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宗韬正要冷笑,泉叔拿在手里还没挂断的电话中,突然传来一道声嘶力竭的喊声,那头在喊:“救命——”
魏宗韬一怔,表情倏地一变,猛地夺过手机放到耳边,那头连喊数声救命,紧张又急促,周围还有男子的笑闹声。他正要开口,通话突然就中断了,魏宗韬眸色顿沉。
那头的自杀者已经看见魏宗韬几人,情绪更加激动,又叫又嚷,怒气冲冲,却在转瞬间看到魏宗韬猛然投来视线,那道目光在黑夜中阴森恐怖,高高的天台上寒风阵阵,他突然惧怕,寒意遍布全身。
魏宗韬一步一步走向他,他忍不住往后退,警员们连声制止,已有人上前去截住魏宗韬,泉叔立刻挡住他们。
自杀者退无可退,再往后就要落空,警员那头已经混乱,抢到魏宗韬身边想要去拽他,魏宗韬看也不看警员,冷声道:“滚开。”
就在警员愣神之际,魏宗韬已经对自杀者说:“抓紧时间,赶紧跳!”
自杀者一怔,颤抖着手指着他:“你……你别以为我不敢跳!”
魏宗韬已经极其不耐:“马上跳!”
他的声音骤响,惊得自杀者脚下一抖,后脚跟倏地离开地面,重心立刻不稳,他惊叫一声,立刻想要往前扑,却已经来不及,喊声穿破夜空,响彻永新集团楼顶。
魏宗韬转身就走,面色阴沉,脚步极快,没人有时间顾得上他,片刻他就已经到达楼下,周围已经蹲守了一群记者,闪光灯不停闪烁,摄像机纷纷朝上,记者心有余悸,报道说:“……幸好下方有一个平台,不知道那位先生现在如何,稍后我将为您带来更为详细的报道……”
魏宗韬已经坐进车里,嘈杂的议论声已被挡在车外,他道:“五分钟!”
泉叔一脚油门踩到底,风驰电掣般冲向前方。
那头马路边,魏启元以一敌二,西装已乱,嘴角已有伤痕。
余祎和司机被对方钳制在旁,无法逃跑,更无法求助,余祎闷声叫着,捂在她脸上的手掌越来越用力,她已经感觉疼痛,对方在她耳边恨声骂:“敢踢我!”出口的话污秽不堪。
突然有人的手机响了起来,其中一名男子接通电话,听了一声后立刻朝同伴使了使眼色,现场混乱,余祎和魏启元根本没有注意到,只在转眼间,打斗突然被对方中断,捂在余祎脸上的手突然撤离,余祎刚刚呼吸到新鲜空气,就觉后背一痛,一股大力将她推向前方,她叫了一声,随之撞进了一具胸膛,对方条件反射地抱住了她,被她撞得连连后退,四名男子火速返回车中,还没有坐进,便见后方一辆轿车突兀出现,车速过快,似乎连风声都被划得刺耳,刚刚停下来,就有人踏出了车外,在众人还没看清来人之时,便觉一阵风过。
魏启元抱住突然撞来的余祎,连连后退,最后撞到了车上,听到怀中传来一声低叫,他正要查看,突然就觉周围光线猛地暗了下来,气压骤低,他还没有抬头,肩膀便是一紧,怀中的余祎被人大力扯出来,他的怀抱刚刚一空,腹部就猛地一阵剧痛,“咚”的一声,他被人踹倒在地,痛得无法爬起!
余祎被人捧起脸,视线上移,她的心跳过快,刚才害怕紧张,此刻还没回神,见到面前的人,她怔怔道:“魏宗韬……”
魏宗韬眸色暗沉,脸色极为难看,手指下是余祎印有指印的脸颊,他轻轻抚了抚,又把她下滑的裙子肩带拎回原位,视线转向地上的魏启元。
魏启元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等到疼痛缓和,他怒视魏宗韬,喝道:“你疯了!”
魏宗韬脸部肌肉一紧,迈开脚步就要上前,余祎摁住他的胳膊,赶紧道:“他刚才帮我!”
