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宁熹露出惊叹的表情,澄音公主点点头,道:“算你有些见识,林家表哥啊,就像这白糖糕,瞧着不起眼,咬一口才知道他的妙处!”

“…”宁熹将半块白糖糕塞到口中,其实有些想问一问,莫非澄音公主年少时还咬过那位驸马也尝一尝?

澄音公主自己挑起的话题,却一点都没有让宁熹八卦一回的意思,转头就说起京城里的八卦来,道:“对了,我记得福王府的堂嫂是你的堂姐吧!”

宁熹点点头,她随澄音公主过来,也有心求一求澄音公主,去看看宁思的意思。虽说那么多眼睛盯着,隆盛帝和皇后必定会将宁思好好地护着,不可能让宁思母子出什么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宁思进宫是做人质的,便是皇后不会为难苛待宁思,也保不齐下面的人会怎么做,不说包氏的请求,宁熹也想亲眼见一见宁思。

澄音公主知道宁思是被母亲接进宫里来的,对于隆盛帝和皇后的用意她也能猜到几分,虽然有些同情宁思,却也知道这事大意不得。不过澄音公主想跟宁熹说的却不是这个,话锋一转,道:“母后将堂嫂接到宫里来之后,福王世子的后院身份最高的就是那一位侧妃了,王妃婶婶常年礼佛不理事,所以,就把王府都交给了那为侧妃。”

“那位侧妃,是皇上指给福王世子的那一位?”宁熹才出月子没多久,除了回凉国公府给宁珍送嫁,就是这回进宫来给皇长孙过生辰了,上回还因为宁雪怡的出现,没机会跟人聊聊天说说话,这回更是没说两句话就被澄音公主拉来了,澄音公主说到福王府,宁熹才觉得,她似乎跟这个世界有些脱节。

当然,也不怪宁熹,妇人生产坐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等孩子大一些,常在外面走动,该有的人脉便又经营起来了。澄音公主如今嫁了人,做了林家妇,虽然还没有生养,但对这些也有些了解,为了照顾宁熹,还特意解说了一回,“是啊,就是那一位。亲王世子只能纳两位侧妃,另一个父皇不是许给白夜歌了吗?当然不会再有第三个。”

澄音公主对福王府没什么好感,福王当年受宠,她父皇虽然是嫡子,许多事情上还比不得那位皇叔。澄音公主那时年纪还小,可也记得福王府那两位堂姐对她的鄙夷嘲弄,澄音公主便是宽容,对福王府也生不出好感,更何况在皇家,成王败寇本来就是理所当然,若是当初父皇落败,他们一家落得福王叔一家的处境,她也没什么可怨言的,所以如今说起福王府的闲话澄音公主也是脸不红心不跳,只当是在说一件趣事。

“宁小熹你不知道,我那婶婶摆着一副用心礼佛不理人间烟火的面孔,堂嫂一进门,就将中馈交给了堂嫂。事实上啊,府里上上下下的都是婶婶的人,话里话外都说堂嫂年轻,凡事多听长者的话,事实上就是跟堂嫂说,你站着当个旗子就行,别妄想掌权。”澄音公主说着嗤笑一声,“堂嫂可不傻啊,知道争不过来,索性就不去抢那掌家权了,安安生生虽不受宠吧,但也算安稳。”

宁熹点点头,这倒像是宁思的做派,宁思说话不怎么好听,对不喜欢的人说话都带刺,但一直没真结下什么仇家,便是因为宁思不绵软的同时,还识时务,对于没什么胜算的事,索性不掺和进去讨人嫌。

“如今堂嫂被接进宫中,那位侧妃可就不同了。大约是想着等堂嫂回去了,就名正言顺的将掌家的位置要回去了,若不趁着现在安插人手,将来可就没有油水可以捞了!”澄音公主吃了两块白糖糕,又接着去拿金灿灿漂亮的橘子,白糖糕甜橘子酸,澄音公主顿时皱了一张脸,灌了一口水才缓过来,接着道:“这可把我那位婶婶气坏了,没两日就寻了个借口,罚那位侧妃禁足,自己勉为其难的接过了管家的权利。”

“…”宁熹听了个前后,她费了不少力气在福王府安排了两个人,不过是盯着白夜歌的,白夜歌如今正失宠,何况有正妃、侧妃,这些权力争夺也轮不到一个还没影的准侧妃,所以白夜歌那里一直没什么动静,不过:“公主,你为什么这么了解福王府的事啊!”

澄音公主闻言僵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拨了拨头发,道:“哈哈,那不是仇人嘛!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宁熹心里翻了个白眼,倒是没有再追问,若是真惹毛了公主殿下可不是什么好事。澄音公主当然不想暴露什么黑历史,宁熹没有追问,连忙开启另一个话题,道:“对了,我记得,你堂妹嫁了第一才子是吧!”

“…”这位公主殿下是为什么这么关注她家亲戚的,下一步是不是该问送到乡下疗养的大小两位杨氏是不是她堂嫂了。

澄音公主不知宁熹心里的吐槽,接着道:“我早就看那李讼青不顺眼了,正经才华没有几分,就会吟几首歪诗,他吟他的歪诗也就罢了,还跑来埋汰我家驸马,说什么没有气节,靠女人上位什么的酸话。哼,他有骨气,还不是新婚的时候让新媳妇甩了脸子!”

