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肚子火气的宋纩本是跟杨氏一起来圆这个场子的，可走到这里，跟梁清擦肩而过，一缕并不明显的幽香飘进鼻翼，宋纩忍不住多看了梁清一眼。梁清看着单薄瘦弱，走路却并不慢，一阵微风吹起她一缕头发，竟有些清美动人的感觉。
杨氏察觉到了宋纩的动作，回头正瞧见宋纩追随着梁清的目光，顿时恨得咬牙，借着衣袖的遮挡，狠狠掐了宋纩一下。宋纩吃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想到梁清的身份，顿时觉得自己昏了头了，竟瞧着一个小寡妇发了呆，连让杨氏掐了一把都难得没有恼怒。
见宋纩和杨氏进来，脸色还都不怎么好看，宋缜微微勾唇，看来堂兄和堂嫂倒是瞧出不妥来了。也没有留下来瞧着人家一家子尴尬的意思，宋缜挽起宁熹的手，道：“劳烦二婶为我的事操心了，如今事情解决了，我和阿九就先回去了。”
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来信
白氏还在恼着功亏一篑的局，也没有心情理会宋缜和宁熹，只点点头表示听到了，瞧着宋缜和宁熹走出院子，宋纩忍不住有些怒火，道：“娘，你这做的都是什么事！”
“能是什么事！我不就是怕坏了咱们宋家的名声嘛！”白氏还在惋惜没能将梁清塞进宋缜的内院，就算不能将梁清培养成自己的人，也能膈应宋缜和宁熹啊！
“母亲，三弟就算要纳妾，自然有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进门，那女子，便是为了国公府的名声，祖父和祖母也绝不会让她得逞的。母亲这么做，叫别人怎么想？叫祖父和祖母怎么想？”杨氏便是十分厌烦了白氏，当着丈夫小姑子和许多下人的面，也只能苦口婆心的劝。
“…”白氏的手顿了顿，她光顾着高兴抓找机会叫宋缜夫妻难看，却忘了在宋老国公和宋老夫人眼里，宋缜是金贵的世子，宋缜的脸面，国公府的名声，可比那一点捕风捉影的流言重要多了。才想到这一点，还没来得及替自己辩解，宋老夫人身边的碧翡便从外头进来了，十分恭敬有礼道：“二夫人，老夫人请二夫人去静心堂一趟。”
白氏闻言一愣，不用多想就知道宋老夫人知道今日的事了，想来就像宋纩和杨氏所说，绝对不会认同她的想法。白氏已经受够了被禁足、被夺权的憋屈，可宋老夫人叫她，她又不可能不去，咬了咬牙，只得重新理了衣裳，往静心堂走去。
这件事上，宋老夫人的处置宁熹一点都不意外，白氏心心念念等宋老夫人消了气，解了她的禁足，如今倒好，禁足的时间增到了半年，也就是说贵妇们里外走动最频繁的时候，白氏都只能以生病的理由老实在府里呆着。
宁熹听说白氏气恼得很，在屋里摔了一套茶具，原本有心求宁熹说说好话，早点解了白氏禁足的宋绾，也再没脸跟宁熹提这件事，连自己院子也不出了，说是要认真练字修身养性。
宁熹倒是没有怪宋绾的意思，还想去安慰安慰宋绾，却收到凉国公府的消息，请她回府一趟。信不是周氏送来的，宁熹也不清楚凉国公府出了什么事，要叫她回去，可宁家没有分家，她作为宁家女儿，娘家送了信来，她不回去就说不过去了，给宋缜留了话，请示了宋老夫人便回娘家去了。
宁熹回到凉国公府，只见宁思和上头出了嫁的两位堂姐都在，而宁雪怡虽然是从国公府出嫁的，到底不是国公府的女儿，并没有一同回来。宁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跟长辈们问安之后，便走到周氏身边坐下，等着包氏说话。
将出嫁了的女儿们都喊回来，宁熹思量着必定不是什么小事，瞧着包氏深皱的眉头，看来还不是什么好事。没想到包氏细细说来，却是国公府一日不如一日，又接连操办女儿们的婚事，如今宁珍也要出嫁了，李家又是，虽没有要十里红妆，可若没有像样的古籍书画陪嫁，恐怕让夫家嘲笑，将她们叫回来，是要她们多少补贴娘家一些。
宁熹看了看包氏，又看了看周氏，周氏没说话，眉头却深深皱起。宁熹知道自己不如母亲精明能干，可至少脑子是清楚的。包氏坐着凉国公府世子夫人的位置，虽说谈不上将凉国公府经营得有多好，但开口向已出嫁的姑娘要钱还从来没发生过。更何况，蒋氏和宁珍两个傲气又不合群，包氏对宁熹还谈不上厌烦，可宁珍么，包氏从来懒得管她的事，如今就要好到替她筹集嫁妆，不说别人怎么想，宁熹是不信的。
宁熹堂姐妹几个面面相觑，宁思更是脸都涨红了，只是顾忌着许多人的面，到底没说出什么话来。事先没有准备，宁思回娘家虽然带了不少礼物，可要说钱财还真没有多少，只是说话的人毕竟是她亲娘，宁思不看其他人，首先将身上所有的银票都拿了出来，往面前的桌上一放。
