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猛然惊醒, 为自己刚刚的想法而羞愧, 她抬头看向他, 嘴唇嚅嗫了片刻,终究是接过他那两枚白色骨针, 哑声道:“好。”
萧寒松微微松了口气,想了想, 道:“阿梧,不要有压力, 若是能一击即中除掉他, 这是造福苍生, 若是没成功, 也跟你没关系。我也会尽最大的能力保护你不被他伤害。”
青梧心说, 怎么可能跟她没关系。燕鸣是自己救的,为了救他,还舍弃了真正的天选之子。算起来,这段时日以来的惨剧,有她一半功劳。
她点头道:“萧大人,你放心,我一定尽力配合,就算搭上我这条命也没关系。”
萧寒松道:“倒也不用这样,毕竟是你凡人,除魔卫道跟你没关系,我把你牵扯进来,已经不合情理。”
“不,这也是我的事。”她坚定道。
萧寒松默了片刻,点点头道:“好,我教你如何用骨针。你学过医术,应该知道风池穴的位置。”
“后颈两侧。”
“没错,你到时候找机会,将这两枚骨针刺入他的风池穴。只要能压制住他哪怕是瞬间,都是给我和沈大人争诛杀他的取机会。”
青梧想了想,问:“那如果没有用呢?”
萧寒松苦笑,道:“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以沈大人的修为,和我现在越来越能熟练召唤麒麟之魂的能力,虽然不至于全身而退,恐怕他要杀死我们也没那么容易,不然他应该早就动手。”
青梧沉吟了片刻,道:“萧大人,你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你说。”
青梧道:“你先答应我。”
“行,我答应你。”
青梧想了想,又道:“你发誓!”
萧寒松面露无奈道:“放心吧,我萧寒松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好。”青梧点点头,“如果你们不成功,一定不要管我,自己保命要紧。”
“那怎么行?”萧寒松皱眉。
青梧说:“你要不答应,我就不配合你们了。”
萧寒松迟疑了片刻,点头道:“行,我答应你,若是诛杀不了魔尊,不管你危险不危险,我都自己先逃走再说。”
青梧松了口气,道:“那我睡一会儿,昨晚一宿没睡,怕到时候神情恍惚。”
“行,你好好休息。”
萧寒松一走,青梧就赶紧钻进被子里,她手中握着两枚细细的骨针,浑冰冷得厉害。
自己犯下的错,就该自己解决。这世上已经没有拯救苍生的天选之子,不能再多一个残害生灵的恶魔。
不管这几月他对自己如何好,她都不能心软。
因为他是魔尊无名。
*
暮色四合时,一行人吃过晚饭,青梧照例去给趴在床上当乌龟的殷璃送饭。
殷二少现在是得寸进尺,爬起来盘腿而坐,也不自己吃,非得青梧给他喂。青梧现在对他是百依百顺,拿着筷子给他当丫鬟。
殷璃一面享受着她的服侍,一面觑眼看她,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道:“小阿梧,你到底怎么回事?整一天都怪怪的。”
青梧其实是竖着耳朵在听外满的动静,她寻思着萧寒松的计划应该快要开始了。她撇撇嘴道:“殷二公子,我一个凡人,眼睁睁看到死了那么多人,现在正心理阴影里。”
殷璃却不甚在意道:“死几千个修士有何大不了的,凡人每年天灾人祸不知死多少呢,前些日子黄河洪涝,光一个郡县就死了上万人。人命不过是浮云,看开就好。”
“你看得可真开。”
“也还行吧。”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萧寒松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燕鸣兄!”
“萧大人,何事?”
“已经追查到周巡的下落。”
青梧赶紧将碗筷塞给殷璃,一溜烟跑了出去。
萧寒松和燕鸣正站在院子中,看到她出来,两个人不约而同转头朝她看过来。
“找到周巡了?”青梧问。
萧寒松点头道:“已经追查到。柳风在朱雀山下有一个专门用来修炼疗伤的寒冰洞,周巡就躲在那里。看样子,失真的受了重伤。”
燕鸣道:“行,我们现在就去抓人。”又转头对青梧说,“阿梧,你和殷二公子留在这里,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你不要担心。”
“不要!”青梧猛得大声道。
燕鸣蹙眉看向她。
青梧又说:“我在这里害怕,我想和你们一块去。你不用担心我,我有五彩翎羽甲,连赤火都不怕,还有你给我的竹杖,我能保护自己,我就想跟你一块儿。”
燕鸣面露迟疑,就在青梧屏声静气想着若是他再拒绝,自己该怎么说时,却见他点点头道:“好,你跟我们一块儿。”
青梧暗暗松了口气。
听闻动静的殷璃趴在门口,道:“我也去我也去!”
