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外公的关心,不过您的关心一向都杀伤力巨大,外孙我真的承受不起。”看老人一副他不服他有话要说的样子,付守疆抬起手,先一步问道:“您这次来,是调查到什么吗?说说看,我分析一下是否属实。您也别否认,既然我昨天才把管家权全权交给我妻子,您今天就跑来了,显然我的理财师或者会计中就有你安排的人。”
付云河一瞪眼,“水呢?我坐这儿,你们这些小崽子竟然都没有人给老子倒杯水?”
付守疆起身,让他妈不用动,背着搂着他脖子的儿子去给老人倒水,又送到他面前。
付晓明猴在他爸身上乐得嘎吉嘎吉笑。
付云河特鄙夷地瞅了眼一次性塑料杯里的热水,“医院的热水都是反复烧,一股子怪味。”
付守疆又默默拿了瓶矿泉水给他。
付云河这才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精英男很诧异,他很清楚老人的生活习惯,这位基本不喝冷水,他自己到哪儿都会带上他的养身茶,对水质各种要求。
“下面我要说的是家事。”付守疆目光扫过精英男女,他认识这两人,是老人资助的孤儿,大学毕业就在老人身边当助理,接替了原来老助理的工作,已经在老人身边工作二十多年。
付云河一摆手,“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你说就是。”
付守疆见老人如此信任这两人,也没有强行要求他们出去,“外公,先说说看你都调查到什么?”
付云河老人示意精英男,“拿出来给他看看。”
精英男打开随身工作包,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付守疆。
付守疆一看到信封就觉得眼熟,他没有立刻接,而是先掏出一双白手套戴上,这才接过信件。
付云河老人看他那样,挑挑眉,“这封信我昨天上午收到,收到时老子也没当回事,心想我外孙是个聪明的,怎么可能被人骗。老子也不想过来,免得你说老子的关心杀伤力巨大。但是!我以为聪明的你小子竟然在昨天下午把自己的全部存款都转给了你新娶的妻子,如果不是股份不能转,你是不是也打算把我付家的股份全转给她?”
付守疆正在看信件,夏语冰也好奇地凑过去看。
信纸是一张A4纸,内容也全部是打印,比起送给付守疆的那一封,这封的内容从言辞上就激烈得多,内容更比另一封杀伤力大。
至付云河老先生,
您知道一个职业骗子嫁给了您外孙吗?
这个骗子正在谋夺您外孙的家产甚至性命。
这个骗子的身世来历全是假的,她的亲生父亲强-奸、抢劫、贩毒,无恶不作!是个人渣中的人渣!
歹竹有可能出好笋,但更大的几率是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儿女,不要被夏语冰的表面表现给骗了,那就是一个人渣的女儿,是一个正在犯罪的罪徒!
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去查查紫金市白龙镇一个叫夏元喜的畜生。
不想看你家人倒霉的好心人敬上!
夏语冰看完内容,眉头紧紧皱起,眼中全是怒火,她根本不认识一个叫夏元喜的人,这个人在污蔑她,更污蔑她的父亲,简直恶毒混蛋无比!
付守疆收起信件,没有还给付云河,而是放进了一个证据袋中,“就因为这么一封匿名信?外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骗了?”
付云河老人冷笑,“到底是我好骗,还是你好骗?以为你小子是个精明的,结果一样过不了美色一关。你妈前面不是打电话跟我说了晓明被绑架的事情吗,让我好好查一查付家人有没有动那个心思的。老子就查了。”
付守疆看向他:“您查出了什么?”
付云河老人没好气地说:“付家某些人确实有些问题,他们把你获得股份和老子曾经答应给你媳妇一个大红包的事说出去了。”
付守疆抬眼:“红包?”
“就是老子曾经在过年家宴时跟你说过的,你忘了?”
“……我以为您在开玩笑。”
老人冷哼,“老子说话向来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说给那当然就会给。”
付守疆回忆老人当初说的内容,他忽然就明白他曾经的学妹范莹为什么会突然跑来找他了,十有八-九范莹就是听到那些传言的人之一。
“外公,您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付守疆按住额头。
老人可能也知道他有时候说的话做的事很容易为家人带去困扰,但他才不承认这点,梗着脖子哼唧:“老子想给谁东西就给谁,都跟他们说了自家人知道就好,让老子查出来是谁传出去的,老子撕了他!”
