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苒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只看见头被打爆的狮子,跟受了惊踩着蹄子乱跳的自由。托尼撑着手肘倒在草地上,后坐力震得他手臂发麻,猛喘着粗气,身上都是溅出来的血迹,眼睛里也是,看什么都一片血红。

枪里没了子弹,他还在不停的扣动板机,冲每一个向他走去的人尖叫,要不是没了子弹,所有人都会被他扫射一遍。

詹姆斯拿枪柄打晕了托尼,夏苒的注意力全在自由身上,她正在赶过去看它是不是受了伤,就听见普丽娅尖声惊叫,米奇倒在地上,身下的草被血染红了一片,普丽娅整个人呆住了,跪在米奇身边连哭都不会,她好像连呼吸都忘了,直到夏苒过去,她才又一次尖叫起来:“怎么办,要怎么办!”

最后是詹姆斯把米奇背回去的,普丽娅跪在地上站不起来,米奇的伤口太深,失血太多,在这种地方根本不可能得救了。

夏苒不忍心看普丽娅的神色,她已经完全不能走路了,夏苒架着她的胳膊,她全身的重量压在夏苒身上,脚已经踩不稳地面了,脸色发白,眼睛也没了聚焦,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要不是夏苒在她身边,她根本回不去帐蓬。

除了打来水把给米奇清理伤口,他们没有别的任何有效措施,夏苒撕了一件米奇的背心跟詹姆斯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在伤口上方扎紧,好让血流的不那么快,这不是个好办法,但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

这样扎紧的伤口虽然减缓了失血,但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在沙漠炎热的天气下很快就会开始*溃烂。米奇痛得晕了过去,几乎一直在发烧,不停的流汗,偶尔才有清醒的时候。普丽娅对他寸步不离,夏苒这个时候就会把空间留给他们,让他们俩独处。

谁都知道米奇活不长了,而他活不长的事实却根本没让别三个人有什么改变,在米奇醒时大声痛呼的时候,托尼还冷冷的让他咬住舌头“别像个娘们一样哼哼”。

夏苒只觉得骨头都在发冷,她什么都不再让普丽娅作了,她怕她崩溃,怕她干出点什么别的事来。夏苒羡慕过他们俩能在沙漠里彼此依靠,她知道他们从中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虽然普丽娅自私,米奇懦弱,可夏苒还是羡慕他们,现在也依旧羡慕着,她甚至不忍去看他们俩交握在一起的手。

“我拿了水来,”夏苒把水盆放端进帐蓬里:“煮开的,是干净的。”

“谢谢你。”普丽娅接了过去,她从最初的无措里清醒过来,她天天都给米奇擦身,她知道米奇活不了多久了,但她想让米奇在最后的时间里过得更舒服。

夏苒沉默着坐在那儿,逃跑的计划不受她控制的往后延了,她把头枕在膝盖上,看着普丽娅给米奇擦拭额头胸口,看她笑着对米奇轻声细语,扭过头去的时候眼眶不受控制的湿润起来。

她渐渐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她其实可以跟普丽娅一起走,就像她们曾经商量过的那样,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悲剧,夏苒是打算一个人走的,普丽娅跟米奇也没打算带着她,可现在她不这样想了,在看见米奇的惨状之后。

米奇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他昏迷的时候也会因为疼痛呢喃,可在清醒的时候,他却会对普丽娅微笑,只要他有力气作出表情,就一定是微笑。

普丽娅好像一下子变了个人,她会跟丽贝卡顶着干,只为了帮米奇要一块大一点的肉。他们把狮子肉切成长条挂在火上烤,烤成肉干能够放得更久一些,普丽娅用伤害米奇的动物煮成汤喂他喝下去,她除了在帐蓬里会对着米奇笑之外,在营地上时刻都板着脸。