萧寒松道:“殷二公子的伤没事了吗?”
殷璃嘿嘿笑:“其实就是皮外伤,无损灵力修为。不装得严重点,阿梧怎可能任劳任怨被我驱使?”
他本以为青梧会举起小拳头跑来揍他,但女孩却神色平淡,完全没有与他计较的打算,他心说大概是这凡人小丫头真的被前晚的赤火雨给吓坏了。
沈琅走过来时,神色莫名地看了眼燕鸣,显然萧寒松已经把事情告诉了他。
但也只不着痕迹的一眼,脸上再无其他异常,这指挥使与萧寒松一样,都是沉得住气的人。
除了沈琅和萧寒松,还有三个玄衣卫,再加上燕鸣和青梧,一行总共七个人。殷璃则被沈琅勒令留下。
这小宅院到朱雀山庄距离不算远,但修士御剑而行,也不过是片刻的事。宏伟豪奢的朱雀山庄,已经被赤火雨付之一炬,除了一片黑漆漆的焦土,再无其他,寻不到半点昔日繁华的痕迹。
而化为灰烬的数千修士,只能从此长眠于此。
被燕鸣揽在怀中的青梧,从半空往下看去,见到月色下那片黑色,只觉心头一颤,一股愧疚之情不由得涌上来。
觉察到她的异样,燕鸣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在她耳畔轻声道:“不要看了!”
青梧从善如流闭上眼睛。
赤火雨的威力下,朱雀山也未能幸免,原本巍峨葱郁的一座青山,变成了光秃秃的黑色荒山,不过山中石洞倒不至于受影响。
沈琅拿出玄衣卫令牌,划破手指涂上两滴血在上面,抛至空中,令牌如同长了翅膀一般,朝前方飞去。
“跟上!”沈琅轻喝一声。
令牌在朱雀山脚一处停下,沈大人大手一挥,又回到了他手中。他朝前方黑乎乎的一个洞口一指:“就在那里!”
一行人在洞口停下来。
沈琅吩咐三个玄衣卫,道:“你们守在门口,我和沈大人燕鸣兄先进去探情况。”
“遵命!”
沈琅朝萧寒松看了眼道:“我们走!”
山洞入口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一片,修士能夜视,摸黑而行自然不在话下。青梧虽然看不见,但被燕鸣牵着,跟着他的步伐,倒也不至于瞎摸乱撞。
只是越往里走,她的心就跳得越厉害,手脚亦雨冰凉僵硬,每走一步都像是被灌了铅一般。她右手攥着拳头,那两根骨针就夹在指缝间。
她很用力,生怕不小心弄丢。
然而她却几乎不敢去想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燕鸣牵着她的左手,觉察她手心的冷汗,道:“有我在,不要怕。”
青梧点点头:“嗯。”
不想,走了一段,这石洞却慢慢亮起来。原来是周围的石壁,夹杂着冰块一般的晶石,一开始还只是一点,但渐渐就多起来,整个石洞变得亮如白昼。
跟在燕鸣身后的青梧抬头,朝他脖颈后看去。
他用青竹簪挽着一个整齐的发髻,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露在衣领外。
石洞的尽头是宽敞的主洞,中间有一张天然碧玉石床,旁边的石台上,放着酒具之类的器皿,但不见任何人影。
萧寒松走上前,拿起杯子闻了闻,道:“这杯子是刚刚用过不久,周巡应该还在洞内。”他走回几步,“我们三个人分头看看这洞里是不是有什么暗门机关?”
燕鸣点头:“好。”
青梧清楚地看到萧寒松的目光,越过燕鸣肩膀,朝她淡淡看了眼。
此时他和沈琅,一个人站在燕鸣左前方,一个人站在右前方,两个人的手都已经握在剑柄上,而燕鸣显然对此无知无觉。
她心知时机已到,不敢再踌躇,牙一咬心一横,抬起右手,狠狠将指间的骨针,朝眼前露出衣领的后脖颈狠狠刺去。
“啊!”
随着燕鸣的一声痛呼,他周身黑气四溢,一股罡气喷薄而出,将青梧撞开了两丈远,与此同时,沈琅和萧寒松举起剑,轻跃而起,由两边夹击,朝那道因为疼痛而踉跄了两步的颀长身影,毫不留情挥砍下去。
倒在地上的青梧,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那两把朝燕鸣落下的利剑,本能地痛苦地尖叫出声。
沈琅和萧寒松,一个是九州内年轻一辈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的玄门才俊,一个是麒麟之魂护体,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灵力全开砍下的一剑,杀伤力足以撼动天地。
两人一左一右两面夹击,中间的燕鸣往哪边躲都无济于事。实际上他也没有躲,只是猛地抬头,大吼着生生受下这两剑。
两把剑直直砍进他的肩膀和前胸,鲜血瞬间喷薄而出。
与此同时,他咆哮一声,伸手将两人震开。
沈琅和萧寒松顿时被震飞两丈远,重重撞在冰晶石壁上。两人都不成想,这魔头被骨针封住天池穴,还能又如此大的功力,脸色俱是一变,却不敢耽误,又提剑飞跃上前。
沈琅大吼一声:“魔尊,拿命来!”
