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皇祖父…”燕王与皇太孙满目惊慌,连连叫唤道。
然而,无论两人怎么挣扎想要解释,朱重国去全然不理。很快晋王带来了那些护卫,还有朱厚文引为后盾的禁卫军们纷纷被人缴下器械,毕竟下达这个命令的人是皇上,谁敢反抗,谁就是谋逆。
从午时到傍晚,一场即将爆发的血腥宫变,就在一场极其戏剧化的转折中落下了帷幕。
对此,最为高兴的怕就是丽妃母子了,皇上醒过来的当天就欢天喜地要去服侍,结果却被没有被准许,现在能够接见到皇上,被允许留在寝殿内的皇家子孙,居然只有淮安王朱平一人。
看着在自己身边来来去去,脸上有着止不住光彩的朱平,朱重国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就是这个他平日最不看重的儿子,却在自己病危的时候,日日夜夜守在身边,连那本来肥圆的脸蛋都活脱脱瘦下去一层。而当自己醒过来时,他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那种欣喜中带着庆幸的神情,让朱重国的心也跟着酸酸涩涩起来。
收拾好情绪,朱重国难得声音温和地说道:“平儿不要忙了,这些天你也累了,下去歇息吧!”
朱平何曾见过态度如此温和的父皇,神色间立马就有了些惊喜与诚惶,这让朱重国看了,心里越家不是滋味起来。
便在这时外面有人禀报说是五城兵马指挥使燕弘真求见。
待到朱平退下后,朱重国神色淡然地问道:“如何?”
燕弘真闻言,脸上出现些微犹豫地表情。
“朕问你如何!!!”朱重国怒呵道。
“微臣该死,皇上息怒。”燕弘真露出惶恐的表情,迅速让人抬进来一口红木大箱,打开来看,朱重国立马被气了个仰倒,浑身几近抽搐的在颤抖着。只见那箱子里一件明晃晃的五爪龙袍闪的几乎能晃瞎人的狗眼,东冠、朝珠、百玉带,一整套皇帝装束全部陈列在那里。
“这是都是从皇太孙府出被搜出来的。”燕弘真低着头缓缓说道:“除此之外,还在府中搜出了大笔金银玉器,以及皇太孙和诸大臣来往时留下的书信…”那些书信上写的,自然是都些允诺之言,若本太孙荣登大宝,你将会如何何如…总之就是两个字“拉拢”。
“好好好!!!!真是朕的好孙儿!!!”朱重国气的简直就快晕厥过去,一双眼睛里闪烁着骇人的寒芒。
“不仅如此…”燕弘真低着头,在无人看到之处,脸上闪过一抹奇异地光彩,他说道:“臣还查出,陛下昏迷时每日所服用的汤药,都会莫名其妙的多出或者少了一种…”
朱重国此时已经不是气愤了,还是想要杀人了。
就像是晋王指责地那样,朱厚文的确是在药物上动了手脚。他实在是太想让朱重国快点死了,然而,若是直接下毒难免就会留下痕迹,到时候他肯定会惹上嫌疑,所以在药上动一动手脚,或是少上一味,或是换上一种形状相似但药性完全相反的,那就是很容易的事情了。
朱重国脸色青紫的喘息了好半会儿,心里已然是再没了半分犹豫,像这种不仁不孝之徒,如何能够担当大任。他本来就是那种多疑狠心的性情,此时下了决心,当下便道:“传朕的旨意。废去朱厚文皇太孙的名号,驱出皇族,贬为庶民,压进宗人府,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
“微臣遵命!”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不会顺着人们意想中的方向前进,朱重国这边刚处理完皇太孙,外面就传来晋王之子,朱厚谦率军谋反的消息。
第134章 求人的态度
晋王此次进京抱着的就是与皇太孙一争帝王的心思,对此他自然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他兵分两路,一路是自己率百十名轻骑以最快速度赶往京城,一路是两万大军化整为零,向着上京集结。到时候,若朱厚文不肯妥协,自己便强行发动宫变,在没有传位圣旨的情况下,身为人子,并且军功赫赫地他,胜算显然更大。然而,这算盘打的虽好,但是非常不幸的是,人家朱重国居然自己醒过来,人没事而啦~~~结果,就是晋王和朱厚文一起被涮了,纷纷被下了大狱。