普丽娅出去给米奇煮汤的时候,夏苒留在帐蓬里照顾他,他们几乎不说话,米奇也不会麻烦夏苒做些什么,其实他也很少有要求了,大部分原因是他连抬手都很艰难。

米奇身下的睡袋被血浸湿了,浸出一块块的血渍,在这种天气下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营地里没什么药品,就连普丽娅带出来的月经止痛药他消耗光了,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灰败,眼睛也一天比一天黯淡。

米奇的那条腿整个坏死了,他的生命正在倒计时,随时随地都有消逝的可能性,夏苒虽然存了丢下他们的心,但此刻照样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举动来,她拿化妆棉浸湿了给他抹嘴唇,好让他摄取点水份,米奇看着帐蓬顶,突然开口:“对不起。”

夏苒怔了一下,马上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这时候说个还有什么意义呢,除了让他在临死前好过一点儿。

夏苒继续给他喂水,米奇却没停下来:“你跟普丽娅一起走吧。”他声音微弱但情绪激动,眼睛紧紧盯着夏苒的脸,张了好几口,才猛得咳嗽出一声:“带她离开这儿,求你…托尼…”

他的话没能说完普丽娅就进来了,夏苒站起来把位子让给普丽娅,坐回自己的位置,就算里面的味道再难闻,她也还是愿意呆在这里。

普丽娅一口口把汤吹凉了送到他嘴边,告诉他外面天气不能那么热了,感觉好像又要来一场雨。米奇虚弱的笑,他只有看见普丽娅的时候眼睛才会发出微弱的光,他们的手还是握在一起的,但也已经握不了多久了。

夏苒很想知道托尼干了什么,可米奇明显不想当着普丽娅的面说这些,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也许这次的事跟托尼脱不了关系。

当时在场的,除了托尼米奇还有丽贝卡,米奇是去给自由喂食的,普丽娅揽过了做饭的活,米奇开始喂骆驼,他们在慢慢削弱夏苒在这个队伍里的用处,可能他们已经想到那个问题,自由不肯让除了夏苒之外的任何一个人靠近。

普丽娅从第一次嚎啕之后,就再也没有当着米奇的面哭过,她只是在背过身去的时候偷偷抹眼泪,夏苒觉得窒闷,她掀开帘子出去,正巧看见丽贝卡正在跟托尼说话。

她的脸上是从来没有浮现过的神色,她讨好詹姆,勾引米奇,托尼。可夏苒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见过害怕。她是可恶,可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爬床争宠都是为了更好的生存,营地上只有两个男人了,可她却没有到夏苒跟普丽娅面前耀武扬威,这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更不正常的是她开始对普丽娅好起来,夏苒从没想过丽贝卡竟然还有同情心这种东西。普丽娅明显跟夏苒一样,她并不领情,但她也没时间跟宿敌争吵。

丽贝卡隔一段时间就要来看看米奇,带着一脸的欲言又止,她甚至在分肉的时候把最大的那块舀进了普丽娅的碗里。

米奇已经撑不过多少时间了,这几天里他受尽了折磨,夏苒觉得普丽娅跟米奇两个都已经到了极限,她听见米奇恳求普丽娅,恳求她去托尼那儿把枪要过来,给他一个痛快。

普丽娅第二次在他面前失声痛哭,他们以为米奇死了,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托尼离得远远的,而丽贝卡隔着帐蓬门,眼睛盯着米奇发紫暗红的伤口,嘴唇发抖,手指头紧紧抠住帐蓬壁,指甲刮出刺耳的尖锐声音,托尼往沙地上吐了口痰,甩手走了。

夏苒太熟悉那种表情了,丽贝卡在害怕,她能害怕什么呢?是米奇的死亡还是让他死亡的事…或者人。她被自己的想像吓着了,托尼是很坏,恃强凌弱。可这是杀人!杀死的还是自己的伙伴。

也许他从来没把米奇当成伙伴看,可他们依旧呆在一起这么久了。夏苒紧紧盯着丽贝卡的脸,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可她飞快的扭过头去,往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了。