萧寒松紧随其上,召唤出麒麟之魂,缠绕在剑身,狠狠朝他再砍下去。
燕鸣一手摸在脖颈后,拔出骨针,随手掷进旁边的石壁,一手举起手中那把其貌不扬的剑,身体迅速转了个圈,铮铮两声,是剑与剑连续相撞的声音。
他接下了这两剑,但显然也并没那么轻松,脚下踉跄着退到了石床边,周身黑气弥漫,眼睛早变成可怕的血红色,连白皙的脸颊都爬满黑色的纹路,完完全全释放出了自己的魔气。
青梧眼睁睁看着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魔。
也看到他被鲜血染红的白色衣衫。
沈琅道:“他伤得不轻,我们挡住他去路,就算死在这里,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他和萧寒松站在燕鸣对面,截断通往洞口的方向。
燕鸣勾起唇角,露出邪性一笑:“就凭你们?”然后目光越过两人,落在地上的青梧身上,哂笑一声,幽幽道,“阿梧,你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青梧浑身发抖,也不知是因为刚刚自己拿骨针刺进他身体将他逼入绝境,还是看着他此时邪魅张狂的模样。她白着脸大叫道:“你骗我!你一直骗我!”
萧寒松道:“沈大人,魔尊诡计多端,我们速战速决,不要听他废话。”
他边说边举剑再次朝燕鸣砍过去,这一回,燕鸣没有拿剑去挡,而是猛得一矮身,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直接从他身上缠绕过去,然后又像毫无重量的影子,擦过沈琅,随手拎起地上的青梧,如同鬼魅一样消失在洞口的方向。
第55章 一更
“追!”
沈琅大喝一声, 提剑飞身朝黑色的洞口方向掠去,萧寒松紧随其后。两人飞至洞口, 却见到三个本来守在外边的玄衣卫,此时已经身首异处,血流满地。
两人不敢耽搁,来不及哀痛, 便继续朝夜色中那两道几近消失的黑影追去。
青梧被拎着后衣领,身体飘在半空动弹不得。因为速度太快,她只觉得呼啸的风从耳边掠过,刮得她脸上生疼。
她想挣扎, 却根本动不了,只能勉强艰难地大叫:“你放开我!放开我!”
然而歇斯底里的声音被急急掠过的夜风吞噬, 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也不知在空中飞了多久, 风啸声终于渐渐变弱,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从空中被抛落在地,但预想中粉身碎骨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反倒是触到一片松软的青草。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雀鸟扑棱翅膀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一看, 先是看到天空中的一抹圆月,然后是圆月下的树影瞳瞳, 这应该是某处山林。
再一挪动眼珠子, 入眼之处, 便是旁边两米处, 盘腿而坐浑身是血的燕鸣, 他双手结印闭上眼睛,周身溢出一团团黑气,与黑夜融为一体。
青梧怔忡片刻,飞快坐起身,惊恐般连连往后挪开两丈。然而她弄出这么大动静,对方却似乎无动于衷,仍旧闭着眼睛运功疗伤。
她忙不迭握紧手中的竹杖,摁下手柄放出利剑,咬咬牙,猛得朝前冲去。
然而就在她的竹剑离那道染血的胸膛只有两距离时,燕鸣忽然睁开猩红双眼,朝她直视过来。
那是一双恶魔的血瞳,冰冷得如同万年寒渊,只有让人胆战心惊的邪性,没有半点正常人的生气。
青梧几乎是本能地大叫一声,手上一抖,竹杖落地,然后连连退后两步,飞快转身,没命般朝山林深处跑去。
她脑子一片空白,除了用尽全力狂奔,什么都想不到。也不管黑漆漆的前方会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
有好几次,她撞到树木,踢到山石,摔倒在地,也不顾不得疼,爬起来继续跑。一口气跑了不知多远,脑子终于恢复一点正常神思,稍稍感觉了一下,发觉没有人从后面追上来,方才停下来,撑着膝盖重重喘气。
缓过劲儿来,青梧下意识转头朝身后看去,除了深不见底的宁静山林,什么都没有。
她如释重负般重重舒了口气,慢慢回过头,好不容易归位的心脏,却忽然又差点跳出来。
只见前方两丈处的的夜色下,赫然盘腿坐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她脑子一懵,尖叫一声,身体已经先于思想飞快转身,拔腿又跑。
跑了半炷香的功夫,实在是跑不动,她放缓脚步,四顾了下,见前后没有人,终于是重重瘫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喘气。
然而再睁眼,几米之遥的地方,赫然又是一个盘腿坐在地上的男人。
有了先前那次经历,这回她没吓得那么厉害,只是清醒而绝望地意识到,她一个凡人根本不可能从一个大魔头手下跑出去。
对他来说,自己所有的逃跑,都像是个笑话。
想到这里,她反倒镇定下来。
月光下的燕鸣垂着眸子,双手结印放在膝头,像是在专心疗伤,并没有分出一点眼神朝她看。
青梧身疲力竭,也不想在做无用功,她双手撑在身后,喘着气朝他没好气地叫道:“你杀了我吧!”