“…”哦,原来李讼青这么得罪了公主殿下啊!当然,更惊讶的是,三天前凉国公府发生的事,竟然已经流传得这么广泛了啊!

“对了,你应该不知道吧!”澄音公主凑过来,一副说悄悄话的架势,“昨日宁珍回门,又闹了一回笑话呢!李家本来就不是名门世族,家底并不丰厚,求娶宁珍的时候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好容易凑够了聘礼,还将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新媳妇过了门,就跑不了了啊,所以回门礼的时候,李家就只准备了一些寻常的东西,结果啊,宁珍一看那礼物单子就不依了,大吵大闹不说,还在府门口大喊,李家将她骗进家门就不重视了,回门礼竟然只准备不足百两的的东西。”

宁珍的性格,死要面子,定下李讼青还天天喊着只看中李讼青才华的话,若单单李家家贫,宁珍必定是打肿脸充胖子,接着说她只钦慕李讼青才华,不在意家世门第的话,惹怒了宁珍的,大约是不重视这个症结吧!宁熹从原主的记忆中,加上几次的交往来看,宁珍就是中二少女,恨不得所有人都围着她转,不理她,她就得闹出点事情刷存在感。

在娘家时,毕竟都是自家人,凡事让着她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到了婆家,谁会这么迁就一个儿媳妇?更何况李讼青名声在外,却还没考取进士,在家中也不是长子更不是独子。宁熹听说,李讼青的大哥勉强考取了从进士,在京中做了一个小官,妻子娶的是普通小官家的女儿,聘礼、婚宴都比不得李讼青,夫妻俩能没什么意见?

当然新婚总有那么两天新鲜的,就是公婆通常也会对新媳妇格外宽容些,所以就算不高兴,面上也得高高兴兴和和气气的,宁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跟李家人闹翻,也是个人才!

第一卷 第八十六章 玉

“你说你那堂妹是不是傻?李家丢脸,对她有什么好处?虽说是李家高攀了宁家不错,可作为夫家公婆,想要拿捏她不是也很容易吗?”澄音公主一直过得很清醒,完全不了解宁珍这种自己作死的举动到底是在想什么。

宁熹叹了口气,道:“她嘛,就是被宠坏了。你也知道,宁家的地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那二伯母也是高嫁,宁家没什么机会往更高的圈子走动,随二伯母回娘家都是被众星捧月的捧着,打小就觉得谁都应该围着她转,就像以前她也常拿着我做筏子,显示她的高贵和高洁,也不想想,一家的姐妹,我不好能有她什么好处。”

澄音公主颇为惊讶的望着宁熹,她跟其他姐妹也不是都要好的一个人一样,但大家都很清楚,争宠可以,抢东西可以,但在外人面前必须都是温柔典雅的,因为每一位公主都代表着皇家的脸面。没想到会有人会踩着姐妹的脸面和形象往上爬,难道别人还会相信她出淤泥而不染吗?

宁熹不想说宁珍,原主虽然不是谁都能捏的软包子,但宁珍最喜欢踩的就是宁熹,谁叫年龄相仿的她们几个当中,宁思是是世子嫡出,只有宁熹是庶子之女,最好欺负不是么!澄音公主大约也意识到自己提了不怎么愉快的事,呵呵一笑,道:“哎,说这些做什么,我找你来,原是叫你看一样东西的。”

“什么东西?”宁熹也生出些好奇来,澄音公主拿出来的东西应该不凡吧!正这么想着,澄音公主从角落里掏出一个菠萝,摆在桌上,道:“宁小熹,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宁熹望着菠萝无语了一阵,宁熹对菠萝没有格外的喜爱,穿越之后没有菠萝吃也没想起来去找,不过她明明记得,宫里赐下的果子里面有菠萝这种生物啊!

“这是驸马的一位同窗赠给驸马的,说是驸马见多识广,必定能认识这种域外之物,哼,分明是故意为难驸马,我是万万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澄音公主瞪着菠萝,仿佛盯着一个仇人。

宁熹扯扯嘴角,看着驸马爷格外沉稳的模样,想来是这位公主气恼之下,帮驸马爷答应下来的吧!

“宁小熹,你外祖家是首富,你一定认识这个蠢物吧!”澄音公主眼含威胁的望着宁熹。

宁熹翻了个白眼,道:“这蠢物不止我认识,公主你也认识。”

“宁小熹,我又不瞎,我要是认得,还会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抓着人问吗?”澄音公主斜了宁熹一眼道。

宁熹看了澄音公主一眼,觉得打脸也挺有意思的,向站在旁边的宫女招招手,道:“取把小刀来。”

小宫女看向澄音公主,澄音公主有些不解,还是点点头,示意小宫女去取。

宁熹说是要小刀,但小宫女看着那粗糙的表皮,还是取了一把大一些的水果刀。宁熹满意的点点头,捏着水果刀哦刷刷刷削开表皮,立刻露出水淋淋的果肉来,清甜的果香散发出来,不用宁熹将果子切好,澄音公主都认出菠萝来了,脸色变了几变,澄音公主脸色有些莫名,道:“你说,他是跟驸马开个玩笑,还是故意嘲讽驸马?”

“说不定他是真不认得呢?”这种可能还是很大的啊,毕竟看着菠萝的外表很难想到它内里长那个模样啊!

