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吸了口气,似乎正待说什么,就听岳飞沉声继续:“相公素来能言善道,岳某在沙场征战十年,不如相公你一句话,这一点岳某素来服气 ,但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再怎么谗言混淆,岳某不曾谋反,这认罪状,任凭你说破天去,岳某也不会签。”

“将军还是如此耿直,秦某也一向佩服将军呢。”秦桧笑着夸赞,“放眼这天下,也只有将军,能够无论君臣百姓,一以贯之。就是在官家面前,也如此直言不讳,秦某甚是羡慕。“

岳飞不动声色,沉着脸。

“我去,秦桧开嘲讽呢。”左颜道,“岳飞就是太不把皇帝当外人你知道吗?就别说他功高盖主,就那态度都够死一万次……皇帝肯定是见一次想杀一次……当皇帝图个啥,不就是个君临天下,现在天下一半去了不说,手下还不尊敬自己……或者说当自己是个小兄弟,呸!劳资是真龙,哪个跟你当小兄弟!”

“哈哈哈哈!”鹤唳发现左颜解说起这些来太有意思了,捂着嘴吭哧吭哧的笑,正要小声夸她两句,却发现左颜脸色通红,双眼迷蒙,整个人哆哆嗦嗦的,不由得一顿,拍了拍青山:“她病了。”

青山看了左颜一眼,也皱起眉。

“应该,只是发烧。”左颜捂着自己额头,“我感觉像是喝醉酒了。”

“难怪这么兴奋……”鹤唳嘟哝,平时左颜除非任务需要,等闲不多剧透半点历史信息,没想到生个病和打了鸡血一样,开始自嗨了,可眼下他们光溜溜过来的,除了手臂上的小包放个必需品,药那是一颗没用。

“……要不,给你扎个针,你哆嗦哆嗦?”

“滚!”

“滚!”有一个声音同时响起,竟是后面叶斯冲上来,长刀挥舞,目疵欲裂,“奸贼!你罔顾伦常,残害多少大宋义士!将军!风先生和雨先生都死了!被这奸臣串通兀术给害死了!你可记得风先生废寝忘食为你做攻城利器!雨先生弱质女流,却为你排忧解难!将军!他们都死了呀!将军!“他说着,竟然哭了出来,此时露出全脸,鹤唳几个才看清楚,他的左半边脸竟然有一道贯穿半脸的伤疤,小少年没了丝毫往日的稚气,反而狰狞可怖。

他不顾守卫的阻拦,长刀挥舞间格挡开了所有攻击,与雁鸣并排跪在了岳飞的背后,涕泗横流:“将军!风先生临死都不忘叮嘱雨先生助将军收复河山!而雨先生,雨先生……”他哭得说不下去,嚎啕起来,“雨先生将内奸指点给我以后,就追着风先生去了!”

“……”

叶斯身后,那些义士有些竟然虎目含泪,也要跟着哭起来。

“我不信!”鹤唳冷声,“风声死我信,雨歇殉情?哈!没毛病!”

“我也不信……”左颜却缓缓道,“这些人,莫非……是风声,在岳家军里的,亲信?青山,这可能吗?就算有大半年,会达到为人这样,去死的地步?”

“士为知己者死。”青山看着前方,思绪却不知道在哪里,“我亦曾为吕不韦效命,至今想来,既未尝有悔恨之情,应是真心甘愿的吧。”

“……啊,这样啊……”左颜梦游一样的回答了一声,突然脱力似的浑身瘫软在地上,“我不行了……”

“又不要你干嘛,怎么就不行了。”鹤唳还盯着前方。

“我难受,心里的。”

“……”

“如果岳飞真的被说动了,我们不得不跳出去阻拦,一旦成功,是不是意味着这些人,雁鸣,叶斯,都会跟着死……”

“啊,差不多吧。”鹤唳敷衍着,“所以为了不让那么惨的事情发生,我们心里默默的为秦桧大大加油吧!大大,加油!嘴炮喷死他们!”她悄悄举起小拳头。

“不行了……”左颜又重复了一遍,“我有点自我厌恶了,我需要静静。”说罢,她竟然真的彻底趴在草丛后,捂住了耳朵。

可岳飞的声音就是那么有穿透力:“内奸为谁?!”

