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九点,方俊辉坐着三轮车急匆回来了。

“俊辉,你的摩托车呢?”林菁奇怪地问。

“给人没收了。梦琪,你快点去你学校,打的去,我就不送你了。阿菁,快收拾东西,我们赶紧走。”方俊辉一身汗水,没了他平常的翩翩风度。

“走,为什么要走?说清楚。”林菁咬牙。批发部投入那么多货款,那是她跟朋友同学挪挪借借而来的,现在刚走上正轨,怎么能不要?

“哎呀,你别问了,快收拾,快点,迟了人家打上门来了。”方俊辉拉出行李箱,急急往里面扔衣服。

林菁气得咬牙:“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要不你把事说清楚。”

“大哥,到底怎么回事?你……”方梦琪的话突然顿住:“大哥,来了很多人,是要打你的吗?你快跑,从窗户跳走,快。”

方俊辉刚跳出窗外,几辆摩托车从门口停住,冲进七八个人。林倩很快退到窗前挡住窗户,方梦琪挡在林倩身前,两人一言不发。

“没见人,大哥。”为首的一人虎背熊腰腮络胡,他带来的几个人在屋里搜了一遍没找到人。

“姓方的呢?”

“什么姓方的?你找我哥吗?他上班还没回来。”方梦琪抖了抖,壮起胆回答。

“孬种,老婆妹妹都不要跑了,告诉你们,方俊辉泡了我女朋友,我要拿你们俩抵。”腮络胡朝方梦琪伸出脏手。

“放手,你放开我妹妹。”林菁一把拔开腮络胡的手。

“放手?没那么容易?方俊辉敢泡我女人,我不会放过你们。兄弟们,等我玩腻了,这两个女人就给你们。”

两个女人在腮络胡面前是那么的娇小,其他人过来一阵推搡。

……

林菁护着方梦琪一步一步移到门口:“梦琪,你快跑。”

方梦琪急得掉泪:“大嫂……”她吓得身子筛糠似的抖索,却不愿丢下林菁一人跑掉。

腮络胡看看林菁,林菁的腹部已有些隆起,显见是有身子之人。他把狼爪伸向方梦琪,一阵令人恶心的摸捏。

“放手,放手。”方梦琪一低头,咬住腮络胡的手。

“啊”

方梦琪被腮络胡一巴掌扇倒在地。

“梦琪,梦琪你怎么样?”林菁着急地扑过去。

“小狼嵬,看我怎么收拾你?腮络胡推开林菁,拉过方梦琪就要凑上脏嘴。

“大哥大哥,有警车往这边开过来。”

警笛声由远而近。

“走”

几个人来的快走的也快,林菁抱住方梦琪,嚎啕大哭。

警察是方俊辉报警招来的,他不敢真的丢下老婆妹妹走远,跳窗后贴着墙根听了一会后便果断走远些报了警。

肇事者已走,警察例行问了几句也走了。

林菁抓住溜回来的方俊辉死命捶打哭骂:“方俊辉,你有种,你报警做什么?你就亲眼看着我们俩给人**就行,你报警做什么?你造的孽,报在我和梦琪身上,你看着就行,你报警干什么?……”

看看老婆与妹妹的狼狈样,方俊辉不敢还手。

方梦琪泪流满面,为什么会这样?

林菁打累了,松开袁俊辉,跟着方梦琪一起哭得撕心裂肺。

“到了,下车吧。”华师大门边的一辆出租车上,司机喊了好几遍,方梦琪才回过神来。方俊辉刚才拉着林菁连夜一起逃命去了S市,方梦琪自己打的到华师大。

提着行李袋下了出租车,方梦琪呆呆地望着师大的校门,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她该怎么做?

