢?”
冬荷又将竹伞收起,递给了旁边的宫婢,走上前,轻声说道:“公主,你不该主动让出太子妃的位置,楚寰妤嫁了太子不假,但公主你才是正室啊。”
冬荷咬了咬唇,“奴婢只是替公主感到委屈。”
冬荷见了后,取笑道:“来北国都几年了,还不适应这般气候呢?”
冬荷见状后,又跑到了殿门口把风。
南华公主反倒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凌裳比我更适合做太子妃。”
南华公主听了后,摇头,“如今匈奴太过繁盛,大汉还不能轻举妄动,当初汉宫的寰妤成为当今匈奴国的太子妃,如此重大的事情汉宫又怎会不知晓呢?所以,我说与不说都不起任何作用,大汉绝对不会因此而发起战事。”
南华公主起身,冬荷见了后连忙将一旁的裘毛披肩拿了过来,与南华一起走出了大殿。
南华听到两人斗嘴后,轻声说了句,”好了,别只顾着斗嘴,春梅,东西拿到了吗?“
南华拿过锦囊,看了看,用力拆开,从中拿出一块锦帛来,上面写有极小的字迹,她看了一眼后,脸色一变,眉心处微微蹙紧。
南华看出她在说着气话,忍不住笑了笑,“匈奴人不行休妻,我曾经也与太子提及过,但明白这里的习俗后也便罢了,难道还要连累无辜的人吗?”
南华转身,不经意目光触及到远处站立在走廊亭下的男子,他身上的白袍与白雪相同,几乎与天地之间融为一体。
可,也许只有她自己才能清楚地感觉到,越是情到浓时,越是泛起悲伤,这种与幸福的滋味一直相随的莫名感觉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她,让她总觉得喘不过气来。
当初与赫连御舜一同进宫的除了楚凌裳外,还有她和坞佳郡主,她和坞佳都是单独居住,军臣单于特赐她一座玄月殿,与太子殿很近,坞佳居住的宫殿稍稍远了些。
春梅想了想,点头离开了。
春梅接过后,刚要离开,又看向南华公主,欲言又止。
春梅瞪了她一眼,”净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你到外面去走个把个时辰试试?“
春梅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始忍不住问出了句,“公主,为何楚凌裳为太子妃一事你要绝口不提呢?要知道,匈奴蔑视汉室公主的罪名足以发起战事了。”
白雪之中,她伫立一棵树前,抬手轻抚树枝,再落下后,树枝抖动了一下,积雪纷纷落下。披肩的裘毛上沾染雪花,晶莹透白。
窗外,雪似乎下得更大,漫天都是白茫茫一片,如雾气般望不到尽头。
良久后,她才将锦帛连同锦囊一起扔进了火盆中,执起毛笔,在早已备好的锦帛中写道:自大王子封为太子后,先收绵同,后占漠北其他小国,由东入西,除魋城外便可大一统,近半年无异。
这几年她一直在私下配药,只是因为她的命是师父给的,改命之人能活多久她不知道,万一上天就是要惩罚她,在怀孕之时便要夺走她的性命,那么孩子岂不是无辜?