澄音公主哼了一声,跟驸马一向不合的,肯定不安好心。

虽然过程有些意外,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澄音公主也很满意,大方的送了几颗菠萝给宁熹,宁熹趁机请求见宁思一面,澄音公主也爽快的答应了。澄音公主陪着宁熹往宁思暂住的清凉殿走去,快走到清凉殿时,澄音公主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上,母后也觉得对不住宁思,可事到如今,她住在宫中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宁熹微微挑眉,澄音公主的话应该代表着皇后的意思,所以,福王府想要宁思做内应,而皇家也想培养宁思做间谍。宁熹看着澄音公主带着宫女去不远处的凉亭休息,没说拒绝的话,不是她太古板讲究正统,而是从她了解到的信息来看,多年来被折磨得扭曲又阴暗的福王父子实在没什么胜算。

见到宁熹,宁思有些意外,一向别别扭扭的宁思也露出些真切的笑容,拉着宁熹坐下,道:“你怎么来了?我如今的处境你也清楚,跟我走得太近可没什么好处。”

话是这么说,被困在宫中的宁思能见到熟悉的姐妹还是高兴的,连忙叫人奉茶,又让人送了新鲜的点心和水果来。宁思在宫中虽然是做人质的,但宫里不缺这一点吃喝,皇后还不至于苛待宁思给人留下把柄,更何况就像澄音公主所表达的意思,隆盛帝和皇后也希望宁思能成为自己的帮手,所以宁思除了没有自由,吃穿用度比起王府还要更精心一些。

宁思对此一点都没有委屈自己,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将来他们母子是死是活也全在隆盛帝的一念之间,既然如此,她何必费心多想,那许多好东西送来了,她就理所当然的用了,拿来招待宁熹也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宁熹捏了一粒花生在手里剥,看了看宁思的肚子,道:“有七个月了吧,得小心留意着了!”

宁思点点头,道:“放心吧,皇后娘娘早就吩咐稳婆和医女守着了,不用我操心。”

宁思的话说得洒脱,可宁熹也听出话里的紧张,宁思或许不在意刘敬棠的宠爱,不求福王府的重视,可没有一个当年的会不在乎孩子。可如今在宫里待着,里外的人除了贴身伺候的奶娘和两个丫鬟,都是皇后的人,她这一回生产,是死是活也只看上头帝后的心思罢了。

宁熹伸手抓住宁思的手,道:“这回来,原是大伯母托付我,若有机会进宫,想法子来见见你,看你是不是安好。恰好今日见到澄音公主,就求了她,公主也未曾为难我,还亲自送我进来,想来皇上和皇后娘娘都知你怀着身孕,难免想见见亲人。”

在宫里说话,连宁熹都不敢随随便便张口胡说,这一番话,宁熹委婉的表达了澄音公主的意思。宁熹说得委婉,宁思也听明白了,对皇家的做法没什么相反,她虽是女子,不懂政事,以己度人,她自认不会对仇人有多好。只是听到母亲的嘱托,还是忍不住红了眼,道:“我从未怪过娘亲,当初娘为我定下这门亲,也是想我过得好点,人心难测,保不齐夫君会不会好,原本就只能求衣食无忧啊!我怎么会怪她!”

这些事宁熹不清楚,却也可以想象,放到平民百姓,几十两银子就能过的舒舒服服,可向他们这样的人家,在旁人眼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其中苦楚只有自己明白。澄音公主或许还有拉拢宁思的意思,宁熹却没有更多的提,人家没有明说,宁熹也拿不准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何苦说出来叫宁思烦恼,说不定还招来杀身之祸,她相信她不说,提到这里宁思也能猜到几分。

宁熹并没有在清凉殿久留,因为进宫不方便带什么东西,宁熹也只能给宁思塞了些银票,宁思身份特殊,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钱,总能过得舒服些。宁思也没有拒绝,宁熹的好意她都收下了,宁熹没说出来的话,她也听出来了,有了宁熹带来的消息,宁思多少生出了些希望,她嫁入福王府一年多,不能说多了解夫家公婆丈夫,却很清楚,若皇家真拿她和孩子威胁,福王府绝不会因为他们母子做出什么让步。

宁思站在门口目送宁熹走远,忍不住勾起一丝冷漠的弧度,她是个随时都可以丢弃的棋子,她又何必天天想着以夫为天、以夫为纲的训诫?至少,她要为孩子寻一条活路。

宁熹从清凉殿出来,澄音公主正坐在凉亭中,叫小宫女去摘矮墙上的花朵,见宁熹过来,招呼宁熹坐下,道:“等一会儿,我让人摘些花儿来,这花儿拿来做香脂是极好的!”

澄音公主这么说,宁熹便老实坐下来,不多时,小宫女便摘了一捧花过来,送到澄音公主面前给她看。澄音公主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宁小熹,等我做好了,让人给你送一些,保证宋表哥更加爱你爱得撒不开手!”

宁熹扯扯嘴角,没敢扫公主的兴,点了点头,道:“那就先谢过公主了!”

“不谢!”澄音公主今日高兴,叫小宫女将花瓣收好,拽着宁熹直接去东宫,小皇孙今日满周岁,会先在东宫抓周,也邀了不少人过去观礼。

被邀请观礼的人不多,也不必讲究男女宾分开,澄音公主一来就蹿到了林君如身边,只冲宁熹摆了摆手。宁熹顺势走到宋缜身边,宋缜嗅了嗅宁熹身上的香气,道:“跑哪里招花惹草去了?”