另外两位堂姐蹙着眉，没说话，宁熹思索了片刻，还是将身上的银票都拿出来了。宁熹嫁妆多，自己多少也懂得经营，更不用说宋缜还时不时给她送一些好东西，所以宁熹出嫁至今至少钱是不缺的，虽然没有事先准备，掏出来的银票也有将两千多两。
宁熹前头的两位堂姐都是大房所出，最长的三姑娘宁芊是宁思嫡亲的姐姐，宁芊出嫁时，凉国公府的境况还要更差一些，宁芊相貌不算出众，也没什么才名，嫁了承恩侯世子为妻。承恩侯严家是太后娘家，虽然太后身份尊贵，但家中子弟并不出众，何况承恩侯不比世袭侯爵，宁芊的丈夫已是最后一代承爵，若没什么建树，也只能靠着皇家的优待过活。
宁芊见宁熹拿出钱来，脸色更加难看，她是宁家最长的女儿，又是世子嫡出，便是凉国公府日益没落，而三房有钱，也并不将宁熹兄妹看在眼里。可宁思嫁得好也就罢了，那是她嫡亲妹妹，庶出三房的宁熹凭什么压到她头上去？原本就嫉恨着宁熹，母亲开口跟出嫁了的女儿要钱就够让她难堪了，偏偏宁熹轻易地拿出那么多钱，她手里却只有薄薄的一百两银票。
包氏今日之举也是认真想了好几日才决定的，没有提前通气，加上四姑娘宁笙拿出来的几百两银子也还不到五千两，但也算解了燃眉之急，脸上也多了些真切的笑意，正要叫大丫鬟将银票收起，唯一没拿出钱来的宁芊猛地将桌上的银票一扫，以袖遮面往外跑去。
被亲生女儿这般动作，包氏的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可到底形势逼人，包氏脸色变了变，到底叹了口气，道：“难得你们都回来，今日就在府里吃一顿团圆饭，好好聚一聚。”
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 舅家
蒋氏没有来，周氏也没有给包氏难看的心思，点点头只当没见着先前那一幕，带着宁熹直接往回走。回到宁熹从前住的院子，周氏一面细看宁熹的模样，一面点点头，道：“国公府养人，我儿出落得越发标致了些。”
虽然知道周氏哄她开心，宁熹还是高兴的，笑着将带回来的点心拿给周氏吃，道：“娘亲尝尝，这可是女儿亲手做的。”
天气热起来，宁熹做了些清爽的小点心，用冰镇着，虽然在包氏那里耽搁了一会儿，这个时候依然冰冰凉凉的。周氏瞧着雪团儿一般的小点心，颇为赞赏地点点头，道：“熹熹心灵手巧，这点心比娘做的还好！”
宁熹笑着，自己也捧了一个吃，吃完一个，正想再拿一个，被周氏打了一下手，道：“女儿家不可敢多吃这些冰凉的东西！”
宁熹撇撇嘴，当着周氏的面没敢伸手，索性叫人拿盒子装了，给宁思几个送去一些。周氏也并不介意自己这里少几口点心吃，听说包氏去请宁熹回来，她就亲手做了些小点心，虽然觉得宁熹的手艺已经很好，还是想叫女儿尝尝。
宁熹高高兴兴的拿着点心吃，她学的是西点，传统的中式点心只会那么几种，就算原主受周氏影响学到了不少，也远远比不得周氏的手艺。周氏瞧着女儿喜欢，心里也高兴，一面给宁熹添水，一面道：“你大伯母也不知在想什么，她一向要强，几时这样低声下气过…”
宁熹听着周氏叹气，心里点了点头，道：“我瞧着大伯母的样子，这样低声下气确实窘迫，可更多的是焦灼，若说叫大伯母焦心至此的，怕是大哥出了什么事吧！”
宁熹一句话点醒了周氏，包氏的长子宁一鸣自三年前就去了羽林军当差。宁一鸣虽然是嫡长子，日后继承世子、国公，可勋贵子弟在羽林军中，若是不能像宋缜一样出头，便没什么前途可言，宁一鸣三年都没有出头，自然也谈不上前程。想到这里，宁熹也微微皱眉，谁都知道，大多数勋贵子弟进羽林军就是混一混资历，谁也不指望他们拼出个英雄来，可不管怎么说，宁家也是堂堂一等公，宁一鸣出不了头，也能顺顺当当的混下去才是。
周氏不管家，并不清楚其中的缘故，可提到这里，周氏也留了心，盘算着回头让人打探打探，毕竟一个府里头住着，若是稀里糊涂让人连累了才是冤枉。在周氏眼里，宁熹就是个傻白甜，这些事她想到了，也不会跟宁熹多说，只提到宁芊，道：“你大姐姐，如今的日子看来也不好过。瞧瞧你大姐姐，再瞧瞧你，世子待你好，你可要惜福啊！”
宁熹乖乖地点点头，宋缜不抽风闹脾气的时候，确实挺好的，尤其脸长得这么好，便是闹闹脾气，似乎也可以迁就。不过说到宁芊，宁熹微微皱眉，“严家，也不是落魄到这般程度吧！”
周氏摇了摇头，叹气道：“严家到底是太后的娘家，皇上对太后一向孝敬，便是严家人不出彩，也不至于落魄到苛待儿媳妇的程度，只是，唉，你大姐姐这个儿媳妇实在不讨公婆丈夫欢心。”
宁熹跟宁思的关系还算好，但宁芊年长好几岁，又一向仗着身份欺负宁熹，宁熹跟她没多少感情，自然也没怎么关心过宁芊的事。虽然不喜欢说人家闲话，但想到女儿嫁了人，让宁熹引以为戒也是好的，周氏叹了口气，道：“你大姐姐刚刚嫁过去的时候，严家虽说不至于将她当亲女儿疼着，可该有的体面都没有亏了她，偏你大姐姐那时就嫌弃你大姐夫相貌不够俊朗。”
