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不予这上面多问,接了话头交待了旁听时莫要出堂扰乱了衙门审案,也就喊吴管家陪着苏悦儿出府,去往衙门听审。
因着今日的低调,不予把白家牵扯进去,苏悦儿只带了红袖和秋兰两人相随,并着吴管家带着的两个小厮,出了两辆马车到了衙门后门,递了名帖后,便由门子引进了二门侧室,此时穿着一身藏蓝官袍,头戴双翅乌纱帽的董大人也带着师爷过来走里礼数。
“民妇白苏氏见过董大人!”苏悦儿照着规矩下跪行礼,她不是官宦之妻也无诰命在身,自然是守着规矩。那董大人欠身轻扶:“白大奶奶客气了,请入座!”
苏悦儿谢了便拣了下手的位置站了,待那瘦巴巴的董大人坐了,她才轻坐了边沿,微垂下头,将大家的礼数规矩行的丝毫无错。
“白大奶奶,昨个白老爷亲书一封说今日的事由本衙亲自审理,白家不再过问,可事后却不想郡主做客白府拿了悦王的方印要本衙不得乱用刑,这…想来这当事者是您的令弟,本衙不知您有什么要嘱咐的?”董大人照着礼数客套,话里却是问着你们白家到底是掺和还是不掺和。
苏悦儿垂目而答:“董大人素有清名乃是为人正直的好官,令弟的案子到了您这里,我们白家不会过问,只相信大人是会讲证据,推庵里,将是非公断个清楚。至于郡主那边,她来白家为客,想来也是见我娘家出了乱子,有心帮扶而已,请大人不必在意,只公正审理就可,我想让大家都看的清楚,我苏家小弟既不会是杀人犯,而白家也不存在什么徇私枉法的事去惹人猜疑质疑!”
那董大人听了,立刻点头说道:“既如此,您请此间旁听吧!城主以来,在堂侧另一间,您看…”
“我一妇道人家,不便抛头露面,今日来也是因为令弟牵扯其中。城主威望,不是我一个民妇可拜会的。”苏悦儿的回答令在旁的吴管家满意的点了头,当下董大人客气了两句便出去了。苏悦儿倒是好奇问了那吴管家:“这一个地方到底是谁管事,这又有县衙又有城主还有太守的,这不冲突吗?”
“大奶奶,县衙审理的是民事刑事的案子,是主事打理各地政务的,而那城主也不是每处都有,只此间有这一位,但也不过是个虚名,只因钺国当年打下这片地域时,这里有个土王,后那土王自降得了乖,始祖便给他封官,可他不要,直说投降是为了一城百姓,若皇上开恩,就让他做个城主,能为城里的百姓伸个冤说个话就成。始祖高兴他直率不贪,便允了,他就做了城主,传到至今也是子孙荫封,推个空名做个旁听罢了。”
苏悦儿点点头:“那他为人可好?”
“是个老实人,和那太守一家却是截然不同的。而太守也不过是有这官衔罢了,也不整理地方事务的,只过问一些大事罢了。”
这边正说着,那边开了堂,苏悦儿听着流程倒也和电视剧里瞧的差不多,待到穿了苏星痕上堂后,苏悦儿起身隔着门板的缝子悄悄打量,便看到苏星痕倒也衣冠整齐,瞧着没受过什么罪,只是小脸上许是哭过,沾了灰尘看着和个小花猫似的。
堂上无非是讲了一遍当时的情况,苏星痕说的和那王三几个差不离,只更加交待了他和老赖认识的经过,却是苏星痕一日路上遭遇偷儿,追逐中伤了脚,那老赖出手帮着抓了小偷追回钱袋,还背着星痕去看了跌打医生,一次二人才结交,还称兄道弟起来,只是没料到时候老赖就喝诉苦说自己老娘看病需要花钱,苏星痕就把钱大方的借了其,还未见还呢,这老赖又找他借,苏星痕又给,乃到昨日竟是第三次借钱,苏星痕手里却是没钱,就说自己没钱,哪知老赖却说他忘恩负义,终使得两方吵嘴,继而苏星痕推搡欲走,却不料对方倒地而亡。
苏悦儿听的叹气:“这么明显的欺诈骗术,你也上当,哎,真是不知道该说你纯朴还是说你傻!”吴管家听的眉头微动却没言语。
此时便听见有一妇人啼哭说着我儿惨死的话,要官家老爷公断,并大肆说着白家苏家昨个一连几波的上门压事,她不信对方无辜,更不信是意外之类的言语,听的吴管家口中喃喃:“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作恶啊!”
之后尸体被抬到了堂中,仵作掀布欲边验边说,却忽而发现对方成了光头,不由愣住,而此时那寡母也大叫着:“我儿的头发呢?”
董大人诧异,不但命师爷下来查看,自己也在栏外听审人的叽叽喳喳的议论里,皱着眉头下场亲看,而他才走到跟前,那师爷已经指着死者颅上铁物发问,那仵作也是才见此等情况,只能表明请求取出查验,当下董大人向寡母问起允否,那寡母大约也是想知道儿子究竟怎么死的,再三思量后应了。
于是当下仵作取了家伙便是从其头骨上将这枚铁物撬出,正是一根身长足有一寸的锁甲铁钉。那仵作取出后,就说因此推断出了尸首的真正死因,但论及如何跌倒却只能推断成是苏星痕推搡的那一下。苏悦儿听着也知道苏星痕横竖也要被牵扯上责任,正在发愁,却不想此时有人在栏外说道:“推他一把身后有桌,如何是侧倒?太过匪夷所思!”
