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赌坊之豪赌天下》作者:方白羽
第一章 秋猎
“呜----,呜----”随着两声长号,杂着密雨般的马蹄声、隆隆的车舆声、旌旗的乎乎声、金铁的碰响声,大队人马如一条长龙,迎着朝阳东出长安,过灞河,逶迤在渭河平原那黄灿灿的沃土上,扬起遮天蔽日的漫漫迷尘,一年一度的秋猎开始了……旌旗如山,斧钺胜林,华盖点点,在数万御林军的蜂拥下,一辆明黄色的车舆缓缓而行,拉车的八匹骏马,一色的雪白无染,膘肥体壮,迈着整齐而规矩的碎步,齐头并进,显出皇家无尽的威严……前方,峰峦俊秀,山势起伏如骏马的骊山皇家猎园遥遥在望……“皇叔,这次狩猎,朕想玩点新花样……”
那辆巨大的车舆内,年轻的皇上半靠在软垫上,望着面前的九王爷,用征询的口吻道……“皇上想怎么玩?”
九王爷微笑着问……“朕想让几位皇亲和朕一起赛一把,看谁猎到的猎物多,谁若输了,就罚他做东,回长安后大宴群臣,如何?”
皇上捋着耳旁的鬓发笑道……“好!”
九王爷击掌赞叹,“虽说是罚,却无伤大雅,又能激励皇族不忘先祖以武励志的初衷,果然是好办法,免得每次狩猎,不少养尊处优的宗亲都只是应景而已……”
皇上笑道:“朕也是想有人跟朕比一比,不然每次狩猎,都是朕一个人兴致勃勃地玩,那还有什么意思?”
九王爷也笑道:“皇上放心,微臣立刻就去安排,一定要所有宗亲都拿出看家本领,先祖马背上取的江上,可不能把武艺都搁下了……最好皇上再加一条,对收获丰厚的猎手另行褒奖,以激励大家争先恐后,各尽其能……”
“好!就这么办!”
皇上兴奋地鼓掌道,“这事就烦劳皇叔去安排!”
九王爷立刻微笑着拱手退出,出得御车,九王爷跨上一骥毛色如雪的骏马,冲御车旁一个文静中透着彪悍的年轻将领微微颔首为礼,那是禁卫营统领兼大内侍卫总管欧阳晟,只见他盔甲压住的剑眉越显清秀,眸子中的精光毫不掩饰地四射,笔挺的高鼻使眼窝似透着点幽深,紧抿的薄唇显出一丝无情和冷酷,略显瘦削的身材笔挺如剑,似透着凛凛的剑意……见九王爷从御车出来,欧阳晟略略抱拳为礼,神态不亢不卑,静静目送着九王爷翻身上马,纵马缓缓离去……正午时分,队伍终于在骊山脚下、皇家离宫之外扎营,刚安顿停当,便接到九万爷转达的皇上的口谕,年轻的皇族子弟立刻欢呼雀跃,年长的却面露难色……此时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午膳过后,数万人马略作休整,便见年轻的皇上金冠黄袍,坐跨骏马,背弓悬壶,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缓缓而出……数万人匍匐在地,三呼万岁,声势震天……皇上踌躇满志地环视众人,然后缓缓抬手,立刻有近侍齐声传谕:“平身----!”
数万人依言而起,一阵甲胄枪戟的碰响声后,只余旌旗的“呼呼”声和骏马偶尔的一声嘶鸣,众人静默片刻,便见皇上右臂再挥,立刻,数十名近侍齐声高呼:“秋-猎-开-始!”
刹那间,马嘶声、犬吠声、呼叫声、笑闹声响成一片,数千名御林军分成五路,直扑骊山山谷,不多时,便有无数獐鹿豺狼、虎豹熊罴被御林军赶出山谷,渐渐来到以皇上为首的王公大臣们前方,只见年轻的皇上如一股黄色旋风,呼啸而出,取过背上弓箭连珠般射出,箭矢如流星,直射向慌乱而逃的猎物,虽不是箭无虚发,却也十中八九,立刻有猎物哀鸣着倒地……众人再次三呼万岁,声震山麓……皇上满脸兴奋,驰马而回,对身后的九王爷大声道:“九皇叔,咱们这次分成两路,各领一半人马进山,皇叔走西绣岭,朕走东绣岭,以三日为限,最后看看咱们两路人马谁的收获丰厚!”
“谨遵圣谕!”
九王爷在马上大声答应着,跟着笑道,“皇上手下兵强马壮,不用比,微臣都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皇上哈哈一笑道:“为公平起见,朕手下的人马任九皇叔挑选!”
“谢皇上!”
