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娴穿着同样厚实的保暖衣,只是衣服的颜色是白色的。她就站在离她相距不过五米的地方,冷冷的丽容竟也有了温暖感觉。蔚海蓝很久都没有见过她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傻傻地露出笑容,那是她渴望而不可及的所在。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赵娴亦是望了她半晌,这才幽幽说道。
蔚海蓝平静地望着她微笑,有些话还积压在心里,却不会再诉说。
她已经明白了。
那两张票,绝对不会是她寄送的。
“拍张照吧,我们很喜欢你的艺术冰雕。”雷绍衡却沉声喊道,赵娴步子一停,蔚海蓝也是一怔。他急忙将冰库里拍照的工作人员唤来,又是拉过蔚海蓝走到赵娴身边,他并没有留下,而是折回到工作人员这边,低声嘱咐了几句。
闪光灯连续闪了两下,两人的表情很是僵硬,却是那样一致。
相似的脸孔,相似的神情,相似的两人,她们是母女。
最终,她只留下了一道决然身影。
面前却递来一张照片,蔚海蓝一言不发,取过收好,“我想回去了。”
雷绍衡又是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走出冰库。
外边是一片艳阳天,蔚海蓝倒也安然,忽地扭头问道,“是你做的吧?”
“什么?”雷绍衡支吾了下,又是说道,“我去取车。”
蔚海蓝瞧着他快步奔走的身影,露出一抹笑容,来到路边等候,迎面却撞见了一个妇人。
妇人身形圆润微胖,低头快步地奔向冰雕展会,神色匆匆。
“福妈。”蔚海蓝认出了她,轻声呼喊。
福妈瞧见是她,这才面露微笑,“二小姐。”
两人便站着聊了几句,而后身边停下那辆眩目的阿斯顿马丁。
雷绍衡坐在驾驶座,降下了一半车窗,朝福妈额首招呼。
福妈只觉得这人很眼熟,像是哪里瞧见过,呢喃开口,“他…”
“福妈,我结婚了,他是我的先生雷绍衡。”蔚海蓝并没有隐瞒,又是轻声说道,“那我先走了,你空了联系我。”
…
展会为期三天。
次日就结束。
所有的冰雕都捐赠给慈善机构,被运往其他城市继续展览,巡回展会结束后就会义卖。而这次的展会,除了这三天的收益外,赵娴并没有得到太多。会展即将落下帷幕,赵娴在收拾东西。
“赵老师,外边有人找。”工作人员喊道。
“谁?”赵娴抬头狐疑问道。
“一个男的,他说他姓风。”
赵娴着实一惊,整个人恍惚了下,急匆匆奔了出去。
这时天色有些黑了,外边的路灯都亮了灯光。
而那个男人,偏没有站在路灯下,只站在暗处。他静静地望着前方,俊颜衬着黑暗,有一丝光芒闪过,照映出他俊移的侧脸,那双冰冷的双眼覆着雾气。他瞧着她走到面前,不曾开口,便听见她说,“你不要去打扰她。”
男人默然半晌,一直都没有说话。
“她结婚了,有自己的生活,你们以后都不要见面,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女人的声音很是低沉。
男人沉思良久良久,才说了这么一句,“我只想看她一眼。”
“不需要。”女人硬声回绝。
长时间的寂静,女人才从内衣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随身带着的照片,递到他面前。
男人接过照片一瞧,那个女子,似是透过镜头望向他。
一晃十年,往事如烟,竟捕捉不到半丝痕迹。
蓝,你长大了。
亲们,此环节结束,下一环节预告:盛夏的果实。最后出现的男人,我想你们该猜到是谁了。
175:盛夏的果实(1)
那是周一。
中午的时候,蔚默盈怒气冲冲地打来电话质问。
“蔚海蓝!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不问我一声,就把爸爸从家里接走了?你还有没有规矩?我可以告你私闯名宅!你别给我了不起!我告诉你,爸爸的病就算一辈子治不好,我也会照顾他!我警告你,你最好把爸爸给我平安送回来!不然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放过你!”