“将军!内奸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奸将兄弟们的行动出卖给了那兀术狗贼!放眼大宋,能与金国暗通款曲的,还能有谁!?将军!我的师兄弟还有风先生雨先生,他们一片赤胆忠心,却惨死客乡,我不服啊!”

放眼大宋,能与金国暗通款曲的……岳飞很配合的把目光射向了秦桧,虎目森冷:“秦相公,纵使再大的仇怨,也不应如此丧尽天良吧!”

秦桧挑了挑眉。

“好了,叶斯输定了。”鹤唳断言,“如果他指的内奸是我们,那那件事,还真不是秦桧干的,这锅他绝对不会背。”

“秦某不明白,什么内奸,什么师兄弟?”秦桧果然冷笑起来,不给叶斯回答的时机,直言道,“纵使秦某在诸位眼中丧尽天良逮谁害谁,但小兄弟一看就是江湖人士,秦某一介文人,居庙堂之高已举步维艰,何来这兴致去残害江湖之远?小兄弟,死者为大,莫为他们寻错仇人。“

“哼!你尽管狡辩!今日我必取你狗命!“

“哎……”秦桧后退一步,一脸无奈的摇摇头,“秦某只道岳将军为大宋江山偶有冲动之举,却不料如此是非不分,原本今日之事不需秦某亲力亲为,然秦某思及将军往日功勋,总归心有不忍,特亲自送将军一程,却不料……哎……将军,今日之事看来已成定局,秦某确无防备,亲卫尽在府外,若今日横死,望有人禀告官家,宋金议和之事断不可停,连年征战,百姓……承受不起了啊!“

“将军!你不要相信他!金国就是因为有你在无法继续南侵,方要求大宋杀你求和,若是你在,宋金断不需要议和啊!“

“既如此!那去吧!”秦桧豁出去似的挥手,“去吧!继续打吧!秦某何尝不希望收复河山!远胜过如今为了一天安宁日子向金贼卑躬屈膝!我寒窗十年,为官数载,难道为的就是今天?呵呵!来吧!取了秦某狗命,然后出去打吧!”

“住口!”岳飞突然大喝一声,缓缓站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慢到所有人都不得不注视着他。

“小兄弟,你说,内奸,为谁?”

“啊?”

“内奸,为谁。”

“是,是,墨……”叶斯有一丝犹豫。

左颜的手猛地一紧,却见鹤唳和青山都面色不变。

“是风先生和雨先生的同门!墨门的人!他们一个叫青山!一个叫鹤唳!”他到底还是叫了出来,眼中满是恨意。

“相公,你可认识这二人?”岳飞问。

秦桧摇头:“如何认得?秦某倒要问了,这墨门据说传承千年,早已隐世不出,为何将军如此神通广大,一下子就能遇见两个,还能收入麾下。秦某不才,也曾于古籍中读得一二墨门之事,其中奇人辈出,若能为国所用,实乃一大幸事!若秦某果真有幸得到墨门之人,绝不会藏之于室,必将举之于官家,以尽其能!”他说着不算,还双手抱拳向南,一脸慷慨激昂。

于是又有不少人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岳飞。

“呵哈哈哈哈哈!”鹤唳在草丛里暗笑,推推青山,“我们可以伺候皇帝诶,你当太监我当宫女?”

青山已经知道太监是什么东西,他温柔的笑笑:“你不介意,我便去当。”

左颜已经懒得理他们了,她头痛欲裂,心跳如鼓,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病的:“秦大大真是时刻不忘黑岳大大啊。”

有鹤唳这么插科打诨,她已经难以对英雄之死有什么沉痛的心情了,反而希望这一切快结束,这个任务不仅对当事人,对她来说也是身心巨创,如果回去,她怀疑自己十年都缓不过来。

“既然秦相公说不认得,可否拿出证据来。”岳飞沉声道。

秦桧正要开口,忽然一顿,冷笑了一下:“将军好计算,然而秦某做没做,秦某心里清楚,若汝等硬要把脏水往秦某身上泼,秦某也只有忍得了,要杀要剐,请便。”

岳飞咬紧了牙关,简直要怒发冲冠。

对秦桧这般二皮脸的表现,等所有人回过神,不由得又是切齿又是无奈。

方才岳飞要他拿出证据,是料定秦桧必然拿不出,那到时候便可以反驳一句既然都拿不出证据,为何你就可以脱罪,我岳某就要受刑?

