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惊诧这中年妇女是谁,人家已经一把眼泪,一把鼻泣的哭叫了起来:“檀檀,求你看在小时候,你樱姐对你不错的份上救救你樱姐吧,再这样下去,你樱姐会死的…你樱姐本来可以有一个好的前程的,全因为她爸,她这好好的人生全被毁掉了…檀檀…你想想樱樱小时候对你有多好,你真的忍心见死不救吗?这一次的事,她已经知错了,她也悔不当初啊,檀檀…”
时檀取下眼镜定睛一看,原来是骆樱的母亲朗元芬。
“咦,这是祁太吗?”
边上,已有人认出了她,投睇过来的目光,都带上了好奇之色:人家纳闷呢,今天演的这算是哪一出?
有两个年轻的,甚至马上拿起手机拍了起来。
时檀本想去地下停车库,因为朗元芬的介入,为了不影响别人上下电梯,不得不就走了出去,盯着这个痛哭流泣的女人看:穿得很普通,早没了当年光鲜亮丽的外表,整个人已垂垂老矣。八年时间,改变太多人和事。
“骆樱怎么了?”
周围围起了不少人,都没上电梯,一个个旁观看戏。
时檀问了一句。
“骆樱是昨儿个被那个渣打了一个重伤。檀檀,求你救救她吧…她爸做事极端那是她爸的事,她真的很无辜…”
朗元芬还真是把什么都豁出去了,竟爬着过来,抱住了她的大腿,哭着叫着求救。
<
tangp>无辜么?
听到这个词时,时檀觉得很无力。
以前的骆樱或者无辜的,只是这八年,她早丢失了以前的善良,爷爷现在还在重症监护里躺着呢…或者,她有她的无辜,在这件事,她错的太离谱太离谱了…
“你先起来!”
时檀想拉她起来,这么多人围观着,她不想明天再上头条,一个年过半百的白发老妇给她叩头谢罪…不知情的,肯定都会认她没有遵老之心,借机就能把她再度抹黑,到时,她就得再度面对大众媒体的审判。
“不,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朗元芬摇头,这活脱脱就是在耍赖皮。
方桦看着凑到时檀耳边问:“骆璎的妈?”
时檀点了点头。
方桦想到她女儿干的这个事,也清楚,心下明白不能让她在这里给时檀跪,又会闹新闻的,忙拉着:
“我说,骆太太,这大庭广众的,你这样可不合适。要是不明事理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家檀檀在欺负人。你这是梆架性质的求帮忙啊…喂喂喂,你们这几位,别乱拍…”
她对那几个年轻人叫了几下。
“不,我不起,我不起,檀檀,樱樱的事,你一定得管一管啊…”
这老妇,一个劲儿的往地上瘫,根本就不肯站起来。
“妈,你这是在干什么?快起来!”
正乱哄哄闹着,一个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骆戟突然推开人墙,走了过来。
“我来求檀檀,你姐姐再不能和那个混蛋过下去了。小戟,你也求求檀檀…我们得把你姐姐从那个婚姻当中救出来…她再也不能被那混蛋糟踏了…我受不了了,真受不了了…”
朗元芬满脸泪水,看向过来扶她起来的儿子,神情绝对是哀恸的,那种表情,能让观者随之落泪。
在骆家,共同生活七年,时檀和朗元芬的关系,一直就是不冷不热,这个女人,并不能干,但也没有什么毒心,从来不管丈夫的事,并且还对丈夫言听计从。
既无交情,时檀的确可以不理会她,但,面前,有无数双眼睛瞅着,她若表现的过份冷漠,或是一走了之,都会引来负面影响。
作为祁继的太太,她必须保持正面形象,不能为给他抹黑。
何况,看这情况,骆樱好像是真出事了,若继续保持无动于衷,那就有点太不近人情。
沉默了一下,她不得不问:“她现在在哪里?”
骆戟马上回答:“在一号住院楼骨科区!”
她跨了出去:“带我过去看看!”
