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我们押的可是天长地兴啊。”
“你是笨蛋!”苏追愤怒,“你根本看的不是实力。”
“颜值即正义!懂吗!我吴彦祖是不败的!”羡羡顶回去,两人斗鸡一样互瞪一会儿,各自转头。
鹤唳在一旁看热闹,其实苏追去下注的时候羡羡已经悄悄和她解释了。
右羽林卫前景不好,为了任务着想,支持谁也别支持他们。
这当然不能和苏追说,于是羡羡痛并快乐的背上了“花痴女”的锅。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半场过去了,天长地兴竟然没有落下风,那个“唐朝吴彦祖”严青镕有颜就算了,技术竟然也相当高杆,要从现代角度看,他的位置是前锋,白衣黑骑在场中左冲右突,如鱼得水。
“哦哦哦!”又是一球打进,天长地兴小分数领先,严青镕提竿策马回转,朝给他传球的队友点头致意,笑容难抑,两颊生晕。一时间艳色无边,全场倒戈,纷纷欢呼:“严青镕!严青镕!”
羡羡情难自抑,混在人群里叫:“吴彦祖!吴彦祖!”
苏追一脸不忿,问鹤唳:“这个吴彦祖是何人,有我好看吗?”
鹤唳笑着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脸蛋:“没事儿,她不要你,我要啊。”
讲真,苏追虽然为了装成熟顶着两撇小胡子,但是那也遮不住他中东人高鼻深目的长相,他正处于他们那个种族天赋最美的年华,虽然皮肤粗了点身上味儿重了点,但比起那个严青镕,还真不落下风。
不过说起来,这个严青镕真是越看越像吴彦祖啊,鹤唳舔了舔嘴唇。
佑吾扬威队虽然是贵族队,但是这样的比赛如果还有贫贱之分那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所以虽然表的碰撞并不少,但双方都是互有往来,谁也不吃亏,有时候双马并排时两个骑士对视间的火花闪电都能让全情投入的观众欢呼雀跃,球的去向甚至不是主角了,所有人都关注着那些骑士。
“哎呀呀!”众人惊呼。
一次抢球,佑吾扬威的骑士在抢球中为了摆脱侧后方天长地兴的钳制,猛地一甩手,天长地兴的骑士不慎竟然被甩到,跌下了马,在地上滚了几下,没了动静。
全成一片嘘声,仇富心理古来都有,不断有声音传来,谴责佑吾扬威的骑士。那骑士很不忿的仰头望向四周,竟也是个嫩嫩的少年,他抿着嘴不吭声,气得满脸通红。
这仅是一次不算违规的拼抢,算下来全程类似情况发生了不少,只是偏偏这一次有人倒霉没撑住落了马罢了,待确认落马的骑士只是扭了脚,没有大碍,严青镕很从容的要求换了替补,亲自上前安抚那个佑吾扬威队的少年。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那少年一点没有被宽解到的意思,很不忿的打马跑开了。
随后跟上的是佑吾扬威的队长,两个队长貌似很友好的说了两句,便分头跑开,继续开始比赛。
但接下来,比赛就有点变味了,那佑吾扬威的少年竟然有点针对严青镕的意思,总是打马截球,让严青镕烦不胜烦不说,自家队伍也被打乱了阵脚。
严青镕两次被那小孩儿的马球杆打到脸后,羡羡已经出离愤怒了:“滚蛋!啊啊啊!打球不打脸啊!!体育精神在哪啊啊!”
脸上被狠狠抽了一下,左脸一片青紫,瞬间从吴彦祖变猪八戒的严青镕另半边脸也铁青铁青的,整张脸显得青紫交加,很是狰狞,但马球本就是这样的运动,只要他自己不下马,比赛就不会停,这场比赛他显然是拼着毁容也要赢,还是咬牙坚持着,但有这个少年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让佑吾扬威队赶超了分数。
“哎呀裁判是死的吗!?都这样了还不吹哨啊!瞧把那熊孩子得意的,哎呀气死我了!”羡羡快失去理智了,“鹤唳!鹤唳!你有没有什么飞针啊毒镖什么的,咱废了丫的!”
鹤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着一包苏追孝敬的红枣炒米吃起来,那舒爽的姿态,是恨不得手里再加杯可乐,听到羡羡的要求,翻了个白眼:“好笑了,人家自己都没怎么,你急啥。”
“吴彦祖要变猪……高老庄女婿啦!”
“那反正你也不嫌弃啊,就算你不嫌弃也轮不到你啊,急什么。”
“哎呀!”羡羡也就一说,被鹤唳这么冷血怼回来,气得跺脚。
苏追却着急了:“我要不要现在改佑吾扬威,都快结束了,这个严青镕又这样,感觉会输啊!就算赔率低了点,也比赔光好!”