看来，颜控什么的倒不是她一个人的择偶标准。宁熹感慨了一回，周氏并没有留心，只接着道：“你大姐姐对你大姐夫不满意，夫妻俩感情也不算好，到底是人家金贵的世子爷，能迁就你大姐姐多久，没多久就收了两个丫鬟。你大姐姐当时就气恼得发落了两个丫鬟，闹着回娘家来，后来，严家上门将她接了回去，可夫妻之间的裂痕是更大了。”
宁熹明白了，这个时代结亲没什么感情基础，一开始就撕开了裂痕，两个人又都不肯低头修复，裂痕自然越来越大。而女子在夫家的地位，除了娘家的底气，便是丈夫和儿女，宁芊几年都没有生养，跟丈夫感情也不好，在府里的日子自然不好过，再加上嫁妆不多，手边就拮据了，今日的事一下子就引爆了宁芊那根脆弱的神经。
宁熹不能评价什么，若是她站在宁芊的位置上，也未必能比她强多少，这样一想，她能阴差阳错的嫁给宋缜，也算是十分幸运了，虽然有些小脾气，可作为堂堂世子来说，对她做得也够多了。
周氏叹息了一声，虽然宁家三房之间关系不好，可几个小辈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看着宁芊将自己折腾成这样，周氏多少也生出些怜悯来。只是这件事上，包氏他们也不是没有替宁芊出头，到底宁芊实在扶不上墙，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周氏只感叹了一回，便接着道：“过些时候你舅舅一家要进京来了。”
“舅舅一家要进京来？”宁熹有些惊讶，周家稳坐首富的位置已经近十年了，不过周家是苏州人，虽然在京城有生意，但依然定居苏州。周氏嫁到京城这么多年，两家往来虽然不少，但舅舅一家子一起进京还是很少见的。
周氏点了点头，道：“你晴表姐进京大选，明年你锋表哥也要参加春闱，索性一家子进京住着，也免得来回奔波。”
宁熹回想了一下，周氏只有一位兄长，宁熹印象里，这位舅舅也十分疼爱她，每次进京来都少不了她许多礼物。不过周氏提到的晴表姐和锋表哥么，宁熹微微皱眉，并没有更多的感情，一来宁熹自小在京城长大，表兄妹之间相处不多，二来么，锋表哥恃才傲物，晴表姐野心勃勃，跟原主都不怎么合得来。
第一卷 第四十六章 偷学
周氏也知道宁熹跟表哥表姐并不要好，这事也就是跟宁熹一提，倒也没有这么多年之后再来拉近表兄妹之间感情的意思。不过提到这个，周氏也微微皱眉，道：“入宫虽然风光，可周家毕竟只是商家，便是首富，也给不了晴丫头多少助力，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
这个时代士农工商的阶级分化虽然没有那么严格，但就像周氏所说，周家顶多让周晴后顾无忧，却不能给她更多的助力，而提到周晴，宁熹微微皱眉，“晴表姐不是早就定过亲了吗？”
“你说顾家？晴丫头早年定了顾家长子，不过顾家那位公子去年已经娶妻了，我记得，是宁郡王家的姑娘。”周氏回想了一下，“既然是顾家毁约另娶了，对晴丫头倒是无碍。”
宁熹微微皱眉，这么说也没错，不过若是有人有心对付周晴，这就是一个现成的把柄，便是对方毁约另娶，对周晴的闺誉也有损，而在选秀这种事情上面，一点小瑕疵都能变成大把柄。心里这么想，但宁熹想起那位表姐心比天高的模样，也没有多说的意思，她提醒一句，人家还觉得她嫉妒呢！
周氏倒是没想那么多，周晴定过亲的事不算什么隐秘，尤其顾家就在京城，虽然没有风风火火的闹着退亲，但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周氏觉得自家长嫂和周晴都不是蠢的，这么浅显的事还不至于想不到，既然大张旗鼓的送周晴进宫，想来早就做过准备了。对于兄长家的女儿，周氏从前也想过亲上加亲为宁一洵求娶周晴，但等周晴长大了些，就早早放弃了这个打算，宁一洵生在三房，不说日后承爵，将来分出去也就得那么一份家产罢了，眼高于顶的周晴哪里看得上，她又何必自己作践自己的儿子。
抛开周峰和周晴，周氏对于能见到兄长还是十分期待的，早早就派人去打点周家的宅子，也对宁熹说，等周家到了，会派人去国公府告知。宁熹都应了下来，同周氏说了一会儿闲话也就是晚膳的时候了。
晚膳时没见到宁芊，想来是赌气直接走了，宁思和宁笙都在，连蒋氏都带着宁珍和宁烟过来，不过一顿饭都在旁敲侧击的问宁珍的嫁妆。宁珍爱面子，听蒋氏巴着包氏问她的嫁妆只觉得在座的人都在笑她，可又忍不住竖着耳朵听，毕竟外祖家是寒门上来的，也没什么珍本古籍字画陪嫁，若真能有几件珍品陪嫁，她嫁到李家自然会让人看重。
包氏被蒋氏追着问，才升起来的一点好心情也散了，冷着一张脸道：“弟妹不必费心，我既说过的话，自然会说到做到。”
蒋氏撇了撇嘴，倒也知道见好就收，没再多问，只宁思嘲讽的微微勾唇，不是说清流贵女吗？不是高洁得餐风饮露的么？才听到这么一笔钱呢，就眼巴巴的盯着，果真是寒门出来的，浑身包裹得再是清高，眼皮子依然这么浅！