苏悦儿诧异便使劲瞄着,而董大人听闻,便把说话的人召进了堂内,苏悦儿发现此人竟是王三。而王三当下就说了自己当时就在跟前,是如何看着苏家小爷推搡又如何倒地的,更把老赖倒地的样子学了一遍,又是是倒下的时候,伸手捂向自己的脚踝,而当下仵作似受到启发,再联系脚踝处的淤青,作出了正确的判断。
堂上还在审理,苏悦儿却知这是娃娃头或是猫脸在帮着苏星痕洗清冤屈,便觉得自己内心充满着一丝温暖。当堂上的案子因苏星痕无作案动机,无作案可能,更无作案条件,被当堂释放后,那寡母哭的泪水涟涟,只问着董大人真凶是谁。
董大人便问王三可见。王三说当时酒肆那么多人,只记得对着老赖倒地的那张桌子前做了一个小厮在喝酒吃着花生米,但人却不认得,再问其相貌,更是答不上来,最终也只能是苏星痕释放,此案留底审查。
苏星痕洗了冤屈和在栏外的田氏乃至苏家老爷拥抱在一起,苏悦儿本想悄悄离去,却想到田氏也知自己在此旁听的,只得带上面纱带着随从出了侧间,在想董大人道了英明后,更是瞧着那寡母可怜兮兮的,便拿了随身带着的二十两银子递送到了寡母跟前:“您老节哀,希望董大人能找出真凶。”
那寡母哭的浑身发软,手都太不起来,苏悦儿瞧着可怜便叫随行的小厮帮着忙送了那寡母离去,连二十两银子也带了过去。之后才往爹娘跟前去。
“爹娘,别伤心了,弟弟已经没事了!”苏悦儿出言安抚,苏星痕这会是点头抽泣,苏老爷也是,唯独田氏却昂着下巴冲苏悦儿道:“哼,我儿洗清冤屈是因为他没作恶,连老天都帮着他!指望你这个姐姐,却是指望不起!”说完拉着苏星痕并苏老爷就走,一时弄的苏悦儿只能苦笑:老天帮着他?难道我是老天吗?
当下她欲专心带着吴管家回去,却眼尖的扫到田氏对谁下跪言谢,于是上前两步而看,则有些意外的看到田氏竟是对着金蝉下跪,当下不由的张大了嘴,而此时吴管家则轻声说道:“大奶奶咱们该回去了。”
苏悦儿连忙收了失态点了头,心中诧异的回身向董大人告辞,继而从后门出了上了马车回府。
“金蝉怎么会在这儿?我娘怎么对着她下跪?”心中不解的苏悦儿轻问着红袖,她相信老太太给的四红不是白给的,自能知道一点。那红袖顿了下轻声作答:“奴婢昨个晚上去给红光做的引力马找那绸布去了趟库上,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看到苏夫人和郡主还有金蝉在说话,依稀听着是郡主说要帮小爷洗清罪名,或许苏夫人是因此今日里才感激的吧!”
苏悦儿闻言蹙眉:死小三,你巴结我家人做什么?难道还要我这个便宜娘劝我让位不成?
…
“啪”郡主一巴掌招呼在阿合的脸上:“你个没用的东西,这就是你的万无一失?要不是我昨个好话放在前头,我这次不是一点好都没捞到?”
那小厮低头不言,身边的金蝉倒是扯了郡主相劝:“郡主您别气,虽然没能把白家掺和进去,但至少那田氏把咱们当了恩人,倒也不错。至于那苏悦儿嘛,要不等差不多了,奴婢就去叫那苏夫人…”
“那个不急,那只是我的备棋,不到万不得已我才不用。”郡主说着看向了跪地的小厮:“阿合,你就这么点出息?哥哥把你给我的时候可是说了你最能做事的,瞧你给我做了什么?”
“奴也没料到为何堂上那人被剃了发显出了痕迹来,是奴无用,请郡主责罚!”
“哼,这没料到那没料到,我最讨厌这个说辞,你听着,这次我不罚你,我还奖赏你!”郡主说着阴阴一笑:“我赏您今个晚上去窃玉偷香!”
小厮闻言抬头:“郡主的意思是…”
“苏家小爷无事,以田氏的性子,今个晚上肯定要来的,毕竟过场是要走的,到时我撺掇着也能欢宴一场,那贱人瞧我不顺,到时我借故弄点酒倒她身上,她必借此离席换衣,此时你只管去寻她偷欢去,彼时我会带人以道歉之名而往,我叫她有口难言,纵然你逃脱,她非通奸,但谁能留着一个疑似不洁的女人做白家的大奶奶啊?就是老太太也不会留她!”
