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一刻，两人便听到类似兽类呼吸的声音，不约而同转头，循声看去。
这一看，叫青梧倒吸了口冷气。
这石洞并非完全漆黑，洞顶石壁约莫是玉石，泛着幽幽绿光。虽然这点光线不足以让人看清石洞光景，却也隐隐约约看了个大概，何况十几米出的那缓缓蠕动着的玩意儿，脑袋上顶着两只灯泡般的大红眼睛，将它那庞大的身躯照了个七八分。
青梧没想到，平生第一遭亲眼见到龙，却是这么头畸形丑陋的家伙。头上犄角只剩半截，蜷在石床上的身躯，没有传说中金光闪闪的鳞片，而是浑身漆黑。虽然也不是没听说过黑龙，但黑得像眼前这条黯淡无光的黑煤炭，也实在是太拉低龙类的颜值。
再加上脑袋上两只红彤彤的灯泡眼，简直就是活脱脱一头吓死人的怪物。
燕鸣几乎是在看清那恶龙的瞬间，就将青梧往自己身后一拉，牢牢将她挡住，低声道：“不要怕，它被锁着。”
“……它怎么这么丑？”青梧当然看到那恶龙身体和四肢被带符箓的粗铁链锁着，不然她也不可能还能淡定地对它的外貌做出客观评价。
而燕鸣显然是被她句客观点评弄得愣了下，继而又轻笑一声，颇以为然道：“是挺丑的。”
那恶龙显然是听到了两人对它的龙身攻击，两只红灯泡鼓得更大，在幽光中张开血盆大口，怒啸一声，道：“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死到临头，还口出恶言！”
虽然青梧对这头畸形龙的语言表达能力，十分认可。但对它这种不接受客观批评的态度就很不以为然了。
这恶龙显然也不打算继续浪费口舌，大嘴一张，对上两人，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燕鸣心道不好，手中的剑拄在地上，想固定住他和青梧的身体，可是他作为凡人的力量，对比一条恶龙，那简直就是蚍蜉撼树，没有半点用处，剑刃在地上噼里啪啦划过一串火星子，两个人顷刻间已经被恶龙叼在口中。
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熏得青梧腹中翻江倒海。
与此同时，那恶龙忽然又噗地一声，将两人从口中吐出几米远，吐完之后，还嫌弃般啐了两声，怒不可遏道：“怎么是低贱的凡人？！”
不怪这恶龙刚刚没觉察，实在是青梧身上的五彩翎羽马甲，和燕鸣手中被楚临施了符咒的剑，都带着灵气。这恶龙刚刚苏醒，修为灵力都未恢复，自然是一时没能分辨。
凡人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怎么就低贱了？青梧不爽地腹诽。
恶龙咆哮一声，石洞又是一阵摇晃：“竟然敢弄两个低贱的凡人来糊弄本座，那就休怪本座不客气。”
两个凡人在这恶龙眼中，不过是蝼蚁一般。它鼻子里呼出一股火气，张开血盆大嘴，朝两人用力一喷。
“当心！”燕鸣眼明手快，将青梧护住，两人身体离地飞起，重重撞在石壁上。
青梧只觉头晕眼花，但不知是身上的五彩翎羽甲，还是燕鸣这个肉垫起了作用，预想中的剧痛竟然没有袭来。
而燕鸣却重重吐了口血。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情况，吐血的人，忽然松开她，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奔上前，骑在那恶龙的身上，手中的剑狠狠刺中一只灯泡大的红眼睛。
楚临这把剑，虽然砍柴都嫌不够锋利，但剑身有符咒，那眼睛显然又是这恶龙的弱点，被刺中后，红光顿时变黑，昂头急促狂啸，用力甩尾，想将身上的人甩出去。
燕鸣牢牢抓住它的一只犄角，虽然身体好几次重重撞在石床，但始终没有松开。
青梧反应过来，趁着恶龙专心对付缠在它身上的燕鸣，她抓起手中的斑竹剑，用尽全力冲向石床，一剑刺中了另一只红眼睛。
恶龙不料自己竟着了两个凡人的道，眼睛传来的剧痛，让它气急败坏发了狂，整个石洞，在它的狂啸声中地动山摇，龙尾重重扇了两下，卷起青梧和燕鸣，再次狠狠摔在地上。
