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阿蔻大惊失色,只听唐寻真呀了一声,推了她一把:“阿蔻!快!那人肯定是要去抢先生的衣服的!”

窦阿蔻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已经自行行动了,她没看见傅九辛正打算把衣服抛给她,也噗通一声,一个猛子扎到了水里去,追着那三小姐游过去。

十二排行水路,门人从小便是弄潮的高手,在水中比在岸上都快速得多。窦阿蔻哪里游得过三小姐,只见前面那姑娘像尾滑溜的鱼,摇头摆尾劈开波浪,一下子便没了踪影。

三小姐这一游,顾怀璧更是哇哇大叫起来,他拉着傅九辛,指着水里的人影,结巴道:“她她……”

说话间三小姐已经游到了他们这边,哗啦一声泼水而出,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傅九辛,爽朗热情道:“傅公子,我来抢你衣服了。”

傅九辛循礼,把目光从三小姐湿透的胸前移开,淡淡道:“对不住了。在下已有婚配,这衣物是要留给我妻子的。”

三小姐哈哈一笑:“傅公子,这沐浴节可没有规矩,说已婚的男子的衣物就不能抢了。反正我比你的妻子先到了,按规矩,你的衣物就是我了。等我抢了你的衣服,你要是不答应同我相好,我就让你光着屁股走回去!”

顾怀璧畏畏缩缩地躲在傅九辛后头,咂舌道:“傅兄,这妞儿太泼辣了,我俩怎么办?”

他一想到自己光|裸的两只大腿还在水底下,不知道被这三小姐在刚才游过来时看去多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傅九辛皱起了眉。虽不能以不堪入耳的话辱骂她,但他确实觉得这三小姐有些失了姑娘家的矜持了。

三小姐见傅九辛不肯动作,突然发难,欺身而上,抻长手臂去勾傅九辛手里的衣服。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全身又湿透了,傅九辛无法放开手脚同她缠斗,躲避间还要注意不碰到她的身体,还有个顾怀璧像个被轻薄的姑娘一样躲在他身后哇哇乱叫,形势很不利人。

三小姐再接再厉,在水中踮起脚尖,伸长手臂,这样一来,她挺起的前胸堪堪就要碰触到傅九辛,傅九辛就是在这躲闪间,手中的衣物一轻,被三小姐拉扯下来了。

三小姐得意洋洋,挥旗帜一般挥着傅九辛的衣服:“傅公子,你的衣服我收下——啊!”

她惊恐地尖叫,顾怀璧和傅九辛只看到她的身子突然往水底下沉了一截,好像水中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拉扯她一般,那东西大概拉得很用力,三小姐站不稳,一下子便摔进了水里。

她摔进去的同时,她后头的水里冒出一个人来,匆匆抹去脸上的水渍,粗鲁地把三小姐从水里扯出来,去抢她手里的衣服:“先生是我的!”

顾怀璧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生气的窦阿蔻。

“阿蔻!”傅九辛想上前抱住在水里奋斗的窦阿蔻,被她一泼水溅了一脸,“先生,我会抢回来的!”

窦阿蔻勇猛,三小姐也不甘示弱,两人在水里纠缠打斗,一条平静的河流被她们折腾起了惊涛骇浪。

傅九辛很想拉回窦阿蔻,但两个姑娘抱在一起,又全部都湿透了,他也不敢随意下手,只能着急地看着水里的战况。

三小姐毕竟熟识水性,刚开始冷不防被窦阿蔻在水里扯了后腿,惊慌之下手足无措,但没多久就镇定起来。反倒是窦阿蔻呛了好几口水,在水里扑腾了这许久,有些后继无力。

三小姐觑准了个空隙,虚晃几枪,把窦阿蔻摁进水里,趁她挣扎时,扮了个鬼脸,吐着舌头“噗噜噜”地嘲笑窦阿蔻,而后又滑进水里,拿着傅九辛的衣服游走了。

“阿蔻!”傅九辛在三小姐离开的一刹那把窦阿蔻从水里抱出来,心疼地替她拂去脸上的水,念叨道:“阿蔻,你要我的衣服,哪里会要不到。干什么去和她抢……呛不呛?难不难受?”