米奇是半夜里走的,他最后喊的不是普丽娅的名字,而是夏苒,普丽娅已经哭得说出来话来,她握着米奇的手贴住脸颊,一直抽着气几乎都要不能呼吸了,夏苒拿袖子盖住眼睛,她听见米奇又说一次:“求你…”

米奇第二天就被詹姆斯跟托尼抬出帐蓬火化了,他们在水边架起木柴,米奇受伤的那条腿已经能看得见骨头,脓水散发出恶臭,帐蓬里必须拿烟整个熏过才能呆人。

火很快就烧了起来,火舌迅速的圈起米奇整个身体,橘红色的光映着天边的夕阳,晚霞落在沙漠尽头,每一颗黄沙都似流金。

天色暗下去的时候,还没有烧完,那火越来越小,越来越艳,烧到最后,只剩下一股肉味,浓郁的让夏苒想吐。

夏苒决定带着普丽娅一起走,可普丽娅则在火化了米奇的好第三天,跟托尼在一起调笑。她就像是突然间换了一个人,软绵绵的缠在托尼身上,修长的身段黑丝一样的身体,又妩媚又妖娆,甚至在餐桌边就能坐在托尼身上,磨蹭他,让他激动的连饭都顾不上吃。

詹姆斯对他们的举动视而不见,丽贝卡在他们眉来眼去的第一天就又回到了最初的帐蓬,她贴着帐蓬壁坐下,跟夏苒不说一句话,只是在看着普丽娅的时候垂下目光,根本不去看她娇艳的脸。

夏苒在水边拦住了她,她正在水里洗澡,水珠顺着她背脊上的美人沟一直滑进股沟里,她对夏苒的到来视而不见,裹上毛巾就要离开,夏苒伸手拦住了她:“你是不是疯了!”她知道普丽娅可能知道了真相,但她在干蠢事,米奇最后的愿望就是普丽娅能离开这里,安全的离开。

“你不能这么做,想想米奇!想想他的希望!”她这完全是送死,就连丽贝卡也明白这一点,托尼可不是傻瓜。谁都知道普丽娅不会自己送上门,托尼只不过是在咬嚼送上嘴的肉,他不可能受骗。

普丽娅挽了挽滴着水湿发,她黑亮的眼睛里燃着光芒,看着夏苒的时候神采熠熠,她跟夏苒说了最后一句话:“这是我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愫今天去了梅花节

好多好多好多人

但是野餐很不错

好多好多好吃哒

摸着圆肚肚回味(三文鱼啦,烤鸡腿串啦,蟹腿肉色拉啦,还有小伙伴自制的提拉米苏跟鸭脖子啦,最后,我们还丧心病狂的叫了个KFC全家桶外卖,送餐小哥一定特别震惊,一定在奇怪为毛送餐地址在公园里…)

求包养的标题要长,包养我的妹子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哟,最重要滴是有肉吃

第39章 丛林生活物语

林薇终于找准机会把自己夹带了进来,她在林荫道里趴了两天,饿了就吃鹿肉,渴了就喝竹筒里的水,总算归纳出了这些人作息时间。

这些土著人很宅,林薇的想象里他们都应该为了食物奔波,终日忙个不停,就像她和贝克那样,可这些土著人并不是这样。

他们每天有固定的时间派出去二十人不到的小队打猎,除了这些人,其它人都留在谷地里,林薇不知道这个洞穴里究竟有多少人,她目前看见的只有五十多人,这是个不大的部落。

他们即使是在吃饭的时候都不会离开洞穴,食物都被抬了进去,里面一定有地方可以升火。偶尔有一些女性土著带着孩子出来走一走,也好像监狱放风那样,短短十几分钟就又回去了。

林薇猜想着这山壁里有个很大的巢穴,他们就像人类刚刚开始繁衍时那样全都住在洞里,就像历史博物馆里展示的,在山石壁上挖出一个又一个的洞,在里面升火做饭吃喝拉撒,所有的人类活动都在里面完成。