这里是VIP伤患区,这里的病房多为包间,费用极高,一号住院楼是普通住院区。
去骨科区的路上,骆戟道出了骆樱的情况:
“姐离开两天,一直没接房宝山的电话…房宝山很生气,他发飙了…一连两次找过我们麻烦…
“前天,他闻讯赶到了医院,把我姐强行带回去后就是一顿毒打,后来,还把她给关了起来…
“我昨天,因为放心不下,给她打了电话,结果手机一直没有人接。
“今天一大早,我实在着急了,就跑上门去找,去了之后才知道姐被打断了腿锁在房里…
“姐身上,脸上,全是伤…整个人都没法看…脖子里全是掐青的瘀痕…还被强~暴了…下~身受伤严重…
“我把她送到这里之后,到现在为此,她一句话也没说,滴水不进,饭也不吃…她这是想自寻死路了…”
一米八个子的男人,在陈述那个过程时,脸上全是沉痛之色,并不像他母亲那样呼天喊地,不过,眉眼之间流露的却是对那个男人的深深恨意。
时檀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说,心脏却是不断的痉~挛抽~搐…
昨天晚上,她沉浸在幸福当中,骆樱却在活受罪——两相对比,她的心情一下变得无比沉重…
*
十分钟之后,时檀见到骆樱了,
亲眼见到,比听说更为的触目惊心。
进病房时,骆樱躺在床上正呆呆的看着窗外,一只脚被石膏膏着,吊了起来,本来漂亮的脸孔彻底瘀肿了,脖子上青紫之色,非常的明显,可见那个人曾死命的想掐死她,却在最后一刻又饶了她一条性命…
方桦看着直皱眉头,居然被家暴成这样…房宝山那人渣,还真是渣得厉害。
“姐,时檀来看你来了!”
骆戟过去,弯腰在骆樱耳边说了一句。
木然的骆樱缓缓转头,看向时檀时,定定看了好一会儿,才扯出了一抹难看之极的笑,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的就像七老八十的老太太,犹带着悲恨之色:
“你这是来看我笑话的吧!要不是你,我们一家何至于落到这个地部…”
“不是不是,檀檀是来帮你的…”
朗元芬摆手,上去安抚女儿,转头看向骆樱时,露着乞求之色:“檀檀你说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时檀没接话,心头深深作痛起来。
事到这个田地,骆樱还是认为这一切全是拜她所赐?
一颗心,要有多扭曲,才能把所有错责都怪罪到别人身上?
她怎么就不明白,问题的关键所在呢?
“你的笑话,我没兴趣看…我也没那个时间来看!”
她不会因为朗元芬而轻许承诺:“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所为所为负责…如果你到现在为止还是认为是我害了你们一家人,那你就真是无药可救了…”
她真的很想喝醒她,睁开双眼看清事情真相,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谁造成的?
转眼一想,现在的她,恐怕什么也听不进去的。
或者,对于骆樱来说,也许她的出现,就是对她的一种精神刺激。留着,只会越发让她痛苦。
她想了想,决定离开,想要帮一个人,可以在暗中悄悄的帮。
“时檀,先别走,姐情绪不太稳…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骆戟拦了去路,低低解释了一句,眼底泛着恳求之光:
“我想和你谈谈!”
“砰!”
一只手机砸了过来,砸中了骆戟的后肩,也砸断了他的话。
“骆戟,别对她摇尾乞怜。”
骆樱脸上尽是薄怒之色,恶狠似的盯着时檀,就像她是她宿世的仇人:“骆时檀,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我吗?全都是因为你们去调查他,然后,他就把所有气都撒到了我身上。我之所以会被他打断了腿,之所以被强~奸,都拜你所赐…你给我滚,马上滚…马上…我一刻都不想见到你…滚…”
她狂怒抓起床头柜上一瓶矿泉水再度砸了过来。
时檀哪会轻易被打中,随手一抓,就把瓶给接住,对于骆樱这么好坏不分,她真的有点失望。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没有让爷爷看视频,你住在雅苑,那房宝山还能打得断你的腿吗?”
她的脾气也跟着上来了,不由得跟着怒斥起来:“骆樱,是你报复心太重了。我和祁继本来是诚心想帮你的,只要你再忍耐十天半个月人,你就能永远摆脱他,结果呢,你选择的是一条自取灭亡的之路…我本来是很想同情你,听到你出事,我很难受,但现在我只想说一句:这一切全是你咎由自取的结果…怨得了谁…”
话音落下,另一个尖叫起来拉了起来:“骆时檀,你怎么可能这么狠心,她是你自小敬爱的姐姐啊,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来往她伤口上撒盐吗?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朗元芬就像一只老母鸡,拼命的想要保护自己的小鸡。
时檀发出轻冷的一笑。这对母女还真是母女。
“朗女士,我的仁慈之心对事不对人。方姐,我们走!”