付守疆和老人生活过多年,很清楚老人有时只是好心办坏事,就如他在家宴中放的话,他说那样的话,其实是想为他这个外孙撑腰,想表示他重视外孙也会重视外孙的媳妇,而且在老人想来,他给出五年之期,还要外孙媳妇会给外孙生个孩子,那这个外孙媳妇得到这个大红包也是应该的。
老人也许想过付家人中会有人不满和眼红,但他自认能控制得很好。也许以前老人对付家的掌控力确实很好,但近些年,自从老人年岁越来越大,老人偏又不肯定下下一代的顶梁柱,导致付家人都多了不少心思,对老人的态度也开始变得阴奉阳违。
付二月气得摇头,“爸,你以前就这样,你给我们家找的麻烦还少吗?现在又来,你是成心不想看我家过得舒坦是不是?”
女儿的话戳了老人的心,付云河老人的眼睛立即有点发红,“老子给钱还给坏了吗?!别人跪着求老子,老子都不给他一分,你们……!”
“你以为我稀罕你的钱!”付二月立刻怼回去,“你要是觉得委屈,就全部拿回去好了!说是给守疆的,实际上呢?那么多限制要求,这不能那不能,要卖还只能卖给付家继承人,凭什么呀?守疆拿自己的钱给他媳妇又怎么了?还特地让你跑过来骂我儿媳是骗子?你还特地找人盯着那笔钱的动向,这么舍不得,干嘛要给?早就告诉你了,我们家不缺你的钱!什么给儿媳的红包,我们家小夏不稀罕!你要是诚心想给就暗中给,特地在家宴中说出来算什么?”
付云河老人这次是真的按住心脏了。
“妈,外公也是好心。”付守疆赶紧出面打圆场,他妈和他外公就不能见面,一见面必然吵架。
付二月捂住脸起身进了洗手间,不想让儿子儿媳看到自己落泪。
付云河老人脸色苍白,眼睛也红通通的,呢喃:“我就知道你妈恨我,她到现在还在恨我,我已经尽力补偿她了,可她还是恨我。”
付守疆叹息,“外公,我妈她心里有心结,您多多体谅她。”
付云河:“我还不够体谅她吗?她当时不顾我和你外婆,就那么跟你爸跑了,也不管你外婆有多伤心多担心!我过继了你舅爷的孩子,也是你妈不高兴管理家里的生意,可我的生意总要有人继承……”
“算了吧!你就是想要一个儿子!说什么我不管家里生意,我找守疆他爸,我们俩就不能管好家里的生意了吗?是你觉得女婿不如儿子,怕你的事业落到其他人手上,就故意找借口说同姓不婚,还让我滚……”从洗手间出来的付二月刚收敛好的情绪又爆发了,“如果守疆不是男孩子,如果不是你找的代孕也无法给你生个儿子,你会把守疆接过去,还给他股份?”
哇!代孕!不只是夏语冰,付守疆和精英男女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事。
付云河老人的脸色由苍白转为紫红,“你!”
“你奇怪我怎么知道的是吧?”付二月冷笑,“是你那两个好继承人告诉我的,他们担心自己地位不保,怕你真的弄出一个亲儿子来,就赶紧来找我,还想用付氏集团的股份说动我去找我妈,让我妈阻止你。你以为你那几个兄弟和他们的孩子真的都是好人?要是他们当年真的无意付氏集团,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和我断绝关系,还同意把自己的孩子过继给你。
也幸好你精-子不行,找代孕也没能生下孩子,否则你就算生下儿子,能不能养大也是问题。
当年他们为什么劝你和我修复关系?就是想着我这个女儿回来也拿不走付氏集团,可他们却能利用我在你和妈面前刷好感度。还有当年你当他们为什么同意你给守疆股份?说什么心中有愧,狗屁!他们是怕我说出他们找我的事!”