这些土著人好像正在举办一场庆典,就像贝克曾经为了林薇做过的那样,他们除了猎鹿猎兔子,拔了山鸡鲜艳的尾羽扎成发冠,一顶顶挂在树枝上,远远看去,像是几十只山鸡跳上了枝头舒展羽毛。

土著女人们□着上身,只在下半身围绕上一条鹿皮裙,除了男人戴的羽毛冠之外,她们用一种特殊的,林薇在陷阱里捡到过的长羽毛做成裙子,红色的尖梢当成流苏装饰着裙摆。

这些女人们一大早就出去了,在月亮还没落下去太阳还没升起来的时候。林薇靠着鹿皮过了两晚,她夜里冷得发抖,天色还暗的时候她听见土著女人们结伴踩着山壁上的石蹬唱着歌出去了。

她们一个个都很年轻,这个营地里几乎看不见老年人,不光是男性,女性也没有,也许他们都留在洞里,那洞可能很深,年纪大的人不够力气爬出来。

天色微微凉,晨雾还没散,这些土著女人在天色渐渐泛白的时候又唱着歌谣回来了。她们头上顶着花冠,篓子里装满桔红色的花,人人背上的背篓都是满的。

手脚有力,动作灵活的像猿猴那样从石蹬上跳了下来,有些孩子刚见到妈妈回来就扑了过去吮起母乳,有些则放下背篓,把这些还沾着露水的花倒进石舀里捣了起来。

刚学步的小土著人光着身子,只在脖子上挂上花环,在那堆小山一样的花堆里打滚,咯咯的笑声把树上的鸟儿惊飞,他们的妈妈一个个把他们捉出来,带着笑喝斥。这些小人还学着母亲的样子用两只圆乎乎的小手去举石棒,一不小心就溅了一头一脸的红汁。

气氛这样详和安宁,孩子的笑声跟女人的歌声夹杂在一起像支远古流传的歌,简直就像一幅画卷,如果他们没有抓走贝克话。

这些花的浆汁用鹿皮沾着抹到石头上去,很快石头本来的颜色就被盖住了,桔红色的花汁在上面画出一个个又一个的圆圈,圆圈圈里又画上别的图案,又大又醒目,每块石头的正反两面都有一个这样的图案。林薇定睛看了许久,皱起了眉头。

这个图案她很熟悉,学校里的老师中有一位是犹太人,他在学习小组上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那段被屠杀被压迫的民族历史,说到动情的地方用鲜艳的笔在那面旗帜上狠狠画了个叉。

林薇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在深山丛林里看见这个图案,纳粹旗帜上的图案。

难道那架飞机是二战时德国的飞机,那上面的人活了下来,在这里继续传播他们的战斗思想。林薇宁可这是个巧合,他们像捉猎物那样把贝克带走了,如今又画出这样的图案,林薇想要大声咳嗽,她咬着嘴唇忍住了,她不能害怕,贝克还等着她呢。

那些花汁画出来的图案很快就干了,一层又一层的往上刷,很快桔红成了鲜红,血一样的颜色,那些人围着这个跳舞唱歌,试着新的羽毛冠和羽毛裙,把死鹿死兔子的尸体堆在那块大圆石旁边。

他们每天都出去打猎,但并不是每天都处理猎物,那些死鹿跟兔子就这么堆在谷地里,两个人抬着像单架那样扎起来的木头筏子,把猎物堆在上面抬进洞里。

林薇把自己藏在那下面顺利的进了洞,她身上盖着鹿皮,混在各种毛色的死物里一点也不起眼,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鹿血的腥味儿差点让她晕过去。

直到进了洞,顺着台阶往下的时候,林薇的心还在狂跳。这是一次大冒险,但她不能再忍耐了,贝克的背包被其中一个土著人拿出了洞穴挂在枝头上,她看见那些人用力拉扯也没能够打开它,但贝克的瑞士军刀被那些人当作玩物,甚至还用它去试试能不能砍石头。