蔚默盈显然很是生气,所以在那头吼了一通。
蔚海蓝一时闷住,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这才回道,“大姐,我也是爸爸的女儿!照顾爸爸,我也有份!我接爸爸走,这也是应该的事情!毕竟,我这边的条件更好一些,对爸爸的病情也更好!”
“我现在不想跟你多说什么!你告诉我地方,我要见到爸爸!”
“五分钟后我给你回电。”
匆匆挂了线,蔚海蓝有些烦乱,她只好拨了他的号码。
突然发现,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和他通话,那三个字在屏幕上显示,她犹豫了下,按了拨打。
很快就有人接通,果然是他。
“喂。”
“爸爸在哪里。”她开门见山地问道,早就确信是他派的人,甚至都不知会她一声,就擅自决定。
他沉声回道,“第三中心医院。”
“我现在就去。”不再多说什么,蔚海蓝直接挂断。
离午休时间还差半个小时,可是蔚海蓝也顾不上了。哪怕她不来上班,也没有人会说她的。她拿了背包,就往大厦外走,上了车,不忘记给蔚默盈回了个电话。于是,两人分别出发,前往了医院会合。
蔚海蓝先到一步,正在询问医护人员,康丽也到了。
“夫人,这边走吧。”康丽开口带路。
蔚海蓝便随她来到了特护大楼。
高级病房里,果然围了几名外国医生,说着一口专业的医学术语,正在研究商讨。而这些医生之中,并没有孟和平。蔚雄谦则躺在病床上,似乎是睡着了,所以他并没有吵闹,只是苍老的容颜显得不是很安宁,睡梦中的他,眼皮也微微颤抖着。
康丽作了介绍,比着蔚海蓝道,“这位是雷夫人。”
医生们礼貌地握手问候,蔚海蓝对语言很感兴趣,所以都有学习。英语是除了国语之外最为擅长的一门了,法语、俄语、意大利语这三种语言都会一些,普通简单的交流不是什么问题,但是语言要是触及到更深的词汇,那也有难度。最让人烦恼的是,这几位专家中,只有一位是说英语的。
医生们对于她所会的语言种类感到钦佩,面露钦佩。
助理在旁做了翻译,众人一致称赞,“医生说,雷夫人不但美丽,而且很聪慧。”
蔚海蓝回以笑容。
不过多久,蔚默盈也赶到了。
蔚默盈瞧见蔚雄谦,焦虑的神情缓和了些,像是松了口气。
医生们杂七杂八地语言说了许多,听得她烦乱。
蔚默盈并不打算让蔚雄谦留下治疗,坚决说道,“我想爸爸不需要治疗,我要带他回去。”
“不好意思,你们请先出去一下。”蔚海蓝遣散了众人。
待他们全都出去后,她这才蹙眉反问,“大姐,医生都说了,爸爸的病不是没有希望,你为什么还执意要带爸爸走呢?”
蔚默盈轻握拳头,却依旧是那固执的话语,“我说过了,就算爸爸一辈子这样,我也会照顾他。”
“是,我知道你会照顾他,可是你难道就不想爸爸恢复健康吗?他这样躺着不能说话,他也很难受的!”蔚海蓝瞧着她紧绷的丽容,像是瞧出了什么端倪,明白她心中所想,声音轻了几分,“你放心,只要爸爸好些了,我一定让他回你那边住。我想你也不愿意见到爸爸一直这个样子,他会生不如死的。”
蔚默盈一向高傲的脸庞,显出一丝松懈,终于软了下来,一开口却又是那样强势,“只要爸爸好些了,我就要来接他走!”
