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默盈一张丽容冷傲无比,还是硬着头皮去了林恩事务所。
那个男人,他坐在大班椅上,从容优雅,处之泰然。雷绍衡微笑地望着她,那目光很是冷漠,根本谈不上什么亲戚可言,只是一句,“不好意思,蔚总,我只是盛世的法律顾问,帮不了你。”
蔚默盈当场咆哮,“雷绍衡!我告诉你们!不要太得意!”
“蔚总请便,恕我不送!”
蔚默盈冷哼了一声,愤愤而去。
办公室内恢复清静无声,雷绍衡嘴角的笑容才卸去。电话响起铃声,他忙接通,听见那头,王珊急急说道,“雷先生,夫人连水也不肯喝!我怎么劝也没有用!这该怎么办?都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雷绍衡料不到她的性子会这么刚烈,他猛地按了挂断。
车子驶往瑾园,放眼望去,就可以瞧见一辆货车停在园门口,几人正在交涉。
人群深处,气质高雅的女人正在和看园的家丁叙谈。
“快开门!雷先生回来了!”看园人本来遵了命令,不放任何人进来,所以哪怕是赵娴,他也不敢轻易放人进来,便用了同一个理由搪塞。只是现在瞧见那辆车,赶紧让人开了门。
雷绍衡端坐在车内,瞧见赵娴走近,他将车窗降落下一半。
赵娴微微弯腰,轻声说道,“我要将这些冰雕搬去地窖。”
雷绍衡开口吩咐看门人,“放他们进去。”
赵娴朝后退去几步,任车子先行进园。
货车紧随其后。
那几个搬运工依次将箱子抬下,其实箱子也不多,就只有几个,只是其中一只大箱子特别沉,而且有些怪味。几个工人搬运着箱子往冰窖走,一边走着,一边问道,“这箱子有些年头了吧,有点味儿。”
“箱子里边有颜料,所以有些味。”赵娴神色微变,紧张地跟在旁边,只怕会磕碰到,小声叮咛,“小心点,慢一点,不要摔了。”
“您放心吧,我们搬了那么多回儿,一定不会出错。冰雕这东西,碎不得。”
赵娴也不多说什么,眼低却闪烁着恐慌。
等到那两三只箱子搬好,赵娴才在最后而出,她将链条牢牢地圈住铁门,惊慌地上了好几个锁。而后匆忙地转身,不敢再逗留一秒,惶惶离开。只是在离开瑾园的时候,她回头朝南边望去。
那是蔷薇苑。
“雷先生,您来了。”康丽听到脚步声,一回头迎见来人,急忙喊道。
拉了窗帘的屋子,几日都不曾有人清扫过了,根本就不让人进去。
此刻,房间内不断传出殷切的安抚声,那是王珊的声音,“夫人,您就吃点吧?再怎么怄气,也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要不然,喝点水也行啊?您就喝一口吧?”
蔚海蓝闭着眼睛,就这么躺在床上,头发垂在两颊,这几日的绝食绝水,让她看上去憔悴不堪。三天以来,她不曾说过半句话,嘴唇泛白,像是枯萎的花朵。只要谁将食物凑向她,她就会狠狠甩开。
这已经是蔚海蓝绝食的第三天。
众人不禁感叹,她的意志力还真是可怕!
王珊捧着一杯水劝说,试图想要软化她。
可是蔚海蓝却依旧如此。
午后的阳光很是明媚,开了窗的屋子,风也是微暖。她没有力气说话,嘴唇更是干涩得不行,头也晕眩不已。听见谁在呼喊她,她不想理睬。可是那风铃声,却让她睁开了眼睛,天空好蓝好美丽。
突然,面前压下一道黑影。
蔚海蓝瞧见是他,作势又要合眼。
雷绍衡一走进去,就瞧见这么一幅画面,他眉宇一皱,顿时烦不甚烦。他加快步伐奔到床畔,整个人暴戾得吓人,低头厉声喝道,“给我吃饭喝水!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蔚海蓝却像是没有听见,理也不理。
迟迟不见她有所反应,似是不能拿她如何,雷绍衡眼眸一紧,森森警告,“你该知道,他还在医院里躺着,你要是再这么下去,我也不敢保证了。医院每天都有很多人病死,你说是不是。”
蔚海蓝漠漠地望向他,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他竟然拿父亲的性命威胁她?