既然确定了贝克就在洞里,那她就得想办法进去,只有背包跟刀,没有衣服和鞋子,贝克还好好的,他一定还好好的。

林薇这么安慰着自己,趁猎食小队出门,土著女人们摘花还没回来,谷地里没人的时候,她迅速从灌木底下爬了出来,把自己藏在单架上的死鹿下面,那气味让她想吐,可她这些天没吃下多少东西,很快就忍住反胃作呕的恶心感。

林薇摸了摸袖子里藏着的刀,跟衣服里裹着的鹿角弹弓,她把背包藏在灌木丛里,只带了些吃的跟工具。鹿血打湿了她的面颊跟头发,身上的衣服也被血浸透了,鹿皮跟鹿血很好的隐藏住她,两个抬着几头百八十斤的鹿,根本没觉出多了一个人。

林薇就这么混进了洞穴里,单架被搁在洞底,林薇爬出来的时候就像个血人,这个洞里血腥味冲鼻,堆满了动物尸体,死掉的兔子、鹿跟野鸡像小山一样堆在这儿。

如果这是全洞人的口粮,那么这里肯定不止只有五十人,林薇看着这成堆的尸体打了个冷颤,如果

这些够洞里的人吃上两天,那么这些洞穴里肯定不止一百人。

她努力让自己的喘气声听上去更轻一些,伏在石墙上侧耳听了一会,确定没人往这里走,才踮着脚尖探头出去。

外面一个洞套着一个洞,一个拐角连着一个拐角,每一处拐角都挖了个小小的石洞,里面点着油灯。林薇不敢往有火光和人声的地方去,摸着石墙上刮出凹槽往前。

这里地形复杂,她有几次差点一个转弯就迎面遇上来往的土著人,林薇贴着石壁大气都不敢喘,绕了好几弯,越绕越偏僻,刚才还有灯火人声,偶尔还能闻见烤肉的香味,等她又转了一个弯之后,却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土越来越软,隐隐还能听见水流声,林薇小步往前走,地势越来越底,空气也越来越潮湿,石壁上凿出的大洞里有像挑高了的平台,看上去跟现代人类的一屋户差不多。

这里很像被废弃的矿洞,没人住的地方也挖了一个又一个的浅洞,仔细看还能看见上面的小颗粒,跟岩石壁不是同一种材质,这一片大概已经没有人了。

再往前走,有一股咸味扑面而来,水流声越来越响,林薇的一只脚踩进软泥里,裤管沾上了泥巴。她蹲□仔细一看,火光映照的地方闪着碎光,是一条看不清楚长宽的地下河,听水声这河应该流得很远,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她必须折回去。

往没人的地方走虽然不会被发现,可也找不到贝克,林薇转身往前,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方向感,等她左转了第五次的时候,只差两个路口就能回到她刚刚出来的地方了。

林薇缩身进了矿洞,这个洞大概住过人,留下许多人工痕迹,甚至还有一块烂得差不多的草蒲团,林薇拐了进去,刚想坐下就听见脚步声,出去已经来不及了,火光从左边过来,她赶紧踮着脚靠在左墙上。

一共有两个土著人,他们抬着单架往前走,这回上面放的不是死鹿,而是一块块巨大的,闪着光的宝石。林薇紧紧咬着的树枝差点掉下来。

这个洞很浅很浅,万幸那两个人没有回头,林薇等那火光远了之后才从矿洞里出来,跟着那线火光往前走,一味避人不是办法,她得找到贝克才行。

先找到的不是贝克而是宝石洞,单架上的石头哗啦啦往洞里倾倒,这一条开出来的山道里挖了无数个洞,所有的洞里都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钻石,林薇专挑指甲盖大小的塞了满满一口袋。

没有女人能挡得住钻石的诱惑,特别是面对着这样成堆成堆的宝石时,可这得对她们有用才行,目前这些东西的好处,也就是比石头更硬,更适合当子弹。林薇抓满了两袋抽身退后,这一片大概是库房,她得摸到牢房里去。