路上并没有见到行人,不知是谁报的警,余祎刚刚说完这话,就已经有两名警员从马路对面跑了过来,几人被请回警局,四名闹事者早就已经消失了。
警局里,余祎努力回忆那四人的长相:“有一个身高一米八,平头方脸。”当时太暗,又乱七八糟,她只能记住对方大概的长相。
警员奇怪道:“那两位先生又为什么会动手?”
余祎侧头看向坐在另一桌的魏宗韬和魏启元,蹙眉道:“误会而已。”
魏宗韬不是莽撞的人,误会鲜少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回答了警方几句话,不由看向坐在另一边的那名司机,若有所思地回答道:“我接到一通电话。”
而那头的司机却对此否认,他把自己的手机交出来,通话记录里根本没有魏宗韬的电话号码。
案件还需要近一步调查,时间已经过了两点,几人走出警局,此刻都已经慢慢平静。
司机规规矩矩的道了别,开着车就离开了,没有人去拦他,魏宗韬问道:“你怎么会在那个时间经过?”
魏启元回答:“属下打来电话,说有人自杀。”自杀者是他的人,受项目牵连而被魏宗韬赶尽杀绝,他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就赶去集团总部,谁知在半途遇见父亲的司机。
他们都不是傻子,彼此对视一眼,心中有数,魏启元瞥了一眼余祎,冷笑道:“是个麻烦!”说完就走,头也不回。
余祎已经平静下来,脸上和胳膊上还有些痛,她皱着眉头坐进车里,联系前因后果,觉得巧合太多,可是她一时之间无法理清头绪,不由问魏宗韬:“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脸上红痕醒目,胳膊上也有被人掐过的痕迹,新裙子已经又脏又皱,头发也有些乱,来时漂漂亮亮,走时狼狈不堪,遭逢此事,恢复神速,不惊不惧,平静理智。
魏宗韬一把抱她入怀,擒住她的脸,一言不发地看了片刻。车中静谧,行驶得缓而稳,路灯一道一道晃过去,光线一会儿洒在余祎的脸上,一会儿又悄然撤离,将那手指印衬得刺目无比。
魏宗韬无声无息吻上去,顺着指印细舔,湿湿的热气一层一层覆上余祎的脸颊,疼痛的地方渐渐酥麻。
余祎的脸很小,他几口就能将她吞下,舔完左脸又舔右脸,余祎闭着眼睛眉头紧蹙,用力推他说:“别!”
魏宗韬却根本不听,不管车中环境,不管前方有人,他舔过余祎脸上的每一处,呼吸始终平稳,余祎挣不开他,只能小声让他松开,魏宗韬说了一句:“明天看报纸就能知道。”
余祎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回答先前的问题,脖子上突然一麻,她闷叫一声,魏宗韬已经在往下舔,低沉的声音听来像是幻觉:“他两只手都有碰你,我会叫他好看!”
余祎躲不过,湿麻还在继续,她只能轻骂:“变态……”
月色下,车行悄静。
☆、第40章
余祎被魏宗韬舔得满脸都是口水,下车时不敢抬头看泉叔的反应,只狠狠拧了魏宗韬一下,飞速跑回了楼上卧室。
魏宗韬紧随其后,拽她先去浴室洗澡,水温适中,雾气氤氲,魏宗韬检查完余祎身上的痕迹,见到只有胳膊上有勒痕,脸色才渐渐好转。
他让余祎自己洗澡,下楼找来庄友柏和阿赞,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各自行事,又让阿成去做点宵夜。
余祎洗完澡,吃饱喝足之后就没心没肺地睡了,第二天醒来睁眼,她很希望自己能继续闭眼睛。
余祎问:“你想干嘛?”
魏宗韬说:“教你一些实用的招式。”
魏宗韬撑着床,压于余祎上方,与余祎保持着一定距离,作势想去亲她,余祎条件反射,立刻就去推他双肩,侧过脑袋躲开他,却还是被他亲到了。
魏宗韬浅尝辄止,单臂撑在她的耳边,往她身旁侧躺,说道:“知道人体最脆弱的部位有哪些吗?”