宁熹低低一笑,道:“世子没瞧见么,同公主辣手摧花去了!”

宋缜没说什么,拉着宁熹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不多时,太子妃抱着小皇孙,与太子一道走来。大约是担心让宾客不自在的缘故,隆盛帝和皇后都没有来,小皇孙年纪虽小,却是太子的嫡长子,一身金灿灿的小袍子衬得白嫩嫩的小娃娃像一颗小元宝。小皇孙老老实实的趴在太子妃怀里,一双眼却骨碌碌转个不停,看上去就不让人省心。

孩子爹,当今太子殿下对这个长子十分喜欢,等众宾客行过礼,就将孩子从太子妃手里接了过去,目光在宾客当中扫了一圈,道:“各位来参加我儿的抓周礼,不会就空手来的吧!”

小皇孙的周岁生辰,虽然寿星是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包子,但谁敢怠慢了去,一早就备了贵重的寿礼送来。然而,不管送了没有,太子殿下这么说了,在座的谁敢不伸手,太子殿下满意的看着众人解下玉佩什么的放在桌上,向宋缜道:“宋世子,我瞧着你那玉佩不错,说不定衍儿也喜欢呢!”

宋缜脸黑了,那玉原是他特意寻来的,虽然不大,却是千金难寻的好玉,宋缜于是找人打了一块玉佩,准备送给女儿,因为女儿太小,就自己先带着养着,谁知道太子眼尖,当中选中了玉佩。

众人都看过来了,宋缜黑着脸,还是将玉佩摘下来放到了桌上。玉佩虽然珍贵,但再找一块也不是不能,让宋缜黑脸的,却是那玉佩原是准备送给鹿儿的,若是叫小皇孙抓了去,倒像是许了女儿一般,这才是宋缜不高兴的地方。对上太子那一张笑得张狂的脸,宋缜心里的不乐意越发多,还是宁熹捏了捏宋缜的手,才稍微缓和了些神色。

太子殿下将小皇孙刘衍放到桌上,捏着儿子的小手哄他:“衍儿,喜欢什么就抓来!”

小皇孙刘衍在这个年纪的孩子当中,算是身材修长的,手脚也格外灵活,被父亲放到桌上,便十分欢快的在桌上爬了一圈。小家伙年纪虽小,见过的好东西却不少,桌上的东西抓一样丢一样,好东西都丢得差不多了,太子妃娘娘都担心儿子抓一个点缀的盘子巾帕什么的凑数时,小家伙终于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玉佩当中,抓出了宋缜的那一块,傻兮兮的捧着玉佩爬到太子面前。

太子殿下满意的点点头,道:“我儿有眼光这玉儿可是宋世子的宝贝,千金不换呢!”

宋缜翻了个白眼,算了就当破财了,反正还没说过把玉佩送给女儿的话,也就是一块珍贵的玉佩而已。

宋缜好容易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夫妻俩才回到国公府呢,宫里就来了人,太子妃带了话,说太子爱开玩笑,旁人的玉佩都还回去了,独宋缜那一块,既是小皇孙抓到手的,不好还回来,只得另外赔给宋缜一块。

宁熹摸了摸微带着暖意的红玉,点点头道:“世子,竟是难得的暖玉呢,刚好做一块玉佩,日后给鹿儿。”

宋缜下意识的点点头,拿起玉在手中把玩,才发现玉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寒玉配君子,暖玉配美人,我替我儿子赠给你家闺女了!

第一卷 第八十七章 不明

宋缜似乎能透过薄薄的纸听到太子殿下张狂的笑声,差点没抢了宁熹手里的玉摔了解气。宁熹也瞧见那张纸了,不过作为孩子娘的宁熹倒没有宋缜想的那么多,这年头,民间都不流行定娃娃亲,若是两个孩子将来看不对眼,不是变成笑话了吗?所以太子多半就是趁着小皇孙生辰,放飞一下自我而已。

这样想着,宁熹让人将暖玉收起来,拉着宋缜去看女儿,道:“咱们鹿儿还小呢,你这个时候操什么心?大不了等鹿儿大一些,咱们抢先给鹿儿定下亲事就是,倒是四妹妹的亲事得抓紧了,今日祖母还问我,我又不认得几个少年郎,还得世子帮忙参详参详。”

宁熹回来才得知兰氏有了身孕,宋绮都已经五岁了,兰氏这个时候才有了身孕,宋老夫人和宋三爷都很重视,叫兰氏安心养胎。这样一来,兰氏手里大部分的事务都要交出来,宋纩还没再娶,宋老夫人索性绕过白氏,将许多事情交给了宁熹,叫身边得力的嬷嬷帮衬着。大约是对白氏的眼光有些不信任,宋老夫人连宋绾的亲事都叫宁熹帮忙盯着,好在宁熹年纪虽小,作为嫂嫂关心小姑子的婚事也不算逾矩。

宁熹对白氏没有半点好感,但对宋绾这个小姑子是有些怜惜的,虽然最终拍板轮不到宁熹,但总想帮宋绾把把关。所以宁熹抱着女儿喂了奶,看着小丫头睡下,便叫琉璃拿了一堆名帖来,果真叫宋缜帮忙参谋。

