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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你这么一个人的多没劲啊,我们两兄弟在你身边,好歹也有个伴。”启烈嘻嘻哈哈道。

右荃也是道,“大小姐,我们随你回去。”

微安心头顿时一热,说不出的滋味,眼睛眨去那抹酸。

三人一行往前走,等到吊脚楼临近时,微安却绕了过去。

启烈问道,“我们这不是回去吗?”

“突袭去不去?”微安微笑道。

两人愣了下,启烈大笑,“去啊,这么好玩的事儿,哪能不去?”

“得先找点枪药。”右荃道,“附近的仓库应该还埋着。”

三人往那仓库奔去,踏上一条血腥道。

秦臻于约定时间内没有看到雷绍衡与蔚海蓝走出那栋小楼,便按照雷绍衡事先说好的开始将包围圈缩小,势必要逼他们将人交出来。原本可以一开始就直接交火,但雷绍衡始终不肯同意。

枪声密集的响起来时,微安三人正要逼近秦臻的老窟,却皆是一震。

他们不敢相信,秦臻真的会不顾雷绍衡与蔚海蓝的死活。

便是秦臻自己也不相信。

他的脑子里,一直盘旋着雷绍衡临走时说的话。

他冷然说:不管是我还是她,无法保全就不要再保全。

他是抱着死的决心去的。

406:尾声伊人如是在

秦臻的雇佣兵集中派去围剿吊脚楼,所以他们这边剩下的人数并不多。微安等人取了枪械,一番商议后,启烈右荃就往沈逾安所在的吊脚楼前去支援。而微安则是朝着秦臻的老窟冲了过去。三人分三道路,分别从三处而上,两兄弟放心不下,右荃留下随微安一起行动。

微安身手也是极好,干掉了几个人。

而这处的警惕戒备也是严谨,微安小心翼翼地兜转着。

微安又是举枪刚干掉一人,然而刚要转身,便被一把手枪顶着脑门。

微安冷了双眼。

她竟然完全注意到身后有人!

男人的声音随即从后边传了过来,“微安小姐,把你的枪放下,不然子弹就会打爆你的头。”

微安却没有动作,反是冷声道,“秦爷,你不用威胁我,我不吃你这一套。”

秦臻眼眸微眯,微安又道,“难道你想他们死?”

微安刹那感觉到后脑勺的枪口对着她顶了顶。

微安笑道,“反正我也是一个将死的人,没什么可怕的。能让秦爷的人给我陪葬,我也算是值得了。”

“进去。”秦臻低沉命名。

微安索性就收了枪,踏入屋子里边。

她像是旁若无人,径自往空着的椅子一坐,扭头望向了秦臻。

秦臻立在门口却是不动,冷然的男声从空气里散开,“让你的手下别给我乱动。”

微安冲秦臻后头的右荃使了个眼色,右荃还举着枪瞄准,但是没有按扳机。

秦臻从容地自她对面一坐。

秦臻很淡漠的口吻道,“大势已去的意思我想你非常明白,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微安道,“马上停止这场战斗,而且我要你放我的人走。”

根据情况来看,秦臻的人马已经厮杀了。虽然留下的人也有一批,但是一定会损失惨重,一旦继续,全军覆没只是时间的问题。如今这样,放手一搏只是徒劳无功,那些弟兄都是有过命的交情的,若是可以,能保住他们也算是好的。

秦臻看着她没说话。

“还有,让他平安离开。不管他去了哪儿做什么,不准再找他麻烦。”微安又道。

秦臻缓缓勾起嘴角,“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和你做这笔交易?”

微安自然也知道,当秦臻选择向吊脚楼攻击时,他们就豁出去了,不顾那两人的死活了。

但是她还在赌。

微安慢慢举起自己的右手,忽而一笑,美若朝霞,“路嫣的命,够不够筹码?”