…
黄昏时分,如郡主所料,田氏再是不快也只敢对女儿发发脾气却不敢触怒怠慢了白家,带着一家大小送了名帖前来道谢。老太太自然是请了屋里说话更说着一起晚饭的话。田氏自知昨日里闹得大了些,有些恬脸,便欲推辞,可在旁的郡主却是相劝挽留,那田氏还敢推?自然是满口应了不住的道谢。
苏悦儿冷眼瞧见田氏眉眼儿几次和金蝉相对,而虽与郡主道谢却似客套并未提及今个是她帮了大忙,便觉得是不是郡主交代了田氏不要声张,一时也揣度这郡主到底要做什么。
说起话来时间短,天色才黑,席面已经备好,竟到了用饭时间。因着苏家小爷洗清了冤屈,老太太高兴,也没叫着只是团坐用餐,而是布置了夜戏,叫大家边瞧边用,便把席面摆到了戏台对过的听音阁里,一时间听着曲子,说喝着两杯酒,倒也颇有些热闹。
戏过两折,酒过三巡,正是酣畅之时,郡主亲自捧着酒到了苏悦儿的面前,甜腻腻的喊着悦儿姐姐,便说着恭喜的话要与她喝酒。苏悦儿原想不喝,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又怕酒中有诈,只得假意端酒,却是一个没拿住,撒到了自己身上,倒令郡主眉眼里闪过笑去:“姐姐不喝我的酒,也不至于这般啊!”说着脸有愠色。
苏悦儿不予堂前闹的不欢,便干脆的顺势说道:“岂敢,只是手上有伤还没好,端着疼,瞧瞧我衣服都湿了,多失礼啊,我这就回去换身了再来过!”当下说着向阁里的人赔了不是,便带着秋兰和翠儿回去换衣服,留下红玉陪着大爷。
郡主看着苏悦儿离开,嘴角一笑。白子奇在旁看得清楚,有所担心便要起来闹着回去,却不想郡主忽而身子一歪倒进他的怀里,吃吃的笑着:“奇哥,你当初可欠着我三杯酒的!”
第七十七章 别惹大奶奶!
苏悦儿带着秋兰和翠儿回了院房,翠儿便去柜子处取更换的衣裳,秋兰则帮她解脱着外衣。
才当衣服解脱了系带正要取下,苏悦儿便感觉到周围有双窥探之眼,下意识的她一抖双肩将衣服套回,人便开口欲问谁在外面,就发觉一阵异香充鼻,而秋兰看着苏悦儿眯瞪着眼就软了身子。
苏悦儿眼一闭也相继软了下去,倒伏在了秋兰的身上,而此时翠儿也捧了找寻好的衣服过来,一边单手解着衣包上的疙瘩,一边低头向前走的说话:“奶奶,这是件正红的褂裙,奴婢觉得您换上这…”她正说着香气已经入鼻,当下身子便软,脑袋也发昏,继而衣包落了地,人便往下坠,而此时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心肝,我来了!”
…
白子奇装作不记得有这三杯酒,不理会郡主相缠,倒是一把掀了她从怀里拉出,人便喊着要悦儿就欲出屋。
郡主见状眼一翻吼道:“好好好,您的眼里只有悦儿,却不念旧人,算我得罪了你的悦儿成不成?我这就给她道歉去行了吧?”说着也不管阁里的人,只管往外去。金蝉更是从阁口抄了一把灯笼给照在了前面。
老太太瞧着架势急忙起身:“胡闹,还不快劝着!”
但劝又怎么劝得住,一个装傻耍横担心不已,一个则巴不得大家都去做个见证,两人当下一闹更是硬冲了去。太太见状只得招呼:“快!都跟着去!真是闹的越发乱了!”
阁里的戏子们看着架势不对,就已经停了戏,这会的大家都往外去了,一个个收了身的便立在戏台上候着。红樱见状挥手:“你们唱你们的,别停!”当下看向了老太太,而老太太则点点头,伸手拿了一旁削好的苹果便放进口里吃着,全然一副先前闹腾是错觉的样子。
田氏带着星痕与苏云儿一时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直到身边的丫头给送上了瓜果,才抓了一块塞进嘴里,掩饰着这份迷糊的不安。
…
门窗轻推,一个灵巧的身影翻窗而进。
蒙着面的阿合看了下四周,确定三个人都是软晕过去,便立刻到了倒伏的苏悦儿跟前,伸手去抓她的身子,却偏偏在就要接触的一瞬间,另一道黑影破窗而入,乃是红影冲了进来,当下与之交手。
拳脚相向里,红影却渐渐脚步舒软,终于在未散掉的异香里,涣散了神智,生生的挨了阿合一掌后,吐了口血倒地。
阿合喘了下粗气,蹙着眉的看了眼倒伏在地上人事不省的苏悦儿,立刻走过去想要把她抱到床上去,哪知才碰到苏悦儿的肩,苏悦儿却是一个转身右手抓着一把从秋兰头上扯下的簪子就往他的脖劲处扎下。
但这阿合本事极高,如此电光火石的半秒里,他竟抬了左手抓住了苏悦儿的右手,使得苏悦儿的一击落了空,可此时苏悦儿的左手却是重重的一拳打在了阿合的右下位肋骨处,当下阿合身子一震眼睛一闭,便是疼的蹲立不稳倒了下去,但左手抓着苏悦儿的右手并未放开。
苏悦儿于这半秒内左脚蹬地,右腿曲膝,顺着他的一带,右膝盖便抵上了阿合的喉咙,与此同时,她右手便想翻转而扭开再刺,但无奈他抓的十分紧,她根本扭不动,只得一边右手与其左手抗衡,而她左手则直接往他的眼睛插曲,阿合此时咽喉被抵着,只有一口气憋着,眼看眼睛就要被刺,只得右手抓了苏悦儿的左手,就与抬腿屈膝去击打苏悦儿的肩背。但苏悦儿的身子还是挺软,直接一个伏地下压,不但避过了他的膝击八成的受力部位不说,更是因为其身体的下压,使得对他的咽喉的重压加大,一时间阿合的眼眶里都发了红。