雷绍衡眼底唯有一片冷漠,残忍无情到让她心悸。
她错了,是她错以为他良心未泯!
蔚海蓝想要开口,声音嘶哑到不行,完全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字,“水。”
王珊立刻将水捧到她面前。
蔚海蓝喝了小半杯,这才沙哑说道,“雷绍衡!你是个魔鬼!”
雷绍衡径自往旁边一坐,翘着二郎腿,那样悠闲的神情,遥远地凝望她。
蔚海蓝终于还是败下阵来,终究还是敌不过他。面对一桌子精致菜肴,她食之无味。几日不曾进食,所以连吞咽都感到困难。她光是拿着汤匙,手都在颤抖。一碗清粥,她喝得很慢,其他什么也不吃。
直到这一碗粥喝完,她放下碗筷,他徐徐起身。身边擦过他的气息,蔚海蓝低下头来,紧抿的唇瓣,强忍着怒气。只听见一句“给我看好她”,他冷漠离去,她的心一空,竟然是前所未有的绝望。
车子正要开出园子。
看门人递来一张便条纸,“雷先生,这是夫人的母亲留下的,让我一定亲自交到您手上。”
雷绍衡接过纸条,打开一瞧,字迹端庄清秀。
除却地址之外,上边还写了一行字我想和你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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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4:玫瑰色葬礼(10)[VIP]
蔚海蓝不知道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要持续多久,她已经被逼到悬崖边缘,快要坠落。而在次日,那一个突然的噩耗,听得她整个人一空,忽然的晕眩袭卷而来,她差点没有站住,脸色苍白如纸,就要晕厥。
“你说什么!”她颤声质问。
“夫人,您的母亲去了。”王珊神色亦是悲戚,轻声说道。
蔚海蓝却是不信。
“真的去了,今儿个早上被人发现的。她服了毒,就这么去了。”王珊简短地诉说,蔚海蓝喃喃地念着那三个字,根本就是不信。双眼瞬间放空,眼前灰朦朦的一片,半晌才有了焦距。
这是数日被禁闭以来,蔚海蓝第一次出门。
可是唯一没有料想到的,却是来到了警察局的停尸房。
冰冷的停尸房,由警察带着而入。
她走了进去。
警察将其中一个冰柜拉开,白布蒙着脸,蔚海蓝急忙喊了一声,让他先不要揭开。她慢慢走近,冰冷的寒气袭向她,让她的心也仿佛被冰冻,手都似乎动不了。她凝望片刻,这才伸手将白布揭开了。
霍然之间,瞧见了白布下的女人。
那眉,那眼,那鼻子,那嘴,那张脸…
竟然真的是她。
竟然真的是赵娴。
蔚海蓝惊住了,就这么望着她愣愣出神。思绪终于一片空白,让她心里一空,再也没有了任何感觉。忽然就哭不出来,忽然就连眼泪都像是绝迹了,她只是这么望着她。最后一次相见,那是在冰雕展会,她们合照留影,她甚至不曾开口喊过她,就这样分别。
怎么当时不开口呢,如今连喊也喊不出来了。
这一生,她跟她相见,她跟她别离,她们留给对方无数冷硬的背影。这一次,却是到了尽头。
果断决裂。天高地阔,永不再回转。
再也没有机会。
蔚海蓝僵如化石,瞧了半晌也不出声,任旁边的警察说了什么,她也全都没有听进去。
外边又走了进来几人,正是被警察通知前来认人的蔚默盈。蔚舒画以及两位夫人全都在外边,她们胆子小,根本就不敢进来。蔚默盈走近一瞧,一下捂住了嘴,悬在半空中的心落了下去。
“是她吗?”警察在问。
蔚海蓝不说话,反是蔚默盈“恩”了一声。
“两位请跟我来,有些问题想问问你们。”
蔚海蓝根本就已经神思游离,就这么被别人带着而出。等到了审讯室,任那警察提问,她也不说话。最后,警察没辙了,僵持不下,只好让她离开。王珊只以为她是受惊过度,所以都不开口。
蔚海蓝由王珊搀扶着而出。
办公大厅里,除了蔚舒画等人,雷绍衡也在等候。他眉宇皱起,瞧见她走了出来。她神情空茫,若说昨日的她是虚弱萎靡的,那么今日的她,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他心里一紧,急忙迎了上去。
蔚海蓝空洞前行,一言不发。
后边回廊,一个中年妇人走了出来。
突然,她大喊起来,“就是他!就是这个男人!”