秦臻的瞳孔倏地一紧。

“就算解除了远程控制数据,但是她的脖子里的炸弹是不能硬取的,只要超过一定压力,就会自动爆炸。当然也可以让她就这么到死,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只不过日日夜夜提心吊胆罢了。指不定哪天爆炸了,轰血肉模糊!”微安低眸浅笑,温柔而深沉,“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让她活。”

秦臻沉默着,没有立即答应。

微安弯腰从军靴里取出匕首,看也不看,一刀剁下了自己的手指头。她的脸霎时雪白,痛的嘴唇都剧烈的颤抖起来,却始终没有皱一下眉头。她撕裂了一角衣服,将自己的断指包起来,握在手中,像是握住了一条命。

远处还有枪声不断,可是这里却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只除了微安断指上不停流出的血滴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啪嗒”声。

右荃瞧呆了,缓缓回过神来却是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微安又撕了几条衣服,布带将断指随便缠了两下。除了在动手时的闷哼外,她连眉头都没有皱。

秦臻瞧在眼里,也对她有了几分敬佩。

秦臻终是开口道,“好,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秦爷是道上的人,说一不二,我应该是信你,不过凡事都有意外,还请秦爷立刻去消战!”她的声音很虚弱,却仍然掷地有声。

早些时候,大约是正午左右,蔚海蓝由人从地下室被接了出来,来到了后院。

空旷偌大的后院,沈逾安静静坐着。

桌上摆了几盘小菜,还有一瓶酒。

他似是宴客,所以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沈逾安握着酒杯喝了一口。

瞧见她来,沈逾安比比面前的位子,“你坐吧。”

蔚海蓝于他对面落了座,沈逾安替她倒了杯酒放到她面前。蔚海蓝看了眼那杯酒,又是抬眸望向他。

沈逾安沉声道,“来陪我吃顿饭。”

自从重新见面的这些日子里,他们还真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现在到了最后时刻,也不再顾及什么,有些心愿总是要完成的。不然死了,等下了黄泉又要哪里去找寻。他替她夹菜,这几道简单的小菜虽然并不丰盛,可都是她爱吃的。他都还记得,她素来对于食物没有特别要求,其实很是挑剔难弄。

这时正是用饭的点,蔚海蓝也是饿了。她没有拒绝,也没有故弄玄虚的抵抗,只是安静地吃着。

难得的清雅,两人漠漠用着餐。

好像以前就是这样的。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沈逾安才命人撤了饭菜,而是换了棋盘和茶水。

于是桌上就摆了一副棋盘,还有一壶香茶。

沈逾安又拍拍手,蔚海蓝瞧见两个男人押着雷绍衡进了后院。

他们将雷绍衡反绑在二十步远的一棵碗口粗的翠竹上,手下将乌黑的枪口紧紧抵在他的太阳穴处。

他刚刚经受严厉的暴刑,所以又有了许多新伤。

沈逾安睨向他,目光不可谓不毒,“雷先生,给你个机会…”

雷绍衡打断他道,“不必。”

沈逾安顿时恼怒,又是放话让人往死里打。蔚海蓝就听到打斗声,一记一记于耳边。

打了一通,沈逾安笑道,“雷绍衡,你这辈子作孽太多,欠了太多,恐怕你是死了,也还不清了。”

雷绍衡居然也笑了,只是他一笑,嘴角的伤口再次裂开,才止住的血就又流了出来。

雷绍衡的声音断断续续,偏生很是坚定,“我这一生,只欠了一个人。”

他这话也不知是对着谁说的,沈逾安一下将茶杯掷在地上摔碎。

蔚海蓝不曾去望过雷绍衡一眼,死死盯着棋盘,他却又道,“欠那个人的,这辈子也还不清了。不过幸好,也只是欠她。”沈逾安起身走向他,十余下拳头悉数落在他身上。

雷绍衡终是被打的吐出血来。

可是外边却是枪声连天。

一处是幽静怡然,一处战乱烽火,两处交织两重天。

“出去应战,告诉兄弟们,拼死了打!”

“是!”

那手下奔了出去。

沈逾安折回到位子坐下,笑着说道,“蓝,还记得以前我们下棋么?”