青袖见她又不语了,也只能深叹一口气,她心思单纯,自然不明白楚凌裳在顾忌什么,见丫鬟们将热水端进来后,也开始忙活起其他的事情了。
心不由得抽痛一下,又深吸了一口气别开双眼,淡淡说道:“机会终会是有的,慢慢等候便好。”
说完,又转身回了大殿。
她不敢见那个男子,就像多年前她不敢再听他那句我爱你一样,深情,有时候便会成为猎杀的工具,他是那般仙人的男子,而她,不过是一颗最肮脏的尘埃,没有开始,便不会有痛苦
卷七 247 如画如眷
团。幻裁,团裁。今年的长安城,雪似乎比往年更烈一些,皑皑白雪遮住了金灿灿的宫檐,宫梁上的小兽也似乎沉沉睡去,在冬日模糊的阳光中变得只剩下勾勒出来的朦胧轮廓。
散了早朝时,阳光正暖。一行人陪同景帝沿着御花园的小径慢慢走着,小径上的积雪早已经被宫人们清理干净,露出被阳光映地折着光的鹅卵石,石面上极为光亮,光泽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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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馆陶轻蔑地再看了一眼栗妃后,懒洋洋地说了句,“王夫人还在等着本公主喝茶呢,去她那吧,彘儿那孩子上次逗得本公主很开心,本公主倒是有几分想这孩子了。”
“何人这般大胆竟然在这儿哭哭啼啼的,还不去瞧瞧?”站在景帝身边的馆陶长公主脸色一沉,对着身边的丫鬟说了句。
“臣妾见过皇上。”王夫人轻轻一笑,欠身一礼,“臣妾听说皇上近日胃口不好,晚膳一向只用几口便罢,皇上日理万机,万一身子疲了怎么办呢?臣妾亲自做了点心送过来,希望皇上能够尝上几口,也不枉费臣妾的心意。”
“诗经有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用这般来形容楚姑娘真是确切,画师的功夫真是了得,将楚姑娘的美画得惟妙惟肖。”一道女子的声音柔和地扬了起来,将殿内那丝丝缕缕的愁思驱散了去。
“诺。”丫鬟回答。
“这是臣妾做的荷香糕和子母莲,听太医院说,皇上最近又开始犯头疼,荷香有清醒之用,希望能够令皇上减缓头疼。”王夫人盈盈说道。
一行人连忙跟上,各个战战兢兢。
两人离开。
众人们仔细一看,方才看清楚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不知哪个处所的宫娥,正被身着华贵的女子训斥,那女子伸手拧着宫娥的耳朵,许是用力过大,宫娥痛得这才哇哇大叫,又被那女子不悦地掌了嘴,一时间宫娥的嘴巴又红又肿,看上去着实挺令人心疼。
入夜,两长串的宫灯一路点亮了内室和大殿内的光景。
又下了雪,洋洋洒洒地飘落在窗棱上,殿内,熏香的青烟袅袅,景帝坐在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屏风上的一幅画卷,画卷之上是一女子,长长青丝萦绕裙衫,坐在一座古琴之后,拂袖挑弦,她微微侧着脸颊,仅仅只是个侧面,便不难看出她的绝美容颜来,裙衫也似乎是随着她弹琴的动作微微摆动,女子被画得栩栩如生,像是随时都能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般。
就在之前她也没想过要转头来对付这个女人,只可惜她竟然骄横无理地拒绝了她要将女儿阿娇许配给太子刘荣的想法,这令馆陶长公主自然气不过,栗妃许是没料到,就算她不买这个帐,还有其他人也愿意买这个账。
想了想,她上前冷哼了一声,“这个栗妃似乎比以前更是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了,那宫娥我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好像是椒房殿的宫人。如果真是椒房殿的人,那她可真是太放肆了,虽说薄皇后已被皇上废黜,但椒房殿的人也不能这般被人欺侮吧?儿子当上了太子不假,但她现在毕竟还不是皇后。”
景帝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可姐姐馆陶的话他可是听进了心里,这几年栗妃有事没事总找他闹事也着实令他产生厌烦,又见到眼前这一幕,听到馆陶的这席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拳头攥了攥后,愤怒地拂袖离开了。
景帝听了后,嘴角向下沉了沉,看向远处栗妃的眼神有着明显的不悦了。
景帝回头,眼底微微一怔,“夫人?”