窦阿蔻把贴在额头湿漉漉的发丝拨到一边,咕哝道:“先生,这个衣服意义不一样的……”

她越说越觉得难过,哭丧着脸觉得自己很没用,居然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家抢去了自己男人的衣服,垂头丧气,像是要哭出来了。

傅九辛哄着她:“阿蔻,就是一件衣服罢了,这个节的规矩也是让大家热闹热闹,不作数的。再说别说一件衣服了,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窦阿蔻愣了一下,想想先生的话也挺对,那个三小姐只能抱着先生的衣服,她却能抱着先生的整个人,于是有点高兴起来,只是心里终归还是有个结。

堂堂的少堡主从刚才开始就躲在树丛后面,这会儿才慢慢挪出来,小心翼翼地说道:“阿蔻,你先上岸、上岸,等师兄把裤子穿好。”

“喔。”窦阿蔻闷闷地应了一声,趟着水朝岸上走去,刚到岸上,就被唐寻真恨铁不成钢地戳额头:“阿蔻啊!你怎么能让先生的衣服被那个三小姐抢去呢!你啊真是……”

她本想继续说的,看到窦阿蔻一脸懊悔的样子,也只好停了嘴,道:“好啦好啦,抢去就算了。不过以后你最好要提防那小蹄子,让先生离她远一些。”

正说着,顾怀璧和傅九辛也上了岸。傅九辛的里衣被三小姐抢走了,只松松罩了件外衣。顾怀璧红着脸从唐寻真手里接过衣服,虽然两人早已是一对了,但唐寻真偏生还是要捉弄他,晃着他的衣服笑嘻嘻道:“顾公子,你和不和我相好?要是你不愿意,这衣服可就不还你了啊!”

顾怀璧一叠声嚷着“愿意愿意”,从唐寻真手里接过衣服,套了上去。两人感情比之前似乎更好了。

窦阿蔻眼热地瞧着他们,她人生第一个沐浴节惨败,令她失了大半的兴致,再没过节前的亢奋了。

沐浴节后,又成了好几对鸳鸯。但正事还是要做。第二天起,众人又开始了挖掘工作。

公孙墨家的三少爷翻遍了机窍学的典籍藏书,又借了记载司幽国位置的地方志,重又敲定了一个位置。上回是在塔尖的周围,这回则是贴着塔尖挖下去了。

傅九辛照例日日去看他们挖,神色很平静,但窦阿蔻知道,他每天晚上都会与苏洛阳他们接头,交代一些事宜。

还在龙凤镇的时候,他不想让窦阿蔻牵扯进来,都是瞒着她的。后来被窦阿蔻发现后,索性就带着窦阿蔻去。谈完了事,两人在月光下走一走,甚或胡天胡地的玩一通。

这一夜来接头的是苏洛阳,这还是窦阿蔻被扔出那座行宫后第一次看到苏洛阳。她从三姨娘那里听说,是苏洛阳救了她,便打算趁此机会好好谢谢他。

苏洛阳也很激动,他高兴地冲窦阿蔻摆手:“汤圆子!”

窦阿蔻的气色好了很多,不像当日她被拖出去时那样奄奄一息,看样子少主将她照顾得很好,他越发觉得自己当初拼了命也要救她的决定是对的。

窦阿蔻听他们说事。苏洛阳说陈伯也早到了毫辉城遗址,他是司幽国的老人了,很清楚毫辉城的地理分布,但他看着那些武林人士这样乱挖,也不说什么,只是赌咒发誓他们敢靠近宝藏一步,就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傅九辛说:“让他们挖,挖出来清理干净了,我们就省去了不少功夫。”

他这话说完没多久,事情就有了转机。

公孙墨三少爷这回瞎猫撞上死耗子,居然真被他蒙对了。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JJ最近这段时间持续大抽,后台更新了新章,前台都不显示的,起码要过几个小时才会显示,留言也是这样,我第一时间就回复了留言,但前台也要很久才显示。我现在抽得回复不了留言,但留言的积分我已经送过了,姑娘们放心地看吧哈哈哈哈!爱你们!