这回的力度，远远超过先前那嘴里喷出来的一口气。饶是有宝甲护体，青梧也瞬间失去知觉，趴在地上完全没法再动弹。
而离她不远的燕鸣，更是吐出一口鲜血，当即昏死过去，周身还慢慢涌出鲜血。
“燕鸣……燕鸣……”青梧爬不起来，眼睛也变得模糊，看着远处一动不动的男人，低声唤他的名字，但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石床上的恶龙还在发狂，缚住身体和四肢的铁链，哐当作响。长长的龙尾扬起，正要砸下时，原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燕鸣，周身忽然冒起重重黑气。
恶龙的尾巴凝滞在空中，狂啸声也停下，似是不可置信道：“你不是凡人？”
虽然光线暗淡，但足够青梧看清燕鸣周身的变化，又试探唤了一声。地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只是那瞳孔却不是平日的黑色，而是瘆人的血红。
他慢慢站起身，周身被被越来越浓的黑气笼罩。
“燕鸣大哥……”
然而他对她的呼唤置若罔闻，只沉默不言地朝前走了两步。
那恶龙似是反应过来，大喜道：“好深厚的灵力，老天待我不薄。”
说罢，它猛得张开嘴，用灵力罩住燕鸣，试图将他身上的灵力据为己用。但它很快发觉，对方身上的灵力岿然不动。
片刻后，它分明听到这人，发出了一声冷若冰霜的哂笑：“一条被镇压了几千年的畜生，也敢在本尊面前撒野。”
恶龙这时才反应过来：“你是魔修！”
根据青梧读过的小说套路，主角总是会在关键时刻开挂。她本以为燕鸣刚刚是被恶龙重伤后，忽然恢复灵力，还大舒了口气。
但在他开口说话时，意识到了不对劲。现下这丑八怪恶龙说出“魔修”二字，她顿时如遭雷劈。
什么情况？
她紧紧盯着燕鸣那笼罩在黑气的背影，一动不敢动。
燕鸣冷笑一声，不紧不慢道：“魔龙灵丹，好东西。”
说罢，抬起右手，掌心对上那石床上的恶龙，一道涌动的灵力，从他掌中袭出。
恶龙觉察不对，迅速用灵力抵挡，但却惊愕发觉，自己的灵力在对上这人类魔修的力量，仿若是泥牛入海，轻而易举就被裹挟化解。
剧痛从四面八方将它包裹，比先前两只眼睛被刺中的痛苦，要强上百倍。恶龙摇头甩尾奋力挣扎，但这回，除了铁链的叮当作响，它所有的力量都被镇压住，连石床都没晃动一下。
青梧震惊地看着在石床上翻滚的恶龙，仿佛已经不再是法力无边的龙，而是一条砧板上正在被宰割的鱼。原本瘆人的龙啸，变成了痛苦的哀鸣，渐渐的，它身体的动作越来越缓慢，最后只剩下颤抖和奄奄一息的喘息。
与此同时，一颗闪着幽光的黑色灵丹，从它身体中慢慢浮出来，飘到燕鸣面前，进入他的身体内。
片刻后，他身体黑气忽然暴涨，原本用竹簪束起的发髻，蓦地四散。整个人猛然跪在地上，像承受着剧烈的痛苦般，昂起头爆吼一声，黑色的鲜血从七窍中喷薄而出。
“燕鸣——”青梧惊恐大叫，用全身力气爬起来，朝他扑过去，但还没靠近，便被他伸手一挡，整个人飞出了两丈远，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那苟延残喘的恶龙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真是自不量力，区区人类，竟然吞噬魔龙灵丹。也得看有没有本事克化。”
然而就在下一刻，本来跪在地上七窍流血的男人，又慢慢站起来，身上的血迹像是河水倒流一般，很快消失不见。
他冷笑一声，语气里俱是傲慢张狂：“没想到助我功力大成的，竟是一颗魔龙灵丹。从此之后，普天之下，再无人是我对手。”
恶龙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除非……”
他话还未说完，燕鸣伸手随意朝地上一指，那把破剑离地飞起，直直划过恶龙的脖颈，顷刻间，龙头和躯干，便分成了两截。
几千年前，这恶龙入魔，法力无边，与它九个兄弟，为祸人间，作恶多端，天命之子舜帝，也只勉强在战死陨落前，将它镇压在云梦泽归墟山下。
沉睡了三千年醒来，它感觉到岛上有灵族的气息，本以为时来运转，却不料睁眼不过几日，便不明不白死在了一个人类魔修手中，连龙灵丹都被夺走。