付二月掠掠头发,看了眼儿子一家,“这些事我本来都不准备说出来,打算就这么带进棺材里,但……爸,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事情都没查清楚,也没跟我们家通声气,跑来就骂我儿媳,这算什么?!我们家是欠你们的还是该你们的?要你这样来侮辱我们家人?你在骂我儿媳之前,为什么不先好好查一查你付家那边!哦,你说你查了,还查出来确实有人把消息泄露出去,那你准备怎么对他们?嗯?”
付云河脸色变暗,却没有吃惊之色,“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老子还没死,付氏集团是老子和老子的老子一手创立,就算……”
付云河没说下去,他强行改变话题道:“付家某些人确实有问题,这些人我会处置。但是守疆新娶的这个小……女人,她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听我说完!”
付云河让精英男再次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付守疆,“这是关于你妻子的调查报告,你自己看。”
付守疆没有打开,“就说说你查到什么吧。”
付云河被外孙明显的包庇态度气到,指着他鼻子想骂,又忍住,“简而言之,你这个新娶的妻子身份作假,我找人去查她,结果发现她现在的模样和她十四岁以前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侦探告诉我,夏语冰很可能冒用了别人的身份。她用的现在的身份,该女孩在十岁时就失踪了,但她祖父母没有报案,最奇特的是女孩祖父母并没有退休工资,他们原本靠卖早点生活,可孙女失踪后,他们就突然有钱了。
夏语冰是不是跟你说她和她祖父母相依为命,可事实上,她说的祖父母一直都两个人生活,并没有孙女儿承欢膝下。后来老俩口前后死了,这个女人才突然冒出来说是老俩口的孙女,为他们前后办了丧事。”
付二月怀疑,反驳道:“爸,你找的什么侦探?守疆和端午都认识小夏,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这是她根据上次小夏说她小时候的事,丈夫和儿子的态度揣测出来。
夏语冰微微一愣,她没有因为付云河揭破她的身份而动摇,反而被付二月说的那句话给惊到。付端午和付守疆认识小时候的她?哪个她?
付云河以为女儿也包庇儿媳,气坏了:“你们怎么回事?怎么都为那个小娘皮说话?她是会巫术还是喂你们吃迷-魂-药了?怎么都那么相信她!”
夏语冰抓住付守疆的胳膊,表示她有话要说。
“老先生,让我们整理一下你说的话,你之所以跑来辱骂我,说我是骗子,让我和守疆离婚,就因为你找了私家侦探,对方查到我有可能是冒用身份,对吗?”
付云河老人冷哼。
夏语冰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又道:“但这份调查您也不是很确定,所以你都没有打个电话提醒守疆他们,甚至说不定您觉得我身份有假也不碍事,只要我和守疆是真心过日子就好,对不对?”
付云河老人继续冷哼。
夏语冰也继续分析道:“我想您那时的重点还是在调查付家自己人身上,您想知道是谁泄露了守疆的事,有谁参与了这次绑架。但是当您收到了那封匿名信,您应该立即就派人去调查信上所说的夏元喜。让我猜猜看,信上所说的夏元喜大概就是信上所指的人渣,而他恰巧有一个女儿,年龄和我差不多相当。您收到了调查结果后就开始怀疑我,但也不是很确定,直到您又收到消息,说是守疆把他的存款都转给了我,然后您才真正生气了对吗?”
付云河老人这次开口了:“你身上的疑点太多,你敢用你的性命赌咒发誓说你真是夏语冰?”
“我是。”夏语冰坚定地道,“我还可以用我的性命赌咒发誓我绝没有绑架付晓明的意思,这样您满意了吗?”