机关现

众人沿着那塔尖挖了几天,把一座高塔的大部分塔身都挖了出来。那是一座六边的金刚宝座塔,砖石的材质,斗拱飞椽精致细腻,塔身覆以大片雕刻和彩绘,因为被埋在沙下,所以虽然有部分腐蚀和剥落,但还是能看出精细的雕工与艳丽的色彩。

塔上每一层的浮雕都有所不同。细细看去,第一层所绘似乎是司幽国创立时的情景;第二层则是歌颂历代国主励精图治的画面,无甚新奇;到了三层以上,是一幅叙事的场景,一个似乎是领头模样的人指挥着一群士兵,排成长队,把一个个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的箱子依序运进一个宫中,整个塔身的浮雕,这样的场景占了最大篇幅,可见这些箱子数量之多;最后一层则是国主手持玉牒,把宫门封闭的场景。

这样的暗示显然很明显了,大家都说这必是司幽国藏宝所在,更是投入了十二万分的热情开挖。窦阿蔻也围着那塔转了几圈,还扶着梯子爬上去仔仔细细观察了几遍,可是浮雕上却并没有提到楚蚀剑,不知道那把绝世名剑被放进了哪个箱子。

虽然众人都认为十有八九这塔就是藏宝的地方,但除了挖出整座塔身,还是找不着别的什么。

这塔很奇怪,塔身上不镂空,没有窗,连底座的门也被封死了,完全没有任何入口,实打实的一片砖石,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

窦阿蔻每天都要去看一看,希望哪天能福至心灵看出什么来。傅九辛仰头看着梯子上的她:“阿蔻,下来。”

窦阿蔻三步并作两步地蹦下来,最后一阶干脆自高处跳到傅九辛怀里,然后从傅九辛肩头探出脑袋,冲着他身后的某个方向扮鬼脸。

傅九辛一愣,他本就奇怪于窦阿蔻的主动,见她不同寻常的举止,不由也转过头去。

原来窦阿蔻看着的那人,正是三小姐。

窦阿蔻示威似的把傅九辛抱得更紧,得意洋洋地瞅着三小姐:“把先生的衣服还给我!”

三小姐笑嘻嘻的:“好啊。你让我亲他一口,我就还给你。”

窦阿蔻生气了:“你不要脸!”

“你抱着他更不要脸!”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唇枪舌剑起来,谁也不肯让谁。

傅九辛淡定地听着她们俩幼稚的对骂。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三小姐抢了他的衣服后,她便像是真对他有兴趣一般,时不时地在他和窦阿蔻独处的时候冒出来,或者在他独自一人的时候突然偷袭。

但她似乎并没有恶意,更像是一个小孩子对玩具的热情。甚至她的出现还带来了一些好处,那便是窦阿蔻会生出些危机感,从而主动地讨好傅九辛。比如……在床|事上。

傅九辛看似面色淡然,实则在回味窦阿蔻的甘甜。唔,不知道今天晚上她会怎么讨好他,他很期待啊!

窦阿蔻完全不知道她高洁的先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气愤不已地瞪着眼前的三小姐,准备晚上回去再翻一番春宫图培养些滚床单的感觉,把先生吃个一干二净!

三小姐和窦阿蔻斗了一会儿嘴,就觉得无趣而离开了。

那边公孙墨三公子正在对塔身敲敲打打,忽然神色一凛,放缓了手里的动作,在浮雕上摸索了片刻,而后小心翼翼地按下了其中一块突起。

窦阿蔻和傅九辛就在当场,自然注意到了三公子的动作。窦阿蔻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见他似乎寻到了机括,紧张地屏气凝神,等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也许是高塔从中裂开?

可她等了很久,也没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

只见三公子绕到了塔的另一边,像刚才那样摸索了一番,又按下了一个突起。

六面塔身,他每一面都依法炮制,按下六次后,只听咔哒一声,似乎是机关开启的声音,而后轰隆声大作,整座塔都微微颤动,细小的沙砾从空中窸窸窣窣地落下来,一时间尘土飞扬,迷了人的眼。

傅九辛担心触发机关后,会有暗器从中深处,抱着窦阿蔻疾退数尺,却听三公子笃定道:“大家不要怕!这个机关没有暗器!”