可是秦桧太狡诈,亦或是身经百战早已锻炼出了满身的语言陷阱雷达,当场反应了过来,宁愿扛了这罪名也不愿跳岳飞的坑,这虽然侧面体现了他确实拿不出证据,可同样像个缩头的王八让人无处下嘴。

是与政客为敌可怕还是与将军为敌可怕,此时大概大家心里是有个答案了。

“无耻之尤!”叶斯气得发狂,终于忍不住跳起来,“我杀了你!”

雁鸣手一伸,作势欲拦,却在看了一眼岳飞的背影后,垂眸放下了手,任由叶斯冲上前去。

秦桧身边的守卫自然拦上前来,铛铛铛几声已经过了数招,叶斯早已不是那个初出江湖的少年,此时一套刀法被磨练得凌厉狠辣,哪是终日吃饭睡觉给犯人投食的看守能比的,没过一会儿已经有左右两人被斩落,眼见着下一刀就要砍到秦桧身上!

只听秦桧大叫一声,竟然腿一软逃到了桌子下面,啪啪啪一顿爬,撞到一个大腿,抬头,岳飞正低头冷冷地看着他。

“将军!国有国法啊!”他竟然还记得开嘴炮,“你不可冲动啊!”话刚说完,迎面又是一刀,他头一缩,刀看在了桌沿上,木屑四溅。

有叶斯开头,对峙的场面顿时打破,纵使清楚打不过,看守们还是不能束手就擒,当即双方对战起来,看守人多,刺客人强,一边要救岳飞,一边要救秦桧,双方打得胶着。

雁鸣身处风暴中心,竟然没人敢动她,她缓缓站起来,姿势丝毫没有因为久跪而僵硬,她走到岳飞身后,轻声道:“将军,同我回去吧,回岳家军。”

岳飞低着头,看着桌上的状纸。

雁鸣犹豫了一下,抬手抓住岳飞的手臂,眼眶通红:“将军,同我回去吧,没有你的岳家军,就不是岳家军了。”

“岳鹏举!你果然是个叛贼!”秦桧身型清瘦,绕着桌子团团转,还有若干守卫遮挡,竟然在叶斯的刀下多苟活了好几秒,还不忘任务,“大宋迟早毁在你手上!”

“住口!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岳飞狂怒,大吼,“我岳鹏举顶天立地,岂是你这等小人可以污蔑!我大宋不是毁在我手上,是在你手上!”他挥舞着状纸,虎目含泪,“什么罪名都好,什么罪名都好,为何是谋反!怎么会是谋反!我岳飞,怎么可能谋反!”他猛地掀起自己后背破碎的衣服,转身道,“拿你的狗眼看看!看清楚!”

“精忠报国”。

秦桧抬头看了一眼,顿了一下,继续逃窜。

叶斯却直接哭了,他扔下刀,跪下:“将军!求你走吧!”

雁鸣转头拭泪,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鹤唳的方向。

“她早就发现我们了?!”左颜被方才那一幕震得也几乎崩溃,擦着不断流下的眼泪,一边吸鼻涕一边惊诧,情绪复杂的无法言喻。

“看来是呢……她也想知道我们打算怎么阻止。”鹤唳作为围观党之一,脸色却出乎意料的冷漠,“哼,想得美。”

“怎么办,我快不行了,我受不了了,让我阻止这样的岳飞活着,我真的……我不行……”左颜刚还以为自己能免疫了,可此时发现根本没有,完全考虑不了那么多,她只能擦眼泪,眼眶和烧红的脸一样通红,“让我死好了,让我死好了,一了百了……交给你们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我真的是……”

鹤唳同情的看看她,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喂,那你至少告诉我,完成任务以后拿什么证据找人支付尾款吧,如果按照新版本的历史发展下去,说不定我的私人小岛就要变成一间平房了。”

左颜闭眼按头,显然极其痛苦,她吸了下鼻子,又睁开眼:“我知道了,我,我需要调节一下……呼,吸,恩……鹤唳,你有把握干掉雁鸣吗?”

“有啊。”毫不犹豫。

“干掉雁鸣,青山干掉叶斯,刺客群龙无首,便直接可以瓦解了,我,我去帮秦桧,说服岳飞。”左颜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在说到帮秦桧时,她几乎是蚊吟一样的声音。

“好,现在?”