付云河老人当然不满意,他现在对夏语冰充满了怀疑,而且女儿和外孙包括重孙都偏向这个女人,让他羡慕妒忌恨的同时也更看她不顺眼。
付守疆沉思片刻,对老人说道:“外公,我知道您想补偿我们一家,也知道您对我们是真的好心,我们也不去管过去的那些是是非非,都过去的事情,现在再说也没意思,人的心态和想法都会随着年龄和际遇改变,我感谢您当年找医生救治我,也感谢您对我的种种付出,我尊敬您也爱戴您,但我同样希望您也能尊敬我的家人,我知道您对小夏有众多疑惑,但您的不满都是来自您的片面调查和一封匿名信。其实您来之前,我也正在去调查那个夏元喜的路上,给您发匿名信的人也给我发了一封。这样吧,我会继续调查这个夏元喜,也会把绑架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不会冤枉我妻子,但如果我妻子真的犯法,我也不会包庇她。而在这之前,请您尊重我的妻子。”
夏语冰:“……”
付云河老人一抹光头,“行!我们付家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你去调查,不准包庇这个女人,我倒要看看你能查出什么。在这之前,我保证不会动这个女人,行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补昨天的一章,傍晚前还有一章~
☆、夏元喜
付云河老人和付家人闹了不愉快,可当天他还是被外孙请去自家住了。
虽然住过去,女婿对他只是客气,女儿老是怼他,小重孙也总是粘着他那个后娘不肯回来陪他这个老头子,但是……他就是想住过去怎么着!
“董事长,老夫人的电话。”精英女把手机送到老人面前。
付云河一看老妻来电话,瞪了眼精英女,显然认定是对方泄密,鼓了股勇气还是接过了电话。
“老付啊,不是说好了没经过那孩子的同意就不要去找他们吗?”手机里传来年老妇人的幽幽叹息。
付云河一听老伴的叹息声,气势立刻矮了三分:“事情比较紧急,我怕电话中说不清楚……”
“那你没张口就骂人吧?二月和守疆他们可不是那两家要看你眼色吃饭的,你态度好一点啊,可别把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感情又搞坏了。”
“没……我怎么会呢,我没骂人。”付云河老人的声音越说越低。
医院里,一家四口坐在一起说话,付晓明半懂不懂,但他坚决参与。
付守疆安慰妻子道:“你别介意外公说的话,他那个人平时说话就那样,对家里亲人说话都很不客气。”
夏语冰真心不解:“老人家那样,还能做下这么大生意?不都说和气生财吗?”
付守疆笑起来,“外公他……运气好,也有人说他特别有前瞻性,比如十年后会流行智能手机,十年前他就开始涉足这个行业。比如某个医药公司的某个研究部门一直赔钱,在他买过来后,没两年那个部门就能研究出赚大钱的药物。他买股票也是这样,别人都看不中的,他买下来,短则几日,长则几年,基本也都会大赚特赚,所以哪怕他性格有点问题,作为总指挥,大方向不错,又有外婆帮他笼络人心,生意想不赚钱都难。”
夏语冰:“呵,老人家是不是重生过?”
付二月闻言也跟着笑起来,“重生开始流行后,很多人都这么怀疑。不过老头子从出生起就运气好,付氏集团一开始只是一个小中药铺,据说传了很多代,一直到我祖父那一辈开始才从中药铺向药材和成品药剂发展,后来在国外慢慢做大,等国内开始扶持中药成品药剂的开发和制作,他们又拿着先进的流水线进来抢占市场,这么百多年的经营下来,才把付氏集团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付二月又叹息一声:“老头子有钱,身边人都巴结他、奉承他,加上爷爷因为他出生才开始大发,总觉得他是财星转世,对这个儿子特别好,养得老头子性格特别跋扈,几个兄弟都怕他。后来老头子自己经营的公司业绩远超爷爷的,爷爷去世时就把自己的公司基本都交给了老头子,他几个兄弟都要看他脸色吃饭,包括宗族那边也是,就让他更加不会收敛自己的性格。”
付守疆接口:“外公唯我独尊惯了,受不了别人顶撞他,就喜欢掌控他人人生。付家那边的人大多要靠他吃饭,都想从他手里多掏一点,所以哪怕外公说话再难听,他们也会捧着、忍着,暗地里诅咒外公早点去死。而这些外公心里都清楚,对付家那边的人也就更不客气。”
付二月冷笑,“不用给他贴金,他一直都是那样,对家里人永远都比对外人差,因为他觉得家里人都拿了他的钱,就要听他的话,乖乖地看他眼色做事。至于对外人,要赚人家的钱嘛,他对外人就客气得多,外人都夸他急公好义、性情爽直。全是狗屁!”