办公大厅骤然喧嚣而起,那妇人颇为激动,大步奔来,却也不敢靠近,指着他嚷道,“警察!就是他!昨天下午,我就看见他进了屋子!就是这个男人!后来我去借个东西,在门外边看见赵娴给他下跪了!没有错的!我不会认错的!就是他!”
警察也是愕然惊讶,他走到雷绍衡身边,甚是恭敬,低声说道,“雷律师,请跟我们进去做下笔录。”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的身上,雷绍衡却十分从容沉稳。
蔚海蓝眼底忽然迸发出光芒,犹如利剑刺向了他。
雷绍衡眼目一黯,望着她的小脸,低声吩咐,“王秘书,你送她回去。”
王珊点了头,扶过蔚海蓝就要离去。
可是她却站定步伐,只这么一眼望向他,那目光分外复杂,纠缠了太多的恨意,瞧得人心中寒凉。
雷绍衡被她这么一瞧,忽然空了下,他微微一笑,随警察而去。
“呵呵!真可怕!原来是被自己的丈夫害死的!”二夫人冷不丁冷笑一声,三夫人急忙去劝阻,“二姐,你别说了,大姐都已经去了,海蓝已经很难过了。”
“你怎么还帮她说话?你忘记了?她把你们都赶出来了!公司也要被他们给毁了!”二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数落指责也忍不住悲鸣怒斥,“哼!她这个样子,不会有好下场的!她这是自作自受!可怜了大姐,死之前还要给人下跪!”
“啊!”二夫人惊恐地倒抽一口冷气,“老爷会不会有事?默盈要去看老爷,他们都不让!”
“蔚海蓝!你可别再害了老爷!他是你爸爸!”
“二姐,不会的,不会的…”
“二姨…”
这一句句话语让蔚海蓝空洞的心,如泉水干涸,再也没有了半点声音。
众叛亲离么?
他让她再也没有可以回去的路了。
王珊急忙扶着她而出,只想快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蔚默盈刚刚做完笔录出来,瞧见她的身影走出办公大厅,她急步冲了上去,“蔚海蓝!你告诉我,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蔚海蓝已经神色恍惚不对劲了。
王珊道,“蔚总,夫人累了,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
蔚默盈本还想质问,可是瞧见蔚海蓝失魂落魄,胸口的质疑只好硬生生压下。
一路上,蔚海蓝都没有哭。
一滴眼泪也没有。
她反常地回去就睡,一睡就睡了好久,她睡得很沉。
就连有人进来,她也不知道。
雷绍衡站在床沿,瞧着她的睡颜,他伸手碰触她,手指抚过她的眉头,即便是在梦中,她也没有舒展。她没有问上半句,她似乎是真的累了,所以连质问都没有了必要。他忽然就笑了,若是有镜子,他就会发现那笑是何其惆怅。
元月二十六日,离月末还有五日。
蔚海蓝起得很早,她穿了黑色的羊绒裙,将头发梳地又齐又直,而后去了厨房,她命下人去买了食材。王珊感到怪异,主动和她说话,她也不理。她却让她取来了手机,那个号码,她一次也不曾拨打过。
蔚海蓝找到了号码,而后义无反顾地按了拨打。
只是响了两下,随即被人接通。
那头是低沉的男声,呼喊她的名字,却让人感觉悠远寂寥,“小蓝。”
蔚海蓝轻声说道,“我答应过你,要给你做一顿饭,今天晚上,你来吃饭好吗?”