这些帖子是兰氏管家时,慢慢搜集来的,兰氏性子细腻,筛选过留下来的都是靠谱的。与白氏又是跟风、又是好高骛远的给宋绾挑些家世出众的不同,兰氏留下来的家世虽未必极好,但都是门风好,前途又不错的。宁熹一面翻看,一面问道:“对了,你知道四妹妹跟叶维羽怎么回事吗?前些时候心思都放在鹿儿身上,我都没留意到四妹妹几时开始连叶家表妹们都疏远了。”

“叶维羽?”宋缜回京没多久,还没见过叶家那位表弟,闻言思索了一下,道:“听大表哥说,叶维羽定亲了吧!定的是表舅母娘家的内侄女,婚期都定下来了。”

宁熹惊讶得抬起头,叶家跟宋家是姻亲,按道理叶家嫡子定亲,宋家应该上门道贺才是,没道理她完全没听过啊!

“叶家不怎么乐意结这个亲,只是夏家翻出叶维羽年幼时的物件,说出私定终身的话来,那时叶婉不是正准备大选吗?叶家生怕闹出什么事来影响了叶婉,忙着息事宁人就将亲事定下来了。叶家自己都不乐意,何况还没有开始过礼,阿九你那时又怀着鹿儿,自然没人拿这件事同你说。”

“叶家决定的?那叶维羽本人呢?”宁熹能理解少女喜欢一个人的心思,宋绾喜欢叶维羽,也没做出什么越礼的事,何况两家是亲戚,只要两人果真看对了眼,结亲虽说不那么容易,但也不难。

“叶维羽一向玩世不恭的性格,他与四妹妹亲厚些,可也谈不上更多的感情,四妹妹没有明说过,他大概都没往这上面想过。至于他乐不乐意跟夏家的亲事,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既然已经定亲了,想来也没有那么不乐意。”宋缜随口答道,他与叶维羽虽然是表兄弟,但他自小拜师学艺,跟兄弟表兄弟都并不熟悉,但他知道,若真不乐意了,女子也就罢了,男子还能反抗不得?无非是没有那么不满意罢了。

宁熹皱着眉点点头,按照她的观点来说,宋绾这个年纪上顶多就是对男孩子一点朦朦胧胧的好感,若是男子没有那份心,早点断了宋绾这份心未必不是好事。

宁熹沉吟的片刻,宋缜已经将手里的帖子翻了一遍,指着第一张,道:“这个萧迅,萧家幼子,虽然是继室所出,但长兄身子不好,说不定哪日就去了,扶风伯的爵位很可能落到他身上。”

“那也不错啊!”宁熹点点头,倒不是她存着看人家兄长早死的心,但这个年代,若是没有足够的本事出头,有爵位也是好的。

宋缜看了宁熹一眼,道:“萧迅不是扶风伯亲生的,原是他母亲侯氏带来的,说来也奇怪,侯氏嫁到扶风伯府多年没能生下子嗣,连扶风伯早年养活的两个庶子,都意外夭折了,除了萧迅,就只活下来那个病怏怏的的嫡长子。”

宁熹的手顿了顿,将手里的帖子放到一侧,虽然宋缜没有明说,也没有任何证据说明真相,但不管那么有手段的是萧迅还是他母亲侯氏,这家人都不是好相与的。

宋缜点点头,接着翻了翻,又捡出一份来,道:“文元枢,我大舅家的表哥,嗯,没别的毛病,就是喜欢游历名山大川,一年有一两个月在家就不错了。”

“…”宁熹默默地将帖子放到旁边去,在许多人看来,喜欢游历,不仅不是什么毛病,而且可能是风雅或者不爱拘束的代名词,然而在对女子重重限制的时代,若是嫁一个常年不着家的丈夫得承受多大的压力?宁熹不知道什么人能包容且支持这位大表哥的爱好,至少宋绾不是那个人。不过宁熹倒是没怎么听过宋缜的外祖家,此时提到,便问道:“大表哥?我怎么没见过?”

“文家祖籍凤州,五年前,我外祖父病逝,三位舅舅都回凤州丁忧,丁忧期满之后,大舅和二舅都求了外放,如今大舅在杭州做官,二舅在蜀州做官,三舅没有功名,就留在凤州了,不过大表哥今年要参加科举,想来再过些日子就该进京了。”宋缜简单解说了一遍,“大表哥今年二十有一,一来是因为外祖父的孝期,二来也是他常年到处跑的缘故,亲事一直没能定下来,想来三婶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才将他的帖子也放了进来。”

宁熹点点头,就听宋缜总结道:“三婶挑的人选,总体来说都是好的,比二婶强多了,那傅家名声虽好,可不说傅家大夫人那副被人捧惯了的骄奢习气,便是那傅大公子也是个恃才傲物的,早年就仗着年岁小,放过非十全十美者不娶的话。当时虽然是随口一言,但今日许多人抢着往傅家门前挤,也有是冲着这句话去的,仿佛嫁了傅大,就是十全十美的女子一般。”

宁熹扯扯嘴角,这傅家大公子也够作的,每当遇见这种人,宁熹就觉得,这人迟早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缜倒不是刻意打听这些,不过是这个圈子里来来去去也就这么些人,不说多么熟悉,至少都是认识的,至于其他的信息,不要以为只有女人八卦,男人没事也说人家家长里短,宋缜自认为高端典雅,一向不参与人家讨论,但坐在旁边还是会留意听人家说的。