宁熹留意着这边说话，将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也看在眼里，默默地吃掉了碗里的肉丸子，并没有说什么话活跃气氛的意思。
饭后，宁思和宁笙先后告辞，宁熹刚要跟周氏告别，便有人来通报，说宋缜来接宁熹。宁熹还有些意外，宋缜今日出门晚，宁熹回娘家他知道，只是下午还有事，没有陪宁熹一道回来，倒没想到宋缜还特意跑来接她。
周氏有些舍不得女儿，不过听说女婿来接了，便也笑着将宁熹送了出去。
宁熹跟宋缜一起坐到马车上，才问道：“你怎么还特地来接我？我自己回去便是。”
宋缜顺手将一个小碟子递给宁熹，碟子里是一块松软的蛋糕，还摆了一把小叉子。宁熹有些惊讶，她这段时间研究出来好几种方子，不过她并不缺钱，并不想因为这种事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只时常做些自己吃，可她今日只做了些糯米糍，并没有让人做蛋糕。
疑惑中，宁熹拿着小叉子，叉起蛋糕尝了尝，微微蹙眉道：“糖太多了，蛋清打发不够，不是明月做的，你从哪里弄来的？”
“前街新开的铺子，专门卖点心的，除了咱们常见的千层酥绿豆糕枣糕什么的，还有这蛋糕和你先前做过的黄金蛋糕，我尝了一下，虽不及咱们院子里做的，也有几分意思了。”宋缜对甜食虽谈不上热爱，见着也能吃几口听同僚偶然提起那家铺子，今日办完了事便顺路去看看，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那店铺虽没有打着国公府的招牌，但那家店原是大嫂陪嫁的。”
宋缜点到为止，宁熹却差不多能猜出个大概。她没有开店的意思，手下的人也不会跑出去折腾，但这些点心她做得也不多，也就给府里的主子们送了一些，外面除了盗版，自然跟府里头的人有关。不过白氏婆媳两个，上回还当着宋老夫人的面挤兑宁熹，如今杨氏倒是堂而皇之的将点心摆出来卖了，这是欺负她傻白甜任人欺负？
宁熹眼珠子转了转，道：“走，咱们去买些点心给祖母尝尝！”
宋缜微微挑眉，道：“你不担心二婶她们说你在祖母面前挑事？”
“我本来就是在挑事，还怕她们说？”宁熹轻哼了一声，她确实不是个精明强悍的，但自小娇养着的，从来就没有忍气吞声的习惯，“是她们自己说的，在外面抛头露面卖点心丢人，就许她们说我，不许我说她们？”
宋缜点点头，没有阻止的意思，宁熹没跑到店里面去闹，而只是求老夫人做主已经很给二房面子了，站在国公府的角度来说，也已经足够明理懂事了，若是就这么忍气吞声，可不就是助长了人家的气焰，他宋缜的妻子哪能让人这样欺负！
第一卷 第四十七章 指桑骂槐
两人绕到那家小店，买了一些点心，才一起回国公府，两人没有先回慧园，直接去了静心堂。上次梁清的事，宋老夫人再加了白氏的禁足，还让白氏抄写经文，如今白氏不能出楠园不说，每日还得忙着抄写经文，是没有功夫挑事了，两人进了屋子，只见杨氏正同宋老夫人说话，见两人进来，连忙道：“三弟妹回来了！哟，三弟这是去宁家接三弟妹了？”
杨氏这些日子心情是不错的，白氏被罚禁足她和宋纩脸上也无光，但也并非没有好处，杨氏手头的权利是多了不少。宁熹冲杨氏笑了笑，从红杏手里取过食盒来，道：“祖母，世子见着一家新开的点心铺子，那点心做的还有几分孙媳的手艺呢，所以特地买了来请祖母尝尝，看是不是真的。”说着，将放着蛋糕的小碟子取出来，送到宋老夫人面前，顺手还给杨氏递了一份。
杨氏脸色不怎么好看，宋老夫人却微微皱眉，尝了一口，眉头皱的更深了些，道：“不如熹丫头的手艺好。”
宁熹一派老实的点点头，道：“孙媳也这么觉得，想来是谁偷学了去，偏偏还学艺不精。”也没看杨氏更加难看的脸色，接着道：“这点心也没往别家送过，连我娘那里，也是今日才带了些给她尝鲜，想来是府里的人，孙媳觉着，不能就这么含糊过去，咱家下人这般没规矩，只会叫人笑话！”
宋老夫人心里有个数了，老人家年岁大了，可记性还没坏，上回白氏和杨氏当着她的面还挤兑宁熹眼皮子浅呢，如今倒好，自己还偷了人家的配方去卖。手心手背都是肉，宋老夫人对宁熹没往出闹腾已经很满意了，侧目瞪了杨氏一眼，倒是并没有戳破，只道：“熹丫头说得对，这件事就交给杨氏去查，万万不能放任了下去！”
杨氏连忙应是，连宁熹都看出来了，宋老夫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特意说叫她去处理，也是给她留了脸面的意思。杨氏下意识地去看宁熹，宋老夫人这样说，宁熹若是不依不饶，宋老夫人也只能另作处理，虽然宋老夫人说不定会对宁熹有些看法，可她丢的脸面就更大了。