陈宇今天晚上觉得饿得慌,作为北方人,他来G市两天吃了两天米饭没有一顿吃得饱的,米饭刚吃下肚还行,没有一两小时就很饿,太不经饿了,他想到外面小店买点什么吃的。

校门口站着一个女孩,提着行李袋,可能是刚到的同学,陈宇热心地朝那个女孩走过去,这么晚了,她肯定不知怎么找宿舍,自己可以给她带路。

方梦琪失神地看着暗影里慢慢朝自己走近的那个人,颀长挺拔的身材,一步一步走来是那样的优雅从容。

那是戴之灏。

“老师……”方梦琪哭着朝那个人影跑过去。

陈宇愣住了,方梦琪朝他扑过来时,他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把人抱住。

“唔……唔……”方梦琪哭得肝肠寸断,低沉压抑的呜咽刺痛了陈宇的心,奔流不息的泪水湿了他的衬衣湿了他胸前一大片肌肤,似乎沁透入他的心脏,陈宇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方梦琪一直哭,半年多了,她真的需要好好发泄,从凌丹到教室打她骂她那天起,学校里多少白眼多少冷言?从一个学业无比优秀的学生到一个代培生,她真的好委屈,还有今天的打击,腮络胡的侮辱,大嫂的凄苦无奈,完美的大哥那样负情薄义,这一切压倒了她弱小的脊梁,催损了她的意志,重创了她敏感的心灵。

明月升到半空中,注视着抱在一起的这两人,轻轻地叹息。陈宇与方梦琪的纠葛,从方梦琪踏入华师大的这一刻开始。

方梦琪直哭了四个多小时才停住,她揽着陈宇的腰,脸靠在陈宇胸前,依恋地蹭了蹭陈宇,嘶哑的声音低低地问:“老师,你还能背着我睡吗?”

“嗯。”

陈宇转身蹲下,方梦琪趴上去,揽住陈宇脖子,迷恋地吸吸气,还是那股清新淡雅的肥皂味,她把头靠在陈宇颈窝,闭上眼睛进入香甜的梦乡。

方梦琪的行李还在地上,陈宇一手托着方梦琪,一手提起行李袋甩进臂弯,轻轻地站起身,背着方梦琪朝自己宿舍走去。

还没开学,宿舍管理不严格,陈宇的宿舍也只来了他一人。

陈宇把行李放到地上,把方梦琪轻轻放到自己的床上,再轻轻地扶着躺下去,给她盖上一条薄毛毯。

他兑了温水,洗湿了毛巾,柔柔地给方梦琪擦了擦脸。直到这时,他才看清方梦琪的脸。有些暗黄的脸色,皮肤滑腻,然而缺乏光泽,眉毛与睫毛很淡,一绺头发摭住方梦琪的额头,陈宇轻轻的拿开,触手一片温软,陈宇心头一跳,瞬间觉得:这个女生也不是哪里都比不上朱霞的。

摔摔头,他暗骂了自己几句,这才跟朱霞分开多久?怎么就拿别的女生来与她相比呢?

陈宇找出一件冬天的外套铺在另一张床上,躺上去后却无法入睡,他想朱霞了。朱霞是他的恋人,小学初中高中同学,他们在初三结束那年的暑假发生了关系,以后经常寻机在一起。

霞,你现在在做什么?陈宇想像着朱霞的娇颜,越想越难忍,他把手探到下面,开始一下下捋动。

无法预料

方梦琪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陈宇早起床了,正坐在床边靠着办公桌给朱霞写信。

“你醒啦!去刷牙洗脸。等会我带你去吃饭。”

眼前的男人穿着白衬衣,干净利落,优雅无比。两道浓浓的长长的眉毛泛起柔柔的涟漪,乌黑深邃的眼眸,透着迷人的光辉;淡淡桃红色的嘴唇,嘴角微微上挑,隐含着笑意,跟戴之灏很像,可是比戴之灏年轻。

方梦琪非常失望:“昨晚是你?”

“嗯,没事,你现在心情好些吗?”

方梦琪想摇头,脑袋却是点了点:“谢谢你。”

陌生的学堂里,方梦琪感到非常的不习惯,她的交际能力为负,在教室里,她又当起了隐形人。比她课业优秀的学生有的是,老师并没有注意到她。老师记住的只有两种学生,特别优秀和特别皮实的,方梦琪这两种都不算,她规规矩矩地生活着,相貌中等,学业中等,不惹事不喧哗,就是在八人一间的寝室里,她也是可有可无的人。

刚开始舍友也曾约她一起出去,她也一起出去两回,后来便不愿意出去了,出门那是要花钱的,方梦琪没有那个钱。还有,大家讨论的时尚啊红歌星红影星什么的她根本不清楚也插不上嘴,一段时间后她便被孤立起来了。