贝克的越狱大业被迫停了下来,他刚磨断了一根粗藤,那些守卫突然架着火盆进来了,他们一个又一个笼子察看,贝克还以为他磨藤条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谁知他们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往后走去。

右边笼子里的精神失常的家伙被挑出来,跟另一个人一起关进贝克对面的笼子。那个笼子又大又宽敞,跟贝克他们呆的小笼子不一样,大叶子包裹着水果摆在他们面前。

吃肉的家伙们早已经来者不拒,抓在手里就啃了起来,那果子应该是秋天的山里熟透了的,咬上去都能听见汁水在口腔里迸出来的声音。

贝克忍不住咽起口水来,他又渴又饿,这两天光靠着黑莓干饿得胃疼,只能用手紧紧按住肚皮让自己好受点,听见吸吮果汁的声音感觉肚皮叫得更响更痛了。

正当他两只手卡住肚子干咽口水的时候,其中一个土著人,往他的笼子里扔了两枚果子。

第40章 丛林生活物生语.

那两枚果子贝克跟卡莫分食了,他看着那个果子半天,冲贝克点点头,贝克放心的吃了下去,还没他的拳头大,但好歹止了点饥渴。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贝克知道,他应该跟所有剩下的人吃得一样才是最安全的,他们并不是不给这牢里的人吃的,除了那种肉之外,偶尔会有青皮果子,像这样汁多清甜的东西不是给俘虏吃的。

他得加紧速度离开这儿,贝克两只手把链接扯得紧紧的,用粗拉链磨着藤条,卡莫已经不能更惊奇了,他仿佛知道这是逃出去的机会,那些巡视的人轻易并不进来,牢记里的味道并不好闻,但磨藤条总会发出声音来,于是卡莫会用有力气的那只手扯动藤蔓上的枯枝,发出细细索索的声音,好盖过拉链的声音。

他们用这一招骗过了警卫,贝克正忙得满头是汗,脚步声响了起来,现在还没到送食物的时候,怎么会有人来?他赶紧把长裤盖在腿上,穿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挪着屁股把自己藏到角落里去。

贝克怎么也没想到,进来的人竟然是林薇,她还能走路,被那两个男人反剪着双手押进来,火把印出她浑身是血,贝克觉得心跳都要停了,他急急吼了一声:“林!”

林薇惊喜的把头转过来,就像贝克看着她那样,看着贝克。贝克努力把手伸出来:“你哪里受了伤?上帝啊,他们打你了!”他想去勾林薇,他想赶紧挣脱出去,他的小甜酒脸上一片血污,她一定挨了打。

贝克第一次挨那两个人的打,木棍子直接砸在他手上。他痛哼一声,却不肯把手伸回来,甚至伸出他的腿的来阻止这两个人,那两人还记得贝克身上包裹着的奇怪的皮,见他突然伸了白腿出来吓了一跳,抓着林薇的头发把她往后拖。

林薇吃痛不过,叫出声来,她力气不够,哪里是两个土著人的对手,很轻松的被拖到后面,贝克的胳膊嵌在藤条里面,拍打着藤条,拿脚去勾那两个人的腿,被狠狠砸了一下,那声闷响让林薇头皮发麻。

“别动,贝克!别动。”林薇的头重重挨了一下,她大喊出声:“我没事,我没受伤,安静。”她努力想用眼神告诉贝克她没事,她有办法把他们俩都带出去。

贝克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他没能明白林薇的意思,只以为那两个家伙弄疼了她,让她受伤了,两只眼睛充着血踹了土著人好几脚,把土著人惹毛了,拿棍子伸进笼子里去打他,贝克紧紧拉住一头,那个土著人撞到了笼子上,嗞着牙冲贝克怒吼。