蔚海蓝并不应。

其实又哪里会忘记,那些岁月里的一切。她曾经坐在他的车后座,任他骑车穿梭在每一棵木棉树下。那时候的天空很蓝,没有半点杂质。她曾经以为,这样就是永远了。永远不会变,永远也不会分开,永远都是他们。

沈逾安端了棋盒和她各自一坛,“下一盘吧,你要是赢了,那我就不杀他。你要是输了,那他只好死了。”

沈逾安神色很是轻松,蔚海蓝却是面无表情。

这样的情景,跟以前交叠在一起,只叫她目眩神晕。

也不过是一盘棋,对弈的是雷绍衡与他。

那一回她故意暗中放水输棋,然而雷绍衡却还是胜了。

蔚海蓝安静地端过棋盒,两人一来一往之间就下起了棋。

不过多久,放眼望去棋盘上黑黑白白一片。

蔚海蓝下了一子忽被外边的尖锐枪声分了心。

沈逾安愉快的笑了一声,“蓝,雷先生的性命现在可就在你手里,别走神!”

蔚海蓝幽幽回眸望他一眼,抱歉一笑执子下定。

棋盘上铺满了错落有致的棋子,沈逾安的神色更加轻松,而蔚海蓝的脸色本就是苍白的,落入沈逾安的目中就更加惨烈,好似是奉献似的虔诚的白。蔚海蓝平日里很少走神,但是下棋时就会偶尔出状况,沈逾安喜欢她被他提醒后那羞涩笑容,久久难忘。

现下她这么一笑,一个恍惚间,仿佛回到那间透着光的教室。

教授棋艺的老师就受不了另外嬉笑的两人,他们下的太过胡乱,不住地摇头。

那时徐明朗在,袁圆也在的,而她就坐在他的对面。

仿佛伊人如是在。

407:尾声棋逢对手

无声无息一盘棋才下了小半局,蔚海蓝却已到了死胡同。

而逼自己到这个地步的,并非是沈逾安,分明就是她自己。

沈逾安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棋艺虽然在他之下,可是也不会那么惨。她根本就是无心下棋,或者说她是在求死,求着谁的死。沈逾安不动声色地睨向被绑在翠竹上的男人,一时间说不出是酸是涩。幻化在眼前的景象都散开了,找不见了。

沈逾安落下最后一枚黑子道,“你还有路可以走吗?”

蔚海蓝指尖的棋子放入棋盒里,淡淡说道,“我输了。”

沈逾安却没有丝毫高兴,他缓缓站起身,掏出枪对向雷绍衡,“现在你输了,他的命就是我的。”

蔚海蓝僵着身体,一动不动。

沈逾安熟练的拉开保险,对准了雷绍衡的脑袋。

雷绍衡一副任他处置的神情,无恐也无惧。

现场充斥了火药味,一触即发不可收拾。

沈逾安微笑着望向雷绍衡,可是雷绍衡却依旧是丝毫无惧。忽然,他收了枪,而是拔出一把匕首,他对着雷绍衡笔画着,“一枪毙了你,让你太快活了。我要慢慢折磨你,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再割了你的鼻子和舌头。呵呵…”沈逾安笑着,匕首的刀尖就一寸一寸挪下。

他似乎是在找寻下手点,但是那笑太过森然,哪里还是以前那个温柔的少年,分明就是一个恐怖分子。

沈逾安望向他的手,刀子对准他的手道,“你就是用这只手挥拳揍了我!我就先废了你的手!”

沈逾安眼神一厉,抓起他的手,将他的手掰成不可能的弧度。这种姿势估摸是要断了,雷绍衡竟连闷哼都没有,仿佛这身体不是自己的,又或者早就被打到没有了知觉。他的目光,却笔直地望向蔚海蓝,很是漫不经心的注目,偏偏专注得吓人。

沈逾安那么刀起刀落,蔚海蓝就觉得眼里全是血腥,她脸色一白,胸口猛一疼痛。

这些日子里强忍的疼痛,好像一口气憋着强撑着没有发作。

此刻竟痛到不行。

沈逾安满手都是雷绍衡手腕喷溅而出的血,甚至有些都喷溅到他的脸上。他那俊秀的脸庞,硬生生洒了一脸的血,说不出的诡异和狰狞。他徐徐抬头,却见雷绍衡正望着前方,眼里满是深邃。他诧异于他的不动声色,想着这个人是不是人,手筋都被他给挑了,怎么还能若无其事。他又是顺着他望过去,只见蔚海蓝惨白了脸蛋,正望着自己。