景帝看了一眼。
清透的空气令景帝在朝上较为焦躁和烦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刚刚展露笑颜,却在一转弯便听到哭哭啼啼的声音,虽然有些距离,但也着实将景帝散布的心情给打破。
看着看着,景帝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眼神也柔和了很多,又渐渐地,这份柔和变成了明显的忧伤和思念,算算光景,竟然四年过去,他原本以为时间一长可以磨光有关她的所有印象,可没想到,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对她的思念反而愈加深刻。
说完,她身后的两名宫娥便上前,将两盘精致的点心放在了御案之上。
身边的丫鬟听了后,连忙应了一声“诺”后,刚要上前查看个明白,却被景帝给阻止了。
身边的丫鬟轻声问了一句,“公主,我们去给窦太后请安吗?”
这一幕落在景帝的眼睛里,看个清楚明白。
这一阵子她入宫比较频繁,经常带着女儿在窦太后那边走动,时不时还陪着自己的皇弟聊聊天,说说话。
馆陶这阵子在景帝身边也说了不少栗妃的坏话,见状后更是火上浇油,添油加醋地说道:“皇上,我可听说自从您立了长子刘荣为太子后,栗妃娘娘没少在各个官员身上下功夫呢,昨儿我还听说这栗妃亲自将皇上赐的两颗夜明珠送给了周亚夫,目的无非是想通过朝中大臣来稳固太子之位罢了。皇上,再怎么说我都是您的亲姐姐,要我看啊,这个栗妃可没有资格做一国的国母,先不说她究竟有没有贿赂朝中大臣,就拿眼前这一幕,瞧瞧让这些人看了心里该怎么想?如此一个刁钻骄横、宫女出身的女人做了国母,那岂不会是要很多人笑掉大牙?”
馆陶长公主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远处的那一幕逸出冷笑。栗妃啊栗妃,怨就怨你太不长眼睛,自持过高,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馆陶长公主这么一瞧,心中暗自偷笑了一番,原来那训斥宫娥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刘荣的娘亲,也就是景帝曾经最宠爱的栗妃娘娘。
景帝轻叹了一声,起身,“夫人费心了,只可惜,朕的头疼就算有灵丹妙药也是无法根治的。”
王夫人轻轻一愣。
景帝走到画卷前,抬手轻抚着,轻柔的动作可见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般的珍贵,嗓音也显得有些暗沉了下来,“凌裳说能保朕十年寿命,那就只有十年,多一年也不可能。”
卷七 248 案诛大行
夫人脸色一惊,“皇上——”
景帝抬手,打断了王夫人的话,眼睛却一直盯着画卷上的女子,看着她唇边似有似无的笑意,心底逸出丝丝暖流,“太后有心瞒朕,但朕的身体朕是清楚的,朕相信凌裳。”说到这儿,转头看着王夫人,“所以夫人无需担忧,朕早已经看开了。”
“皇上”王夫人上前,轻轻靠在景帝的怀中,温柔说道:“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怎会不担忧呢?如果能够让皇上龙体安康,臣妾愿后半辈子都天天为皇上向上天祈福,臣妾没有其他心愿,只愿能够与皇上相扶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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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王夫人看向宫娥,盈盈的笑颜中透着一丝看透和深远,“生在帝王家,能够步步为营就实属不易了,那还能想到以后?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
“准奏。”
“夫人,可阿娇比十皇子大出十几岁之多,万一以后——”
“夫人,是朕负了你。”景帝原本就是一个情感泛滥之人,听王夫人这般柔声细语,自然心生愧疚,轻声说道:“难道你怨恨朕吗?”
“夫人,这几年皇上的心思似乎还在楚凌裳身上呢。”贴身宫娥看出了王夫人眼中的情绪,轻声说了句。
“放肆!”景帝终于龙颜大怒,大手“啪”地一下拍在龙椅的扶手上,怒瞪着殿下的大行官喝道:“你竟敢拿朕同一个女人相比?皇后册立一事岂是你说谁就是谁的?来人,将这忤逆之臣拖出大殿,明日午后问斩!”
联们保我能联我。“皇上——”大行官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世外桃源,从来就不属于宫中,宫中的女人,从来也不是属于自己。
他只是听从了馆陶公主的建议,皇上不是一直很宠爱栗妃吗?