龙洞忽然静谧下来，燕鸣也终于慢慢转头看向，倒在几米之遥的青梧。
他周身散发着黑色的魔气，一双眸子像是被鲜血染过一般，幽光下那张脸，没了平日的温润如玉，而是被一种瘆人的冰寒所取代。
青梧惊恐地看向他，声音不自觉开始发抖：“燕鸣大哥，你怎么了？”
她勉强用手撑起身子，但双腿早失去知觉，完全动弹不了。
燕鸣走到他跟前，慢条斯理蹲下，勾起唇角，却并不是笑，而是一种邪气的睥睨，仿佛在看一只可怜的蝼蚁。
青梧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喃喃道：“你……你怎么会是魔？”
燕鸣抚上她细嫩的脖颈，一边慢慢用力，一边云淡风轻道：“虽然见过我魔尊无名真容的人，都必须死，但你救过我一命，我会让你痛快点。”
魔尊？
在窒息中，青梧本来空白的脑子，忽然闪过一些片段。
仙魔大战，两个闯入归墟的修士，那个被埋在湖边的青衣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为什么我说男主就叫燕鸣吧，因为他没名字。以后再加上姓氏，就是全名了。
前面这十来章的铺垫，是有点慢，也不大能让人进入故事，但应该很快就好了~相信我。
第11章 第十一章
掌下的凡人少女，对燕鸣来说，渺小脆弱得如同一只蚂蚁。
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看她慢慢放弃挣扎，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不可置信般看着他，渐渐失去了光彩。
温热的泪水从少女眼眶中滑落，滴在他的手上。
“要不然就叫燕鸣吧！”
“我猜你原本是个很厉害的修士，做过很多斩妖除魔的好事。”
少女清灵的声音，在脑子中响起。燕鸣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钝痛，手上的力度不由自主松开，一双血瞳怔忡地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青梧。
片刻后，他将手从女孩的脖颈处挪开，凝望了那张苍白的小脸半晌，又慢慢将手伸上去。只是这一次，不是去掐她的脖子，而是在她脸颊轻轻摩挲了下。心口那怪异的疼痛，在这摩挲中，渐渐被熨平。
他眉头微微蹙起，沉吟片刻，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那双血瞳已经恢复黑色，周身的黑气也被吸入体内，不见了踪影。
他张开手掌，覆在青梧额头。
“嗯……”女孩发出一声低低的□□，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上方那张清俊的面孔，低低开口，“燕鸣大哥。”
“你醒了？”燕鸣柔声道。
“我是晕过去了吗？”青梧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她的记忆停留在自己刺中恶龙眼睛后被摔倒在地，之后那恶龙发狂，再次扬起龙尾，朝地上甩过来。再之后就不记得了，想必是被甩晕了过去。
她艰难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石床，不可置信般睁大眼睛。
那黑乎乎的恶龙瘫在上面，脑袋滚在一旁，显然是已经凉透了。
反应过来，她几乎吓了一跳，又惊又喜道：“燕鸣大哥，你把恶龙杀了？”
燕鸣点头：“嗯，在你昏过去后，我趁它不备，一剑砍掉了它的头。”
青梧喜不自胜，抓着他的手臂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你是恢复灵力了吗？”
她就知道，天选之子怎么可能连条被镇压的恶龙都搞不定。
燕鸣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嗯，是恢复了一些。”
“那太好了。”青梧试图站起来，这才发觉双腿被震得麻木，完全使不上劲儿。