九王爷立刻在马背上拱手谢恩,然后笑道,“以皇上的英明神武,微臣只有挑皇上手下最出色的人才,才有一丝半点赢的希望,相信皇上不会拒绝!”
“哈哈,随便挑!随便挑!”
皇上纵声长笑……“谢皇上!”
九王爷再次谢恩后,扫视遍布漫野的千军万马一眼,方缓缓道,“禁卫营为御林军精锐,微臣当然要分一半,皇上身边的侍卫微臣不敢得罪,但禁卫营统领则是一定要跟微臣一路,不知这样分派皇上认为如何?”
皇上望望身后一脸木然的欧阳晟,大笑道:“皇叔果真识人才,欧阳统领一人,只怕就能当半个禁卫营!”
九王爷笑道:“皇上若是不舍,微臣岂敢夺爱……”
皇上哈哈大笑:“朕一言九鼎,岂能反悔,就这样分派,五日之后,再见分晓!”
说完,对身旁的近侍一挥手,“立刻拔营出发!”
近侍当即飞马传令,片刻之间,大队人马已随令而动,拔营而起,人数虽众,却各有司职,如臂使指……不多时,人马已分派停当,除一部原地留守外,御林军一部随着皇上的黄盖驰向远处秀美如画的东绣岭,一部在欧阳晟指挥下列队,列队完毕,欧阳晟驱马来到九王爷近前,拱手道:“王爷,末将和众将士听候差遣!”
九王爷亲切地笑道:“将军不必如此多礼,你我两家世交,还是随便点吧……”
欧阳晟突然正色道:“王爷,末将只知道军中唯令是从,一丝不苟,只论军令,不论交情……”
九王爷微微一窒,轻轻叹息:“将军太认真了,不过是狩猎游戏而已,好吧,传本王号令,兵卒解甲,战马松鞍,原地休息,待用过晚膳,再向西绣岭进发!”
欧阳晟微微一怔,立刻拱手领令而去……天清夜朗,月上中天,月光如水洗一般,清亮亮地照着连绵不绝的骊山,照着骊山黑黢黢的山麓,也照着西绣岭上那座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遗址……“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古今帝王,荒唐好色者多啊!”
伫立西绣岭峰顶那残破的烽火台,九王爷抚着烽火台墙裙,不禁谓然长叹……俯瞰脚下月色笼罩的群山,只见群山拜服,大地俯首,唯东绣岭遥遥地逼视着自己……“是啊!”身后的肖师爷随声附和,“从古至今的帝王,英明贤德者少,昏庸无能者众!”
“那你看当今圣上是英明贤德呢还是昏庸无能?”
九王爷转头望着肖师爷,似笑非笑地问……肖师爷略一踌躇,正色道:“当今圣上亲政不久,虽无甚大错,但贪玩好游,行事幼稚,至少可归入平庸无能一类,虽然学识还算渊博,头脑也算聪明,但比起王爷胸怀天下的雄才大略,简直就如萤火之比日月!”
九王爷缓缓转望东秀玲,幽幽长叹:“唉!虽然如此,但有的人天生就该君临天下,唯我独尊,有的人一步之差,就要终生为奴为婢,俯首为臣……”
肖师爷突然拱手道:“王爷,古人尚问‘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难道王爷就不能自言:‘天下本无主,唯有德者居之’!”
九王爷默默遥望东绣岭,叹息道:“你认为本王算是有德者么?”
肖师爷慨然道:“小人追随王爷二十余年,自问对王爷的了解超过任何人,若王爷都不算有德者,那天下再无贤德之人……”
九王爷默然片刻,面色渐显深沉,最后一挥手,眼里闪出决然之色:“好,立刻请欧阳将军!”
清冽的山风吹拂着欧阳晟的衣袂,使他刚硬的身影看起来多了丝飘逸,缓步登上褒姒一笑倾国的烽火台,见只有九王爷一袭便服,孑然而立,不禁微微一怔,忙拱手为礼:“末将参见九王爷……”
“贤侄不必多礼,”
九王爷微笑着示意平身,眼含慈祥,仔细打量着欧阳晟,叹息道,“贤侄是甲申年出生的吧?明年才到而立之年,想不到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领护卫禁宫的禁卫营统领和大内侍卫总管,欧阳兄在天有灵,必定为你感到骄傲……”
欧阳晟忙道:“那还要多谢王爷的提携……”
九王爷摆摆手:“贤侄曾奋勇以身挡剑,救本王一命,按说本王还欠着你的救命之恩呢!”
欧阳晟正色道:“王爷千万莫折杀小人,末将不过是职责所在,适逢其会罢了,再说先父在世时曾一再叮嘱,要对王爷执父辈之礼,为父辈挡剑,也是小侄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唉,欧阳兄乃本王平生唯一知己,可惜英年早逝,凶手一直没能查出,每想到这,本王都感到愧疚万分!”