宁熹明白宋老夫人的意思，也并不打算真把杨氏怎么样，杨氏进门好几年，虽说白氏把持着内院，可手头也有不少根基和人手，真惹恼了她，宁熹也少不了麻烦。既然如此，宁熹见好就收，点头道：“交给大嫂去办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倒是不在意让人赚这点钱，可这偷学还学得不像样，再坏了我的方子就冤枉了。”
杨氏气得咬牙，还不能反驳，多说一个字，就成了她派人偷学宁熹的方子，日后她还怎么见人，只得附和着宁熹说是。
宋老夫人瞧得好笑，也没戳破宁熹的小心思，道：“在外头跑了一日也累了吧，快回去歇着吧！”
宁熹点着头，这才同宋缜一起离开。
回到慧园，宁熹叫宋缜先回去休息，自己去了小厨房。先前因为宋缜不高兴，清风和明月都去了小厨房烧火。大约是叫宋缜的坏脾气吓坏了，清风和明月被发配到小厨房都安分下来，也不寻着机会见宋缜，还真老老实实在小厨房做事。清风也就罢了，明月做事麻利也有些天分，宁熹做点心就叫她打下手，时间长了做些点心也像模像样。
见宁熹过来，明月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上前行礼，道：“见过三奶奶，三奶奶要什么吩咐琉璃姐姐来一趟便是，何必亲自过来！”
在宁熹进门之前，明月完全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做一个厨娘，她们是专门培养的，跟了主子说不定还能做个姨娘，谁会想一辈子跟柴火面粉打交道。但真做了小厨房的活计，明月却觉得也没有想象中的不好，甚至相比起小心翼翼的讨男主子欢心，在女主子手下过活，这样的日子还要轻松得多。有了这样的想法，明月做事也格外用心，毕竟她们被发配到厨房里来，早就是弃子了，她不求出头，安安稳稳的呆到放出去嫁人就好了。
宁熹对明月还算满意，在厨房里安分，做事也麻利，最重要的是也有些天分，最初的那一点恶感也消散了。至于这次将配方往外传的人，宁熹也没有怀疑明月，明月记性好又有天分，不会做出那种形似而实质差的远的东西。这样一想，宁熹向明月道：“趁着天还没黑，你去大厨房取些东西来，记得仔细盯着，别弄错了东西。”说着宁熹将几样东西细说了一遍，吩咐明月快去快回，又道：“去把清风叫来帮我和面。”
清风跟明月一起被安排到小厨房来，但清风不似明月，向这些事清风做不来，还真就只能添把火，听宁熹叫清风来和面，明月惊讶了一回，不敢多说什么，连忙答应着去办了。
明月出去办事，清风也不敢耽误，很快就赶了来，宁熹也不等她说什么，指了指面板，道：“和面。”
清风是不甘心在小厨房烧火的，平日里也是偷懒耍滑能躲懒就躲着，此时被宁熹叫到却是眼前一亮，连忙动手开始做事。宁熹没有自己动手，寻了个地方坐下，就一件一件吩咐清风做事，清风并不擅长做这些，也听不出来宁熹叫她做的是什么，等一锅奇形怪状的馒头出锅时，才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宁熹没有动手，就坐在旁边观察这清风做事，这一段功夫下来，差不多就确定了，微微勾唇，道：“这些都装起来，给大嫂送去吧！”
清风顿时脸色惨白，连忙跪下，道：“三奶奶饶命、三奶奶饶了清风一回吧！清风再也不敢了。”
站在旁边的明月不知是怎么回事，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好扯上大奶奶了，虽然她跟清风相识的时间长，也不敢贸然替清风求情，只得愣愣的站在旁边。
第一卷 第四十八章 等你
宁熹有些嫌弃的看了清风做的馒头一眼，清风不擅长厨艺，就算她在旁边指点，也没有办法做出好的东西来，所以只得将她说的话都记下来，就像刚刚一样，做得慢不是因为不熟练，而是为了将她说的话记住。当然，想要做好点心不是光有配方就够了的，清风只能囫囵记个大概，所以她做出来的东西也只是有几分相似罢了。
宁熹不说话，清风越发忐忑，被宁熹轻飘飘的一眼，连求饶都不敢了，只直愣愣的跪在那里。宁熹等了片刻，道：“做了背主的事，慧园是容不下你了，明日我让人带你出去，至于偷学我的配方给别人，我打你几下不过分吧！”
清风瘫倒在地上，背主的丫鬟，打板子发卖当然不过分，可被发卖的丫鬟，能有什么好去处？绝望中的清风只觉得看人都有些幻觉，似乎看见一个清俊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前。此时她也顾不上害怕了，膝行到门前，伸手想拉宋缜的衣角，口中喊道：“求世子救救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世子、三奶奶别将奴婢发卖出去…”
宋缜眉头皱起，抬脚越过清风身边，向宁熹道：“你就是为了她将我一个人晾在屋子里？”
“…”这是小事吗？院子留这么一个背主的丫鬟，尤其还是厨房的，这回只是偷两个配方而已，下回给他们下毒怎么办？