沈逾安握着刀子走过去,从她的眼中,他看见自己的倒影,一脸的血,他抬手擦了擦,那血就模糊了,却好像渗进肌肤里边。

“呵呵。”沈逾安笑了。

他知道她在的心里面已经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狂徒。

莫名有种释放的感觉,但是那沾满鲜血的双手,居然没有让他感受到丝毫快乐,沈逾安眯起眼睛道,“那么接下来,再把你的脚筋也挑断!这一次,换右边好了!”他说着,又往雷绍衡再次走去。

一直没有动作的蔚海蓝却缓缓站了起来,她似深吸了口气,定定看着沈逾安的眼睛,“让我来。”

沈逾安一怔,似是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

可是雷绍衡却还是淡淡微笑着,好似这样的笑容,会成为最后的定格镜头。

蔚海蓝继续道,“他的命是我输了的,自然也该由我来终结。”

沈逾安自惊讶中醒来,许是不信,许是想瞧个究竟,他手里的动作顿了下,那把匕首还是没有递给她,只是换了另一把枪。

蔚海蓝抬手接过了枪。

她从未真实的接触过这种东西,握在手中很沉,沉到好像将一颗心捧在手中,马上就要捏碎,那痛觉也散去了,感受不到丝毫了,像是麻木,麻木到被冰封一般,她慢慢地转身看着雷绍衡,对上他的眼睛,那痛觉却迅速地传递到周身,每一根神经,分明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其实还想问问他,在那些日子里,他有没有想过要放下,有没有想过不这样生活。更想问问他,他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她。在他的局里,她充当着怎样的角色。一个让他随意揉搓的小丑,还是一个他寂寞时排解的玩具,亦或者是一个精心摆放的复仇装饰。却在此刻,那些问题都不重要了,都不想去知道了。

雷绍衡依然淡淡的在笑,不过是几米的距离,那些深谋远虑,那些勾心斗角的算计全都释然,只是他和她,只是他们两个而已。似乎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是最贴近的,好像就贴在心尖尖上,从未有过那么近的距离,不再是遥不可及。

蔚海蓝慢慢举起枪,奇怪自己的手居然一点儿都不抖了。微眯起眼睛将枪口对准了雷绍衡的胸口,她的手指慢慢按了下去。

雷绍衡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像极了照片里小时候的模样,那么的好看。

枪声响起。

子弹飞入他的身体里边,雷绍衡闷了一声,笑容肆意散开。

她的眼前血雾一片。

从前说过的话语一下子跳了出来,痛彻心扉的解脱。

那你怕死吗。

我要是死,死之前一定先把你给杀了。

沈逾安怔忪着回过神来,瞥了眼雷绍衡,只见那子弹果真是射进了他的身体里。只是射的位置偏了,打向了肩膀,不足以置命。沈逾安又是侧目望向蔚海蓝,她还举着枪,没有笑容,脸色更加白了。可是目光却很炯亮,好似黑暗前的黎明破晓。

秦臻等人却在此时匆匆赶到了。

“你敢!”秦臻厉喝出声。

他一声大喝,身后的雇佣兵立刻齐齐举枪,枪口对准了沈逾安。

“沈寰!”微安也是大喝,疾步上前就要奔到沈逾安身边。

沈逾安瞧见微安,眼底一瞬蹿过无数情绪,有愕然也有欣喜,更多的是责问懊恼,却又明白大势已去。

早就去了。

微安凝眸于他,太多的话语不便多说。

沈逾安手中的枪还一直对着雷绍衡,没有松开过,扫过周遭,他没有放在眼里。

他开口道,“蓝,一枪没有打死他,再开一枪。”众人都瞪目,全都注视着蔚海蓝。

秦臻冷声喝道,“这里几十条人命不要了吗?”

沈逾安想到这里还有无数跟随的兄弟,还有站在他身后的微安,他再次望向微安,她沉静如往昔,眼里有着决绝,仿佛是在说,不管结局如何,都不会后悔的。要是想拼到底,那就在这里拼个死活罢。

微安见他犹豫不决,拔了枪对准了蔚海蓝。

微安道,“不用这么麻烦,我杀她,你杀雷绍衡。”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就在此刻统统解决干净。

秦臻一凛,狙击对准了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