“老师?:我很难过,她们在宿舍里煮东西吃,每个人都喊了一声问了一声就是不问我一声。……老师,我交上去的作业我觉得自己做的不错,可是从来就没表扬到我……”

老师,我今天又去打针了,很疼,打针太多了,打针的地方都硬硬的,医生说我打小针太多了,让我打吊针,可是打吊针太贵了,我没有那么多钱……”

方梦琪靠在床尾一个纸箱上长篇累牍地写信。五页纸后她收起信,小心翼翼折好,装进一个信封里,封上口,然后打开纸箱,拿起上面的衣服,那里面已经有十五封信,她把信放进去,默默地注视了一会,然后躺下,拉过被单堵住嘴巴,又开始重复每晚的流泪不止。

高一下半年至高三上半年,这两年的时间里,戴之灏太宠着方梦琪了,虽然经过高三下半年的重击,然而方梦琪那时想的是只有两三个月时间,她忍一忍就过去了,她也忍过去了,现在,却不是忍一忍就过去的事。

四年的大学生活刚刚开始,她觉得难以承受,她没有朋友,在她的十九年人生中,她却不乏依赖的人,这个孤寂的女孩并不独立坚强,大哥已经没有了光辉形象,就是一个负心薄幸的人,袁海平只是她短暂的时间里的一个伙伴一样的存在。只有戴之灏,曾经那样深切地介入过她的生活,学业、生活、情感交流。他用如水般的柔情温暖包围方梦琪,任由她信赖依恋他。离开这个怀抱的方梦琪感到格外的寒冷与萧瑟,她一封封给戴之灏写信,却从来没有寄出去过,出于什么心理,她也不明白。戴之灏是她精神上的依赖与支撑,这一段时间里,如果没有写这些信静静地倾诉,她可能会得忧郁症。

因为一开始的那个奇特的夜晚,陈宇对方梦琪是默默关注着的,不过他心中想的更多的朱霞,如果两人不是同班同学,他可能早把那个奇异的夜晚忘记了。

然而纠葛并不因为他的淡忘而忘却,方梦琪因为孤单而落寂,她显得格外沉静温婉,班里的男生经常讨论她,有男生甚至说,谈几年恋爱后,要结婚就是要找这样的女孩。陈宇这时便总会想起那个夜晚这个女孩的眼泪,他有些妒忌那个让她流泪的男人。

这天因为一件在全班同学看来很小的一件事,众人见识了这个沉静的女孩的河东狮的一面,很多男生因而却步,再不敢去追方梦琪。

事情在众人看来根本不算一回事。

方梦琪前座的一个女同学与同座嘻戏撞到方梦琪的书桌,方梦琪桌面的东西都掉到地上,一支很旧的钢笔摔坏了,女同学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是有意的,下午我去买一支赔你。”

“你赔得起吗?”全班同学惊异地看着咬牙切齿的方梦琪,不就一支钢笔吗?

女同学脸上通红,眼中也明明白白露出鄙视的神色:想敲诈?

方梦琪捡起钢笔,看着手里分尸了的钢笔,那是戴老师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她又心疼又恼怒。

她爆发了:“不要你赔。”

她站起身,把女同学书桌上的东西一古脑扫到地上。

女同学哇地一声哭起来。

她的仰慕者过来护花了。

其他同学目瞪口呆地看着泼妇一样的方梦琪。

陈宇一怔之后便想到:那支钢笔肯定有特殊意义,可能就是那个老师送的。看着被淹没在口水粗话中的方梦琪,他的心莫名一疼,他走过去,一把格开几只指到方梦琪眼前的手。愤怒地开口:“同学,这对于你们是一支普通的钢笔,可是对于方梦琪同学并不是,XX同学确实是无意的,可是,你们不能否认,因为她的无意,方梦琪同学失去了对她来说很特殊的一份存在,那不是简单地赔一支笔了事的。”