夏语冰没有在婆婆和老公及继子面前主动说付云河老人的坏话,付守疆问她外公说了她什么时,她也只是笑笑说没什么。
这样的小夏让付二月和付守疆都觉得特别懂事、特别善解人意,也觉得更对不起她。
“妈,守疆,老人家既然说了要调查,那我们就好好调查吧,正好我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在写匿名信污蔑我,都查个清楚,也省得大家心里留个疙瘩。”夏语冰主动道。
付二月欣慰:“小夏,我们都相信你,你放心,家里绝不会因为别人一两句话就排斥你、不信任你,你是什么样的人,妈和大家都看在眼里。”
“谢谢妈。”夏语冰刚开始见到付二月时并不喜欢这位考验她的半老妇女,但相处一个月下来,尤其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付二月给她的印象完全改观。
她很感激她有这样一名通情达理且温和包容的婆婆,更佩服她在儿子转给儿媳十九个亿以后,还能那么云淡风轻不当回事。说实话,如果不是有这样好的婆婆和可爱的晓明,她恐怕早就报复起付守疆,而不会一会儿再、再而三的犹豫,最后连组织的命令都视而不见。
她很想对这一家人说出一切,但她心中还有疑点,也不希望将来后悔今天的冲动,所以她需要先去查清某些事情,才能真正做下决定。
“我要和你一起去调查那个夏元喜,必须。”夏语冰对付守疆道,神色完全不容拒绝。
组织可能知道她的手机已经被警察拿去,这两天都没有再联系她。她怀疑以后组织还会不会再联系她,不过她也不是特别急着组织联系她,因为她这边也有紧急联络组织的方法,就是不知道组织还会不会理睬她的联系。
一步步来吧。她心中也很好奇,那个送匿名信的人和信中提到的夏元喜到底是谁——她怀疑过组织,但总觉得对方的行事风格和组织不太像。
付守疆轻轻摸摸妻子受伤的大腿,“那就明天吧,今天我把那封信再拿去鉴证科看看,然后再调看一下传达室那边的监控,看能不能找到送信人。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明天我来跟医生商量,再接你出去。”
付二月也打算回家一趟,老父亲来了,她这个做女儿的不回去陪着也不好,虽然老父亲很讨厌。而且她还想从老头子嘴里多挖一些消息出来,最好能问出付家那边哪些人有问题,不见面不说话肯定不行。
当晚,付晓明也被接回去见曾外祖,夏语冰找了个周围都没人的时间,考虑再三还是用付守疆给她买的手机,给她爷爷打了个电话。
转眼就是次日。
付守疆终于说动医生,让对方同意夏语冰出院一天。
为此,付守疆的车里装上了挂水的钩子,备好了各种药物和纱布等,还从医院租借了一个轮椅。
白龙镇位于紫金市的最边缘,位置上属于六环,已经和其他城市接壤,从市中心开车过去,走高速不堵车也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这个镇子不大,被一圈不高的小青山三面包围,山上建有水库,山下是田地,几个村落四散点缀在田间。唯一的开口处和高速路口相接,高速下来就是大量的拆迁安置房小区,以后这个镇及附近十几个村落的农户都将集中到这里。
安置房形成的新小区和原来老镇隔着一条街,当地派出所就在这条街的一端。
付守疆推着妻子,找到派出所说明来意。
负责户籍的警察调出档案,看了后告诉他:“夏元喜,是有这么个人,不过很久以前就不住在这里了,但看档案,这人坐过牢,犯的罪名都还不小,你问问所里的老同事,他们应该还有点印象。”
年轻的女户籍警找来一位老同事。
汪丹儒已经五十多,没几年就要退休,在这个派出所几乎待了大半辈子,对当地的事情不说了如指掌,但对一些名人名事都有一定印象。
“夏元喜啊,记得。怎么,是有什么事要调查?”汪丹儒像个老好人一样,笑眯眯地问。
付守疆刚给对方看过自己的证件,都是同行,也好说话。
“是有点事和他有关,但还不能确定。我现在就想知道他的相关资料,如果能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最好。”付守疆客气道。
汪丹儒回忆:“在哪里我不太清楚,那小子早些年犯了不少事,在当地待不下去,经常不归家,有一年,他家里人全都搬走了,谁也不知道他们搬到了什么地方。让我想想,他们家搬走应该是那小子刚有了个女儿没多久,大概是二十年前了。”
“夏元喜有个女儿?”付守疆做出好奇的神色。
夏语冰全程保持了安静,坐在轮椅里只做旁听。
汪丹儒点头,随即脸色不太好地说:“他那个女儿来历蹊跷,有人说是抱来的,有人说是夏元喜强迫了某个少女,对方未婚怀孕,生下孩子就把孩子给了他,也有人说那女孩是他偷来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大概就是闲言碎语太多,小地方有点事就会传开,夏元喜父母才会决定搬走吧。”
“有夏元喜的照片,还有他家人的相关资料吗?”