那晋王之子一看着不好,牙一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带着藩帝的两万大军向着京城攻了过来。但很显然,他是注定要失败的。因为就在离京城不远处的地方,便是五城兵马指挥司,其中五万大军已完全集结完毕,燕弘真采取包头断尾的战术,只用了两个个时辰,便击败了对方,并生生擒住了晋王之子,朱厚谦。
“你这个骗子,小人!”被五花大绑的朱厚谦双眼通红的看着面前银甲沾血的燕弘真,一张脸几乎扭曲的仿若厉鬼:“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会助我成事的吗?骗子、骗子…”
燕弘真闻言冷笑一声,艳丽的眼角划出抹奚落的弧度:“我若不这么说,你又怎么可能真的带人谋反,要怪就怪你自己蠢罢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燕弘真露出一脸阴冷地笑意:“没有什么为什么,不要说的自己好像多无辜似的,若不是你与晋王心里面真的存了那般念想,又怎么会上了我的当。”
“燕弘真你不得好死!!”朱厚谦疯狂大吼道:“我要禀告皇上,这一切都是你在暗中捣鬼,是你让人传信到晋地,让我们相信皇上是真的病危了,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煽动的。”
“那又怎么样?”燕弘真冷冷一笑,满是不屑地重复道:“那又怎么样?”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晋王父子谋反一事已成定居,不过两个阶下之囚罢了,又能怎么样。
关于这一点,想必朱厚谦心里也是明白的,见燕弘真一脸寡情的阴冷,想象着自己即将到来的下场,朱厚谦忽然抱头痛哭,扑到燕弘真的脚边苦苦求道:“燕大人,我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我愿以万金孝敬大人,只求您偷偷把我放了吧!”
“世子殿下真是糊涂了。”燕弘真淡淡地说道:“来人啊,把他拉下去。”
“不——”眼看自己被刑具所拘,朱厚谦大叫一声,忽又发起疯来:“燕弘真我诅咒你,你不得好死,你老婆日日偷汉、你女儿世世做娼、你儿子代代为奴、你——噗嗤————”一股鲜血冲天而起,朱厚谦带着狰狞表情的头颅,咕噜噜欧诺个脖子上掉了下去。
燕弘真抖手把擦了下手中软剑,看着着无头尸体轻声说道:“本想让你死的舒服些的,没想到,哼…来人啊!”
“主子。”很快有那黑衣人闪身进来。
“拖出去碎尸喂狗。”
“是!”
武城兵马指挥使燕弘真于上京郊外五十里处伏击叛军,大胜,俘虏四千人,其叛军头领晋王世子朱厚谦被俘后畏罪自尽,燕弘真因平叛有功,得幸于皇帝,加封为武进侯,其夫人苏氏,加封为一等诰命。赏赐之事,暂且后叙,只说眼下,此时上京内随着皇帝病愈的消息和乱军被平的消息传来,人心越渐思定,再没了前几日的惶惶不安,然而,此事毕竟牵连过大,无论是皇太孙还是朱厚文身后都有一大帮在帮扶着,这两个一倒,底下的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旷日持久的“夺爵抄家”开始了。
永平侯府有个做太孙侧妃的姑娘,想不被牵连恐怕都不成,于是,叛变平息下来的第二天,侯府上的牌子便被人摘了下来,现任永平侯燕弘博被下了大狱、一干女眷被禁于府中,没有皇命允许一干人等不允许迈出府邸一步。
苏慧娘听到这个消息时,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她对那边是绝对没有什么感情的,更不可能做出替他们请命之类的事情。燕弘真现在非常繁忙,自从“出事”后一连月余都未曾归家,苏慧娘心中着实惦念不已。缘姐儿早在城中安定下来后,就被霍舅爷送了回来,小丫头完全不知道京城中发生的风云变幻,还一个劲儿的对她讲述着温泉庄子上的事情。
如此,这一日中午,苏慧娘倚着软枕母女正两说着话时,外面传来吵嚷之声,小芳一脸铁青的掀帘走了进来。
“怎么了?”