忽然就是寂静一片。
久久没有回应,而后他沉声应道,“好。”
这一个下午,蔚海蓝将自己埋在厨房,遣散了所有的下人,不肯出来。她亲自握着刀切菜,可是不会料理的她,切切弄弄,折腾了半天,也没有一道菜上来。没有人知道她在做什么,她重复着切菜的动作,双眼空洞。
王珊悄悄地去看她,只觉得蹊跷,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天色未黑,不过是四点,他却提前回来了。
雷绍衡的手中捧着一束玫瑰。
方才路上堵了车,车子停在一家花店旁,他不由自主地下车奔进了花店。店员是个女孩子,热情地介绍询问,他要买些什么。雷绍衡想着买束鲜花回去吧,记得以前从来也没有买过。
店员问,先生,您是买给谁的?
雷绍衡默然不语。
店员瞧了瞧他,又是问道,不是女朋友就是老婆了吧?
雷绍衡微微一笑。
店员见他笑了,自然觉得自己说中了,便向他推荐道,玫瑰吧,红色玫瑰,送给她,她一定喜欢。
雷绍衡怔了下,终于点了头。
店员已经开始动作,一边选花一边问道,那我来替您选朵数吧?
雷绍衡又是点了头。
离开花店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告诉他,她收到了这束鲜花,一定会开心!
那是十一朵红玫瑰,红艳似火。
她从未做过饭,他也从未买过花。
两人这都是第一次。
亲们,本环节结束,下一环节预告:沧海锁蝴蝶。
剧情进入白热化阶段,蓝邀请雷用餐,雷买来了玫瑰花,蓝妈的死,一切都要爆发!
正文 195:沧海锁蝴蝶(1)[VIP]
雷绍衡捧着玫瑰花来到厨房,扭头瞧见她站在厨台前。
蔚海蓝穿着黑色羊绒裙,外边还系着围裙,深蓝色的围裙,她将头发梳得齐顺,柔柔地顺着脸颊垂下,那弧度很是美好。他亦是第一次瞧见她这样的穿戴,却一如往昔那般高贵冷漠。
她拿着一把刀,动作缓慢,正在细心地切菜。
她的模样很是娴熟温柔。
这会让他想起什么。
那是记忆里,最不想回忆,最不忍回忆的画面。
曾几何时,也有人这样站在厨房里,为他烹饪菜肴。后来,他也曾瞧见过另一个女子为她做这样的事。只是,他未曾见过她亲自下厨。她是高高在上的小姐,滴水不沾,手指纤细如白玉,又怎会做这些事。
雷绍衡竟然有些瞧得痴了,所以怔在原地,不敢上前,不想上前,打扰破坏这份安逸和美好。
过了半晌,他才走了进去。
她专注依旧。
他放下了那束玫瑰花,轻轻地摆在后边的桌子上。
雷绍衡默默走近,只见厨台上切了无数盘的菜,却全都没有煮。
还有一旁的垃圾桶,里边也满是菜叶。
她不知道站在这里切了多久,这样的姿势重复了多久,他低下头,瞧见她的手指,竟然全是口子,她根本就不会做饭,恐怕是第一次拿刀,所以切得满手口子。手指被切了伤痕,流血她也不管,还是依旧在切。
这样的偏执和顽固,让他想到她之前是如何折磨对待自己。
雷绍衡想要开口,想要和她说些什么,却发现词穷。面对多少场官司,他都不曾这样窘迫,但是现在,他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海里试图想要找到一些词汇,可以让他显得不那么突兀。
可是就这么僵了许久,他却是茫然,只好缄默不语。
蔚海蓝注视着手中的菜,可目光却很空茫。她切着切着,一个不小心,又切到了手指。
顿时,鲜血直流。
可是她像没有感觉,流血却一点痛感也没有,只是看了一眼,继续切菜。
忽然间说不出的郁卒凝聚,他沉声喝道,“不要切了!”
蔚海蓝却仿佛没有听见他在说话,她将剩下的菜切完,似是不甚满意,而后倒入一旁的垃圾桶。她的反应极慢,半晌才回过神来,慢慢悠悠地转过身,望向了他。他一触及她的双眼,那么无神,可她却朝他露出一抹微笑,毫无预兆,让他莫名恍惚,她的笑并没有进入眼底,那样空无。
她的女声很柔很好听,“小衡,你回来了。”
他们鲜少会这样的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