“都是二十年的档案,那时候还没有形成全国电子化,他们就算有照片留档,也大多都是扫描件,会比较模糊,老年人就更难说了。”汪丹儒并不想去查原始档案。老档案都在地下室堆积着,二十年前的东西更是塞在最下面,找都不好找。
付守疆也不好过多要求,“有电子档案也好,能打印一份给我吗?”
“行,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你确定是办案所用,再签个字。”汪丹儒很快就打印了一份夏元喜一家的相关资料,弄成夹子递给付守疆。
付守疆坐在那里翻看档案内容。
汪丹儒扫了眼坐在轮椅里的夏语冰,搭话问:“任务受伤?”
夏语冰笑了笑,“不,是被绑架时被绑匪捅伤。”
汪丹儒张大嘴,又慢慢合上,没再继续问下去。
这次轮到夏语冰主动询问:“夏元喜在当地有没有仇人?”
汪丹儒不确定夏语冰的身份,但她问的问题并不会让他违规,他就回答道:“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做的缺德事多了,他在当地不是没仇人,而是有很多仇人。”
“有没有人恨到想要弄死他全家?”
“这个比较难说。夏元喜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很少在当地作案,虽然有些人很是仇恨他,但说到要弄死他全家也不至于。”
“那他们家当年为什么搬迁?”
“这点是真不清楚,他们家搬迁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在某天一大早来了一辆车,把他家的东西还有人都拉走了,房子隔了两年卖给了一个外地人。”
“那夏元喜和他家人,后来有回来过吗?”
汪丹儒摇头,“据我所知是没有。但我们也不可能天天盯着那一家子,他们家如果有人回来,不接触太多人的话,或者接触的人特意保密,那我们也没办法知道。”
“本镇有没有哪家人和夏元喜一家处得比较好,并且人还在的?”问这话的是付守疆。
汪丹儒开车带着付守疆夫妇去了夏元喜家的旧址,之后指着旁边一户紧挨着的人家说:“这家人也姓夏,和夏元喜的父亲是堂兄弟,比起其他家,夏元喜一家和这家人关系最近,如果你们想问夏元喜和他一家人的事,就问问他们。如果他们也不知道,那其他人也不太可能知道。”
在车上,夏语冰翻开了夏元喜一家的资料。
夏元喜,男,出生于69年,今年如果还活着就正好是整五十岁。年少时多次被拘留,成年后坐过两次牢,第一次罪名是强-奸,只判了三年。第二次是入室盗窃,这个更短,只有两年。
夏元喜的照片很模糊,剃着青渣的脑袋看上去特别凶戾,但意外的,夏元喜的模样并不难看,甚至还有一点小帅。
夏语冰看着照片,手指有点颤抖。
无他,这个照片上的男人很像是她记忆中的父亲,真的很像!
但是她父亲全名叫夏聚友,身份证上是镇江人,这也是组织为什么给她找了个镇江户籍的原因,因为她确实在那里长大,口音和记忆什么的都没问题。
再看夏元喜的父母,老俩口的照片可能是年轻时候照的,男的看起来浓眉大眼,女的看起来眉清目秀。
夏语冰盯着夏元喜父亲夏田荣的照片,心脏跳动得越来越急。
她记忆中的爷爷奶奶一直都是老年模样,她也没有见过两位老人年轻时的照片,但是!她爷爷的鼻子是鹰钩鼻,在国内很少有人有这样的特征,而照片中夏田荣的鼻子就是鹰钩鼻,而且那脸型和眉眼……她是学画画的,她脑中下意识就描绘出对方年老后的样子,似乎真的能和她爷爷对照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