“主子,侯府那边的于夫人来了…”芳儿紧攥着手掌,显然被气的不轻的样子:“她知道主子不愿见她,竟买通了灶房的一个采买,换了她的衣裳,打扮成她的样子,骗过了门房,现下正在院子里闹着,说今天见不着主子,就一头撞死。”
苏慧娘听后脸色一冷,于氏想要干什么,她心里一清二楚,这才以自己怀孕为名闭了府门,就是怕永平侯府那边来闹。两家本是亲眷,若是袖手旁观在别人眼里自少不了一个薄情寡义、不顾手足的印象。可是真要自家出力气去捞那起子人,别说燕弘真,就是苏慧娘自个都是不愿意的。
“算了,让她进来吧!”苏慧娘脸上写着晦气二字。
于氏进来的时候显得极是气势汹汹,她涨红了脸,死死的盯着坐在主位上一派贵妇架势的苏慧娘,心中不禁妒怒交替,当初,燕弘真娶了个比自己大还是个农村寡妇的女人时,于氏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谁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天就要轮到她向这个女人低头,求饶了,她心里如何能够好受。
“你还有心思在这里闲座!”于是口气极横的指责道:“府里面就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你倒好,不思怎么去帮家里一把,反而在这里悠哉度日,到底安了什么心思啊,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大胆!!!”母亲被人辱骂,缘姐儿不干了,当下豁然起身,凤眼圆睁对着于氏大声斥责道:“你这个泼妇竟敢到我家来,欺负我母亲,真是脑子被门夹了,来人啊,给我把这泼妇扔出去。”
“你敢!”于氏嘴上说的厉害,可是一看缘姐儿俏脸含煞的样子,心里面不由起了怕意。
缘姐儿聪明的很,当下便发觉出对方的怯意,嘴角上不屑嘲讽的笑容越加深刻。
于氏见了心里恨的要死,不知道骂了多少遍“小贱人…”然而,燕大小姐随父,不仅长得像,便连性子也像,既倔强又霸道,哪能容着于氏在这胡来。随着一声令下,立即就有那力气大的婆子过来擒她。于氏寻死觅活,好容易混进来的,哪里能这样就被人扔出去,不仅死死咬了下舌头,露出副服软的样子,对着坐在那看不出喜怒的苏慧娘扯着笑脸道:“侄媳妇、侄媳妇、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你的长辈吧,你不能这样对我。”
苏慧娘使了个眼色,底下拉着于氏的婆子微微松开了下力道。
“求人就要有求人态度。”苏慧娘毫不客气地说道:“伯母一把年纪了,怎么连这一点都不懂。”
于氏脸上被刮擦的厉害,一阵红一阵白的,再加上缘姐儿在旁边那充满讽刺的笑容,都让她心里恨的要死。
苏慧娘看着这样的她,心里面也在思考着。要说这于氏也算是“漏网之鱼”那永平侯府被牵连进皇太孙的案子里,如今已是被夺爵下狱,全家老小都被关在府里,不允许跨出一步。偏这于氏因为“分家”的原因早早就被撵了出来,倒是给漏掉了。
“侄媳妇!”于氏走上前几步,硬的不行便来起了软的,只见她满脸鼻涕泪的呜呜哭道:“你要救救弘博啊,都是戚氏那个贱妇撺掇他的,那孩子跟皇太孙根本、根本熟啊!”
这肯定就是假话了,戚氏是一个很有心计手腕的女人,她要想拉拢一个人,显有不成的,燕弘博就是个列子,本来燕弘博是成王那边的,可是不知不觉的在戚氏潜移默化的教育下,竟然转移到了皇太孙这边,他这个人本就是喜欢钻营的,在朱厚文集团里没少上蹿下跳,听说又是给皇太孙收集古玩,又是给皇太孙献上美人的,整个上京都知道,永平侯燕弘博,是皇太孙殿下的一条狗。
如今狗说自己根本就没给人家做过狗,谁能相信呢?
对于于氏唱作俱佳的表演,苏慧娘完全无动于衷,半晌,直到对方哭叫的嗓子都干哑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大伯母,我一个内宅妇人,管的是这后院中的一亩三分地,可管不着朝廷上的事,您找错人了!”
