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瞎晃悠,在为国家之崛起而读书。”
周迟深嗤笑,没有进行评价。
学校并不是全封闭式,会混进来什么样的人的确不太好说,乔初意也没和谁有什么过节,既然她没受伤,周迟深看起来也不想追究,索性算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那条路上?”乔初意狐疑地看了一眼周迟深。
他神色坦然:“去图书馆拿有关论文的资料,没想到这么巧碰见你。”
那也……太巧了吧……
乔初意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目光瞥到他的伤口,愧疚感漫上来:“你这么直接挡上去,如果是什么腐蚀性的东西怎么办,你还要不要命了?”
“那也得挡,我的命重要还是你的脸重要?”他的右臂压得发麻,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
乔初意似乎这一刻才想到这茬,摸着脸,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倒也是。”
“……”
已经十一点半,她还没有睡意,闲来无事,乔初意摸了摸口袋,竟然找到了一个剩下的橘子。她转过身,对着灯光,一点点把橘子皮剥开。
病房里只开了床头小灯,灯光像被微微烤焦了,散发出昏黄的光,周迟深望过去,只见她认真地剥着橘子,像是在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侧脸如玉,小小的,耳朵也是小小的。
乔初意剥好橘子,又耐心地把它一瓣瓣地掰开,然后……填进了自己的嘴里。
“喂!”周迟深心里正温情着呢,等着小姑娘剥好橘子递给他,没想到被虚晃一枪,“这个橘子于理该给病人吃,于情更是应该给你的救命恩人吧,你怎么自己吃了?”
乔初意赶紧把剩下的橘子全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我饿,你又不饿,凭什么和我抢东西吃。”
完全是理所当然的口气。
周迟深快被她气死了。
到了后半夜,乔初意终于顶不住困乏,蜷缩在旁边的病床上睡着了。
她的呼吸很轻,周迟深却了无睡意,一直看着她。
夜深忽忆迢迢往事。
第一次知道乔初意,是在一张照片上。
那时他情路受挫,腿伤严重,脾气也变得愈加暴躁,周围的人都对他小心翼翼,什么都顺着他的心意,不敢施以半点冷色。
他却仍不满足,年纪轻轻就好像已经看透了人生,对什么都很厌倦。
后来宋叔看不过眼,总要为他找点事做,于是把他送到乔叶那里学画。
在乔叶的画室里,周迟深看到了乔初意的照片。
暮春时节,满树樱花沉甸甸地压在枝头,如锦似霞,一卷卷、一重重,热烈又寂静。
她站在那里,风起花落,纷纷落在她的肩头,似乎有人叫她,她回头,眉眼如轻巧的蝶,灵动地扬起。她那时还有点婴儿肥,笑起来甜美可爱。
看着她的笑,如同一束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他的心里,有一瞬间周迟深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仍然有温柔美好留存。
没过太久,周迟深见到了她。
小姑娘比想象中更像燃烧的小太阳,他心底有片冰封地,自然渴望靠近她。
因为这样的动力,努力复健,好好工作,把自己从过去的泥沼中解脱出来。
哪怕最近压力很大,工作一大堆,还是忍不住挤出时间来见她一面,早她一步察觉到危险,甚至来不及思考,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或许能做到的也只有如此,乔初意同他始终保持在朋友的距离内,任他怎么努力,似乎都没办法更近一步。
直到看到她和薄昭浔越走越近,他才明白,原来有些路,方向不对,走得再远也是徒然。
Chapter10 晚归的月光是漂泊
在宋叔的坚持下,他们家娇贵的小少爷务必要住院一周好好观察,确定一点问题没有才能被带回清淮。
住院的这几天,乔初意劳心劳力,只要没课,就得坐公交车去医院看他。
隔壁病房住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不知道得了什么病,神智不是很清楚,没有家人陪床,只有护工定时来照顾。
许是养伤的日子太无聊,周迟深到处溜达,第二天,已经和老人家混得很熟,一老一少搬着小板凳坐在走廊上,中间放一张方桌,摆上棋盘,开始下棋。
这几间病房在角落处,病人很少,因此很安静。
错过了电梯,等下一趟需要好几分钟,乔初意拎着粥干脆直接爬到五楼,远远就听见周迟深说:“再来一局,再来一局,这次我可不会让着您了啊。”
奶奶开心地拍着手,然后去摸棋子,想了好大一会儿才落在棋盘上,周迟深也紧跟着放下一颗。
走廊的窗开了一半,冷风吹进来,乔初意噔噔地跑过去关上窗,无事可做,又蹲在一边观看他们下棋。
“《围棋少年》看过吗?”周迟深身材颀长,坐在小板凳上完全伸展不开,缩手缩脚的像个大龄儿童,他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枚黑棋,颇有风骨地说,“看我像不像江流儿?”
还挺像那么回事,没想到周迟深这个公子哥儿还有这么风雅的爱好,乔初意很给面子地点了下头。
围棋看起来好深奥,她咂舌不已,乔初意对围棋一窍不通,脑袋晃来晃去看着两人往来厮杀,根本不敢插嘴。
“周迟深,”过了好大一会儿,乔初意总算瞧出些门道来,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不会是在玩五子棋吧?”
周迟深刚好四子成线,又轮到他走棋,眼看要赢,看见奶奶瞪大眼睛盯着棋盘的样子,他顿了下,把棋子随便放到一个角落。
“五子棋怎么了?”周迟深敲着棋盘,丝毫不为自己刚才的装腔作势羞愧,“我只会玩这一种棋。”
乔初意踢他一脚。
奶奶毕竟年纪大了,这半天玩得开心。不一会儿,奶奶就乏了,这局棋下完了,乔初意帮忙把桌凳收起来,老人家乐呵呵地对周迟深说:“你小女朋友漂亮又懂事,和你很配啊。”
“我不是……”
乔初意下意识地想反驳。
周迟深接过话来:“她哪算得上漂亮,奶奶您才好看呢。”嘴巴跟抹了蜜似的,逗得老人家前俯后仰。
奶奶回房休息,周迟深也有点倦了,靠在病床上,等乔初意伺候他加餐。
“喂,谁让你占我便宜。”乔初意把保温盒里的粥倒在碗里,放好勺子,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周迟深伸手贴上碗壁试了试温度,刚刚好,他喝了两口,才说:“奶奶这么大年纪,只有一个独子,还常年驻守边防。之前,她摔了一跤,脑子有点糊涂了,你和她较什么劲,再说怎么着,我这种档次的就算是男朋友也不委屈你吧,才貌双全,十里八乡你打着灯笼能找到第二个?”
“快拉倒吧你。”乔初意立刻为薄昭浔打抱不平,“去年被评为高校男神第二名的某人应该不会忘记榜首是谁吧?”
周迟深砰的一声把碗放在桌子上:“我知道是薄昭浔,乔初意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乔初意把粥往他手边推了推,眨了下眼睛:“别动气嘛,你快好好养伤,留下了疤以后找不到女朋友,我绝对不负责,咱们算提前说好了啊,别想讹我。”
幸好马上要回清淮了,再听她顶嘴,他真的要憋成内伤。
陪护一周后,周迟深被送回清淮,乔初意打起精神好好准备期末考试。
风言风语不知道从何而起,乔初意很少使用社交网络,再加上压力颇大的考试周,更是没时间关注其他,只是隐约觉得同学们看她的眼神透着一点古怪,直到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乔初意才从舍友那里得知原委。
“乔乔,”八卦天后辛渝把学校论坛上的帖子翻了个底朝天,“现在就属你和周迟深的事最有热度,说什么的都有,你别理会那些脑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