方梦琪发红的双眼再也止不住流泪,她死命咬着唇,要把不争气的泪水逼回去,却只是徒劳。她的肩膀在抽动,鼻息在竭力控制中传出压抑的唔唔声。

钢笔事件过后,陈宇开始关心方梦琪,他经常到方梦琪的宿舍找她,约她一起出去走走,或者给方梦琪买点什么吃的。这一段时间,他给朱霞的信写的都是方梦琪。

有一封信写了六页纸,里面方梦琪的名字提了五十多次。

“霞,方梦琪太可怜了,班里宿舍里的同学都孤立她,男同学现在也不敢对她示好了,他们觉得她的脾气太火爆了,可是,谁又知道她其实是那么温柔纯朴善良……”

不知朱霞出于什么心理,总之她没有要求陈宇远离方梦琪,这个时候,如果她要求陈宇远离方梦琪,不知陈宇会不会答应?她给陈宇的回信是让陈宇多关心方梦琪,她甚至在听说方梦琪喜欢金陵十二钗后,费尽心思收集了金陵十二钗的明信片寄给方梦琪,她还开始给方梦琪写信,开解方梦琪,她还买了好几本书寄给方梦琪,《红与黑》《漂亮朋友》《飘》等

方梦琪与朱霞的通信持续了一年,直到她与陈宇发生关系为止。朱霞的性格与林菁相似,是那种以夫为天温婉娴淑雅静淡然的女性,方梦琪从陈宇那里见过她的相片,陈宇也拉方梦琪到照相馆照了一张相片寄给朱霞。

这个时候他们谁也没想过他们以后会发展成一团乱麻,朱霞对于陈宇对方梦琪的关爱持了支持态度,也许因为陈宇一开始就什么都跟她说,也许因为方梦琪长相实在比她差了好远,也或许她太自信自己与陈宇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十几年情谊,总之,陈宇与方梦琪越走越近。

陈宇给了方梦琪依靠,方梦琪不再感到孤单,她很依赖陈宇,不管什么时候,只要陈宇约她出去,她都会答应。陈宇有时思念朱霞难以入眠,他会到方梦琪宿舍楼下,大声叫着喊着,然后方梦琪就下楼陪他,听他诉说他与朱霞的恋爱史。

同学都以为陈宇与方梦琪在拍拖,没有人再去追求这两人,方梦琪平静地生活着,她的日子除了上课就是陈宇,有时给戴之灏写信,那些信叠起一摞,从来没有寄出去一封。

方俊辉给方梦琪来信,让她寒假到S市与他和林菁一起过年。方梦琪答应了,放假第一天陈宇把她送上汽车,看着汽车走了,陈宇觉得心头空落落的。

林菁肚子很大,正月里就要生产了,方梦琪非常兴奋,方俊辉在菜市租了个档口卖菜,方梦琪白天帮忙,晚上没事便学习着织毛衣,她要给小侄女或小侄儿织毛衣。一家三口坐在灯下,兴奋的谈天说地。

这段时间因为之前腮络胡的事,方俊辉老实下来,并没有在外面乱来,林菁心情很好,方梦琪看着哥嫂恩爱,心头也很开心。

S市有好些清溪镇的人,过年也没有回家,方俊辉拉着林菁去串门拜年,却没让方梦琪一起。方梦琪也没什么不满意,她本身就爱静。如果她跟着一起去了,就会听到一个对她来说休戚相关的事:戴之灏已经到法院申请离婚了。并且到清溪她家中找过她父母,表达了想等她大学毕业后与她结婚的意思。方父方母告诉戴之灏,在方梦琪毕业前不要让她知道,等她毕业后由她自己作决定,他们到时会随方梦琪选择。

戴之灏在方梦琪上了大学后便离职了,随后到法院起诉离婚,一审并没有获准,他还在继续等半年后再上诉。这个消息方家人并不打算给方梦琪知道,所以方俊辉把她叫到S市过年,在其后的四年中,方梦琪一次没有回过清溪。

寒假很快过去,回校后的方梦琪多了件事做,她开始织毛衣,跟陈宇外出的时间锐减,陈宇很不高兴。

正月里,林倩生下一个儿子,方梦琪非常高兴,她特意请假去了趟S市,同时带去她给小侄儿织的小毛衣。

林菁躺在床上满足地笑着,一面夸方梦琪:“梦琪,这毛衣织得真好。哎了,小彬真有福气哦,能穿到大姑姑织的毛衣。”