燕鸣慢悠悠睁开眼睛,转头朝他看过来,那双血色双瞳,在夜色中显得鬼魅而惑人。他勾起唇角,一字一句幽幽道:“你是我的阿梧,我怎么舍得杀你?”
他的声音依旧是青梧所熟悉的温和,只是此刻听在她耳中,却像是寒冰一样冻得人浑身发抖。
她心乱如麻,什么都不管了,干脆放任自己失控大喊大叫:“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装作好人?为什么杀那么多人?”
对于她歇斯底里的控诉,燕鸣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气:“我如何骗你了?我确实无名无姓无门无派。阿梧喜欢好人,我自然就装作好人。至于杀人,不过是些蝼蚁罢了,死了又有何惜?”
青梧简直被这番丧尽天良的歪理震惊得无言以对。
只听他又悠悠然道:“倒是阿梧怎能这般对我?我对阿梧不好吗?我的眼里心里都是阿梧,从归墟岛开始,就想和阿梧一直在一起。殷二公子说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我是魔尊无名,却也是阿梧的燕鸣大哥,不是吗?我这样喜欢阿梧,阿梧却要和旁人一起杀死我,真的是让我太失望了。”
青梧发觉和这人再多说几句话,只怕会气死,干脆心灰意冷闭上眼睛,泪流满面道:“若不是我当初救错了人,玄门正道就不会遭此浩劫,不会枉死这么多无辜的人。我今日没能杀掉你为民除害,日后你肯定还会继续祸害人间。你杀了我吧,免得我活在这世上受内心折磨。”
她说完这番话,空气一时凝滞下来。片刻后,她只觉得脖子一紧,本能般睁开朦胧眼睛,看到男人微笑着朝自己抬起手,做出虚握的手势。
虽然觉得自己来到这世界一遭,干出这么一桩伤天害理事后,一走了之很不负责任,但修士在这恶魔眼中都不过是蝼蚁,她一个凡人又有何本事对他对抗,拯救苍生。
她只是个普通凡人废柴,扛不了这么大的使命,是老天爷错看她了,她也只能让老天失望。
然而脖子上的力度并没有加大,只是身体像是被一股力量猛得牵引,回过神来,她已经躺在燕鸣的膝头。
燕鸣低头看着她,猩红的双眼,不知何时变回了原本的漆黑如墨。月光从上空洒落在他身上,有种奇异的温柔,就像是先前一切不过是青梧的错觉。他并不是什么魔尊无名,只是她的燕鸣大哥。
“殷二公子说喜欢就是她高兴你也高兴,她难过你也会跟着难过。看来我真是喜欢阿梧——”他的手指抚在女孩冰凉的脸颊上,轻轻揩去上面的泪水,“看到阿梧流伤心眼泪,我的心口也忍不住发紧,想必这就是难过了。”
青梧想挣脱开他的禁锢,避开他略带薄茧的手指,却发觉身体像是被凝住一样,半点动弹不得,最后只能闭上眼睛,悲痛道:“你赶紧杀了我吧,别再折磨我了。”
燕鸣继续在她脸上轻轻摩挲,缓缓道:“我说了我不会杀阿梧的。是不是刚刚燕鸣大哥说的话,让你难过了?那我收回刚刚的话,阿梧虽然想杀我,但是我欺瞒在先,所以我不怪阿梧。”他顿了顿,自顾地嗯了一声,“我欺瞒阿梧在先,阿梧杀我在后,正好抵消。我不怪阿梧,阿梧也不生燕鸣大哥的气,好不好?”
他的声音是那么温柔,就像是在和她好声好气讲道理。若是放在从前,阿梧简直会被这温柔所打动。可现在这温柔被包裹在诡谲邪性的歪理之中,她只觉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