果然如他所说,轰隆声渐渐平息,那些沙石尽数落下后,并没有什么滚石暗弩,但原本严丝合缝的平整塔面却忽然出现了一道门。众人都惊呆了,面面相觑,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有几个胆大的,想抢得先机,便自告奋勇说自己愿意打前锋先进去探一探,正吵嚷着,顾堡主和几个武林大家的掌门匆匆赶来,查探了一番那个门后,当即选了各派的代表组成一支小队,进门去探探情况。

一共选出了十二个人,江南厉家的门主和厉三,顺带捎上了舞绸带的那位殷颜姑娘;公孙墨家的三公子、十二排的三小姐、一言堂的唐寻真、顾堡主和少堡主顾怀璧、清墉城的窦阿蔻和傅九辛,七杀连环坞的一个门人、还有磅礴门的霹小雳,数来数去,却少了百草经丁家的人,这种迷宫之行,机关重重遍地暗器,若是没有擅医药的人随行,大家心里都没底。

顾堡主丹田吐气,声如洪钟道:“在场可有百草经丁家之人?”

连问了几遍,也无人作答。

正四顾间,有一女声朗朗道:“丁家大小姐在此。”

唐寻真和顾怀璧对视一眼,都听出了那声音是丁紫苏的。

果然人群分开,从中让出一条路来,丁紫苏带着两个宫中出来的婢女,施施然而来。她总算是有点分寸,没有穿那逶迤拖地的长裙,改作了江湖女子的打扮,对着顾堡主道:“我来了。”

这支十三人组成的小队稍作准备,便打算进门一探。顾怀璧点燃了一支烛火,往门里扔进去,虽然只有一刹那的亮光,不过也足够人看清里面是什么。门里是往下蜿蜒而去的一道阶梯,听烛火滚落的声音,似乎这阶梯十分长,不知多久才到底。

顾怀璧道:“三公子懂机窍,劳烦先头带路,寻真跟在我后头,傅公子贤伉俪殿后。”

众人皆无异议,便照着顾怀璧的安排往下走去。

这门至少有五十年未曾开启过,里头一股霉味,众人不自觉都屏住了呼吸。丁紫苏从兜里掏出几个绿色的丸子,分发给众人:“这是百草经特制的避气丸,服下可避毒气,效用为一个时辰。”

众人依言服下,再细细打量这地道。方才一时从亮处进入暗处,还看不清什么,只见黑乎乎一片。现在在这地宫里待了片刻,适应了黑暗,就有些看得清了。目力所及,只见地道两边都有灯盏,顾怀璧试着点燃,但灯油已枯,只得作罢。

一群人默然地往前走,这地道似乎没有装什么暗器,一路走得平安。顺着这阶梯往下,走到最后一阶,眼前赫然出现了两条道路。顾怀璧一合计,将众人分作了两队,他与唐寻真,傅九辛与窦阿蔻,再加一个霹小雳一对,其余人则为另一队。互相约好了若有不对劲之处,不可单打独斗,以哨声互传消息,集合众人再做打算。

窦阿蔻头一次进行这样新奇的冒险,觉得既忐忑又刺激,傅九辛则打量着这地道,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人都有些提心吊胆惊弓之鸟,但这一路却是十分正常,走了不多久,路就到头了,尽头是一堵墙,这是一条死路。

窦阿蔻不肯相信,上前在那墙上敲敲打打,把每一个突起都按了一遍,这墙也没有开启。

“难道是拧的,不是按的?”窦阿蔻咕哝着,改按为拧,还是没有开启。

“许是这墙没有机关,就是一堵墙。”傅九辛上前,替窦阿蔻擦去掌心灰尘,注视着这道墙。

“也是。”顾怀璧点头,“先回去,看看他们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一帮人又原路返回,走到刚才的分岔路口,却见丁紫苏他们那一队也正从那条道返回,互相一交流,才知道两头都是死路,都没有什么发现。

顾怀璧问:“三公子,这两边都没机括可开启?”

