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吃一颗蜜饯。”品妤剥了一颗蜜饯塞入含烟的口中,含烟喝药的时候一直苦皱着脸,蜜饯入了口方才舒了眉。这蜜饯也是胭脂得了赏,偷偷送来的。

“其实待在尚衣局里,有着堆积如山的衣服要洗,虽苦了点,累了点,但总比待在危险的王上和嫔妃的身边伺侯着好,品妤姐,你说是不是?”含烟抬眸问道。

这丫头总算开窍了。

品妤欣慰地看着她,柔声道:“你好好休息,待你睡熟了,我再离开去做事,做完了再回来守着你一起睡。”

“嗯。”含烟轻点了点头,瞌上了眼,未久,便发出均匀而平静的呼吸声。

但见已然熟睡的含烟,品妤不由地想起了入宫前的自己,那个时候,性情真如含烟一般,天真浪漫,傻的可爱。直到爹娘都离她而去,她才知道这世间真正的样子。

如今物是人非,过去的事永远都追不回。对于含烟,谈不上帮与不帮,也许,她只是想留住当年心底的那道影子。

她淡然笑了笑,帮含烟掖了掖被角,转身去收拾药碗。刚跨出屋门,借着隐隐灯火,便见三个人影,正往这尚衣局来。待近些一看,走在最前面的竟是王上身边的卫宽公公。

这么晚了,何以卫公公会上这尚衣局来?品妤不由地捏了捏衣摆,迎了上去。

卫公公白皙的手指比了一个兰花指,点了点品妤,以尖细的嗓门高声叫道:“夏品妤接旨。”

品妤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跪下。

“奉王上口谕,原尚衣局宫女夏品妤品性谦厚纯良,赐予平远侯爷府,特准明日离宫。钦——此——谢——恩。”卫公公尖细的声音高亢而有力。

赐予平远侯府?明日离宫?

品妤的心猛地一沉,为何事情会演变成如此地步?还有半年就可以自由了啊……

“夏品妤还不快快谢主龙恩?”卫公公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

“奴婢夏品妤谢主龙恩。”品妤俯身行了大礼,无力地谢了恩,便跪在那一动不动。

卫公公见了不禁摇了摇头,深叹一口气,拈着兰花指对着品妤点了点,细声细语道:“唉,我说品姑娘啊,杂家可是头一回见着你这么命好的,从今往后,你待在那平远侯府,自是比在这尚衣局里强上百倍千倍。快起来吧,赶紧收拾收拾,明日早些离宫去。”

“劳烦公公,品妤多谢公公的提点。”

目送卫公公三人的离去,品妤抬眸望向上空,又是那一轮上弦月,时间如晃,今夜竟又是初五了。上月初六清晨的情形,如今忆起来仍然是历历在目,只不过仅一面之缘,何以那平远侯请旨要了自己?

玉华殿那一晚,究竟是对还是错……

若说清晨谱写出了一天的和谐,却是那样的过于短暂。

渐渐地,晨退去了。

镏金铜铸的金色宫门已然在身后,品妤回首远远地望着那六扇金门之上,象征着云虎城生命,呼之欲出的白虎神兽雕像,一时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怔然间,宫门内缓缓地施出一辆十分华丽的双辕马车,品妤望着那辆马车出了神,这辆马车不正是一个多月前撞向她,让她失了金色水粉的那辆么?

马车在她的面前缓缓停下,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上车。”

这声音?陌生,却有又一点熟悉,是平远侯爷的……

她愕然,侯爷是在让她上车?

“还杵在那做什么?叫你上车!”那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抿紧了红唇,走近马车,那车身却有半人多高,比平常的马车车身要高出一倍,这样华贵的马车都是脚下踩着矮凳方可登上的。她犯了难,这叫她如何是好?难不成要她双手撑着爬上马车?

车上,驾车的壮汉车夫手握长鞭,双手抱胸,挑着眉正鄙夷地瞅着她。

品妤不由地自嘲,好吧,爬就爬吧,凡事总有第一次,不过是爬马车而已,小时候跟着爹爹爬山爬树爬房子的事多了去。

她挺了挺身,想着念着,双手便平放在了车边,正欲往上爬去,车中之人不耐烦的再度开口:“耿忠,抱她上车。”

“啊——”品妤瞪大了一双晶亮的眸子,不可置信怔怔地望着那遮住的车帘,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腾空而已,眨眼之间便被那壮汉车夫给抱上了马车,塞进了帘内的车厢里。

司行风望着眼前这个笨手笨脚的女人,厉声道:“坐好!”

品妤半跪在他脚下,惊魂未定,听着他这一声坐好,便抬头望了他一眼,只见他右手撑着额头,倚在中间靠内侧钉的小方桌上,双眸紧闭,面色很差。品妤不敢再多看,望了望他右手的空位,那是这车内唯一的空位,他方才让她坐好,是要她坐在他旁么?