“嘤嘤嘤不准!”羡羡就差哭喊了。
鹤唳竟然也否定:“不用,他们领先不了很久。”
“啊?”
“这熊孩子。”鹤唳点点那个总是给严青镕捣乱的少年,“一点都不熊。”
“什么?”
“人家技术好的很,战略成熟的很,把你家吴彦祖盯得死死的,可厉害呢。”鹤唳拖长了音调,“不过,挨了两下还没反应过来,吴彦祖大大也当不了这个队长,是吧?”
羡羡闻言望回场上,最后一节开始了,按鹤唳的说法此刻应该正洋洋自得的少年忽然笑不出来了,因为比起以前放眼全场纵横无匹的天长地兴队队长严青镕,在最后一节竟然也认真的盯起人来。
论个人实力,严青镕自然高出一筹,小少年横空里杀出,找个机会装弱装任性装鲁莽,方能让人轻敌一会儿,可一旦对方那个实力强大又心思缜密的老油条反应过来,两相碰撞之下,哪还有他发挥的地方,严青镕盯他盯得很顺不说,顺带还能配合队友进球,转头又把长兴的节奏带了起来。
铜锣响,比赛结束,第一场,天长地兴胜。
全场一片欢呼,但还有两场比赛要比,双方并没有太多表露情绪,礼貌的相互问候以后就各自分开,总结的总结整理的整理,准备退场。
场中人纷纷散了,但也有众多莺莺燕燕不舍离开,在那儿翘首盼望着,希望缓缓离场的严青镕能看她们一眼。
而此时,vip包厢忽然有人走了出去,一路往下,与一个一直跟着天长地兴的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耳语了几句,那中年人一愣,笑容忽然收了,他下意识的看了严青镕一眼,立刻收回目光,朝传信的人点点头,还隐秘的往vip那儿躬了躬身。
这个场景在散场的氛围和严青镕的美色中自然是少有人关注的,一直关注的鹤唳却看得清清楚楚,她看了看四周,拉住羡羡:“嘿,亲爱哒。”
“恩?”羡羡往她凑了凑。
“给你个吴彦祖要不要?”
“哈?”
“现代的弄不到,古代的泡着玩玩嘛!”
“哈啊?”
“出息,怎么吓成这样啦。”
“我应该高兴吗?”羡羡瞪大眼,“你那个千年精子的理论可是被部长拿来教育过我的!如果这个任务有那你那个理论都能被编入教材了!有考试都能进大纲了!你让我高兴什么?”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鹤唳很老实的说出了此时的感受,“好吧,你能不要脸的去追个星吗?”
羡羡沉吟了一会儿,她没有问什么你为什么不去,因为她知道如果需要鹤唳根本无所谓要不要脸这种事,她小心翼翼的确认:“你,你确定,这是最好的办法吗?”
“他们。”鹤唳的下巴朝vip点了点,“大概找天长地兴有事,虽然我的目标是他们,但如果我的同门真的有一个在里面,直接摸过去绝对会出命案,所以,曲线救国貌似是最棒的方案了。”鹤唳掰手指,“烈女怕缠郎,小姐配镖师。来电了么么哒,不来电棒棒哒。”
“可,可如果,你的同门真的在,出命案不正是你希望的吗?你在明,他在暗,干他丫的!”
鹤唳笑了,轻柔的摸摸羡羡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左寅除了千年精子就没给你别的理论吗?”
她望着被遮的严严实实的vip包厢,意味深长:“千万,不要小看古人啊。”
羡羡愣了一会儿,看了看场中被中年人拦住说话的严青镕,又看了看两边还恋恋不舍的大婶小媳妇,一咬牙,猛地站起来,朝着场中疯狂大叫一声:“吴……咳咳咳!严青镕!!我喜欢你!!!”
这一叫顿时惊了四座,场中静了一会儿,顿时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大笑,而两边的女米分丝们却仿佛被鼓舞了,也此起彼伏的表白起来,虽然没有羡羡那个露骨,但也足够豪放了。
严青镕听到第一声的时候就惊了,硬生生从自家管事那儿转移了注意,抬头就往羡羡那儿看过来,随后不管别处涌现怎样的表白,他只是摸了摸自己青紫肿胀的脸,艰难的扯了一个笑,朝羡羡那儿挥了挥马球杆。
“啊啊啊啊啊啊啊严青镕!!”羡羡非常给面子的尖叫回应,随后立刻低头,哑着嗓子一脸壮士断腕的表情看着鹤唳:“接下来咳咳怎么做!”