而就在此时,几乎上半身贴在他身上的苏悦儿却猛然一个抬头继而一下巴的朝他的眼窝撞来,他想要摆脱欲躲,但苏悦儿的膝盖死死的抵着他的咽喉,他根本动不了,于是当苏悦儿一下巴撞击到他的左眼时,他吃痛的一叫,左眼处赫然是惨不忍睹,而苏悦儿此时借着人体受痛后本能的收缩会有捂伤口的动作,而一发猛劲,顺势的将那簪子刺向了阿合的脖颈。
但阿合反应也快,发力回执,使得簪子不过是他脖颈处划了一道,而此时房门被一脚踹开,苏悦儿和阿合相缠而斗的角力局面就呈现在破门而入的白子奇面前。
随即,郡主的尖叫声起…
此时因着破门声响,阿合虽是只一眼可观,但耳朵不好使,听的郡主声音,也知失败,便想逃,但他和苏悦儿已成角力之势,谁也不能把谁如何,便想再次屈膝欲撞击苏悦儿的背,期待着能有机会潜逃,但就在他抬腿时,却忽然发现自己右部后腰疼的让他无力抬腿,而此时白子奇已经一步跃到跟前照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掌,当下阿合抓着苏悦儿的手便无力紧攥,苏悦儿一个翻身离开,那阿合脸上的蒙巾就见了红,继而人四肢不断抽搐,瞬间也就不动了。
郡主的尖叫引来无数家丁,大爷阴着脸的上前一把扯下了蒙巾,尽管鲜血还在顺着他的嘴角流淌,左眼已经血肉模糊,但大爷一见阿合容貌,便是伸手一指阿合,继而冲着还在叫嚷的郡主喊道:“这是你的人!”
郡主此时直接僵在了那里。
她跟随着白子奇而来,在白子奇破门而入的时候,恰好是苏悦儿贴伏在阿合的身上,手脚相缠,她便以为得逞便是叫嚷想着阿合此时就能逃开,而大家看的清楚,苏悦儿这辈子就别想有什么名节,可当大爷冲进去时,她正叫的欢,并未注意到大爷进去这一掌,以至于现在大爷冲着她说是你的人时,她本能的僵住了。
金蝉在郡主尖叫时,却没发呆,她看清楚了这一幕,当下便出口到道:“天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阿合?”继而抓着已经僵住的郡主便摇:“郡主,这小子竟是恶人!”
连摇带说,郡主岂能反应不过来,当下也抓了金蝉,用着不能相信的神情看着地上的阿合,继而冲大爷和已经随来的太太,二爷他们解释道:“他不是我的人,只是我离家路上看到的一个乞丐,我一时好心给了他一两银子,他便要追随我保护我,我们两个女人外出本就不安全,我看他可怜才应了带着,没想到他,他竟然是恶人…”
苏悦儿闻言冷笑:“是嘛,那郡主也太不小心了,竟然带了个偷儿进了府,幸好我少时练过两下子才没遭了道啊!”说着却已经看向站在外边僵住的太太:“婆母,你们怎么都来了?老祖宗可还在听戏呢,你们不在她多冷清啊,大家还是赶紧回去陪着老祖宗才是!”
太太闻言也知这等场景人多口杂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再瞧着苏悦儿下巴沾血,手上还抓着一把簪子,眼里透着厉色,便觉得害怕,当下就忙出言劝着大家离开,而郡主此时也无法应对,只能浑浑噩噩的被连劝带搡的扯着走了。
“奶奶!”红玉瞧着一大帮子人走了,赶紧进屋:“奶奶您没事吧?”
苏悦儿却在红玉扶上她的时候,身子一歪,大声说道:“快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散气,屋内有迷香,还有,还有去看看红影,他有没事…”
苏悦儿说话的功夫,大爷已经到了红影的身边,当下便是捏了他的腕间,继而一扯胸口的衣裳,就看到一个黑到发红的掌印在胸口醒目。
此时其他三红已到,正要问话,却看到红影如此便是大惊,当下红光自发的抱了人去救治,而红袖也跟着去了,只留下红绫闻着室内还有的一点香味说道:“这是什么香味,怎么那么怪?”
苏悦儿一时也不清楚是什么,只得指了倒在地上的秋兰和翠儿,招呼着红绫去照看,而此时白子奇却注意到苏悦儿袖面上浸出的血迹,当下瞪了眼:“你的胳膊怎么流血了?”
苏悦儿无奈的一笑:“等我发现迷香时,我已经闻到了,当下就觉得脑袋昏沉,身子发软,未免着道,我只能先闭气倒地,恰好翠儿取衣过来口中自语,我料恶者分心,便趁机自己抓烂了手臂,以疼令自己保持清醒…也幸好红影破窗而入与之交手,使屋内的迷香淡了些,只可惜红影与之交手,吸进不少迷香,倒中了招…”苏悦儿说着便扶着红玉坐了起来:“红玉,去拿衣服给我换上,咱们去阁里听戏!”
“什么?听戏?”红玉诧异,苏悦儿却使劲点头:“有些话不用说明,大家心里也都透亮,但她毕竟是郡主,只要死咬着不认,我们反倒成了坏人。这事不易闹大,若被有心人渲染,只怕我名节都要遭损,去,给我换过衣服咱们去听戏,就当不知道这事,若人问起,因何耽搁这么久,便说屋内遭了贼,已经被家丁乱棍打死,我在屋内躲避故而来的晚了些,可知?”