余祎一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魏宗韬说道:“眼、鼻、喉、裆、脊椎、太阳穴、腋下。”
他又重新压于余祎上方,看着她说:“你刚才为什么推我的肩膀?想要拒绝,视情形而定动作,你的双腿被我压制,无法袭击我的裆部,手的用途就要发挥到最大。”
余祎已经有些明白他的意图,心头有些异样,却还是憋出一句:“你要我戳你眼睛?”
魏宗韬勾唇:“可以袭击我的腋窝,对别人可以直接袭击眼睛……”
他还没有说完,余祎已经快速出击,掌风迅袭其腋窝,她已将要得逞,说时迟那时快,却见魏宗韬突然抬起了胳膊,侧了一□立刻避开。
余祎还没收回掌风,便觉腰身一紧,已被人抱立起来,两人面对面,余祎挣不开腰上的胳膊,想也不想就立刻伸出两指去戳魏宗韬的眼睛,魏宗韬轻轻松松往后一仰,立时避开她的攻击,顺势压制住她的双臂,说道:“太阳穴!”
说完就松开她,作势又要去亲她,余祎往后倒去,眼珠转了转,随即立刻抬起手肘,旋身攻击,魏宗韬早有准备,握住她的腰猛得将她转了一圈,余祎叫了一声,最后背部与他紧贴,双臂也被他紧紧桎梏住。
余祎气急败坏:“魏宗韬,你这是什么意思!”教她却不让她得逞,诚心是在耍人!
魏宗韬低笑:“如果不是我知道你下一步动作,我已经被你偷袭成功,现在我想这样亲你,你怎么办?”
说着,他已经低头吻向了她的侧脸,余祎只能使劲儿地往外抽胳膊,魏宗韬低声道:“你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从来不愿意自己吃亏。”
余祎不解,又听魏宗韬说:“这也是你最大的缺点,你舍不得自己吃亏,你明明可以用后脑来撞我,人的脸部是十分脆弱的,后脑勺却很坚硬,你不过就痛这么一下……”他说到这里,立刻松开了手跃向一侧。
余祎再次扑空,气得面红耳赤,魏宗韬笑笑,趁她不备,一把拽过了她的胳膊,将她一个旋身重新搂入怀,这次没再桎梏住她的双臂,他的吻直接来到她的锁骨处,余祎低吟一声,想要如法炮制给予反击,却发现这次他的头太低,她根本无法去撞他。
魏宗韬勒紧她的腰,边吻边说:“你可以反手用肘部袭击我的太阳穴,身体灵活一点。”
这次余祎没有动,只垂着头任由他亲吻,过了一会儿又听见魏宗韬哑声说:“还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要害不一定非要踢,也可以用手来握。”
说着,他已经牵起余祎的左手,带着她去握自己的那处,就在即将要碰及时,突觉怀中之人猛地发力,左肘猛地横击而来,旋转过身,在他松手之时,他的左手小指被人狠狠往后一掰,脚背同时被人踩住。
余祎手肘一痛,终于攻击到了他的太阳穴,还扭了他的小拇指,踩了他的脚背。她立刻往前跑开,转身看着魏宗韬笑,说话还有些气喘吁吁:“我忘了告诉你,这招以前我在网上见到过,只是还没机会实践。”
魏宗韬低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抬眸睨向余祎,好半天才低低一笑,“许多年没人能再伤我,你知道我会如何报复?”
余祎还没反应过来,只觉一道劲风朝她攻击,转眼她就已经被魏宗韬压回了床上,先前他教的那些小招数已统统派不上用场,魏宗韬低低喘息,说:“到时我再教你擒拿,以后遇事你要是再逃不了,我不光要叫那些人好看,我也要叫你好看!”
余祎口不能言,只能沉沉浮浮如在梦中。
直到下午余祎才再次清醒,往身旁的胸膛钻了钻,带着睡意闷声问:“不用去公司?”