众大臣无人出声,不消会儿,大行官上前奏请道:“皇上,臣有一事要奏。”
其他大臣见景帝脸色有异,纷纷不敢表明态度,大行官站在大殿中央开始觉得尴尬异常,清了清嗓子道:“皇上,正如国不可一日无君一样,后宫也不可一日无主,皇上既然已立大皇子为太子,那么立其生母为皇后也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
几日后,早朝之上。
北国,皇城宫内,枭龙殿
周亚夫站在其中,眉梢微微蹙起,看来,这风向很快就要变了
地上,留下了后宫女人寂寥的脚印。
处理完大臣上奏的朝书后,景帝看向殿下,威严道:“诸位要臣还有何事可奏?”
大行官吸了一口气,上表道:“皇上已确立大皇子刘荣为太子,太子之位既然已定,而其生母栗姬尚在,东宫之位不宜悬空太久,常言道,子以母贵,母以子贵,臣恳请皇上应早立栗姬为皇后之位,以正视听。”
奈何景帝早已经心烦意燥,之前又听馆陶公主提及栗妃私下勾结朝中大臣一事,今日见到这幕的确如此,这才下了诛杀之心。
宫娥应声。
廷卫们进殿,将哭喊着求饶的大行官硬生生拖了出去。
景帝原本平和的心情在听到这番话后又开始变得起伏,眉梢开始染上不悦,“诸位大臣也是有此想法?”
景帝点头,看向画卷的眼神更是深情。
朝中大臣们各个惶惶不安,大气不敢出一声。
案几一边,青袖正在打着盹,手支着下巴,头一点点的。
楚凌裳坐在窗前,阳光折射进来,淡淡笼罩着一袭白衣,相比青袖的松散,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良久后又抬手掐算了一下,眸底暗暗一惊后,又重新掐算了一次,半晌,愣在了那里。
殿外,宫娥为王夫人撑起了竹伞,王夫人转头,凝着殿内,天上飞雪从她裙衫飞过,她的眼多了几分寂寥。
王夫人告退后,内室又剩下景帝一人,宫灯将画卷中的女子映得更为明亮,如同画中仙令人着迷。他凝着她,良久后喃喃说了句,“凌裳,朕听说你已是匈奴太子妃,朕无法为你做什么,只愿你在北国一切安好,希望有生之年,我们能够再见上一面。”
王夫人抬头凝着他,“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皇上也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怎敢怨恨皇上呢?臣妾哪怕只是得到皇上的一丝宠爱也心满意足了。”说完,她冲着他轻轻一笑,又走到画卷前,手指轻抚之上,“其实不单单是皇上啊,楚姑娘聪慧过人,性子恬淡清雅,就连臣妾都对她念念不忘,万般不舍呢,想想看,如果不是因为楚姑娘曾经的出手相助,彘儿又怎会在皇上面前承欢膝下呢?”
王夫人转过头,朝前走去,边走边轻声说道:“自古君王哪有不风流的?再美的花也只是百日红,这也许就是后宫之人的命运。楚凌裳不在汉宫,就算皇上的心思在她身上也无妨,让皇上改变心意,立彘儿为太子才是紧要之事。”
王夫人轻轻一笑,“这世上哪有人为己的?栗妃一向厌恶馆陶,馆陶公主为了她自己也好,为了她的女儿阿娇也罢,她也只能站在我们这边。”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
虽是奢望,但有这般奢望相伴,他剩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贴身宫娥听了后点头,“馆陶长公主也是这个意思,看得出,公主现在的心思可是站在咱们这边的。”
陷入惊讶和思索中的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内室的异样,直到,她被男人结实的手臂从身后搂住时,那颗刚刚扬起不安的心才放松了下来,没有回头,只是顺势将整个身子向后依靠着,感受着男人熟悉的心跳声和温暖的气息。
青袖早在赫连御舜进来之前就醒来了,被他悄然遣退后,内室只剩下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