拉上方桦,时檀毫不眷恋和往外走了出去。
“骆时檀,你要是不救樱樱,你会遭报应的,一定会遭报应的…”
朗元芬不甘心的歇斯底里的叫声在身后爆炸开。
骆戟在劝:“妈,你别这
样!”
朗元芬继续叫:“你放手,你放手,我要和她评理。我们骆家落到如今这个田地,她难道就没有半点责任。她本来就是祸根,本来就是…”
“妈…你这关时檀什么事…你坐下,先别激动…”
骆戟拼命拖住了想蹦过来评理的几近疯狂的女人…
时檀没有停下来,脚下越走越快,心头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憋闷得受不了。
她的心,其实已经软了,可偏偏骆樱还是一副执迷不信的模样…
凭什么她就该认为所有人都欠她的?
凭什么?
她没有往电梯那边走过去,而是去了阳台,她需要足够的空气,捋一捋心头这一团怒火。
“一种米养百种人,别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气…有些人,生来就只能做小人物,因为他们长的是小人之心。檀,我很幸庆,你不是那种货色…要不然,我就少了一个好搭档…”
方桦紧跟在侧,待来到了阳台,轻轻安慰起她。
时檀的气稍稍消了一些,吐着气说:“对,路都是自己选的。我不欠她。”
“不错,路,都是自己选的!所以,你不必自责。”
“我没有自责,我只是看得有些不忍,她被家暴的真够惨!”
时檀忍不住闷声叹了一声。
“所以呢?”
她挑挑眉,微微然笑了,这丫头啊到底是嘴硬心软的:
“你是不是还是想管管这事?”
时檀沉默了一下,点头。
是的,她还是决定管一管这件事,不是为了顾念姐妹之情,只是作为一个刑警人员,看不惯弱者被欺,这种该死的职业使命感,令她生出了一种抱打不平的想法。
“要是你想管管的话,我们就顺便玩玩那个房宝山。之前我在刑警队翻资料时,无意间看到这家伙曾经有案底。不光吸毒,好像还和黑道混的很熟。真想整趴下他,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方桦是这么认为的。
时檀却摇头:“那家伙和路家有关系。路家又和晁家是一路的,弄趴下他,难,想办法逼他自行起诉离婚就行了。”
方桦想了想说:“好像也是!那就以逼他离婚为目的,和他玩上一玩。”
她勾了勾她的肩:“好了,现在暂时别管这件事。一点半多了!回头把队里的案子查明白了,我们再来对付房宝山…”
“嗯!”
时檀吐了一口气,点头:“走吧!”
两个人重新折回,正在乘电梯下去,却听得一阵尖叫声从她们出来的地方再度响了起来,
有人在惊恐的尖叫:
“杀人了杀人了…”
与此同时,房里传出了骆樱的歇斯底里的尖叫:“房宝山,这是你逼我的,这是你逼我的…”
方桦和时檀一怔,对视一眼,迅速往那个地方蹿回去,而后,无比震惊泊看到了这样一个情景——
朗元芬撞破了头,骆戟正掐着一个秃头肥耳的男人按在地上,骆樱不知怎么就从床上翻了下来,脸上又多了一道新伤口,手上呢正抓着一把水果刀,而那把刀子正插在房宝山的胸口上。
此时此刻,她的眼神是极度凶残的。
那一刀子,她仿似用足了劲儿,竟没到了刀柄,有血水在漫上来,染红了她满是细伤的手指。而骆戟则一脸镇惊的看着这一幕,掐住房宝山脖子的手,缓缓松开了…
“啊…”
朗元芬惊恐而叫。
骆戟飞快的退开。
房宝山在地上扑腾了几下,瞪大眼珠子渐渐不动了。
方桦箭步如飞上前,拔出手上枪,沉声叫了一声:
“不许动。警察!”
骆樱往边上一倒,看着手上的血,一脸“我终于解脱了”的模样。
方桦靠近,一脸戒备的摸了一下房宝山的颈部
动脉,在确定已没了脉博之后,转头对时檀说:
“死了!”
时檀的心跟着一沉。
骆樱却咯咯笑出了声:“他该死他该死他该死…我摆脱他了,我终于摆脱他了…”
“闭嘴,他再该死,你也不该一刀捅死他…你已经被他毁了这么多年,现在还要为他的死负上责任,你到底到蠢到什么时候?”
时檀逼过去,吼了一句,心痛啊,恨铁不成钢…
那种无力感再度漫卷了上来!
这个女人再次把事情弄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