魏宗韬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唇说:“晚点再去。”
他拿过床头柜上的餐盘,让余祎自己吃,又继续去翻手中的报纸。
余祎套了一件睡衣,一边喝牛奶吃三明治,一边瞟向报纸上硕大的标题:豪门再爆不|伦丑闻,叔侄共争一女。
彩色的繁体字,特别刺眼,标题下方还配有一张大图,余祎正被魏宗韬扯进怀里,背对镜头没露正脸,而魏宗韬一脚踢向魏启元的腹部,一旁有一个放大的脸部特写,用狠厉来形容也不为过,魏启元则脸上带伤,明显遭人殴打。
香港的娱乐报消息灵通地叫余祎吃惊,她问:“上面写了什么?”
魏宗韬侧头看了她一眼,说道:“说我弃集团员工的生死于不顾,得知女友出墙,前去捉奸,与亲叔在街边恶斗,光顾警局,凌晨两点才被释放。”
余祎并不知道昨晚有员工在永新集团的天台上企图自杀,报纸上也有详尽报道,看完之后,她的第一个问题却是:“你真的就这样叫他跳楼?跳了楼之后你就直接离开了?”
魏宗韬阖上报纸,说道:“我有一个习惯,无论到哪里,都会第一时间熟悉自己的住处和工作环境。”他笑了笑,“那人站的位置,下方刚好有一个延伸出来的平台,两米不到。”
余祎愣怔片刻,才迟疑说:“他是魏启元的下属,跟你有关,跟魏启元也有关,魏启元又刚好在那个时间遇见我……”她的脑袋转得快,心跳也止不住加快,昨天别墅司机送她走,车速特别慢,遇到追尾,又遇到了魏启元,她突然就被对方推向了魏启元,恰在此时魏宗韬出现,而在此之前,魏宗韬正被困于集团。
这盘棋落子巧妙,事发时谁都发现不了破绽,每一个环节都衔接完美,时间算计地十分精确,余祎懵懵地说:“自杀的那个人,是刻意安排的,追尾的那四个人,也是刻意安排的,魏启元到达这里的时间,也是算计好的,难道连别墅司机,也是……”
魏宗韬扬了扬眉,赞赏似的笑看她,说道:“昨晚泉叔接到过司机电话,是他的声音,他说的是——魏启元拦截你!”魏宗韬沉下脸,又冷笑一声,说,“你把当时情形仔细说一遍,我看他早就已经被收买!”
余祎努力回忆当时情形,昨晚她没发现异常,现在越想越觉得古怪,司机的行车速度为什么这么慢,后来又为什么突然加快?余祎明白了,他是在等待魏启元,当车中手机“嘟嘟”响了两声,也许就是一种信号,司机加快了速度,按时上演一幕追尾的戏码,他走到车外确实第一时间就打了一通电话,那部手机必定不属于他,事后可能被他扔了,也可能被那四人带走了,而在当时,他一直保持着通话,直到魏启元的车子出现,他才适时挂断。
魏宗韬赶到现场时恰好见到余祎被魏启元抱在怀里,无论他有没有被误导,凭他口口声声说厌恶魏启元,他如此暴戾也合情合理,偏偏这么巧,媒体恰好拍到了这一幕,也偏偏那么巧,警方适时赶到将他们带走。
魏宗韬说得漫不经心:“我已经叫阿赞去查过,那个路段恰好没有监控,你说司机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他是算好了要在那里演戏。”
昨晚那餐饭,从一开始就在计划之中,书房里谈话耗时太久,等接到集团电话已近零点,那条路段不太可能再有行人,失去目击者,一切都能编造得轻而易举,对方处心积虑,想要一石二鸟,买通司机和自杀者,联合上演这样一幕,给魏宗韬套上为了女人而冷血无情,不顾职工生死的帽子,员工生死未卜,而他却与亲叔叔在路边为了女人斗殴,人品低劣至极。
对方心思缜密,余祎不得不震惊,过了半晌,她说:“是魏菁琳?”
谁都没有料到,魏菁琳居然会有这样的城府,当魏宗韬以为她会利用余祎的身份背景来制造家庭矛盾时,她早已布局好一切,买通司机和魏启元的下属,计划好行车路线,算好精确时间,甚至预料到每一个人可能产生的反应。
此时此刻,魏菁琳放下占满头版的娱乐新闻,鲜红的指甲划过上面的照片,她笑容愉悦,品了一口红酒,拨出电话说:“钱已经汇到你的海外户头。”
对方刚刚从医院里出来,昨晚他从天台上跌下,摔落两米平台,被抬下大厦之后对着镜头萎靡不振,无声控诉罪魁祸首,转眼他已生龙活虎,意外横财打入了自己的户头,被赶尽杀绝又如何,他可以去国外享受奢华生活!