“既然是背主的丫鬟，打二十大板撵出去就是了，何必与她废话！”宋缜拉着宁熹往外走，并没有看清风一眼，早就想处理掉这两个所谓的通房丫鬟了，正好有了这回事，撵出去了才好。
清风只顾着绝望，明月却让世子那一眼看得冷汗直流，心里只恨不得咬清风一口，她们原本是有任务的，可人家都放弃她们了，偏偏还不安分，累得她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都白费了。
宁熹不打算留清风，原本就是人家的棋子，成了弃子之后大概为了几文钱又能换一个主子，日后谁给些好处，她必定是第一个转投别人的。但将明月一起打发出去就有些冤枉了，毕竟一个合适的帮厨并不那么好找，然而明月毕竟原本是别人的棋子，别人将她放进来，想来也留了拿捏她的把柄，说不定哪一天又成了别人的刀子。
宁熹想起杨氏闹腾的这一回，虽然有宋老夫人的意思，杨氏必定得给个交代，可宁熹还是气不过，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笑道：“明月，你愿不愿意出府，去我舅舅的店里做点心师傅？”
明月一愣，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宁熹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明月去了舅舅店里，舅舅自然有法子叫明月听话，而离了国公府，明月发挥不了针对他们的作用，他们身边也就没了威胁。
明月比清风通透些，她看得出，世子是不会留她们了。想想也是，世子一直将她们无视个彻底，显然是清楚她们的来历，只是碍着长辈所赐，不得不将她们留着，有机会将她们打发出去又怎么会放过。既然不能留在府里，世子夫人又能给她安排一个好去处，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连忙磕头道：“谢三奶奶，奴婢愿意！”
宋缜对宁熹的安排没有意见，一个丫头罢了，宁熹愿意给她个恩典他不会插手，当然宁熹要处置了谁她也不会多问，见事情解决了，冲候在门前的管事婆子使了个眼色，便拽着宁熹回房去了。
宁熹在小厨房里呆得一身油烟味，回到房间里便赶忙叫人沐浴更衣，出来时宋缜还靠在软榻上不知在拨弄什么。宁熹走过去，只见宋缜拿着一根线，正无聊的串珠子，细细一看，可不就是门帘子上用的琉璃珠，宁熹往门口看了一眼，果然好好地门帘子缺了一根。
宋缜见宁熹看门口，随手丢下珠子，一派理直气壮道：“我可没有扯那帘子，我从那走过，它就掉下来了。”
宁熹心里翻了个白眼，也没有跟宋缜计较的意思，把装着珠子的盘子往旁边放了放，道：“你知道我大哥在羽林军中出什么事了吗？”
宁熹说大哥，宋缜首先想到的是宁一洵，不过宁一洵一直在读书，没有进羽林军，便知道宁熹说的是宁家长孙宁一鸣。相比宁一洵，宋缜跟宁一鸣不熟，顶多算是点头之交，不过在宋缜印象里，宁一鸣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不讨人厌，身为凉国公府的长孙，安安稳稳的混过去想来是不成问题的，听宁熹这么说，微微皱眉，道：“没听说他出了什么事啊，怎么这么问？”
宁熹将包氏的举动说了一遍，道：“若说大伯母替十妹妹操心到这个程度，我是不信的，我能想到的也就是大哥出了什么事，大伯母急着用钱，才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至于给十妹妹的陪嫁么，大伯母本来就是出身，嫁妆虽不如我娘丰厚，可珍本古籍字画什么的应该有一些。”
宋缜点点头，宁熹这么说也算是十分靠谱的猜测。凉国公府还没有分家，宁一鸣若是出了什么事，牵连的是整个国公府，便是宁家的姻亲，多少也要受到影响，这样一想，宋缜跟宁一鸣没什么交情，还是点头道：“你别多想，明日我想法子打听一回便是。”
有了宋缜的话，宁熹便放下心来，好几件事折腾到现在，宁熹实在有些困了，拢了拢衣裳起身，道：“我先睡了，你要是忙，不用担心吵着我。”
怀抱一下子空了，宋缜微微皱眉，顺手灭了外面的灯，麻利的解了外衣，贴着宁熹躺下，凑到宁熹耳边，低声道：“阿九瞧不出来，为夫是在等你吗？”
－－－－－－题外话－－－－－－
今天，祝大家剁手剁得心满意足！
第一卷 第四十九章 真的吗？
进了六月，宋玉书一家搬出去了，宋绾少了个小姐妹，又不愿意出门，除了在院子里练字练女红，也就是偶尔到慧园走走。宋绾原本不是个内向的姑娘，宁熹瞧着她多半也是自己说下的话抹不开面子，恰好这一日宁郡王府下了赏花宴的帖子，宁熹便叫了宋绾同去。
宁熹是直接在马车上等宋绾，宋绾坐到宁熹旁边，不见杨氏，有些奇怪，道：“大嫂怎么不去吗？”