“呼!我看看……”

此时,岳飞竟然顺着雁鸣的手,转过头去,低头看她,雁鸣抬头看着,笑了一下,放开了手,退后一步,低下头,十足的下属模样。

“完了!岳飞被说动了!”左颜大惊,“走走走!就现在!”

“好嘞!”鹤唳兴奋的舔舔舌头,就要蹿出去,却忽然被人拦腰抱起来,扔回树丛里。

青山!他竟然拦住了鹤唳!

左颜蹲在旁边还保持着走你的姿势,见此情景心哇一下凉了:“青,青山……你不会是……我理解但是岳飞真的必须……”

“不能去。”青山道,躲避着鹤唳不轻不重挠过来的爪子。

“可不去就完了呀……”左颜的眼泪都快哭干了。

“雁鸣对岳飞有情。”

“哈?”

“雁鸣若在他面前被杀,岳飞定无法冷静。”青山道,他语气很笃定,“他这样的英雄,爱自己的人死在面前的刺激,远大过心爱之人死在面前。”

左颜和鹤唳都顿住,若有所思。

青山放开了对鹤唳的钳制,看着她:“他会为心爱之人痛苦,但他会为爱自己之人愤怒。”

“此时此刻,不宜激怒岳飞。”

左颜惊疑不定,见岳飞确实没有进一步动作,她压着声音打了个喷嚏,趁吸鼻涕的时候思考了一秒,毅然拍板:“等!”

可转头看叶斯又捡起刀去追砍秦桧了,立刻花容失色指着亭子:“但但但但首先第一个秦桧不能死啊啊啊鹤唳快想办法啊!”

鹤唳忍俊不禁,掏出麻醉针管,小心的摸了过去。

第132章 天日昭昭

鹤唳想既然不能现身, 那暗搓搓把叶斯弄晕吧。

……如果这样能让他不死的话就太好了。

其实方才一看到叶斯,回顾短短的过往, 她恍然觉得, 要比惨, 他们这群人中, 叶斯也是名列前茅的。

就最开始要去刺杀兀术, 失败被抓, 后来得到雁鸣狱中指点逃出来,却死了自己最敬重的大师兄, 丢了两个新认识的好兄弟……大纠结。

他跑回去拉起大旗, 好不容易借家中势力组织起武林大会轰轰烈烈的过去, 其实之所以能组织起来, 还不是因为各家都有需要救的人,而他要救的,却正好也只剩下庄乔和丁清华还有雁鸣。

结果三个人全被青山事先偷出来了……大焦灼。

目标没了, 可他还得上啊,只能继续未尽事业,于是早就被惊动的兀术亲自上阵了, 一个照面全军覆没,他也栽在里面……大悲剧。

这一路走来,凡他想做之事无一成功,凡他想救之人无一经他之手,连他拉起的武林大会都被敌军一网打尽,死里逃生还毁了容, 眼见着这次重振旗鼓来救岳飞,也肯定或者必须要被己方破坏,怎一个惨字了得。

所以能拉还是拉一把吧……太可怜了姐姐不忍心。

风波亭在大理寺内河的边上,沿河是一串小假山,中间满是丰密的水草和芦苇,鹤唳已经无暇穿脱衣服了,半个身子浸到冰冷的水里,直到下一步的水深已经无法撑住她的身高,她抬头看着,石梁缝隙间,秦桧和叶斯跳探戈似的转着圈圈,各种腿在面前过来过去,很是凌乱。

远在另一边只隐约看到鹤唳酱红色身影的左颜可以想象她此时的位置是个什么情况,已经着凉发烧的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朝青山挥手:“你,你去帮帮她吧,我在这儿趴着……”

鹤唳哪会等青山来帮,她瞄到一个时机都不带犹豫的,一针丢了过去。

现代带来的强力麻醉药,全剂量有可能直接导致这里的人窒息,她便用绣花针烧了烧在枕头抹了抹当暗器用。

不管武侠片怎么演绎,针这么轻的东西除非自带喷射器,否则非大力无法投掷,鹤唳像掷飞镖一样的掷出去,还好预判了提前量,正好扎在叶斯左腿上。

就蚊叮一般的一下,叶斯初时还没察觉,可跑了半个圈就啪的跪下了,他满脸不可置信的拖着半条残腿,手扶着刀挣扎了一下,最终没扛过药力,全程竟然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来一下,只是朝雁鸣伸了伸手,就往前扑,被岳飞转身一把扶住:“你怎么了!”