贝克的声音比他还大,他的蓝眼睛里全是怒火,扒着藤条差点就把头伸出去了,林薇挣脱那个押住她的土著人,阻止他拿火把去烧贝克的脸。

林薇被塞进了贝克的笼子,但他们付出的代价很惨痛,贝克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林薇的长发烧卷了起来,幸好没烧到头皮,她头上一股焦味儿,可贝克抱着她像抱着珍宝。

他们隔着藤条拥抱,贝克的两只手从她的脸一直摸到腰,再往下摸到小腿:“那里疼,这是什么血?”他见林薇不痛不叫知道她没有受伤,松了一口气才第一次冲她发了脾气:“你来作什么!”

“我来救你。”林薇扒在他身上凑近了耳朵告诉他,她是怎么进来的,直到被土著人抓住之前,这都是个好主意。

她毕竟不是猫咪,也不知道这地下的城是怎么建的,绕来绕去竟然是个圆,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安全的,竟然一转身就撞上了土著女人,那个女人正在给孩子喂奶,她尖叫出声,林薇被捉了个正着。

贝克想要再骂她两句,又舍不得,抱着她揉了半天,哽着喉咙没说出话来,两只手捧着她的脸,目光直直刺进林薇心底,他骂了句粗话,在林薇瞪大眼睛的时候狠狠吻了上去。

贝克吮着林薇的舌头,两只手搓着她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去他的矜持跟害羞,只要一出了这个鬼地方,他立马就把她变成他的。

林薇的两只手缠在贝克脖子上,热泪浸进他衣服里,从贝克不见到现在,她一滴眼泪都没流过,她害怕彷徨,也有过手足无措,可现在她放心的哭了,只要贝克在她身边,她什么都不怕。

等她抽着鼻子拿贝克的衣服擦鼻涕的时候,贝克已经拍着她的背一面哄她一面把卡莫介绍给她:“这是好朋友,卡莫。”

不管他是不是叫卡莫,他还是冲林薇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微弱的笑,这里又陷进了黑暗,贝克的表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手电筒林薇没能带进来,但她带了药。

她把能带进来的东西都藏在身上带了进来,那些药用绳子串起来挂在她的牛仔裤的皮带环上,用长卫衣的衣摆遮住了。

她给卡莫吃了片止痛片,然后又从袖子里抽出小刀,贝克看着林薇变魔术一样拿出来的各色东西,这才相信她竟然真的打算来救他,他目光复杂的看着林薇,吸了口气:“林,你是不是有个美国亲戚,姓科波菲尔?”

在这种紧张的时候,她应该生气的,可她噗的一声轻笑出声,这才是她熟悉的贝克,她喜欢的贝克,她爱的男人。

林薇勾过他的脖子吻他一口:“我以后会姓威尔森。”除非他敢不娶她,林薇把刀递到贝克手里:“现在,干活!”

口袋里除了药品还有吃的,鹿肉割成小块包在塑料袋里,那几个装面包的袋子林薇一直没舍得扔掉,现在派上了用场,贝克抓了一把递给卡莫,大嚼着用刀割起藤条来。

他们很幸运,没有受重伤,没有被关在相互看不见的地方,林薇的计划是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放出去,制造混乱,她来的时候努力记住了路线,拼一拼记忆力,也许真的能逃得出去。

她自己还有一把扣在钥匙圈上的小刀,笼子太小,关了两个人连转身的地方都没了,她跟贝克一起努力,割断了四根粗藤,勉强能钻出去,夜里一直能听见刀口磨着藤皮的声音,可这群世界上最奇怪的牢友竟然一点声音都不发,他们不想办法反抗就这么安静的听着。

林薇抓了把黑莓干塞给卡莫,希望这能给他点力气,卡莫吃了止痛片好受了许多,他冲着贝克跟林薇露出青涩的笑,贝克在林薇耳边说:“我们得带上他,他才只有十五岁。”就跟他的堂弟一样大,是个应该在玩蓝球打电动泡妞的美好年纪,现在却命运未卜的躺在这里。