蔚海蓝点了头。
蔚默盈走到病床前,瞧了瞧蔚雄谦,轻握他的手,道了一声,“爸,我先走了。”
“二小姐,再见。”陈晟瞧见蔚默盈转身,赶忙喊了一声。
两人刚要走出医院,那头走来高大伟岸的男人。
雷绍衡正巧带着王珊而来。
两拨人在底楼大厅相遇。
蔚默盈脚步一停,打了声招呼,“妹夫,你接爸爸过来了,还请了医生来会诊,真是麻烦了。”
雷绍衡冲她笑笑,却是回道,“蔚总,这是应该的。”
蔚默盈见他这么生疏,显然没有把她当一家人,又是一口气闷住,匆匆道别离去。
蔚默盈保持着骄傲的姿态,她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去注意其他。
而她身后的陈晟,却异常恭敬有礼,不着痕迹地向他点了头。
两拨人随即擦肩走远。
高级病房里,蔚海蓝坐在床畔静静地瞧着蔚雄谦。她挤了把毛巾,替他擦了擦脸,又替他擦了擦手。
有人推门而入,蔚海蓝扭头瞧见是他,便起身走出病房,不想打扰到睡着的蔚雄谦。
蔚海蓝开口问道,“你派人去接爸爸,为什么事先不跟我说一声?”
“怎么?我去接他,难道不对?”雷绍衡本以为她会说什么,不料她一开口就是质问,这让他瞬间不悦。
“你不觉得做事情之前,要先询问一下别人的意见吗?”
“我请了专家医生过来会诊,还准备了高级病房给他住,这难道不好?”
“谢谢你请了医生,也谢谢你准备了这么好的病房,你这样做,我很感谢你。但是下一次,你决定之前,请先告诉我一声好么?不要什么事情都这么武断霸道,先和我商量一下行么?”蔚海蓝试图调解,想让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变得正常一些。
她一口一个“请”字,雷绍衡冷笑反问,“敢情还是我多管闲事了?”
“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蔚海蓝蹙起秀眉,一向隐忍的性子,遇了他总也无法克制如往昔。
“怎么好好说话啊?以后我再也不多事儿了,行了吧?”雷绍衡冲冲回道。
唇瓣动了动,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蔚海蓝觉得自己没法继续和他沟通了,越说越错,还不如不说,反正他总是这样的,她怎么说都是没用的,他也不会改变的。只觉得心脏一阵抽疼,她脸色泛白。
“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没吃饭闹胃疼啊?”他没好气地喝道。
她径自踱进了病房,取了包而出,“我回公司。”
雷绍衡冷眼以对,回头恨恨地看了她一眼,瞧着她泛白的小脸,终究还是没有开口,任她就这么走了。
眉头一皱,他朝着王珊喝道,“你去看着她吃完饭,再回事务所。”
“是,雷先生。”王珊小跑着追了上去。
雷绍衡这才走入病房,俊魅的脸庞显出森然阴霾。
蔚海蓝是坐电梯下来的,而王珊是跑楼梯的,王珊急忙喊住了她,“夫人,雷先生让我看着你吃完饭。”
王珊说完这话,连自己都感到有些好笑。
蔚海蓝微微一笑,轻声反问,“王秘书,你吃了没?”
“没有。”王珊不好意思地笑道。
“那一起吧,我们就去附近的小店行么。”
“行。”
王珊知道她为人和善,可是没有想到她那么不挑剔,真的只在附近找了小店点了两碗馄饨。
热气腾腾的小店,王珊似是有些为难,却又忍不住。
“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蔚海蓝问道。
王珊憋了好久,终于说道,“夫人,其实雷先生,挺关心你的。那个…那个新…”
谐音的字含糊不清在嘴边磨了半天,也说不出来。
蔚海蓝瞧她支吾了半晌,也不想再为难她,接着她的话说道,“那个信是他寄的。”
王珊愕然,又是叹息,“夫人原来都知道。”
蔚海蓝笑了笑,他做得这么明显,任谁都知道的吧。
只是想要和他好好相处,实在是太难。
亲们,不好意思,更晚了!看见亲们问瑞瑞何时再加更,恩,瑞瑞会努力安排的!