魏菁琳挂断电话,又驱车赶去魏家别墅,进门时见到司机在洗车,她朝对方点了点头,司机放下抹布,恭恭敬敬地颔首回应。
别墅内,曾叔站在一边,客厅内气氛压抑,地板上是一堆今天早晨新鲜出炉的报纸,网络上已经新闻满天飞,永新集团刚刚恢复了一些元气,此刻再一次形象大跌。
魏菁琳轻声道:“爸爸。”
魏老先生很疲惫,搁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在不停颤抖,他面色铁青,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寂静良久,他才启唇:“从今天起,我谁也不见,集团事务由菁琳暂为打理!”
那头阳光明媚,靠山的别墅外鸟语花香,卧室里一时无声,暖暖的光束铺满床,温润舒适。
余祎垂头静默许久,才抬头望向魏宗韬,说:“你这么快就能猜到前因后果,又怎么可能这么蠢,连我都能想到,别墅司机怎么可能会第一时间打你电话,要打也是打魏老先生的电话!”
魏宗韬但笑不语,默默地看着余祎,余祎心跳如鼓,攥紧床单,心中的猜测让她震惊地难以言喻,血液像是失去控制,四处流窜,又急又热,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满脑都是不可思议。
她猛地爬起来,一屁股坐到了魏宗韬的腿上,搂住他的脖子吻上去,背后双臂渐渐收紧,她已经喘不过气,脊背上有蚂蚁在到处乱爬,睡衣散开,她不停颤抖,艰难开口:“因为我,你又要从长计议,何必!”
魏宗韬已埋在她的胸口,呼吸急促,手劲很大,他说:“你为我揭疮疤,你这女人,我舍不得丢。”
这种感觉太陌生,阳光下所有尘埃都无处可逃,细小尘粒在起起伏伏,飘来飘去,化为丝绸包裹住赤身裸|体的两人,没有针锋相对,没有虚以委蛇,一切伪装无所遁形,他们将彼此深深融入对方的身体,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激动和震撼,连窗外骄阳都要爆裂!
爆裂骄阳下,新加坡到往安市的航班悄悄落地,陈之毅踏出安市机场,最后看了一眼今天的头版头条,照片上的余祎只有一道背影,他很快就能触到她的体温。
☆、第41章
傍晚时分,魏宗韬终于离开别墅,前去看望魏老先生,结局在他的意料之中,魏老先生避而不见。
离开时他见到司机正巧从佣人房里出来,对方看到他,脚步立刻一顿,折了身就想返回,魏宗韬喊住他,慢悠悠地走到他的身后,“昨晚还没向你道谢,耽误你这样久,魏老先生有没有问你原因?”
司机声音僵硬,答道:“问了。”
“你怎么回答?”
司机小声道:“照实回答。”
魏宗韬冷笑,终于离开。
司机忠诚于魏菁琳,自杀者已经没有了踪迹,阿赞终于把信息打探来,说:“找不到昨晚自杀那人,他是单身,住处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搬空,至于那名司机,他在魏家工作了三十多年,家里有一子三女,工作全由魏家介绍和安排,他对魏家应该是忠心耿耿。”
魏宗韬低头转着笔杆说:“他应该是对魏菁琳忠心耿耿。”
阿赞点了一下头,说:“他的二女儿,就是魏菁琳的得力下属,听说她前一阵在永新集团周年庆的晚宴上摔伤了脚,一直在休病假。”
原来就是被余祎淋了一身奶油和鱼子酱的那人,魏宗韬勾了勾唇。
余祎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正在吃阿成亲手做的甜品,甜品又香又滑,最后一口直接滑进了喉咙,没能让她细细品味,她有些懊恼,拿勺子敲打空碗,说:“所以司机是在狭私报复?”