红玉立刻点头,当下把地上的衣服拾取起来就给苏悦儿换装,而大爷则阴着脸的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死去的阿合一言不发,他实在不明白,自己的那一掌不过是要他昏死过去,因何他会喷血而出,更是断了气。
苏悦儿大约能猜出他所想什么,却碍着丫头在跟前不好说话,所以她装作没注意的找了棉布将胳膊包了,便赶紧清理了血污整理了妆容,继而扯着大爷出屋,留下红绫收拾烂摊子。
当她扯着大爷上了轿子往阁里去的时候,她轻声言语道:“不必担心,你即便晚来一会我也不会有事的,他的肾脏已经被我打断了肋骨穿刺而过,体内大出血他是撑不了多久的,何况我还压着他的喉咙,一口气他也憋不了多久。”
大爷看着苏悦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此刻已经清楚的知道苏悦儿是发现他是装傻的,否则也不会专门对着自己解释。可是他现在又能说什么?难道就此能承认自己是装傻吗?
她的手覆盖上了他的指,她的头颅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你是特地赶来就我的吗?”
白子奇的身子轻抖了一下,继而手指翻转包住了苏悦儿的手掌,只是紧紧的攥着,并未说出一个字。
当轿子落在听音阁时,戏台上正是这出戏的最后一折,两下打的正欢。苏悦儿被大爷扯着就入了座,老太太却没问她因何来晚,而苏悦儿也注意到一厅的人脸色都忐忑不安,并没谁把注意力放在戏上。
她轻舒一口气,心知大宅门里的女人,比她清楚什么事要遮掩,便放了心,继而扫了眼田氏,级看到她不安的瞧着自己,心里却也好过了些,想着再是如此,但到底是母女她还是知道操心自己的,于是当下她回给田氏一个微笑以令她安心,却偏看到苏云儿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身边大爷白子奇,当下心里又涌起了一丝异样的不适,只能拿着一些瓜果递交给红玉让她送递给苏云儿,而苏云儿也因此发现自己失态,继而羞得低着头,再没敢抬过头。
这出戏完了,老太太叫人看赏,继而又拉着田氏说了几句话,夸着两个孩子灵巧好福,后叫人取了几样好玩意给了苏云儿和苏星痕。田氏欣喜,拉着两人道了谢,便也知到了告辞的时候。离去前,她神色复杂的看了苏悦儿一眼,便默默的带着云儿和星痕出去了。
人一走,老太太便摆手,白府里周围伺候的丫头们便立刻退下了。
“出了什么事,耽搁了这么久,害的大家回来都惴惴不安的?”老太太捧着茶杯轻声问话,偏此时阁内安静的连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见,此时听来那看似随意的轻问却叫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一时间大家都没说话,纷纷看向了苏悦儿,苏悦儿正要起身言语,二奶奶雨晴却忽而一步站了出来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不长眼的贼进了大嫂的寝室…”
苏悦儿闻言便是蹙眉,这话看似为她好而掩盖,但偏要说到寝室,令人生误,她赶紧起身开口,却不料大爷已经先开了口:“什么贼啊?那是她的人!”
郡主见大爷指着自己,只得赶紧解释:“老太太别误会,那人不过是我路上一时好心收的一个路人罢了,并不知道他会作恶啊,我哪里想到他竟然胆大包天,竟敢意图侮辱白家大奶奶…”
“侮辱?”苏悦儿陡然高声一喝,走到了郡主的面前,直接直视着她而背对着大家冲郡主高声说道:“敢问郡主您哪只眼睛看到他意图侮辱我了?”说着一双眼毫不掩饰着杀气的盯着她!
第七十八章 月儿的反攻
当一只正抱着偷来的果实就要大快朵颐的小老鼠被毒蛇盯上的时候,不知道它背上的汗毛会不会立起来;当一只钢针对准你的眼球顿在只有两毫米的距离时,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记得呼吸…
景阳郡主这辈子都是娇惯任性从不把别人的生死看在眼中,而这一刻面对这苏悦儿那似刀的眼,那从周围蔓延而来的,几乎在包裹着她的身躯不断抵送寒冷的气压让她的牙齿不由的打了架,好似她看到了一只对着她正在冷笑的毒蛇!
“啊?我,我,这…那个…啊,我看到你和他…”郡主慌乱的语无伦次,她分明感觉到她的眼神和气息就似刀一样冰冷的发在她的血脉上,只要说错一句话,她就会血溅当场。
“我和他怎么了?”苏悦儿字字清晰的问着,问的时候甚至嘴角都微微上扬。
“你,你,哎呀!我不知道,我就看见你们纠缠在一起,我还以为他要意图侮辱…”郡主盯着苏悦儿的眼,盯到连骨子都透了寒,如何还说的下去!何况当时大家都看的清楚两人衣衫整齐,就算想给苏悦儿背上罪名都难,只得逃了她的目光胡乱的应付。
“哈,您又以为了!堂堂一个郡主难道可以随口以为的吗?难道您不知道一句无中生有的话,将会毁掉的是一个人的名节!”苏悦儿说着上前一步,眼更为犀利的盯向郡主,此时郡主身子一颤不由的坐了地。
她也不想啊,可是苏悦儿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让她的手脚不听使唤,一双腿似灌了铅太不起来又似抽了骨,松软无力。
“悦儿!”老太太忽然在大椅上轻唤:“莫要失礼!”