差不多有些头绪,宁熹盘算着明日去跟宋老夫人聊聊,最好在白氏跑去托关系给宋绾说亲之前,能让宋老夫人做主将宋绾的亲事定下来。

次日一早,宁熹让人送信回凉国公府,无非就是告诉包氏,宁思在宫中平安无事,叫她不必忧心。宁熹给包氏送信只是举手之劳,没想到当天下午,包氏让贴身丫鬟,将压箱底的古画送了来,说是当做谢礼。

宁熹展开看了一眼,有些舍不得还回去了,只得叹了口气,让人将画收起来。带这么一句话当然不值得那么贵中的画,包氏的用意,无非就是宁熹若有机会,就去看看宁思,或者能托人关照一下宁思是最好的。

包氏遣了丫鬟来,除了表示感谢,并送上谢礼之外,还让大丫鬟带了一句话来,说是澄音公主让人给凉国公府送了一些礼物,说是替皇后送上的赔礼。

宁熹微微皱眉,让青枝送了人出去,还在回想包氏带来的话。昨日宁熹没有多想,宁思嫁入福王府是皇后提议的,隆盛帝对此比较满意,婚事就定了下来。原本宁家没什么本事但好歹是个国公府,国公府嫡女嫁入备受打压的福王府也算合理,但福王府有了反心就不同了。

皇后身为女子,对因为她的提议而无辜受累的宁思有些愧疚,宁熹觉得可以理解,但作为皇后来说,对宁思有些照顾,借着亲女儿之口说一两句抱歉的话,这就够了。而如今,再借着澄音公主的手,往宁家送东西,甚至明明白白的表示赔礼,就过了吧!只不明白皇后是单纯的表示对宁家和福王府的不满,还是故意将宁家架到火上烤?又或者,某些事根本就是澄音公主借着母亲傅皇后的名义去做?那么她的意图又是什么?

宁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果然,她的脑子不适合思考那么复杂的问题,还是等宋缜回来,让聪明人去想吧!这样想着,宁熹便暂时将这件事放下,接着看乡下庄子送来的账本。

第一卷 第八十八章 定亲

兰氏才卸下了管家的事,悠闲地坐在院子里赏花,顺便给还没出生的老二做些小衣裳,见宁熹来,连忙招呼她坐,道:“阿熹怎么过来了?你才接手管家的事,我还担心你忙得没有喘气的功夫呢!”

“三婶将事情都理顺了,我接手起来自然轻松,今早庄子上送了新鲜的樱桃来,我拿来给三婶尝尝鲜。”宁熹说着,叫人将新鲜的樱桃端上来。虽然宁熹与兰氏还算亲厚,但大宅子里生活,宁熹也不想留下不必要的隐患,正好有庄上送来的新鲜樱桃也算拿得出手,便直接带了一些樱桃过来。

兰氏已经生养过宋绮,并没有宁熹那时那么紧张,不过该小心的地方还是要小心,白氏一大早就送了补品过来,兰氏也没敢动,就让人收起来。虽然二房与三房没什么大的矛盾,可白氏为了先前宋纩的事一直记恨着兰氏呢,兰氏又不缺那几样补品,索性小心为上。见宁熹带了新鲜的樱桃来,倒勾起了些馋虫,叫小丫鬟洗了一些端来。

新鲜的樱桃鲜亮好看,兰氏捏起一颗,道:“这樱桃长得真好,我陪嫁的庄子上也产樱桃,可惜没有这个好。”

宁熹笑嘻嘻的点头,却没说多送的话,再好的东西都得适量,尤其兰氏还怀着身孕。兰氏也不是贪嘴的,嘴上说的喜欢,吃了一些便放下了,提起给宋绾相看亲事的话,道:“绾丫头的亲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先前我在看着,虽瞧着好几家都不错,最合适的倒是国子监李家和户部侍郎孙家。”

宁熹昨晚将帖子都看了一遍,心里也有数,兰氏提到的两家虽然不是最好的,比起白氏看中的傅家,就更是没得提了。但两家都是底蕴深厚的,门风很好,两家少年又都有举人功名,虽算不上十分出挑,但前途也算不错,而宋绾,虽说是国公府的姑娘,但毕竟是二房之女,父亲官位又不高,加上因为白氏和宋纩的原因,宋绾的名声多少受了损。

宁熹和兰氏包括疼孙女的宋老夫人都明白,在她们眼里宋绾自然是千好万好的,可总得考虑别人的想法,一心只想着宋绾的好,将她往高处推,只会耽误了宋绾而已。此时兰氏提起这两家,昨晚宋缜也提到过,虽没有过多的夸赞,但也提到两人性格温和,在同窗中评价不错。不过,要嫁人的毕竟是宋绾,宁熹还是提议道:“我想着,要不要问问四妹妹的意思?”