宁熹点点头，道：“大嫂说身上有些不适，就不去了。”富家少奶奶说身体不适，范围可就广了，宁熹心里撇撇嘴，早就听说杨氏气量小，大概还在记她的仇，不愿意跟她一同出门。当然，宁熹是个娇养的小公举，便是杨氏当着她的面说她叫杨氏不开心了，宁熹也不大可能检讨自己不好，谁还不是千金小姐啊！凭什么她还得惯着杨氏。
这回宁熹倒是想多了，杨氏最近确实身上有些不适，当然杨氏是挺开心的，种种迹象都跟有孕的妇人十分相似。杨氏嫁入宋家这几年，婆媳关系也好，夫妻关系乃至妯娌关系她都自认为游刃有余，唯独子嗣的事情上面，她又着急又没有法子，生生受了无数闲气。
大约是失望的太多了，杨氏这回反而沉住了气，前几天就觉得身体不适，也没有叫人请大夫，就等着把稳些，再请大夫来，免得让人空欢喜一场。当然该留心的，杨氏早早就放在心上，这几天府上的事大多都推给了兰氏，宁熹约她出门，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安心在府里养着。
这边宁熹两个直接乘着马车到了宁郡王府办宴席的园子。宴席并不在郡王府办，而是租了京城里有名的芙蓉园，这个季节还不是芙蓉花开的时候，所以赏花的主题是赏莲，主办宴会的是宁郡王世子妃。
宁郡王与先皇是一辈的，爵位虽然已经降到了郡王，但一向只喜欢吃喝玩乐的宁郡王府一直让皇家放心且喜欢，所以相对于隆盛帝对福王府的忌惮，宁郡王府日子要好过得多，当今圣上对这位堂叔也多有照应。而宁郡王府也十分知情知趣，无伤大雅的闲话不断，却从没弄出什么了不得的罪名，这也是宁郡王府混得好的缘故所在。
宁熹同宋绾一起进去，世子夫人正在厅里待客，同宁熹寒暄了几句，便让旁边的少妇领宁熹到园子里游玩。虽然不熟悉，人宁熹还是认得的，这位还不到二十的少妇，正是那位跟周晴定了亲，后来又悔婚另娶的顾大公子后来另娶的妻子，宁郡王世子的长女刘琰。宁熹知道，宁郡王世子妃只得两个女儿，虽然将庶出的四公子记在名下，可那儿媳妇自然比不得亲女儿，所以就算刘琰已经嫁人了，回娘家来还是被母亲带着招呼客人。
刘琰也明白母亲的苦心，顾家虽然是名门大家，可早就大不如前了，否则顾家大公子早年怎么会定一个商家女做未婚妻？可她偏偏就看上了顾绍衡，顾家自然忙不迭退了亲求娶她过门，顾家是高兴了，可昔日天之骄女的她自此就淡出了上流贵女的圈子。母亲心疼她，这才特地给她露脸的机会，她明白母亲的苦心，可面对宁熹，她还是觉得不自在。
少女时，她倾慕顾绍衡的相貌才华，母亲苦苦规劝，她却觉得她低嫁顾家，顾家自然对她百般讨好，有她的嫁妆和身份，顾绍衡不必费尽力气求功名，郎才女貌过的自然是花前月下诗酒茶的浪漫生活。可现实告诉她，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有抱负的男子，他怎么可能知足于手里拥有的那一点？在顾绍衡眼中，她不如圣贤书重要、不如手里的银子重要，更不如功名利禄重要。
而宁熹呢？在宁熹嫁入宋家之前，她压根不知道这么个人，凉国公府早就是个空架子，何况宁熹还是庶子的女儿，可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宁熹，阴差阳错嫁入宋家之后，竟然混得风生水起。刘琰忍不住打量宁熹的模样，一张过于艳丽的脸，偏偏生了一双水润润的眼睛，将过于凌厉的模样都柔和了下来，这样的人，也难怪宋世子会放在心上，连家世都忽略了。
刘琰的目光让宁熹有些不舒服，宁熹对刘琰、顾绍衡加上周晴之间的故事没什么看法，可刘琰的目光虽然只是轻轻地扫过，虽没什么恶意，却深深感受到了对方的轻视甚至嫉妒，宁熹微微勾起唇角，看来刘琰抢了周晴的未婚夫，也并没有那么幸福呢！
刘琰将两人送到，并没有多留，便直接离开了。水榭里少女贵妇们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十分和乐融融的模样，宋绾不想去找自己的小伙伴，就拉着宁熹说话，望着刘琰的背影，道：“怎么，顾大奶奶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宁熹慢悠悠的剥着葡萄，闻言随口应道：“若是你一意孤行嫁了个穷书生，二婶不忍心你受苦，特意安排你端茶倒水继续在这个圈子走动，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是…”宋绾想当然的说到一半，猛然反应过来，若是那么一天，她面对着昔日交好贵女贵妇们，却是以宋家姑奶奶的身份招呼客人，或许多了些结交权贵的机会，可谁不知道她的处境，瞧着宋家的面子或许恭维着她，背地里还不知怎么说闲话，又哪有什么好高兴的。