老太太的声音依旧轻柔温和,但却也安抚着盛怒的苏悦儿。只是一个瞬间,苏悦儿闭了眼,下一秒睁开,那种在空气里弥散开来的杀气网便消失了。
她看着金蝉将郡主从地上拖拽起来后,自己便转身冲着老太太一个蹲身言道:“老祖宗,请您原谅悦儿如此咄咄逼人,实在是今日的事,不可原谅!”说着她一跪便带着哭腔言道:“郡主说她路上好心收留此人,却不想他为恶。这等事遇上了,悦儿本也不想和郡主在此争执,丢其颜面,但实在是事情怕不是如此啊!”
苏悦儿并未忍气吞声的想要把事化小,反倒意欲闹大,一时令大家都有些错愕,毕竟这种事谁都怕染了不干不净的词汇,一辈子被压着抬不起头,而她却丝毫不避让更是拿出来说,只弄的大家一时抽冷的抽冷,愣顿的愣顿,就连大爷的眉豆不自觉的抬了一下。
老太太盯着苏悦儿,一时没接话,而是慢慢的吃了下一小块苹果后才说道:“大孙媳妇,不就是个贼娃子嘛,到底出了什么事,值得你如此气恼。”
苏悦儿听出了老太太意思要她见好就收,可是想到今日若不一次把郡主的野心给灭掉,他日还有罪受,再思及今日的事要不说个清楚,只怕日后也有闲言碎语被人拨弄,便干脆一咬牙说道:“老祖宗,实在是悦儿有不得不说之情啊!”
话到这份上了,老太太也没办法了,只得看着她说道:“说吧,我倒看看是个什么情形?”
“回老祖宗的话,郡主说这是她路途收留的一个人,但实际上来着并非一人啊!”苏悦儿的话一出,别说白子奇的眼睛睁大,老太太都坐直了身子:“什么?”而身后的郡主和金蝉下意识的就对望了一眼,眼中的惊色与失态谁都看的清楚。
“老祖宗,请听孙媳妇详禀:适才酒水洒了身,悦儿失礼回去换衣,入院之时,并未发觉有异人在侧,正当翠儿取来新衣,秋兰为我解腰带时,听的廊外喧闹,悦儿便停止更衣,要秋兰去看是何人,而此时忽然室内异香飘来,两个丫头相继昏倒,我虽略有眩晕,却还不至于不省人事,只是当时倒地装昏想要看看是何人行恶,我还顺手抓下了秋兰头上的簪子,以防有不测之情,了结自己以免被污。”
苏悦儿说的一脸决然之色,看的在阁内的人都觉得她乃贞烈女子。而苏悦儿此时又说道:“结果没想到房中进来了两个黑衣人,一个在我房内上下翻找,一个在我的妆台前翻腾。我心中诧异还道莫不是两个偷儿,结果,结果就听到一人说:‘何必偷她的东西?那郡主身上不就有好的吗?舍近求远了吧!’而另一个就说:‘你知道什么?那郡主好歹救我一命,我总不好在她身上捞回来,如今她巴不得这女人死,不如比翻找点她的好东西去,我则去沾了这女子的便宜好成全了郡主。’两人言毕便笑,那一人却已从我妆盒里找出了我娘给我的传家嫁礼乃是一对上好的巴掌如意,拿着便去了,走时还说叫另一个小心些。彼时,我头晕目眩,以为命在旦夕,却不料此时,老太太关照我特留下来护院的红影巡守,发现屋内有不轨身影,继而破窗而入救我。幸的他来啊,屋内气流舒畅,我的头昏也减轻,而此时红影却与那恶人相战受伤,吐血倒地,而那恶人也被红影一拳打在了后腰上,朝我扑来,我吓坏了,一个转身就抓了手里的簪子往他脖子上扎,无奈我乃女流,劲力不敌,但幸好红影伤他颇重,他也不能将我如何,正在相持时,我怕吃亏,一下巴撞毁他一只眼睛,而偏此时大爷赶来,见我受胁,便一掌打死了他!我才得以逃脱…”
苏悦儿说着便是假装抹眼泪,自己却趁机掐了自己鼻子一下,当下酸痛刺激,眼泪就滚在眼眶里:“老祖宗,我苏悦儿自嫁进白家为妻,便知礼孝二字,不敢有违。但今日这等事,也不能让悦儿白白受了冤屈,既然郡主说那是你一时收留来的人,并不知底细,但你如何对那人说要我死的话,让他想要侮辱我以讨好你?您可是堂堂郡主啊,自己的私心话怎么这么不遮拦的说给你的一个不熟的随从知道?更令他对我起了歹心?若不是有红影相助,我岂不是今日蒙羞含恨而死,而您却高兴非常?您适才便说他意图侮辱我,郡主,您未免知道的太清楚了吧?清楚的我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你授意而为!”
苏悦儿的话犀利无比,更借着郡主的话,一口咬在她的七寸上,一时弄得郡主只顾着摇头口里急急反驳:“哪里来的两个,就一个好不好?你不要血口喷人,阿合是我…”
她说着金蝉扯了下她的胳膊:“郡主!”