兰氏也点点头,道:“绾丫头性子软,便是长辈直接给她定下亲事,她也不会不乐意,但还是问问她的意思更好,她点了头,日后自然更能看到对方的好。我如今有些懒怠,又是她的长辈,怕绾丫头害羞,还是阿熹去问问绾丫头的意思,若果真不中意,我们再看其他便是。”

宁熹点点头,在兰氏这里吃了些点心,便告辞,往竹园去找宋绾,顺便叫琉璃回去将那两张帖子取来。

宋绾今日没有出门,宁熹道竹园的时候,宋绾正在小书房里整理自己的书册。宋绾虽不是大才女,但像国公府这样的人家都会专门请先生教女孩子读书,如今才六岁的宋绮都已经开始跟着先生启蒙。宋绾今年十四,虽然还在家塾读书,不过先生留了功课自己学习的时候更多些。

见宁熹过来,宋绾丢下手里的活计,拉着宁熹坐下,道:“三嫂怎么突然过来了,我正整理书册,弄得一身灰,三嫂先坐坐,我去换身衣裳再来。”

宁熹点点头,捧着丫鬟端上来的花茶,一面喝一面等宋绾过来。宋绾本来就不是拖拉的性格,很快换了一身浅绿色的常服出来,在宁熹面前坐下,道:“三嫂来寻我,是有什么事吗?”

平日里宋绾跑去寻宁熹的时候多,宋绵出嫁的早,宁熹算是府里跟宋绾年纪最接近的女子,宋绾又是闲不住的,闷了就去找宁熹说话。宁熹听宋绾这么说,一派老实的点点头,道:“是啊,有些事寻你呢!”说着,就将两张帖子放到宋绾面前,“四妹妹看看,瞧着谁更合眼缘些?若是都不好也不要紧,咱们再慢慢相看。”

宋绾脸色微红,但还是顶着宁熹的目光拿起帖子翻看。家里在为她相看亲事的事宋绾很清楚,也知道她这个年纪上了,长辈们为她操心也是理所当然的,相比母亲一心一意让她攀上更好的人家,宋绾想拒绝,却说不出口,见宁熹拿了帖子来,便知是祖母的意思,低下头翻看帖子,心里却是有些高兴的。

宋绾很有自知之明,她不像姐姐那么长袖善舞,善于经营自己的好名声,长相又不够倾国倾城,虽然是宋家女儿,可父亲不过是个五品官而已,她并不觉得自己能吸引什么样的天之骄子。话虽如此,宋绾也有自己的骄傲,她确实不够优秀,却也不会厚着脸皮巴着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相较而言,她情愿嫁一个家世、才貌都相当的,大家都差不多,谁也不用嫌弃谁多好啊!

宁熹不清楚宋绾的心思,但看着宋绾留心看帖子上的内容,也安心了些。虽然听了宋缜的话,宁熹猜测宋绾对叶维羽的心思还没到难分难舍的程度,但宁熹还真担心宋绾心里放着叶维羽,挑个未婚夫还要拿着叶维羽做标准。

宋绾默默地将两张帖子看了一遍,把其中一份递给宁熹。宁熹微微挑眉,这是看中这一个,还是不喜欢这一个的意思?

宋绾看宁熹的表情,脸顿时红了,连忙解释道:“我、那个,我是想说,王家公子一直心仪白家明珠表姐…”

“…”既然有心上人了,就算白明珠未必看得上他,也不是结亲的好人选,宁熹点点头,道:“那好,我回头对祖母说,再看后面的事。”

宋绾脸色微红的点点头,细若蚊蝇的声音道:“谢谢三嫂,也谢谢三婶!”宋绾不是不喜欢嫁一个十分优秀的夫君,可想到母亲对待傅家夫人的那个态度,宋绾就觉得,若是嫁到傅家,她必定会低到尘埃里去。若她对傅家公子喜欢到骨子里,她或许愿意付出一切去迁就对方,可她连傅家公子的面都没见过,那种低微道尘埃里的生活就太可怕了。

宁熹还惦记着女儿,既然理清楚了,也没有在宋绾的院子里多留,拿着两张帖子从竹园出来,挑着树荫走,不多时就到了慧园。

一进门就听到宋老夫人拿着拨浪鼓逗鹿儿的声音,宁熹连忙赶了过去,果然宋老夫人坐在鹿儿的小床旁边,拿着一个拨浪鼓,正逗鹿儿开心。宁熹给宋老夫人行了礼,道:“祖母怎么过来了?这天热,若是祖母想鹿儿了,该是孙媳带鹿儿去看祖母才是。”

宋老夫人一面逗着鹿儿,一面应道:“祖母还没老到那个程度呢!多走走才能延年益寿。再说你也知道这天热,怎么还叫鹿儿去晒太阳,祖母这一张枯树皮啊,不怕晒!”

宁熹知道宋老夫人本来就稀罕小孩子,何况是第一个重孙辈,哪怕是个女孩,也疼的很,捏了捏鹿儿的小手,道:“听青枝说,你去了兰氏那里,是为了绾儿的亲事?”