犹豫之间,马车起步,一个猛子,品妤失了重心,往正在闭目养神的司行风身上撞去,整张脸不偏不倚地正好贴在司行风的大腿上。

一直在努力克制的司行风被她这么一撞,正好又撞在自己身体接近比较敏感的部位,身体徒然一震,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倏地睁开双目,死死地盯着她,粗声道:“叫你坐好,你慢吞吞地在做些什么?!”

司行风恼羞成怒,极不温柔地猛推开她,她毫无预料,猛地整个人往后跌去,左手纣硬生生地撞在车门边上,很痛,但她不敢叫出声。

她咬着唇,轻揉了一下被撞得生疼的胳膊,赫然发现两手空空,原本手中提着的包袱不知在何时不见了。她的心猛然一缩,难道是在那个壮汉车夫抱着自己上车时,惊慌之下,双手乱挥而丢了那包袱?

那包袱里的东西是她唯一的家当,除却平日里的一些积蓄,便是她最爱的云隐山兔肩紫毫笔和几本医书。直觉想着要掀开车帘,跳下车找笔,但她的手在触及车帘时又迅速缩了回来。

车子都行了这么远,怕是那包袱早已让人拾了去。

罢了,罢了。

她轻咬了咬唇,忍着胳膊的疼痛,索性就在这车厢里跪着,就在他的面前跪着,不动也不吭声。

刚应情绪波动较大,体内隐隐作痒,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司行风深深地闭了闭眼,咬着牙,暗咒:该死的西陵川,又下了药,他是不见自己难堪是不会罢休的。

那个他以为死了五年,再也报不了仇的女人居然能让他再次遇着,正是苍天有眼,他一定会将他这么多年来所受的屈辱加倍的还给她,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昨日若不是初五,他决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狠咬她一口,满口鲜血的味道却难以消除这么多年心中的怨恨。待会见了她,他一定会生吞活剥了她,他一定会亲眼看着她怎样惊恐挣扎。六年前,她说他输给了钱和权,六年后,他就让她好好地看看他手中的钱和权。

司行风紧紧地攥着拳,一拳捶向那小方桌,对着那车帘怒吼一声:“耿忠,你今日的手脚比平日里慢了很多很多,限你在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里给我赶到,否则从明日起,你就转做车夫去。”

“爷,稍安,拐个弯就到了。”耿忠的声音在帘外,浑厚有力。

司行风冷哼一声,阴鸷的目光真好射向跪在面前的品妤身上,这个闷葫芦一样的女人,也姓夏,他这辈最恨的就是姓夏的女人。这个女人,方才还试图贴上他的身,和那个该死的女人一样,从头到脚都让他唾弃。

冷冷地望了她一眼,他便别开了脸,以手撑着额头,继续忍着心中那股烦燥不安的情绪。

第七章 百花堂内

果真,车只转了个弯,便停下了,但听耿忠的声音在帘外道:“爷,到了。”

司行风倏然睁开眼,对跪在身前的品妤,喝道:“你,给我下车!”

品妤乖乖地听话,掀开车帘,耿忠正抱着双臂一脸木衲地望着自己。想到之前他抱着自己上车,心头不禁一阵羞赧。从小到大,未曾与男人这样有过接触,她咬着嘴唇,垂下眼帘,小心翼翼地跳下了马车。

站定之后,抬眸便见身处的地方是一条深长的后巷,眼前正矗立着一座风格独特的红砖阁楼。阁楼的四周挂满了红灯笼。

司行风随后下了马车,见品妤在发呆,十分不悦,高声喝道:“你还在那愣着做什么?”

“是……”品妤回过神,司行风已经立在这座阁楼的后门处,正一脸阴沉地瞪着她,她不禁深呼了一口气,快步跟上前。

入了那后门,是一座人迹幽静的后院。

近看那阁楼,暗红色的墙砖,一排精致的黑漆檀香雕花木门紧闭着。

突然,一位上了年纪,面涂厚粉,穿着暴露,打扮妖艳的中年妇人从其中一扇木门里走了出来,一见到司行风,眉开眼笑,扭捏着臃肿的身子,热情地迎了上来,嗲声道:“哟,侯爷,您可来了!照您的吩咐,昨夜我这百花堂上上下下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那位姑娘……”

“你可以滚了。”司行风浓眉一扬,蔑视地扫了老鸨子一眼,老鸨子乖乖地闭了嘴,让了道。

“爷。”关群推开另一扇雕花木门,从中走出,大步迈了过来。

司行风径直往那檀香雕花门内走去,突然想到什么,又顿住了脚步,回转身,看见品妤一脸茫然地立在那,盯着那老鸨儿一动不动。

百花堂,百花堂,百花堂……

这里竟是云虎城内最有名最大的勾栏院——百花堂。

品妤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那个皓衣如雪的男子,他深夜请旨,将她带离那深宫,竟是将她带来这里。

司行风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道:“发什么愣?跟我过来!”