鹤唳已经无声得笑了很久了,闻言立刻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什么,你还问我,追上去啊!纠缠啊!抱大腿啊!求签名求交往求操米分啊!”
“操……”羡羡握拳,嗨的跺了下脚,转身就要追过去。
“等等!拿个包裹像什么样!”鹤唳一把扯下羡羡的装备包背了,从里面掏出个伤药塞给她,“拿去,迷妹必备!”
羡羡不疑有他,拿了药膏提着裙子大踏步的冲下台去。
苏追已经欲哭无泪了:“那我怎么办啊?”
“天长地兴不是赢了吗,去收钱啊!”
“哦哦!”一听到钱,小心脏受伤的苏追顿时来劲儿了,也冲了出去。
鹤唳戴上兜帽混进了人群中,看了看手里的两个装备包,又望了望羡羡追去的方向,收起了笑容。
第64章 青镕受召
唐朝的风气开放没错。
唐朝的女性地位并不低也没错。
……但也不是这么开放这么浪的!
严青镕僵直的站在后场,他们的管事朱佑不知怎么的没有宣布离开,而是静静的等着什么,这可给了一些狂蜂浪蝶可趁之机,那个在看台上大胆表白的女孩竟然直直的追到了后场,在被众人注目时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后一咬牙冲过来,拿出一个罐子打开,手指抠出一小块膏药来就要往他脸上抹:“严青镕!我这有药!你擦擦!”
虽然那药玉白晶莹一看就不是凡品,那也没逮着啥就往脸上抹的道理,严青镕下意识的躲了一下,脸上满是无奈:“这位娘子,你不必如此,严某自己有药。”
“哎呀!对,不能抹!”女孩儿收回手,没等严青镕松一口气,就见她掏出一块绣帕,拿水壶沾了点水又往他伤口擦,“先抹干净!否则脏,会化脓!”
严青镕躲,她就追,步步逼近,小胖手抓着他胳膊不放,硬是擦了伤口抹伤药,严青镕别别别叫着,还是被摸了一脸白色粘稠液体。
清清凉凉的,香味幽淡,还真不是凡品。
远比他们常备的土膏药好得多。
但严青镕还是坚定又温柔的推她:“这位娘子,严某多谢你厚爱,你先回去吧,这样于理不合。”
“我叫殷羡羡,”女孩儿一脸羞怯,“你叫我羡羡就好。”
“羡羡…”严青镕艰难的唤了一声,“你的护卫在等你,快家去吧。”
后面角落里,取了钱过来的苏追正探头探脑。
“不!”羡羡既然已经豁出去,那绝对全力发挥,“你先擦药!”
这般纠缠显然就不招人喜欢了,羡羡哪能看不出周围人,尤其是“吴彦祖”的不耐,可是她的任务就是贴着严青镕,看能不能顺着严青镕见到那群“王的男人”,鹤唳的观察总是吓人的可怕,她莫名的就相信这样可以。
果然,没一会儿,忽然门外一阵骚动,几个官员模样的人点头哈腰的迎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羡羡定睛一看,眼前一黑。
好棒耶!全戴了轻纱笠,根本看不到脸!
而且,只进来了三个人,身量修长,分明都是成年男子,没有方才那个可爱的少年的身形。
他们没全来……羡羡还举着药膏,心里欲哭无泪,这个疯白发了。
三个轻纱笠男子走到前面,姿态优雅的站定了,旁边立刻有人高喝:“见过恒国公!”
恒国公?
恒国公!
羡羡脑中哗一下炸了,强忍着没抬头,她也成功的无暇离开,和其他人一样诚惶诚恐的跪伏在地上,齐声道:“见过恒国公!”
心里却泪流满面,来唐朝第一跪,竟然不是给了女王大人,而是给了史上第一男宠,张易之!
没错,张易之、张昌宗,俗称二张,是出名的男宠出身,最后封侯拜相的男人!男宠中的战斗机!
“哪个是严青镕。”领头的张易之并未说话,他身侧的另一个人站上前,声调高傲的问。
羡羡下意识的偷眼看旁边,严青镕定定的看着地面,并没有说话。
“青镕!青镕!”朱管事连声叫着,很是着急的看过来。
“在下,是严青镕。”严青镕很艰难的应了,更加低下头。
“抬起头来,让大人仔细瞧瞧。”
艾玛,选秀呢!?羡羡出离愤怒,我家吴彦祖也是你能看的?
严青镕却终归还只是一介平民,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
一阵静默。
许久,恒国公张易之终于开口了:“嗯……果然是个美郎君。”
“是啊。”一开始说话的那人立刻应和,“善骑射,球技高,美颜色,万中无一啊!”