176:盛夏的果实(2)[VIP]
“夫人,我知道有些话不该说,可我还是忍不住,请您不要见怪。我跟随雷先生很多年了,从来都没有见过雷先生这样对待一个人。我想,雷先生是真的在乎您的。”分别的时候,王珊说了这样一番话。
坐车回华夏的一路上,王珊的话语一直在蔚海蓝的耳边盘旋。
在乎一个人,会是怎样,蔚海蓝并不清楚。
而那个人,真的有在乎她么?
蔚海蓝同样不清楚。
也许太多的事情,从来都是无法透彻明白的。
此时正是临近下午两点,蔚海蓝刚走入公司大厦,就瞧见大厅的休息区里坐着一个女人。
蔚海蓝起先觉得那个女人有些眼熟,定睛一瞧,却是认出了她。
上一回儿瞧见她的时候,她还是妩媚的卷发。
这个角度望去,现在的她却已经成了齐肩的中发。
蔚海蓝突然想起了那张照片。
沈逾安一直珍藏在皮夹里,随身携带的照片。那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沈逾安的手臂搭着沈乔,沈乔便将头亲昵地靠在他的肩膀。那时候的她,就是这样的头发,冲着镜头笑得很甜蜜。
那是她第一次瞧见她。
蔚海蓝刹那回神,不禁愕然,自己的记忆力是不是太过好了。
所以,才会将这些小事都记得那么清楚。
蔚海蓝本身和沈乔没有过多交集,除了那一次沈逾安的Party,还有在原祥公司布置秀场的时候有过一次见面,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她平静地走过休息区,并不打算和她招呼,她们并不熟。
沈乔却也瞧见了她,丽容一瞬闪过几分诧异,迅速地恢复了镇定。
她并没有上前,也没有开口,就这样瞧着她走过。
过了一会儿,聂文诚回到了公司。
“聂董!”员工们纷纷问候。
沈乔这才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来,她一手提着包,一手挽着大衣外套,没有了助理陪同,虽然不再那样有排场,可是气势依旧。她从容微笑,笔直地迎向了走入大厅的男人,而后停步呼喊,“聂董。”
聂文诚对于她的突然出现并没有感到惊讶,徐徐回道,“沈总。”
“我等聂董很久了。”沈乔说道。
“上去谈吧。”
两人转而来了办公室,秘书立刻送来香浓咖啡。
香气漫溢,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沈乔一直沉默,似是在等待先开口。
可是聂文诚慢慢悠悠地喝着咖啡,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打算。若是她不说话,他很有可能会继续这么僵下去。
沈乔瞧着他俊雅的脸庞,神情忽然显出几分怅然,“文诚,你还在怪我吗。”
聂文诚端着咖啡,白气遮了视线,让他从云里雾里瞧向她,他笑着说道,“沈总说笑了。”
“你怪我。”沈乔却下了定论。
聂文诚放下了杯子,那样的云淡风清,“我不怪你。”
“以前的事,是我的错。”沈乔难掩歉然,眼眸深处还积聚着那份情意,“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聂文诚笑了,“既然是以前的事情,还提来做什么。”
“文诚…”沈乔又是喃喃呼喊,声音都哽咽了,“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当时真的是我一时犯错…”
“行了,我原谅你。”聂文诚沉声打断她的哭诉,并没有兴趣再听下去。
沈乔伸手去碰触他的手,想要握住,他却机敏地先行收回,双手平放于椅臂,不打算再继续和她耗下去,简洁明了地说道,“沈总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议,时间不多。”
“你帮帮我吧,好么?”沈乔哀求道,“我知道你有能力的,你帮帮我吧?”
“寰美已经倒了,这是事实,谁也无法改变。”聂文诚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有这个能力的!文诚!”沈乔急忙绕过办公桌走到他身边,作势就要去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