“不……”品妤无法忍受眼前这个出色绝尘的男子竟要将她推入火坑,如果是因为玉华殿上让他有何不满意,她也因他而受到了责罚,但若他还是不想放过她,也不必如此这般对待她,直接要了她的命好了。

“什么不?”司行风一脸怒气地抓着她的手腕。

品妤未再多言,便用力地甩开司行风大掌的束缚,提起裙摆,便往来时的后门奔去。

“你给我站住!姓夏的——”司行步大步追上去,很快追上了她,从她的身后猛地将她擒住,大声吼道,“你再跑跑试试看!跟我过来!”

“我不要待在百花堂里。我不要!”品妤按住了司行风的大掌,死命地摇着头,一步也不肯动。

司行风顿觉头脑一阵昏晕,那白晰的纤手附在自己的手背上,正灼热着自己,他惊慌地连忙松了手。

他抬眸凝视着眼前这个女人,素净娇白的面容,清雅灵秀,一双明净的黑眸,恍忽之间,全身的血液在体内不停地翻滚着。他用力地甩了甩头,有些废力地回头对耿忠说:“耿忠,抓住她,别让她跑了。”说完快步往那檀香雕花门内步去。

耿忠身手很快,主人的话音刚落,他已然身至。

“你不要再挣扎了,侯爷是让你来看着人的,不是送你来当姑娘的。”耿忠受不了这个女人的反抗劲,又不想浪费时间,便出言大声喝道。

乍闻,品妤停止了挣扎,一脸愕然。

“呵呵呵,这位姑娘,真是好生有意思,我这百花堂里,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虽说是侯爷带来的人,那也是要看资质的。”那老鸨以帕遮面,痴痴地笑看着眼前不着半点水粉,一身素妆,发丝又凌乱的女孩儿,这样的货色,她百花堂里的丫头都比她强百倍,她心里面想的可是让侯爷将那个暗房里的美人儿给留下,这样她的百花堂,从今往后那就是那金山银山自个儿长腿地往里面跑。

面对老鸨的奚落,品妤不以为然,反倒是轻吐了一口气,镇静下来,她对着老鸨嫣然浅笑,一言不发地跟着耿忠身后进了门。

这一笑,让老鸨一时错愕,这丫头脸颊上的一对梨窝让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想她汪妈妈做一行没有数十年,也有二十年,难不成自己判断错误?这位姑娘给人的感觉竟让人一时间说不上来……

品妤很欣慰,侯爷确实是让她来伺候人的。那是一名女子,一名很美很美,却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子。

品妤第一次来这个暗房,只是眈了一眼身侧的一扇小窗,透过那一扇小窗,她清晰地看到了一位姑娘接客的情形,刹时,她明白了这暗房用来做什么的,脸色微变,迅速回过脸,再也不看那扇窗。

以前偶尔有闻,经常出入宫内宫外办事的小太监会说起宫外的一些稀奇事,其中就有这勾栏院内暗房的事。勾栏院里会专设一些暗房,供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观赏别的客人与院里姑娘交欢的场面。每当出宫办事的小太监绘声绘色地说完之后,便会引来宫女们一片啐声。

虽说她并不是太爱与他们一起闲碎这些事,只是这些小丫头小太监们总是喜欢上她的地方来碎嘴,偶尔不小心会听到这些事,她不禁会联想到自己在玉池宫当值时的情形。

有些大胆的宫女,甚至会推嚷着揶揄她,“品妤姐,你在玉池宫里当值,王上与美人们游水嬉闹,你在旁边伺候着,不也跟那些特殊癖好的客人一样嘛。”

宫女太监们随后都会哄笑开来,她只是抿紧了嘴唇,淡淡地笑了笑,继续做着自己手中的针线活。

长长的一根绳索横穿过暗房屋顶上的悬梁,落下的两端分别束缚着这位姑娘的两只手臂,皓腕上一道道深深的勒痕,有的已经渗出血丝,十分显目。这位姑娘整个人被吊起,只有脚尚能及地,披头散发,胸前的衣服一片污脏。她被封了哑穴,唯有怒瞪着一双美目看着平远侯爷,似要喷出火来。

侯爷说这根绳索是东海蛟筋所制,混以天山雪蚕丝,坚韧无比,刀剑也难动分毫,就算是武功再高强的人也无法挣脱。这位姑娘只稍稍挣扎了一下,东海蛟筋便勒紧一分,她的脸上随即露出痛苦的表情。

品妤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看得出来侯爷有多恨这位姑娘,恨不能让她即刻就死,但又不想她死得太早,也正是应了那句要她“生不如死”。

谁生谁死,这一切都不关品妤的事,她只要按侯爷的吩咐做好事情就行了。可是当侯爷叫出这位姑娘的名字的时候,她端着稀饭的手却莫明地颤抖了起来,她惊愕地望着眼前这位虚弱美丽的女子,侯爷叫她夏之洛,她姓夏,原来她也姓夏……

“姓夏?!”