魏宗韬示意阿成再去做一份,说道:“可能是狭私报复,也可能是忠心。”见余祎不解,他笑说,“他在魏家工作了三十多年,如果是这样一个人,以魏老先生的性格,断断容不下他,相反,他十分忠心,魏家这么多司机,只有他一人从始至终都在侍奉魏老先生。”
“他看着魏启元和魏菁琳长大,感情自然深厚,而我只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我一出现,魏家就一团乱,想来恨我的人不光只有魏家两兄妹,还有真正对魏家忠心耿耿的人。”
如此一来,事情便更加棘手,没有人能够证明昨晚的真实情况,一切矛头都指向了魏宗韬。
余祎蹙起眉,苦思冥想也无法得出办法,“你不会坐以待毙,你要怎么做?”
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关心过魏宗韬的事情,从来到安市至今,她从未问过魏宗韬要做什么,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今天问了这样一句,魏宗韬也许不想回答,余祎赶忙又道:“你总会有办法,我就不操心了。”
魏宗韬勾起唇,一言不发地喝了一口咖啡,果然没有回答。
临到夜里入睡,魏宗韬坐在床头翻书,见到余祎从洗手间里出来,他把被子掀开,等余祎躺好,他把手中的书扔到了余祎面前,又将她一把揽入怀,怀中之人温温软软,手感舒适,比书本有味。
余祎躺在他的胸口,拿起书本看了看封面,说道:“魏老先生的传记?”
“嗯,从他十多岁创业时,一直到永新集团最鼎盛的那几年。”
魏老先生中学毕业以后开始打工,二十多岁时娶到了一位名门千金,此人正是魏宗韬的奶奶。
当年的魏老先生与发妻十分恩爱,婚后诞下长子魏启开,永新集团的雏形也是在那时形成,事业渐渐做大以后,他又结识了一位红颜知己,这位红颜知己是永新集团的幕后功臣,她巾帼不让须眉,果敢有谋,在朝夕相处之中,魏老先生与她暗生情愫,最终将她迎娶回家。
魏宗韬说:“七十年代之前的香港,华人可以沿袭《大清律例》依法纳妾,所以她嫁入魏家,是合法的。”
名门正娶的妻子懦弱胆小,只会偷偷垂泪,根本不敢反对,二房入门,势头立刻压过大房,大房整日里郁郁寡欢,此后病痛缠身,愈发不得势,连累亲儿无人照看,时常被人欺负。
等到二房生下魏启元,魏老先生已经完全把大房抛在了脑后,他将魏启元宠上天,小儿子要什么就有什么,做了错事,魏老先生也不忍责怪他半句,没几年魏菁琳出生,魏老先生对她也十分宠爱。
“当年魏老先生知道我母亲的存在,他早就已经为我的父亲说下一门亲事,自然极力反对,我母亲威胁我父亲,不能把我的存在说出去,免得叫我被人抢走。”
余祎听魏宗韬用了“威胁”这个词,原本还有些压抑的心情突然愉悦了几分,说道:“你母亲很聪明!”
魏宗韬一笑:“自然,她知道如何才能生活得更好,爱情之于她并不是一切,她不愿意嫁进这样一个家,她曾经给过我父亲机会,让他跟我们一起离开,可惜我父亲舍不得。”
舍不得他母亲的家族被魏老先生一再打压,舍不得他母亲缠绵病榻,他有心振作,进入集团里帮扶他母亲这边的亲人,可惜有二房坐镇,他完全无法与对方抗衡,后来那几年,他一直生活在医院里,重蹈自己母亲的覆辙,直至病逝。
“当年他还能搭飞机,曾经去过一次新加坡,他跪在我母亲面前哭,其实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我母亲对我说,她当年并没有这么爱他,否则她不会就这样离开,可是八年前我父亲病逝,消息传来时,我母亲却哭得肝肠寸断。”
余祎微怔,他的话轻描淡写,但这二三十年下来,不知他是抱以何种心情看着自己的父亲娶妻生女,看着他早早离世,想必这当中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才能导致他如今的处心积虑。
魏宗韬低笑:“我们很像,都是小心眼,谁得罪我,我必定要叫他好看,至于魏菁琳,她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没有多大关系,我会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