郡主一愣反应过来急忙说道:“阿合是我路上捡来的乞丐,当时只有一个,我并不知道有两个啊,我说的意图也是猜测而已,哪里就是我的意思了!那该死的家伙想要贪色却拿我当幌子,我又找谁哭去?再说了,你不也说了,他们两个是来翻找钱财的偷儿嘛,只是一场意外啊,是一场意外!”郡主恨的是牙痒痒,却也只能顺着苏悦儿的话走,毕竟她的心思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她能做到也就是能遮一下是一下了。
“天啊,我娘给我的那一对巴掌玉如意啊!那可是我苏家世代家传的嫁妆啊,还说等到将来我儿娶媳妇的时候拿去给我的儿媳妇呢,却不想被偷儿摸去,郡主啊,你要我如何对我娘提起这事?难道我要告诉我娘,因为郡主您不知防范稀里糊涂的带了一窝贼到白家来偷窃害我没了这传家宝吗?以我娘那性格,不闹得全家鸡犬不宁才怪!而且那到时丢的不止是白家的脸面,只怕连您的名声也完了!呜呜,物品那对玉如意没了,我将来如何面对我娘家人啊!”苏悦儿说着身子晃悠,似是伤心不已的抽泣起来。
郡主此时一听气的眼都向上翻,她万没想到堂堂一个白家大奶奶竟诬赖她带了一窝贼到白家偷窃,想到自己在白家能为了哥哥的计划而豁出脸去,却不能真个的整张脸都不要了啊,只能一咬牙说道:“行了,不就是一对巴掌大的玉如意嘛。等我哥哥来了,我叫他给找了就是了!”
“找?等您哥哥来了,那贼都跑到哪儿去了?郡主,您家大业大我们小家比不起,那对玉如意可不是钱的事啊,那是我娘家世代相传的宝贝,是给我留个念想的啊,如今没了,你叫我如何交代…”
“行啦!我赔!只要你说的出来样子,我就是找不到,也弄块一样的玉给你雕刻一对出来成了吧?”郡主也是被苏悦儿气的只能自己认栽,当下苏悦儿抽泣两下却是立刻温柔起来:“既然郡主说了赔上我这对玉如意,那这事也就算过去了,只是您今日带了贼进了白府…”
“行了,这个事别再提了,从此白府的人谁都不能再提,丢了我白家的脸是小,丢了郡主和悦王府的脸那可就事大了!”老太太此时拉着脸说了收场的话,继而一叹气冲郡主说道:“郡主啊,您看看今日的事闹成这样,实在是…哎,也是我白家疏于防范啊,要不,我送您去我在城郊的一处宅子里透透气?您没吓到吧?”
郡主立刻摆了手:“不麻烦老太太了,是我,是梦洁大意给大家添了麻烦,怎好再麻烦人去收拾别宅,唉,今日的事实在是太乱了,我,我告辞了!”她不好留在此处等着被老太太撵,只得赶紧的拽了金蝉急急的告辞回了别院。
此时阁里的人却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才好。
“行了,事就到此吧!今日的事不必再提。子轩,你是跟着过去了的,院里的下人你给我仔细交代清楚了,若是让我听到半句言语,我可把帐算到你的头上去!”
二爷未料到老太太点了他,闻言只能认了,与二奶奶相对的一眼便失望了许多。而老太太似乎很清楚他们的心思,又点了二奶奶说道了两句,大意就是怪她没拦着郡主,把事闹在了郡主面前,弄得二奶奶只能对着苏悦儿道歉。
而整个事件里最无辜的就是太太了,如今她还是当家的正格主母,虽然很多事都下放给了二奶奶,但这种事纵然是家丁不严查之过,却也要算在她的头上,也只能是白白的跟着挨了训,一个劲的说着以后留神的话。
苏悦儿本来就是要给郡主来个倒打一耙叫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却没想到就这么个事,老太太也能借着芝麻当西瓜的把全家上下数落一遍,心里不免赞叹老太太实在太有当领导的本事之余,也哀叹自己再次被老太太放在了大家都对面…
老太太训完了,则问了那恶人结果,听说是已经死了,便是白家老爷亲自去衙门一趟说明情况备案,以备核对,继而叫人把尸体送去义庄。而后一摆手说道:“都散了吧,悦儿留下和我说说话,你们都各自回去吧!”
闻言大家便散,大爷却是没动,可老太太这次连大爷也不容他留着,喊着红玉把大爷带回去。大爷撅着嘴巴能挂个油瓶,可老太太一贯的纵容这会却不见,只吩咐着:“我和你媳妇有话说,你个大老爷们的听什么?去!”
大爷许是看出来老太太今日不会顺着她,闹了两下倒也走了,而老太太此时却默默的起身往自己院房里回,苏悦儿只得起身跟在后面。一路上并无言语,待到入了老太太的房,红樱示意她在房门略站,稍带了片刻才让她进去,并给苏悦儿搬了大椅到身后。继而老太太冲她一摆手:“坐着说说吧!”
苏悦儿注意到窗户的微动,意识到有人定是看到了详情告诉了老太太,一时有些吃不准她知道多少,便自己小心的坐了。两下无言,苏悦儿又不好不回问,咬唇半天后才轻声说道:“老祖宗,孙媳能说的先前都说了啊,不知道您是要听孙媳妇说哪段?”
“自然是你在外面说不得的。”老太太依旧温言。
苏悦儿闻言一抬眼:“老祖宗放心,悦儿没有受辱…”
“我知道你没有,若有的话,你还能到阁里?我只是刚才听闻你房中有人用来化龙香,这种东西功夫越高的人失效越大,虽然你是三脚猫的功夫,却也不至于能清醒如斯,所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没事?”
第七十九章 想和我做平妻?做梦!