“嗯。”张易之又应了一声,不愧善音律之名,声音也轻柔优雅,极为动人。
仿佛得了首肯,那人的声音就有了点笑意,问:“不知严郎君,可愿入宫伴驾?”
果然!
羡羡心里波涛汹涌,毁三观啊!男人的后宫就他妈不一样,伴君不说还帮忙挑小白脸,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选的还一点不掺水分,这严青镕要啥有啥,绝对是一大威胁啊!
旁边严青镕呼吸都重了,不知是乐的还是气的,反正大部分人看他的眼神就很复杂,羡慕嫉妒恨有,感慨同情愁也有。
“在下,谢国公大人,赏识。”严青镕与其说是在斟酌字句,不如说是咬牙切齿,“只是,在下肩负马球队队长之职,万不敢在此关键时刻,弃队友而去。”
“无妨,你尽可留着,打完比赛,若是能大获全胜前往神都,岂不美哉?”
严青镕搁在两边的手猛地握紧,他头更低了,又挣扎道:“可,在下,在下已有婚约在身,恕在下,无福侍奉皇帝陛下。”
“哦?”张易之亲自出马了,悠悠道,“毁人姻缘,倒是不美了。不知是哪家的娘子,有如此福气啊?”
“是……是……”严青镕六神无主,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羡羡心里一跳,有不好的预感,她就跪在严青镕身边,眼见他握拳的手微微张开,往她伸了少许,他动作极慢,显然相当纠结,可距离还是在缓缓拉近,眼见着就要握住她的手!
所有人静默着,等待严青镕说出什么来,能看到他动作的,大概仅有旁边的羡羡,和上头的张易之几人。
羡羡心里冰火两重天。
鹤唳说的没错,给她一个吴彦祖……现在,唐朝吴彦祖真的唾手可得了……
可她真的要不起啊!无论硬件软件!她这种外来户从身份到来历都完全禁不起推敲,这一配合,出的就不是美谈,是命案了!到时候就算鹤唳跑了,就她自己落马,那连带折腾的,说不定还有千年后无数研究人员甚至人类!她根本不敢小看古人的智慧,此时更是连想都不敢往下想。她禁不住有些颤抖起来,斜眼看到严青镕俊面发白,汗滴不断的落在尘土中化成一个个黑点,显得极为挣扎和痛苦。
他不愿意进宫,他不愿意伴驾,可他没有拒绝的办法!
他的管事不帮他,他的队友帮不了他,他的真爱米分帮不到他!
羡羡,他只有你了。殷羡羡,唐朝吴彦祖现在只有你!
羡羡心潮涌动,她只觉得即将被严青镕碰到的手正在微微发麻,麻痒得她要颤抖起来。
她垂下头,眼神近乎惊恐。
“严郎君?”张易之身边的人又追问了一遍。
严青镕的手还在缓缓靠近,他还在挣扎,他也侧眸望向身边的女子,羡羡米分雕玉琢、锦衣华服,说不定,说不定……
他一咬牙,手掌还是覆了上去……
掌心一凉。
羡羡,在被握到的那一刻,断然收手了!
她将双掌靠近了脸庞,额头几乎触底,全身忍不住颤抖,不敢抬头看,更不敢侧头看旁边。
严青镕发现手下空了以后,只是怔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一声,闭了闭眼,再次深深拜了下去,不再解释,只是道:“望大人,容小的,打完球赛。”
“呵。”张易之轻笑一声,带头往外走去,“准了。”
后头的人跟了两步,回头叮嘱了一声:“严郎君务必养好伤,可不能以此容颜见驾,失宠是小,欺君,可就万死啦。”
严青镕不言不语,还是伏在地上不说话。
张易之带人走后,场内一片寂静,严青镕一动不动,他的队友,甚至管事,都一动不动。许久,却听旁边传来一声轻笑:“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严郎君被天子点了名,这下场比赛,可让吾等如何放开手脚呀。”
说话的人随即从旁边掀帘而出,竟然是佑吾扬威那群人,这儿本就是他们的校场,他们在一旁更衣没走实属正常,说话的正是那个做幺蛾子的少年,他相貌贵气,此时挑眉嘲讽,说不出的纨绔轻蔑。
他的身后,那些年长一些的队员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推搡着少年让他少说话快走,惹得少年一阵不快的嘟囔。
严青镕站了起来,即使经历大变,他此时依然身形沉稳,站直了如青松昂然:“世子多虑了,小人命贱,此生索图,仅剩一场球赛尔,望诸位成全。”
说罢,他朝对方深深一拜,转头跨过自己那些队友,径直走了出去。
其他人不管如何感想,此时也只能默默收拾,起身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