燕鸣低低笑了笑，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我们出去。”
青梧看了眼那掉了脑袋的倒霉恶龙，谁让它一醒来就遇到天选之子呢，可不就是白白给人送人头练手的。
思及此，她又转头看向燕鸣，玉璧幽光之下，他清俊的脸上带着浅笑，凝望着自己的黑眸，仍旧像湖水一样深邃，但不知为何，却似乎有点不一样了，但青梧这疑惑只持续了片刻，便因为他亲密的怀抱而消失殆尽。
她到底是没有过和男人如此亲密的经历，而这个人正是自己这辈子的有缘人。
不想还好，一想便忍不住耳根发热。
燕鸣勾唇笑了笑，抱着她朝龙洞甬道走去。
这龙洞并不复杂，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石门，机关的符咒显然已经被恶龙毁掉，燕鸣伸手轻轻一摁，石门便慢慢打开，月光和夜风，一骨碌钻了进来。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在大叫。
青梧听出叫得快变调的声音是楚临，于是朝夜色下黑压压的人群遥遥挥手，大声道：“哥哥！”
楚临飞掠而至，看到两人还完好活着，眼泪差点啪嗒掉下来，又见青梧被燕鸣抱着，忙抖着声音问：“阿梧，你怎么样了？”
青梧道：“我没事，就是腿被震麻。”
“那恶龙呢？”楚临探头朝两人身后看去，却也只看到黑洞洞一片。
青梧笑眯眯说：“恶龙被燕鸣大哥杀死了。”
“是吗？太好了！”楚临又转头看向燕鸣，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郑重其事道，“燕鸣兄，我代表全族老小感谢你。”
燕鸣稍稍退开一步，不着痕迹地挣脱开他的手，淡淡笑道：“楚临兄不用客气。”
“要的要的，你可是咱们的大英雄。”危机解除，楚临爽朗大笑，招呼涌过来的族人，“咱们赶紧回去，好好庆祝一番。”
众人自是高兴欢呼，簇拥着燕鸣和青梧往回走。
回到村子，大家伙儿生了篝火，养殖的人家拿来肥美的鸡鸭，酿酒的人家贡献珍藏的美酒，姑娘小伙子围着篝火跳舞，孤寂的小岛，变得好不热闹。
“燕鸣大哥，你吃。”
青梧烤了一只滋滋冒着油的鸡腿，递给身旁的燕鸣。
他是今晚的主角，面前已经堆了一堆族人烤好的食物，但几乎没动过，只是淡淡地看着跳跃的篝火。
燕鸣回神，朝她弯唇轻笑，接过鸡翅，慢条斯理吃了一口。
青梧借着篝火打量了他一番，刚刚太热闹，她有好多话要问他，都没找到机会，现下大家沉浸在喝酒跳舞的欢乐中，终于没再围着两人叽叽喳喳。
她小声问：“燕鸣大哥，你恢复了灵力，是不是也想起你是谁了？”
燕鸣转头看她，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浅笑，轻声道：“嗯。”
青梧眼睛一亮，顿时笑靥如花，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燕鸣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
楚临跳了一圈舞，跑到两人中间坐下，一手揽住今晚大英雄的肩膀，醉眼朦胧地打着酒嗝道：“燕鸣兄，你……想起你是谁了？那你是谁？来自哪个门派？我……我跟你说，虽然我在归墟岛长大，但我也是听阿公说过一点外面修真界的。九州门派林立，枚不胜数，但最有名的玄门正派分为四门十八宗，对不对？四门乃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列在东南西北，守护九州正中央的金龙皇朝。”
青梧咦了一声：“哥哥，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讲过这些？”
楚临摆摆手：“外面的世道太坏了，差点让我们灭族，阿公说了不能提。”他大手拍在燕鸣肩膀，继续问，“兄弟，你是四门十八宗哪个门派的？”
燕鸣轻笑了笑，道：“我不过一介散修，无门无派。”