第135章 嫁女
于氏听见苏慧娘推脱,脸上霎时就扭曲了,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她嘶哑着声音说道:“侄媳妇,咱家现在最出息,在外面最有脸面的便是弘真侄儿了,他又刚刚立下过平叛大功,若是他愿意到皇上面前为弘博求情,想是陛下会愿意放过的。”于氏死死地盯住苏慧娘接着说道:“侄儿媳妇,弘真对你最是宠爱,你说什么,他都会听的,伯母求求你,你就帮帮我们吧!”说着竟一咬牙,噗通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起来。
苏慧娘见了眉头皱的更加厉害,小七的性子她了解的很,那最是个记仇的人,他年少时在侯府饱受欺凌嘲讽,心中早就存了怨恨。此时侯府败落,他不上去踩一脚,于氏就该烧香了,怎么还有脸来哀求。而就在她张张嘴,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突地,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大伯母倒是会求人,知道我娘子心善,便仗着面厚心黑欺上门来,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进来之人,不是燕弘真又是谁。
就像是一道阳光打入心扉,霎时就让苏慧娘的整个心底都敞亮起来。
夫妻二人遥遥对视一眼,忽然,莞尔一笑,那感觉是说不出的亲密与柔情。
“爹!”缘姐儿大叫了一声,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
眼见一家三口,在那玩起了“久别重逢”的戏码。一旁的于氏心里之恨意更是难以抑制。儿子在牢里生死不知,自己被人从侯府赶出来,只能窝在巷井街头苟活过日,唯一能够自傲的“侯府老夫人”身份,也随着府邸被摘牌而告终,与此相对,从一开始就被视作心头患的燕弘真却越过越好,不仅身受皇宠官运亨通,而且——
于氏的目光盯在了苏慧娘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心中歹念顿生,抱着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你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好过的念头,猛然大叫一声道:“侄媳妇啊,我求求你啦…”
边说便一头向着苏慧娘撞去,事情发生的太快,便是燕弘真都没有来得及阻止,脸色豁然大变。在千分之一秒,苏慧娘却冷静地伸出手护着自己的肚子,向着旁边闪了开去,然而,那于氏就是奔着她去的,身子一扭,霎时就搂住了苏慧娘的一条腿。
缘姐儿机灵,见母亲身子往下倒立刻用自己的身体做了垫背。
就在这时,燕弘真一脚猛踹,于氏哇——的一口血水喷出,被踢出去了半米远。
“慧姐姐、慧姐姐、你怎么样,没事儿吧!”燕弘真神情慌乱的看着坐在地上,脸上露出微微苦痛之色的苏慧娘。
“没、没事儿!”苏慧娘对着他摇了摇头:“缘姐儿,你没事吧?”
“娘,我没事儿。”
娘两个被燕弘真一左一右地扶了起来,燕弘真见苏慧娘看上去真的并无大碍的样子,一颗心才算放回到肚子里,他转过头看着趴在那里,不知是生是死亡的于氏,眼中阴冷之光更甚。
“小七!”苏慧娘眼见不好,赶紧轻呼了一声。不管怎么样,于氏绝对不能在他们家出什么事。
燕弘真深吸了口气,淡漠地说道:“送大伯母回府。”
像拖死狗样,于氏很快就被拖了出去。
缘姐儿与父母说了会儿话便退了下去,独留燕弘真夫妻两个在屋,苏慧娘刚才毕竟闪了下,此时便半躺在床上休息,燕弘真坐在她身旁。
“吓死我了。”燕弘真握着她的手,露出一脸后怕的表情。
苏慧娘微微笑了一下,叹息道:“我又何不是如此呢?你知不知道,自从京城乱起来后,我的心里有多担心你。”
虽然两人所说的“担心”并不是同一件事情,但是燕弘真自然是明白妻子话中之意的,他微微一笑,不知为何显得有些神采飞扬起来,就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儿。苏慧娘心里不由打了个突儿,莫名地有种发现什么黑幕的错觉。
“慧姐姐安心就是,皇上已经苏醒过来,晋王叛乱一事也已平息,再没什么危险的了!”
苏慧娘暗暗把刚才那股子念头扔在脑后,脸上露出庆幸地表情:“这样就好,大家安安生生的,过好自己日子便是,做什么总盯着那个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平白让野心毁了性命前程,全家老小。”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慧姐姐这样心胸豁达看的开的。”燕弘真笑着说道:“人的*跟野心是会膨胀的,得了一便想要得到十,得十便想要得到百…”
“你也会那样吗?”不待燕弘真把话说完,苏慧娘抬起头,美眸看着他,柔和地问道:“你也会那样吗?”
