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温暖总让人心生感动,一句句话虽然简短,却格外动人心扉,像一簇簇火苗,在心间跃动。
乔初意永远也忘不了那个下午。
不知是谁带头,大厅前慢慢地聚了很多人,到最后,无数人跟着音乐小声唱起歌:“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气氛温暖中又有伤感,很多人落了泪。
那天的一切都是刚刚好。
刚刚好的阳光,刚刚好的情怀,刚刚好的眼泪。
乔初意站在人群最外圈,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一曲大合唱结束,突然有人大声喊:“青春万岁!”
人群顿时热闹起来,有人跟着一起喊,像校园电影里的某一个场景。
年轻、热血、朝气蓬勃、无所畏惧。
乔初意捏着手里还没送出去的字条,正打算去二班看看薄昭浔,忽然听到他在旁边淡淡地说:“你写的字条呢?不准备给我?”
乔初意吓了一跳,伸手捶了薄昭浔一下:“你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神出鬼没想吓死谁?”
“字条呢?”他伸手。
字条就在她手心里,被叠成小小的一块,握得特别紧,她却仍嘴硬:“谁给你写字条了,刚才写的已经送给别人了。”
听到乔初意这么说,薄昭浔脸色沉下来,语气不善:“给谁了?男的女的?哪个班的?”
“薄昭浔,”乔初意朝他猛使眼色,“大庭广众的,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我的字条呢?”
话题又转回去了。
别看薄昭浔平常一本正经得不得了,固执起来智商直接退化成幼儿园水平。
“给你给你,行了吧。”乔初意把字条塞进他手心里,“专门给你的字条。”
薄昭浔轻哼一声,脸上挂着“我就知道”的表情,把字条折好放进口袋里。
这是乔初意写的唯一一张字条,在那个下午,她缩在一摞书后,头上的吊扇呼啦啦转着,整个夏天都泛着潮湿,她想了很久很久才落笔:世界有痛也有歌,对我而言,无数风景里,你是最好的那个。所以薄昭浔,不要为失败难过,好的东西总是压箱底,你会有很好、很好的一生。
不出所料,薄昭浔仍旧发挥出他一贯的高水平。
尽管速算大赛失利,但他成绩优秀,过去获奖无数,仍有很多大学抛来橄榄枝,但他拒绝了保送的机会,选择了很出名的一所医大,学习口腔医学。
高考过后,如此漫长的暑假,薄昭浔既不出去旅游,也不出去聚会,而是又搬回来,再次成为乔初意的邻居,每天像个灭绝师父,监督她学习。
天天一大早就敲她的门,把她拖出去跑步就算了,还要跑上两公里,一直到中心公园,默写三十个单词、背一篇英语短文才能回来。
“My heart,the bird of the wilderness,has found……”薄昭浔倚靠在木椅上,目光淡淡,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乔初意。
女孩儿穿着棉质圆领的白T恤,露出小巧纤细的锁骨,半边衣服的下摆扎进短裤里,规规矩矩地站着,像个乖巧的小学生,念每个英语单词的时候都拖一点点尾音,白净的小脸上下一点一点的,马尾辫也随着她的动作晃啊晃。
“Found……”
“Has found its sky in your eyes。”见她卡住,薄昭浔开口背出接下来的后半句。
声音微微沙哑,在这个夏天的早晨,敲在她的耳膜上。
“哇!”乔初意拍手,“这句话好美,我特别喜欢。”
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里找到了天空。
“更美的还在后面。”薄昭浔看了下时间,站起身,“短文没过关,晚上继续喝白粥,不过今天可以给你放点菠菜。”
乔初意苦丧着脸:“我想吃肉。”
“想吃肉就要多读书。”
薄昭浔每天都给她规定好任务,她要是完不成就要挨罚,晚上只能喝白粥是常有的事儿。
她的其他科目还不错,相比之下,英语要差一点,所以薄昭浔给她制定的学习计划里,英语成了重点需要提高的项目。
“老师,我的压力好大。”乔初意又完成一套英语卷子,手脚无力,哀号着瘫倒在沙发上。
为什么世界那么大他不去看看,反而要一再压榨可怜的她。
薄昭浔坐到桌前帮她批改,宽慰道:“笨鸟先飞,你要为自己多想想,既然不能靠外表,就得多积累才华。”
笨鸟?不能靠外表?
乔初意直起身,咬牙切齿:“薄昭浔,你在说谁?”
“谁当真我就说谁,你当真了吗?”
根本不是对手,乔初意气得要吐血,再次哀号着瘫倒在沙发上。
“你答题的时候,多去揣测出题人的意图,考虑他想要什么,才能举一反三,迅速消化。”他悉心向她传授经验。
乔初意直挺挺地坐起来,双目无神:“他想要我的命。”
薄昭浔终于被她打败了,不再和她纠结这个话题。
“最近进步很明显,过两天给你放个假,陪我去参加一个宴会。”休息时间,薄昭浔给她切好一盘水果,端到她手边。
“土豪的聚会我不去,”乔初意挑了一块哈密瓜放进嘴里,“束手束脚的,万一搞砸了多丢人。”
薄昭浔也不勉强:“你不去也没什么,那就推荐一个美人给我,我去应付下场子。”
听他要借美人儿,乔初意坐不住了,后悔刚才拒绝得那么快,赶紧浪子回头,显示出一副大发慈悲的样子:“既然你找不到女伴,那我就屈尊陪你去吧。”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毕竟论美貌,能赢过我的太少了。”
薄昭浔拿起一块苹果塞到她嘴里:“乔初意,你吃东西最好不要说话。”
宴会是在两天后。
这场晚宴是梁家大小姐的成人礼,不算大肆操办,只请了一些朋友和同梁家有生意往来的人。
薄昭浔衬衫配西裤,既不显得隆重也不失礼,一举一动都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眼。
乔初意也没有什么累赘的打扮,穿了条长裙,头发散下来,化了淡妆,不说话的时候特别娉婷温婉。
梁熹微正举着香槟在一群人里笑谈,看到薄昭浔时眼前一亮,立刻迎过来:“昭浔。”
灯光很亮,这梁家大小姐身上杂七杂八的首饰亮得直晃眼,不过她柳眉杏眼,身段婀娜,美得耀眼张扬。
乔初意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首饰,在心里估算大概有几斤重。
面对梁熹微的热情,薄昭浔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低头对身边的乔初意说:“想吃什么自己去拿,但是冷饮类的不能多吃,不能喝酒。”
乔初意点点头。
梁熹微这才注意到乔初意,娇娇小小的女孩子,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像朵沾了露水的百合花,打扮很简单,却有种赏心悦目的美。
“这是?”梁熹微不动声色地将乔初意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充满疑惑的眼神又转到薄昭浔那里。
“朋友。”薄昭浔回答,服务生端着托盘从旁边经过,他顺手拿了杯香槟,和梁熹微碰了碰杯,“听说你考上了电影学院,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