楚临闻言大笑：“无门无派好啊，那些玄门正派都是满口仁义道德，实则为虎作伥的东西。不跟他们一路正好。”他拿起一坛酒，塞到燕鸣手中，“来，我敬燕鸣兄，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燕鸣接过酒坛，和他碰了碰，昂头呷了两口，而楚临却是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一壶。青梧见他醉得双颊酡红，眼睛都快睁不开，在他又拿起一坛酒准备痛饮时，赶紧抓住他的手，道：“哥哥，你醉了，别喝了。”
“我……我怎么会醉？”楚临拍拍胸口，只是下一刻，人就倒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青梧无语地摇摇头，准备将他扶起，送回屋内。只是族长大人委实是个壮小伙，她根本捞不起来。
燕鸣伸手抓住楚临的手臂，柔声道：“我送楚临回屋。”
“嗯。”青梧点头，笑说，“你随便把他丢在床上就行。”
燕鸣勾了勾唇，扶着楚临朝青梧的小院走去。
青梧拿起酒坛子，试探着喝了口酒，一股带着沁香的辣意传上舌头，她呼了口气，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夜色下那两道正在离去的背影。
确切来说，她是在看那道颀长的白衫身影。
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好像恢复了灵力的燕鸣，有点不一样了。当然，一个有了记忆的人和失去记忆的人，有些许差别，并不奇怪。可她却莫名有种换了个人的错觉。
不管怎样，恶龙被屠，归墟岛上的危机解除，燕鸣的表现完全符合一个天选之子的设定。
这厢被扶回房的楚临，四仰八叉倒在床上，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含含糊糊呓语了一句，翻了个身，又打起了呼噜。
燕鸣面无表情看了眼床上的人，踅身正往外走，不经意瞥到挂在空中的圆月，表情微滞，眉头蹙起，慢慢摊开手，那掌心中，有黑气若有若无地溢了出来。
“燕鸣兄……”身后传来楚临带着醉意的叫唤。
燕鸣没有动。
忽然散发的魔气，让楚临忽然从醉意朦胧中惊醒。他蓦地坐起身，对着门口的背影，又叫了一声：“燕鸣兄……”
盯着自己双手的燕鸣，勾起唇角，慢慢转身，道：“楚临兄，何事？”
楚临正要说话，却见他眼睛微微一眯，本来的黑眸，变成了一双血瞳。
楚临大惊失色，从床上跳下来，睁大眼睛道：“你……你是魔修？”
燕鸣嘴角噙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云淡风轻道：“月圆之夜，到底还是压不住魔气。”他一步一步走近床边的男人。
楚临惊恐地往后退，支支吾吾道：“你……你要干什么？”
燕鸣定定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楚临兄，你难道没感觉到岛上结界出了问题吗？”
楚临忽然神色一震，双手结印，忽然面色大变，正要施法，却又听他道：“不用白费力气了。今晚那条恶龙本就是岛上结界，我杀了它，结界就毁了一半，剩下那一半你们自己布的那层结界，你觉得能躲开朝廷司天监的天眼吗？”
楚临脸色蓦地惨白，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燕鸣道：“二十五年前，妖后祸国，大启朝开国皇帝启明帝被妖后用邪术所害。事发后，朝廷玄衣卫率修界四门十八宗，剿灭了妖后娘家灵凤族。新帝念稚子无辜，本打算将十余灵凤族幼儿豢养在掖庭，但这些孩子，进入掖庭后，一夜之间忽然消失。朝廷这二十年来让司天监和玄衣卫追踪，可惜一直没有下落。”他顿了顿，又才继续，“这件事，九州之内妇孺皆知，你说我怎会猜不出来？”
说罢，他抬头看了眼月空：“只怕玄衣卫的人马上就要登岛了。”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要离岛喽，开启各种降妖除魔打怪副本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