燕弘真注视她良久,最后重重地叹息一声,小心的把她搂在怀里:“…不管怎么样,我永远都不会吧你交换出去的。”
苏慧娘脸上露出微微的苦笑,伸出手回抱了他。果然,如燕弘真所说的那样,一个月后,上京中逐渐平静了下来,而永平侯府那边,燕弘博被判了流放,全家夺爵。顺带一提的是,燕如兰作为皇太孙的侧妃,在此次事件中也被牵连进去,与府里的其他女人都被送进了皇庙中修行。而就在这时,苏慧娘的肚子发动了。经过长达七个时辰的折腾,苏慧娘在天明时分,产下一男婴,婴孩儿重五斤四两,母子均按。
就这样,日子一日日过去,转眼间便又是三年而过。
“娘…”随着一声好听的呼唤,一道人影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只见她上身着晚霞紫绫如玉云纹衫,□着清缎掐花月牙裙,长得亭亭玉立,一张小脸几近绝色,不是缘姐儿又是何人?
“都已经快要出嫁了,还是这样跳脱!”苏慧娘嘴角边扬起抹愉快的笑意,招了招手,示意女儿坐到她身边。
“姐姐,姐姐。”在苏慧娘怀里的还有一个小人,他年约三四岁,长得很是乖巧可爱。
“轩哥儿也在!”缘姐儿笑呵呵的走了过来,给娘亲行完礼后,方伸出手掐了下弟弟地小鼻子。
姐姐是除了娘亲外,燕弘轩最喜欢的人,此时见到小脸立马笑开了,拧着小身子就要让人抱。
苏慧娘轻打了下他的小屁屁,嗔道:“淘气!”
看着她们姐弟两个顽闹了一会儿,苏慧娘便让奶娘抱轩哥儿下去,自己与缘姐儿说着话。
“唉!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她发出深深地感概:“还记得刚出生时的样子呢,那样小小,软软的…”说着,苏慧娘便红了眼眶。
“娘——你、你若舍不得女儿,那,女儿就不嫁了!”缘姐儿见母亲伤心,忙孩子气似地说道。
“傻子!你的婚事是皇上御赐的,哪能说不嫁就不嫁!”苏慧娘轻瞪了女儿一眼,叹道:“再说,人家殿下对你这样好,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给你捎一份,你舍得不嫁他?”
缘姐儿闻言脸一红,嘴上却倔强地喃喃了两声那个死胖子之类的话。
苏慧娘看到这样的女儿,心里面也是极为感触的,她真是做梦都想没有想到,皇上会把缘姐儿赐婚给淮安王,并且就在两个月后,女儿便要正式成为淮安王妃了。这跟上一世是绝不相同的,上一世嫁给淮安王的是谭唯的姐姐,娴姐儿。而这一世,却变成了她的女儿。
“嫁了人后,就绝对不可以像现在这么跳脱任性了。”苏慧娘柔声道:“特别是你要做的是皇家儿媳妇。”
缘姐儿微正了下脸色,点头道:“母亲放心,女儿心里明白的。”
苏慧娘实在不知道这桩婚事是好是坏。
若是按照上一世来说,最后朱平会登基为帝,那么她女儿就极有可能成为大瑞的的皇后娘娘。可事情大约不会这样“美好”,首先便是朱平的寿命问题,与他那活到八十还精神瞿烁的父皇不同,朱平是个短命之人,只当了七年皇帝就撒手人寰了,这才有了王太后挟稚孙左右朝政,凤威倾盖天下的局面。按照这样来看,即使她女儿成为了皇后又能如何,失去了丈夫的女人,不过就是个寡妇而已,以后慢慢人生路,都要自己清冷度过,再尊贵的头衔又有何用。
“娘,您怎么了?”见苏慧娘兀自怔愣在那,缘姐儿担忧地叫了一声。
“没什么。”苏慧娘摇了摇头,把万般思绪暂且抛在脑后,对着女儿微微笑了笑。
九月初八,大喜,宜嫁娶。
苏慧娘天未亮便睁开了眼睛,睡在她身边的燕弘真不由笑道:“你翻来覆去一夜了,总算熬到天亮了。”
轻瞪了一下,没理他。
上下两辈子,苏慧娘都是第一次嫁女儿,心中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缘姐儿出嫁的那一天是忙碌的几乎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当看见女儿一身大红嫁衣的样子时,苏慧娘不禁泪如雨下,心中充满了不舍与骄傲之情。
第136章 又一门亲
“好了,慧姐姐,不要在哭了!”看着倚在门口处双目依然恋恋不舍看着远方的妻子,燕弘真嘴角高翘的说道:“花轿都走了一刻钟了。”
苏慧娘闻言抬起手中帕子擦了下双眼,有些哽咽地说道:“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你这样根本不像没事吧,燕弘真心里叹息一声,搂住妻子的肩头,声音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地说道:“孩子大了,总要离开的,能永远陪在你身边的就只有我啊。”
苏慧娘看了他一眼,嘴角抽搐了下,这人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说这样肉麻的话。
“夫人…”正说着,芳儿从身后快步走了过来:“夫人,少爷吵着要姐姐,正哭的厉害呢!”