贝克本来以为卡莫十八岁,他比划着手势问他,先伸出两只手,翻了两遍,再把手放下去伸出两根手指来。卡莫非常聪明,他也跟着伸出两只手,又把其中一只放下,贝克猜他是想说自己十五岁了,卡莫的脖子里有条石头串的项链,贝克把最后几颗黑莓干给他的时候,他把这个脱下来送给了贝克。

“我们当然要把他带走,我们要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放走。”林薇埋头苦干,她说完这话之后贝克抱着她的头吻了她一下,不顾她满身的血腥味。

林薇很想跟他解释她不是救世主,这么做也不是出于百分之百的善心,但明显贝克已经这么认为了,她其实只想要这里乱一点,再乱一点而已,能不能逃出去,全看这些人的运气。

贝克割断了自己笼子前的藤条就去割开卡莫笼子前的,看守在门口巡逻的时候,根本就没注意到里面的动静,反正这些家伙每天晚上都会发出点声音来的。

就在他们把卡莫笼子里的藤条都割掉,打通了两间笼子的时候,守卫突然多了起来,这土牢里头一次点上了火,石盆里噼哩啪啦响起燃烧松枝的味道,连长年不打扫的笼子都被他们用水冲了一遍。

那水带着浓重的咸味,浇在身上很不好受,如果不是贝克用衣服帮卡莫挡了一下,光是这里面含的盐份就能让卡莫疼晕过去。

土著人们挑了两个吃得最肥的人关进了新笼子里,不用石锁,派人轮流看守,那两个人在贝克刚到的时候还瘦得皮包骨,天天不间断的肉吃下来,竟然像吹气的皮球一样胀发开来。

林薇已经知道他们每天端上来的是什么了,她进来的那天,这里就抬出去一个人,等到晚餐的时候,贝克看着那碗肉对她说:“他回来了。”

林薇把头埋在贝克怀里发抖,她想吐可是胃里没有东西,眼睁睁看着右边笼子里那个家伙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流着口水傻笑,这次选中的人里,就有他。

这两个人好像在参加大胃王比赛那样,比谁吃的多,比谁吃得快,那些送上来的肉根本就不够这两个人分,每当他们吃肉的时候,林薇除了能听见咽口水的声音,还能感受到其他人实质性的目光。

这些人都已经半疯了,他们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可就是停不下来。

笼子里那个最胖的人原来一直是得到优待的,他的面前除了肉还有水果跟饮料,可今天那些土著人没有给他肉,只在他的面前放了一篮子煮好的蛋,不知道是哪种鸟类的,全都剥了壳,白莹莹的,看在贝克眼里,比矿洞里的钻石更让他渴望。

他们俩心里都明白这人逃不过被屠宰的命运,可那些人自己却不觉得,两口就咽下一个,还满意的摸着肚皮,他身上的肉晶莹肥亮,带着一层油光,两个土著看守非常满意,他们的全部心力都被这个家伙勾住了,笼子前的土碗里已经很久没有添过水了。

林薇觉得很恶心,她突然能够理解养在笼子里的鸡是怎么待宰的,她一口都吃不进去了,鹿肉虽然还有,可除了卡莫谁都没有吃,她跟贝克两人就靠着吃黑莓干补充体力。

四根石柱中间已经架起了柴火,这是这群人的节日,他们把最美味的食物献给天神,选出来的既有族人也有外人,谁吃得最肥最胖,谁就会被献给天神。

这群土著崇拜钻石,他们以为这一山的矿石是天神的恩赐,虽然这些东西在深山里等同于石头,但他们还是一直不断的开采,把整座山都给挖空了。

林薇趴在林荫道里看着他们忙来忙去的时候就猜测他们有一个大聚会,类似新年这样的活动,不然不会猎那么多的动物,这根本不是洞穴里的人能够吃光的,就算现在储存过冬的粮食,对他们来说也太多太快了,这些肉应该尽早处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