宁熹拍拍宋绾的手，她当然知道许多人背后如何议论她，麻雀变凤凰都是客气的，不过是因为宋家尊贵，宋缜又处处维护她，但凡宋缜、宋家对她露出一点不满，那许多人就能冲到她面前指摘。所以在这个世界，娘家是女子在夫家的底气，而夫家则是女子在外人面前的底气，像刘琰一样选择低嫁的，要么从此淡出这个圈子，要么忍气吞声的混迹这个圈子。
宋绾若有所思的模样，停了许久，道：“三嫂，我听大嫂说，我爹想将我许配给吏部荣大人家的三公子，是真的吗？”
第一卷 第五十章 做主
宁熹微微皱眉，这件事她也听说了一些，不过宋勇只是有这个意思，只对白氏提了一提，也就是白氏那院子里藏不住话，才往外面传了些。那宋勇看中的未来女婿荣三么，宁熹知道的也不多，没什么缺陷，也没什么坏毛病，顶多就是不够出彩罢了。当然荣大人官途顺畅，如今才四十出头已经坐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荣家瞧得上结亲的人家对女婿要求自然也不低，不够出彩的荣三想挑个样样出挑的媳妇却不大容易。
这大约也是宋勇有心结这一门亲的缘故，国公府长房没有女儿，何况又不曾分家，宋绾虽然不像宋绵一样自小就耀眼，可总体来说也算出挑了。而这门亲事结成了，对宋勇父子却有极大的好处，且不说多年挪不动窝的宋勇说不定能升一升官，就是宋纩明年参加春闱也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在宁熹看来，商业联姻、家族联姻在前世都避免不了，若非她哥哥太过优秀，她恐怕也没有自由恋爱的权利，更不用说这个时代了。而作为荣三这个未来夫婿人选来说，也算是不错了，当然前提是宋绾心里头没有那么个意中人。
宋绾没听到宁熹回答，只叹了口气，道：“三嫂不说我也知道，我娘被禁足之前，给我相看的几家都是吏部的官家呢！我娘再疼我，更放在心上的还是大哥。”
宁熹心里叹了口气，这话她没法接，只故作轻松的笑笑道：“傻丫头，在外面呢，让人听了去看人不笑你！”
“谁要笑表妹？”宁熹话音刚落，一名碧色衣裳的女子走过来，挨着宋绾坐下，一双眼顾盼神飞，眉间点了一点朱砂，更透出些美艳动人的气质来。来的人是白家四姑娘，白夜歌的嫡亲妹妹，今年刚十四岁的白明珠。
白夜歌被称为第一美人，可要说相貌，白夜歌就像一幅中规中矩的画，符合大多数人的审美，可若真要跟人比起来，不如张家姑娘美艳、不如李家姑娘清丽、不如王家姑娘知性，就近了来说，也不如嫡亲妹妹光彩照人。白夜歌和白明珠相差不到四岁，在人前姐妹情深，可宁熹亲眼见过姐妹两个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恶语相向，实在完完全全毁形象呢！
“表姐！”白家跟宋缜来说只是拐着弯的表亲，可到了宋绾兄妹，却是真正的舅家，也就是白夜歌先前的一举，让两家处在尴尬的地位，这才少了许多往来。宋绾好些日子不见白明珠了，拉着白明珠的手，道：“表姐这些时候都不到府上做客，我好久不见表姐了！”
白明珠笑着同宁熹问好，听宋绾这么说，便笑着接口道：“还说我呢！你不也好久不到白家做客了，大夏天呢，在家里猫冬？”
提起这个，宋绾的笑容就收敛起来，母亲被禁足，为了他们兄妹的脸面，对外说是病了，哪有母亲病着儿女在外面乱跑的？不管是为着母亲做的事羞愧还是出于孝道，她都不可能到处乱跑，更何况是往舅家跑，在外人看来可不就是替母亲回娘家搬救兵了吗？母亲‘病着’，那是自家的事，若是她再往舅舅家搬救兵，外人可就有话头说了，还是宋家丢人。
白明珠微微垂眸掩下眼中的情绪，这个表妹打小就不及绵表姐机灵，她都这么说了，宋绾但凡有点脑子，都能顺着说下去，到时候白家自然而然的出面给姑姑做主。白明珠跟姑姑当然没亲近到这个份上，可白家根基浅，便是祖父、父亲身居高位，在京城的影响力也有限，与镇国公府的关系是万万不能淡了去。
想到这里，白明珠忍不住瞥了宁熹一眼，宋缜这样好的亲事，好容易落到姐姐身上，偏姐姐脑子里也不知想的什么，偏偏自己毁了，毁了不说，还亲手将别人捧了上去，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宁熹注意到白明珠的目光，微微侧目冲她笑了笑，白明珠连忙露出得体的笑容，冲宁熹点点头，接着同宋绾说话，“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徐州，才听说姑姑病了，还想着今日能见着姑姑，这才没有特意去国公府探望，绾儿表妹，姑姑的病可好些了？”
宋绾抿了抿唇，道：“大约是天热的缘故，总是不得劲儿，倒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不想动弹，不愿出门罢了，倒叫表姐记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