九王爷说着,清朗的双目中已蒙起一层淡淡水雾……欧阳晟忙低下头:“王爷有这番心思,先父九泉之下也定以有王爷这样的朋友而感到骄傲!”
“惭愧啊!”
九王爷连连摆手,慈爱地望着垂首而立的欧阳晟,犹豫着道,“本来贤侄的私事,本王不该过问,只是看着故人之子,至今尚孤身一人,总感到愧对故友,所以忍不住问一声,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贤侄年近而立,总该有所考虑吧?”
欧阳晟微微一怔,忙道:“小侄些许小事,不敢劳王爷挂怀……”
九王爷转望巍巍群山,只见月色下的山峦,如烟笼雾罩般迷蒙,默然片刻,方听他缓缓道:“本王知道,你是忘不了婉月,你会不会怪本王当年无视你对婉月的爱慕,执意要把她嫁给匈奴人?”
欧阳晟浑身巨震,青白的脸颊蓦地飞起一抹红霞,半晌,方涩然道:“王爷当年以天下为重,小侄岂敢有他想……”
“唉!”
九王爷幽幽长叹,“可惜婉月最终被一莽汉劫走,无福伺奉将军,也不知她近来如何,那莽汉面目粗鄙,行事愚鲁,想必贤侄也为婉月感到不值吧?”
欧阳晟抬起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不自觉地踱到九王爷身边,慨然赞叹:“小侄对那莽汉唯有钦佩,决无妒忌轻视之心,毕竟他做了小侄想做而不敢做的壮举,婉月有他,小侄也为之欣喜……”
两个男人,无意间谈到共同牵挂着的一个女子,不禁涌起一种莫名的相知相惜之感……山风轻拂,夜色如画,天地出奇地静谥宜人……“贤侄其实不必如此痴迷,”
九王爷突然转望身旁的欧阳晟,“想必你也知道,婉月尚有一妹,小字婉仪,眉目性情与当年的婉月也有七八分相似,贤侄若不嫌弃,就让她代姊了却贤侄一番相思,如何?”
欧阳晟一愣,脸上一阵阴晴,半晌,方对九王爷拱手道:“婉仪郡主金枝玉叶,以国色天香、聪颖贤惠闻于朝野,小侄一介武夫,岂敢嫌弃!”
“好!”
九王爷面露舒心的微笑,拉起欧阳晟的手,“你愿做本王女婿,那是本王的福气,想必欧阳兄在天有灵,也愿与本王结亲……”
欧阳晟忙道:“先父若知小侄有幸成为王爷东床,必定含笑九泉……小侄一回长安,即着人向王爷提亲……”
“哈哈,”
九王爷开怀长笑,“本王等你的媒人上门!”
山风清冽,月如水洗,周幽王的烽火台上,九王爷与欧阳晟并肩而立,亲密无间……
第二章 帐本
半个月的秋猎终于结束,大队人马开始拔营离开,皇上与九王爷的赌赛结果在众人的预料之中,皇上领的那一队人马以较大优势胜出……这样,九王爷在回长安之后,将替皇上做东,大宴群臣……御林军一拨拨地拔营而起,留下无数残灰余烬,九王爷缓缓驱马走在最后,频频回望骊山深处,肖师爷见王爷神情似若有所思,忙悄声问:“王爷莫非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九王爷缓缓点头,遥望沟壑纵横的骊山山麓,犹豫着道:“你说在这里可否藏下一彪人马?”
肖师爷浑身一震,脸色蓦地变得煞白,半晌,方轻声道:“骊山密谷无数,就是藏下十万大军只怕也不是难事,王爷……莫非想用强?”
九万爷突然哈哈一笑:“本王不过随便一问,你千万莫想歪了!”
骊山到长安东郊不过二十余里路,当日午时,秋猎的队伍就回到长安,一夜无话……第二日,九王爷依约做东,大宴群臣,说不尽的滔天富贵,道不完的迎来送往,不必细表……一向威严肃穆的王府悄然间泛起了一股喜潮,象寒秋里不经意洒落庭院的阳光,给人一种暖洋洋的信号,丫鬟仆妇脸上也流露出一种克制的微笑,见面时的招呼客套也不知觉间多了起来,一向拖沓懒散的步伐突然间也轻快了许多……“王妈,最近你们怎么了?都象给涨了份银似的?”
婉仪郡主也注意到下人们的变化,在负责采买的仆妇送来长安香绣斋的丝线时,忍不住问……“哎哟,郡主,份银肯定是要涨的,”
王妈表情十分夸张,“甚至比涨了份银还开心,合府上下都在替郡主高兴呢?”