宁熹点点头,正要说孙家公子的事,宋老夫人摆摆手,道:“你和老三媳妇费心了,祖母知道你们都是为绾丫头好,但是…”宋老夫人停了停,似乎犹豫了一下措辞,“绾丫头到底是老二和白氏的女儿,他们既然给绾丫头定下了亲事,祖母和你们祖父都不好阻拦。”

宁熹错愕了一下,她知道,这个时代讲究婚姻大事父母做主,祖父母辈分虽然更高,但在婚事上面,也只能给孩子爹娘建议罢了,更别说宋绾的婶娘、嫂嫂。若宋勇和白氏没有给宋绾定下亲事,宋老夫人给宋绾做主,作为儿子儿媳的宋勇和白氏一般不会反对,可既然宋绾的父母为她定下了亲事,宋老夫人也不会闹着不同意,毕竟这种事闹出去也不好看,只要对方各方面过得去,做祖父母的也只会表示同意。

宋老夫人也叹了口气,道:“定的是丞相家的七公子,是罗丞相的小儿子。那孩子我也见过,长得斯文秀气的模样,除了作为小儿子,过于娇养了些,倒是没有其他的毛病,虽没有功名,但将来年长些或许能上进些,何况罗丞相和夫人疼孩子,想来也不会亏待了他们。”

宁熹眨眨眼,罗家小公子她也有印象,罗丞相已经快花甲的年纪,重孙子都能打酱油了,那位罗小公子才十六岁的年纪。四十岁上得来的小儿子,自然宠得厉害,听说五六岁了还在吃奶,可以想见有多娇气,宁熹表示自己是受不了这种大宝宝的,可也不得不说,相比起其他的纨绔来说,娇气实在算不上太大的毛病。

第一卷 第八十九章 绸缪

自己费心操持,最后做了无用功,说是没关系,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儿,当然宋勇和白氏这么着急给宋绾定亲,说不定也是因为宋老夫人在给孙女操心。丞相府多好啊,丞相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是人家命根子,结了亲丞相府好意思未来亲家只是个五品官?可他们怎么不想想,将女儿嫁那么个大宝宝,日后丞相夫妇老了,罗小公子分家单过了,难道叫宋绾跟罗小公子靠那点家产过活?

宋老夫人也叹了口气,道:“祖母也不是不明白这些,可就算我们反对,将这亲事搅黄了,无非是叫绾丫头的名声更坏,说不得更不好说亲了!”

宁熹没有话说了,宋勇的官位不高,宋纩还只是个举人,宋绾这位国公府的姑娘就难免高不成低不就,偏偏宋纩和白氏的许多事对宋绾的名声还影响不小,若是再闹出退婚的事,宋绾就更难说亲了。

“阿熹,祖母知道你疼绾丫头,绾丫头嫁到罗家是幼子媳妇,与其争权夺利叫兄嫂不喜,还不如安安心心守着自己的,所以祖母也不愿叫她跟着你二婶学那些揽权夺利的事。丞相夫妇疼小儿子,到时家产肯定少不了罗小公子的,咱们家也不会亏了绾丫头的嫁妆,这些往后怕都要绾丫头打理。你三婶如今身子不便,祖母想着,你带一带绾丫头,教教她打理这些,将来总有用处。”宋老夫人活到这把年纪,什么样的情况都遇见了,便是这桩亲事不算好,总要想法子经营得好一些。

宁熹点点头,她先前定下王家辉,周氏便是这样的心态,总想着争权夺利讨人嫌不说,公中那么点钱挣来有什么用处,还不如用心打理自己的财产,既不会惹人讨厌,自己也能过得舒坦。宋老夫人这么说,是全心为宋绾考虑,至少,宋绾若能拿住家里的财产,日后在家里的地位才有保证。

宋老夫人特意跑来一来是想重孙女了,二来就是为了宋绾的事,瞧着外头日头下去了,嘱咐了宁熹几句,就回静心堂去了。

宁熹的猜想果真没错,没过几日,宋勇就从五品官升到了从四品。别看只是升了这么一点,先前宋勇呆的是没什么前途的闲散部门,这一回可是成了有实权的官员,日后升迁自然容易多了。可怜宋绾还在幻想自己未来的夫婿,就被强行跟罗小公子拉到了一块儿。

定了亲,总要叫小辈见一见,正好这个季节杨柳依依正是游湖的好时候,白氏安排了一张画舫,就叫宋绾跟罗小公子去游湖。白氏亲自跟了去不说,还专门寻了个理由不叫宁熹跟去,好像宁熹跟去就会拆散宋绾和罗小公子一般。

婚事既然已经成了定局,宁熹也没打算跑去做这个恶人,白氏既然不让宁熹跟去,宁熹便也没有强求,恰好这一日宁一洵跟章家姑娘定亲,宁熹回禀了宋老夫人,抱着孩子就回娘家去了。

宁琤前天才回京,隆盛帝对这一回宣扬国威的胜利十分重视,亲自接待了功臣们,赏赐更是不少。宋缜虽然提前回京,但先前只有隆盛帝赏赐下来的一些珍宝,如今大军回朝,宋缜也跟大军会合,这才正式接受了赏赐。因为这个缘故,那一日宁熹也没有回宁府,刚好周氏将定亲的日子定在今日,宁熹便索性多等了一日,这才带着孩子回娘家。

定亲是大事,周氏早前就专门挑了日子,谁知道大军回朝的日子比预计的晚了些,这就凑得紧了。章家考虑到宁琤才回京,本意是将日子往后推一推,但宁琤表示儿子定亲这种大事怎么能随便更改,反正准备的事也不用他操心,于是定亲礼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宁熹抱着孩子到宁府,宋缜已经到了,正陪着宁琤说话,听到宁熹带着孩子回来了,宁琤连忙迎了出来,接过宁熹手里的孩子,道:“哎哟,这就是我的外孙女儿啊!这是个漂亮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