“姓夏?”

“哼,简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脑中回忆起平远侯爷第一次听到她的姓氏时,那冷漠如冰的声音,还有被花贵妃叫去问话时,花贵妃吃惊的表情与冷言嘲讽,想来,他们会那样,一定是与眼前这位很美的夏姑娘有关了。不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想知道,因为身处这样的环境中,若是知道的太多,往往会丢了性命。

品妤舀了一小勺清粥,放在这位夏姑娘嘴前。

只是暗房小窗对面的屋子里,充斥着淫*糜让人作呕的肉*欲折磨,百花堂的姑娘那一声声凄惨的叫声,直穿透人的耳膜,让人的心直凉到谷底,胃底一阵阵筋挛。

这一夜的折磨让身在暗房内的夏姑娘痛苦不堪,品妤想喂她吃一口清粥却被她倔强地避开了。

也许同是姓夏吧,夏姑娘这副样子让品妤有所动容,她平生第一次多了嘴,淡淡地说了一声:“不看,不闻,不想,心自定!”

夏之洛在闻言之后愣愣地望着品妤,眼神变得茫然迷离。

品妤殊不知自己短短的一句话开解了眼前这位姑娘,却惹怒了在一旁强忍了很久的司行风。

司行风突然象一头发狂的猛兽一样,一巴掌打翻了品妤手中那碗清粥,愤怒地将她拉出了那间暗房,绕了数个弯,便将她推进了一间上好的厢房内。“哐”地一声,甩上门之后,他便将桌上的茶壶茶盅全数扫在地上,倏地,便软软地跌坐在圆凳之上。

该死的,西陵川是在什么时候下的药?他已强忍着撑了很久了,却没料到这药性发作这样迟缓,这会那种内心狂燥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西陵川是故意的,他要他难堪,他偏要忍,无论如何,他都要撑过去。双手撑着额头,他对一直依靠在墙边的品妤,沉声道:“去,去给我打一盆冷水来。”

品妤从一进门就觉察出他的不对劲,不敢多言,轻声应道:“是,侯爷。”

第八章 百花深处

转身出了厢房,品妤立在长长的过道里,脚下踩着的艳丽毛毯,刺目得撩人,她小心谨慎地四处张望了几眼,四周静悄悄的,见不着一个人影。

这里不是别处,这里是百花堂,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每踏出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若是走错一步,有可能这一生都将毁了。品妤深深知晓这一点。

侯爷不知怎的,看情形似乎不太对劲,若是时间耽搁久了,怕是又是个麻烦。

她攥紧了拳头复又松开,轻呼一口气,挺直了身,凭着记忆摸索着路,但愿能找到那个什么老鸨或是这楼里的姑娘,能帮忙弄一盆冷水。

“你要去哪?”身后一个熟悉的男音响起。

品妤回转身,便瞧见之前那位架着她进来,身形壮硕的男子立在身前,顿觉欣慰,若是没记错,他叫耿忠。

她先是有礼地一欠身,然后柔声道:“侯爷他要一盆冷水。”

“冷水?”耿忠疑惑地挑了挑眉。

“是的,要一盆冷水。”她点了点头。

耿忠上下扫视了她一番,最终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眉心一蹙,脸色微微变了变,对着她沉声道:“这里是百花堂,你一个姑娘家没人带着千万莫要乱跑,你先回厢房里好生侍侯去,我去弄冷水。”

“多谢,有劳了。”品妤谢过,便回了厢房。

殊知,刚进厢房,便听身后“哐”的一声,她惊愕地转过身,屋门被耿忠由里往外一带,接着一声“咔嚓”声响,似是门外的锁响。

品妤震惊不已地望着身后被带上的雕花木门,哑然,半晌才反应过来,只是好好的何以耿忠要将这门反锁了。

眼前的景象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涣散的眼瞳定不住焦距,身子也逐渐支撑不住。

冷水为何还不来?

倏然,一阵清雅的幽香清晰地钻入鼻翼,刺激着司行风的每一根神经,是个女人进来了,中了催情药后的他,能够敏锐地嗅出女人特有的体香。

该死的,为何这催情药偏偏选在这时候发作了?这里是百花堂,是勾栏院,多的是女人,但是是哪个混账的女人不经过他的允许,私自闯进来的,那个汪老鸨儿是怎么做的事。

他的表情狰狞得可怕,猛然回首却见着一袭素装的女人背对着他,愣愣地望着那扇门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