而他旁边,雁鸣却闪电一样的冲了出去,直奔向鹤唳的方向。

鹤唳大惊,她虽然略有战斗狂属性,但是却是个好孩子,说不斗殴,绝对不还手,此时眼见雁鸣目标明确的冲过来,第一反应就是避战而走,一个后仰扑进水里,也不顾浪花比芦苇还高,水里一个转身脚一蹬就飞出了好远。

“鹤唳!你出来!”雁鸣大叫,虽然现在的水大多清可见底,但鹤唳那一下动静太大,河中泥沙滚滚而起,竟然一时间掩住了她的身形。

“靠!”这时候她要是手里有把机枪,早就死命往水里扫一梭子了,此时却只有杵在那儿瞎看,她当然可以跟着跳下去,可显然这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她转身,不理身边的惊慌的秦桧,摸了下叶斯的脖子,点头:“他没事,将军,快走吧!秦桧的帮手来了,我一人对付不了他们两个!”

又游回来的鹤唳巴着亭子底,夸张的做口型:“帮手?!”

她摸了把湿漉漉的脸,觉得自己快冻死了,一天冬泳两次,这次还穿着衣服,沉甸甸冰森森的黏在身上,远比光着还冷。

“上来。”一只手臂突然抓住她,青山径直把她拖上岸,直接二话不说扯开她的衣服,趁她冻僵前把她扒干净了,脱下自己的干衣服一把裹住,“脱裤子。”

“那你怎么办?嘤嘤嘤人家不要你被看光光!”

“我还有一层。”

“嘤嘤嘤人家不要穿你的内裤!”

一条外裤砸在她脸上,青山木着脸,他里面竟然也是条长裤:“我们都没有内裤。”

“嘿嘿嘿嘿!”虽然头发还湿着,但全身干燥了还是很舒服的,鹤唳再次满血复活,蹭的跳起来……跟着青山继续往之前所在的地方摸去。

“不能出手不能出手不能出手不能出手……”鹤唳坚强的念叨着,毅然往前爬。

“鹤唳!你出来看!”雁鸣忽然高声大喝。

鹤唳回了下头,直接嘿了一声。

雁鸣竟然揪起了秦桧,手上的刀子抵在他脖子上:“你好好藏着就不要出来,既然出来了就别后悔!”说着,手下用力,竟然是要就地杀了秦桧!

她疯掉了!鹤唳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显然有这个想法的不止她一个,她还没什么动静,在她的目标方向,一个人已经噌得跳了起来。

“你,阿嚏!疯了啊!雁鸣阿嚏!”左颜涕泗横流。

雁鸣恍若未闻,不顾秦桧的剧烈挣扎,刀尖对准了他的脖子。

“雁鸣!”又一声大喝,简直声震寰宇,雁鸣竟然真的停了下来,僵硬着等待声音的主人下一句话。

“雁鸣,你是在置我于不义。”岳飞叹息。

“将军……”雁鸣竟然泪流满面,连秦桧都还没哭,他脸涨得通红,像被扔进水里的猫一样痉挛似的挣扎着,雁鸣手一松,他立刻逃开,缩在角落里。

“鹏举,事已至此,秦某是真的,帮不了你了。”他竟然还有理智哆嗦着挑拨,“一旦成了定局,你签不签这罪状,也没有太大差别了。”他的语调竟然有一丝病态的扬起,很像是嘚瑟:“你的属下如此忠诚能干,秦某不胜歆羡啊。”说着,他很是期待的望向不远处站着的左颜,似乎真以为她是什么天降的神兵能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左颜一动不动。

“将军,千载功勋和千古奇冤,你选吧。”雁鸣已经意识到在口才上和秦桧的段位差距,她抹了把眼泪,强自平静下来,只是看着岳飞,“你知道,留下来,会怎么样的。”

秦桧冷笑一声:“跟了你去,有没有千载功勋不知道,千古奇冤是肯定没有了。”

岳飞魁梧的身形站在风波亭边缘,他此时面对着亭子里,亭外的光芒打在他的背上,一明一暗仿佛是两个世界,亭外和亭内撕扯着他,虽然一动没动,面无表情,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