“替我高兴?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婉仪睁大了眼,使那双灵动传神的大眼更加清澈透明……“郡主还不知道啊!”
王妈张大了嘴,然后象捡到元宝的乡巴佬一样,忍不住凑到婉仪跟前悄声炫耀,“两天前,禁卫营统领兼大内侍卫总管的欧阳晟将军,突然托人到咱们府上来提亲,这欧阳将军不仅一表人才,武艺高强,更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前途不可限量,想跟他结亲的王公贵胄不知有多少,他突然到咱们府上求亲,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王爷这几天那个高兴,虽说勉力克制,可大家都看出来了,王爷还许诺,到年终时把大家的份银提高三成呢……”
“提亲?跟谁提亲?”
婉仪睁大双眸,疑惑地问……“哎哟,郡主!”
王妈夸张地叫起来,“你说这合府上下,配得上欧阳将军的女子有几个?”
婉仪怔了怔,突然羞红了脸,啐道:“乱嚼舌根的长舌妇,看我不罚你去挨板子!”
“哎哟郡主,老身给你带来这天大的喜讯,你不打赏我也就罢了,怎么还要责罚老身?”
王妈笑着继续调侃……“还说!”
婉仪郡主那欺粉赛雪的小脸已然变得绯红,“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以为我就不会罚你!”
“是是是!老身这就去给郡主准备嫁妆,”
王妈喜洋洋地笑着,又俯到婉仪耳边轻声道,“郡主心地善良,从来没有责罚过下人,所以老天爷才会给郡主送来这么个金龟婿!”
“再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婉仪突然跳起来,作势向王妈扑去,王妈却早已逃开,边逃边笑道,“我的好郡主,待你成亲后,不知要怎样感激老身这第一个报喜之人呢!”
看着王妈逃远,婉仪心神不定地坐回绣花的架子旁,重新拈起绣花针,第一针下去就扎到新笋般的指尖上,怔怔地望着指尖慢慢渗出的一点鲜血,渐渐凝成一个血珠滴落到新绣的梅花上,就象一瓣刚刚绽开的新花……婉仪对欧阳晟并不陌生,无数次听说过他的英雄事迹,更从轿帘后偷看过他的模样,果然是一表人才,只是面目有些阴冷,就象从来都没开心过一样……一定要让他开心起来!婉仪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嘴角不知觉间象三月的豆荚一样微微翘起,在唇边勾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眼里的温柔和羞涩就象三月的春意一样掩不了、关不住,脸上的嫣红就如天边的彩霞一样灿烂……送霞楼是长安名楼,矗立在长安城最西处,高高的楼阁如鹤立群鸡般立在城西平民匠工杂居之所,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从三楼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长安西城门的门楼上那高高飘扬的旌旗,以及惨淡无神的夕阳缓缓在西天落下,最后只余缕缕、片片、团团、丝丝的晚霞在高天静默地翻滚,茶客们喜欢就着这如苍狗、如红锦、如血火、如漫山枫叶般的晚霞,感慨人生的不测,世事的无常,文人墨客也常常在此咏霞歌月,送霞楼因此而得名……欧阳晟望着西天的红霞,轻轻啜一口涩涩的野生苦丁茶,苦丁茶那淡淡回甜裹在浓烈的苦味中,在舌齿间萦绕盘旋,最后顺着一声轻吁缓缓滑入腹中,让一丝回甜从胸中直溢出来……作为一个出身显赫的世家公子,欧阳晟并不喜欢下里巴人样的苦丁茶,但自从父亲死于非命后,欧阳晟就强迫自己去品尝这苦涩的味道,每次饮茶,都有一种强烈的刺激从胸中升起,激发人不忘人生的苦难、命运强加给自己的不公,当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大概也是出于这样的情愫吧?
当宜兴紫沙壶中的茶喝到第二开的时候,欧阳晟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第二开的茶苦味淡了些,多了股山泉的清冽,送霞楼的老板不敢拿寻常的井水来糊弄茶客,尤其象欧阳晟这样的茶客……茶没有一点问题,有问题的是喝茶的心情,是隔着薄薄桦木壁传来的那点隐隐约约的争吵打搅了欧阳晟的清静……作为老主顾,老板知道欧阳晟的脾气,所以每次总是把最清静的一间茶室留给他,让肩负皇城安危、日理万机的大将军能在这儿偷半日的清静,得几个时辰的悠闲……可惜今天的清静是没有了,欧阳晟叹了口气,默默望着窗外镀上金边的红霞,耳中不断钻入那隐隐约约的争吵,那口音象豫中人士,在回答别人话时,总爱来一声鼻音颇重的“中”“……咱们该……找当今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