方梦琪不好意思一笑:“织得不好,也就欺负小彬不会抗议。外面买的多漂亮。”

“这不一样,那是你一针一针织出来的,里面含着你对他的疼爱,温暖牌的哦,无价之宝。”

方梦琪心头一动,回校后她又买了毛线开始织毛衣,这件毛衣很大,一看就知是男人的,陈宇心里美滋滋的,他想那肯定是织给他,因为方梦琪好多次拉过他对照他的身材比试。

作者有话要说:脖子好酸啊,今晚不知能不能改完?

难以挽回

平淡平静的一学期过去,暑假到来,方梦琪打算还是到S市帮大哥的忙,方俊辉已经转出档口买了一辆三轮车改做批发蔬菜了,每天都很忙。

这个时候陈宇却来找她,让她与他一起办补习班。

“梦琪,你现在要试着把学到的专业知识运用到实践中,办补习班也很赚钱的,我联系好生源了,有六十个初中生,开两个班……”陈宇鼓动唇舌,他这时还不明白为的什么,总之他不想与方梦琪分开,与朱霞相见的诱惑抵抗不了与方梦琪的分离。

方梦琪点了点头。

这一个暑假,她与陈宇两人形影不离同进同出。陈宇风趣、温和,对方梦琪可说得上体贴入微,那是一种无声中自然流露出来的呵护,戴之灏的影子慢慢淡去。纸箱里的信增加得很慢。

某天方梦琪与陈宇一起外出回校时,陈宇突然问她?:“方梦琪,你的那个老师长得跟我很像吗?”

“嗯。相貌不是多像,不过身材差不多,气质完全一样。怎么突然问这个?”方梦琪不解地问。

“没有,突然想到。”陈宇揽过方梦琪进了校门,余光瞥到树后的那人失措地蹲□子。

戴之灏的眼眸深暗如海,那清澈的眸底氤氲着潮水,他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不见了平时的优雅温淡。 他迟了,他应该上学期就来找方梦琪的,可是那时他还没拿到离婚证,六月份办完离婚手续,他想方梦琪暑假里会回去,没有等到人他才找到师大的,可他看到的却是方梦琪与那个男生亲密地说话谈笑。见到陈宇时他痛苦难言,那是从相貌到气质都很像他的一个人,方梦琪跟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她心中是有他的。

陈宇在宿舍里非常烦躁地走来走去。太阳虽然下山了,热气还没有消散,宿舍里闷得蒸笼似的,窗外道路散发着燃烧似的气息。许多灰暗的、轮廓朦胧的云片,飘浮在灰蓝的天上,晚风不断吹拂着,但不能驱走暑热。

陈宇越走越热,他恨恨的脱下衬衣扔在床上,似乎他扔掉的是方梦琪的那个老师,片刻后感到更闷更烦了,有什么抓挠着他的心,他忍不住了,抓起衬衣穿上,急步冲出宿舍。

陈宇来到校门外,校门外不见了傍晚那人,他有点安心,继而是担心,他怕那人找到方梦琪宿舍去了。

方梦琪正在看着那件毛衣出神,毛衣已经织好了,她在想要怎么寄出去寄到哪里,她不知戴之灏的家庭地址,寄到青阳不知该怎么写寄件人地址。

陈宇进来时看到那件毛衣,心情大好,他拿过来就往自己身上套。

“你别穿。这不是给你的。”方梦琪急了,抓住陈宇就要把毛衣扯下来。

戴之灏痴痴傻傻地一路走着到了汽车站上了汽车,汽车启动的声音震醒了他:不行,他不能就这样回去,他要亲口问下方梦琪,问她愿意接受他对她的爱吗?

他急匆匆来到师大,打听到女生宿舍楼,打听到方梦琪的宿舍,他走到门前时,他看到的就是方梦琪半趴在那个男生身上,那个男生脖子上套着一件浅灰色毛衣,双手搂着她。两人情侣打情骂俏的模样刺痛了戴之灏的心,他转身冲下宿舍楼。

“老师”方梦琪瞥到门外的人影,一声老师脱口而出,她急急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