苏悦儿闻言只得抹起了衣袖,亮出了胳膊上包的棉布:“不瞒老祖宗,为了清醒我唯有自伤,以痛克制。”
老太太没说话,红缨却是上前二话不说就拆了那棉布,待确实看到抓痕后,才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给苏悦儿的伤口撒了些药粉,继而又包扎了回去。
“多谢红缨。”苏悦儿感觉到伤口处的沁凉便言谢,红缨却是一笑:“红缨不敢当,是大奶奶好本事。”
苏悦儿闻言正惊,老太太却说到:“你这猴儿顺口讹诈,倒也真正是胆大,如今你讹诈量郡主又能如何?难道你想让悦王府倒欠我们一个人情?”
“昔日的事,月儿并不清楚,但想必白家和悦王府只怕也有嫌隙。白家乃是世家做的是粮油的生意,走的是商路,但想要脱离开朝权的事却只怕坐起来难。月儿没什么本事,也更没想着能帮白家多少忙,只想着能做好自己的本份就是。说来,也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骨,只是月儿偏又不是个软柿子能被人随意捏掐的,所以要是有人触犯我的底线,就算她是郡主,我也不会退让!”
苏悦儿这些日子的观察早已清楚老太太当年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尤其这两日里,只要她拿出点架子来,老太太就颇为赞赏,她便清楚老太太是个喜欢强者的人,故而此时也干脆有什么说什么,反正她也清楚老太太的背后有强大的力量,自己想要在关公面前耍大刀,那是吃饱了撑的!
苏悦儿的态度果然令老太太的脸上挂了笑,她笑呵呵的喝了一口茶,才悠悠的说道:“难不成你还能法子把她撵出去?要知道撵出去人很容易,可心若在这里就很难,常言道,‘不怕贼儿偷,就怕贼惦记,’你呀,若是能让她死了心,你这辈子才能安!”
老太太话中有话,苏悦儿便望着老太太,她意识到老太太是在暗示她什么。
“红玉那丫头应该已经告诉你些事情了吧?悦王最近和京兆尹走到很近,你能想到什么?”老太太似乎心情很好,又多提点了一句。
苏悦儿眼一转立刻明了:“京兆尹和悦王走到近,只怕当今的太子爷会不安。”
“是啊!他膝下空,悦王却是膝下满,若悦王再得京兆尹的联姻,京畿重地有自己人握着,你说太子爷的心里焦不焦啊!”老太太笑问着苏悦儿,眼里闪着一丝希冀。
苏悦儿接受到那希冀的眼神,心思一转便说了出来:“老祖宗是怕,悦王故意放出消息让太子爷以为他要和京兆尹联姻,继而迫使太子爷亲自施压前来破坏?而此时郡主又撕破脸的直言要入白府和我平妻,万一太子爷为求自保,很可能亲自顺势前来做保山施压…”
“不错!”老太太点了头:“太子爷已经得了批准将亲自前往各灾难地代皇帝赈灾,他这一圈转完,总要来平城,总要到我白家的,而现在悦王就在京城,又和京兆尹走到近,我担心不日里太子爷就会接着点粮之命,从平城出发…那可也就能到我白家来亲做保山,那个时候,老太太我就是搬出家谱怕也没用喽!”
苏悦儿听到心中郁闷,忍不住脱口道:“这悦王要想争自然是和京兆尹混搭在一起才好,他怎么倒舍得把这个做了局?如此大费周折就是为了要让这郡主入白家,而且还是不顾身份的要和我平妻?老祖宗,悦儿心中实在不明白,大爷可是个烧糊涂的人,为何这悦王府非要让郡主进白家而且还要跟着大爷,想那悦王总不至于分不清什么是轻,什么是重,所以,还请您解了悦儿心中的谜吧!”
话已到此,也算彼此都坦荡荡。
老太太看着苏悦儿一笑:“你是我看到的未来白家主母,这里面的关系,你自己多想想也能理解得清楚,不过我知道你这会心乱,干脆我提点你吧:一个人要想夺权,只有心不够,他手里要有兵,可是兵能饿肚子吗?倾夺一处宫夏容易,夺一座江山却不是弹指之事,就算他联络了众多的人,想要夺那就要抓到别人的咽喉处,什么是咽喉?民以食为天啊!我白家他岂能不觊觎?至于为什么非是大爷,却是因为大爷的生母是海家的小姐啊,说能让万千士兵千里飞速,谁能给他们提供力气的食盐?除了海家又能是谁?而我白家不还拴着叶家嘛,只要悦王把郡主塞进了我白家,海二爷看着再与我白家不善,但也不会亏了奇儿,而叶家,郡主只要缠好了你婆婆还有你妯娌,哼,那又有什么难?”
苏悦儿此时已经完全清楚了所面对的形式,不由得失笑:“呵,这,这么说来,人家早盯着白家,想要一气的握在手里了,那太子爷呢?难道他就没想到这些?他还要把郡主往我这里塞?”
“一只蛇在盯着你,而你的身后还有一堆火,蛇在吐信而观,火却已经要烧到衣服了,这个时候,你是先灭火还是先杀蛇?”老太太说着冲苏悦儿一笑:“太子爷只怕不是看不到,而有的时候也只是先解燃眉之急了啊!”
“但他大可以把郡主保给别家啊!”
“保?哈,别家郡主去了可就是正妻了,带着一个世家和咱们斗,且不说吞的了其他三家不,只两虎向伤谁得利?伤了四大家族,亏的是皇上的子民,衣食住行一件不稳,就能生事,到时得了骂名的只能是太子爷啊!”老太太说着冲苏悦儿一摆手笑颜:“回去吧!我老了,一切就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了!不过…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能把火扑了,又把蛇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