苏慧娘听了再也顾不上旁的,立刻向屋中急步走去,一旁的燕弘真微微瞪大了眼睛,想着,得,这还有一个碍事的呢!
如此又过了三天,正是缘姐儿回门的日子。她嫁的是皇子,按理来说是可以不用回来的,但是缘姐儿不仅回来了,身后还多了个胖子。
两人进了屋,苏慧娘和燕弘真先行了君臣之礼,缘姐儿和淮安王随后又对他二人行了长辈之礼。
苏慧娘以前是见过好几次朱平的,那时候她可没想到,这人以后会成为自个女婿。所以这时再见那感官立刻不一样了,原先觉得对方长得有些痴肥,现在则觉得对方长得还是很圆润富态的,原先觉得对方性子软弱了些,现在则觉得,软弱些好啊,心软的男人念旧情,便是以后变心了,女儿也能维持着份位,不至于被人欺辱去。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了,大概就是如此了。
苏慧娘自是有私房话要对女儿说,娘两个扔下那对翁婿,自去说话。
“怎么样,王爷对你可好?”成婚不过三天,其实能看出来什么啊?但是当娘的都盼着儿女过的好,都希望能亲耳听见一声:“娘,我过的很好。”
“敢不好?”缘姐儿高昂着头颅,一片霸气冲天的样子。
苏慧娘见了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同时带点警告的说道:“你可别任性啊,他不仅是你夫君,还是王爷呢!”
“娘,你不知道,他就喜欢我这样。”说起这个缘姐儿似乎也带上了点苦恼:“我要是对他稍微温柔点吧,他就立马摆出副伤心的表情,我要是对他凶呢,他就会很高兴,一整天都乐呵呵的…”
苏慧娘听了这话立刻黑线不已,那淮安王不会脑子有什么问题吧,居然有这样的习性。
“反正娘你放心好了!”缘姐儿做出副搞定他完全是小KISS的表情,口中却有些羞涩地说道:“他、他对我挺好的。”
要不是他对你好,你也早早就喜欢上了他,我这当娘的,能同意这门婚事嘛,拼着性命不要,也不能让你落那火坑里去啊~~苏慧娘在心里面暗暗惆怅了一会儿,不过不管怎么说,看女儿现在这副娇羞满面,幸福肆意地样子,她总算也得了些安慰。
“夫妻间的感情贵在真心。”苏慧娘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淮安王的事情你也知道,他自幼不受父母宠爱又长在宫里那样一个冷漠的地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是很寂寞的。你既嫁给了他便是夫妻一体,他的开心就是你的开心,他的痛苦就是你的痛苦,要学会心疼人,也要学会怎样做好一个妻子。”
“嗯!”缘姐儿重重地点了下头:“娘的意思女儿明白了。”
苏慧娘见她真的明白了,方才露出笑脸。
“…话说回来”缘姐儿大眼睛咕噜噜一转,复又露出调皮之色,挽着娘亲的手背撒娇似的说道:“娘这一辈子,还不是把爹吃个死脱,我可是您的女儿,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是。”
苏慧娘听了这话脸色猛然大红。这怎么能一样,她和小七之间早就不只是男女之爱那样简单,他们之间夹杂了太多深厚而刻骨的东西,感情自然是坚凝的狠。
缘姐儿夫妻两个在府里吃完了午饭,方才在轩哥儿姐姐不要走嘛~~~的撒娇声中回府去了。
“皇上现在很看重淮安王。”燕弘真突然开口说道。
抱着轩哥儿的苏慧娘闻言一愣,这却也难怪,成王、晋王、皇太孙,三个皇位候选人现已全部歇菜,能继承大统的就剩下四皇子朱平和五皇子朱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