三公子沉吟了一会儿,抱拳摇头:“惭愧。许是有,只是鄙人尚未找到开启之法。”

这塔下就只有这两条路,若是两条路都是封死的,那就说明这底下的路完全是障眼法,藏宝之地另有其处,众人先前都是白忙活一场了。

顾怀璧道:“天色已晚,先上去再想办法,这里派人守住入口,别让其他人进来,我们明日再来探一探。”

众人都点头同意,只有丁紫苏略显急躁。

一夜过去。大清早的窦阿蔻就把傅九辛摇醒,兴奋地嚷嚷:“先生!快点起来,今天还要再去那个塔里呢!”

傅九辛闭着眼睛岿然不动,一个翻身把窦阿蔻又扯回床上,压在身下继续睡。

忽然唐寻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急吼吼地敲着门:“阿蔻!傅先生!快起来,出事了!”

 故人回

被清理干净的塔前面,围了一大群人在议论纷纷,嗡嗡的像是一群蚊虫在盘旋。

唐寻真一边带着窦阿蔻和傅九辛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一边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昨天我们出了塔以后,怀璧派人守着塔,不让闲杂人进去。到半夜,守塔的人偷了懒,打了个盹儿,结果被江南厉家的几个门人溜进了塔,等到今天早上才发现。只是……他们都死在塔里了。”

窦阿蔻瞪大了眼睛,听着这诡谲的一波三折的故事,说话间,他们已经走近了人群。众人识得唐寻真,知道她很有可能是未来的西烈堡少夫人,便纷纷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当中空旷的场地上,摆了三具尸体,盖着白布。顾怀璧以及几个掌门站在一边,表情相当严肃。擅医药的丁家只来了一个丁紫苏,这活儿也只有她做了,她戴着一双手套,嫌恶地揭开白布,立刻有一阵味道散发开来。

六月的天气已经较热了,这三个人昨夜死在塔下的地道内,地道狭窄封闭不通风,早上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散发出了臭味。

窦阿蔻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看了看,那三人死状都十分惨烈,胸前贯穿了一道自上而下斜斜的伤痕,深可见骨,差点儿把他们斜劈成两半,只剩一点皮肉相连着。

丁紫苏捏着鼻子看了看,翻检了一会儿伤口,站起身来,用脚尖踢了踢那三具尸身:“全身上下没有别的伤痕,只有胸前的刀伤,看样子对方是个用刀的高手,从脖子斜劈到腰间,一刀致命。”

她说着,还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窦阿蔻毛骨悚然,不由得捏紧了傅九辛的手:“先生,能一刀致命的功夫不多,况且看他们被砍伤的深度,那人肯定是力大无穷。”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一定是厉三昨天进了地道,探不出什么东西来,回去和厉家家主一商量,决定派几个门人趁夜再探一遍,如果发现了什么,他们就得了先机,不知不觉占些便宜。可却不知道被哪一个人杀了。

此处几乎是汇聚了整个武林的豪杰英雄,那人居然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连杀三人未被发现,且手法精准熟练,武功上乘,不在几个掌门之下。众人都有些忧心忡忡,进而开始疑神疑鬼,都有些怀疑是自己人干的。

可是来的人中,并没有擅使刀的,即使有,也没有这样精进的武功。

忽然有人大声喊道:“是他!一定是那个人!是上次开武林大会时只闻其声的那个神秘人!”

他一说,窦阿蔻就记起来了,那时的武林大会,陈伯的确现身过,还说了一些嘲讽众人的话。她“呀”了一声,压低声音问傅九辛:“先生,难道是陈伯?”

傅九辛摇头,徐徐道:“不是他,他不擅刀。近日蝉蜕一直帮我盯着他,并没有什么动作。”

傅九辛既然说了不是陈伯,那就肯定不是。窦阿蔻点头知晓,其他人却不知道,他们越想越觉得是上次那个司幽国的神秘人,不由得大骂起来,有人朝天怒喊,说什么有胆就出现,光明正大比试一番,又有人说区区伎俩,他们是不会被吓退的,这司幽国的宝藏是势在必得云云。

厉家折损了几个门人,又被其他人看出了那点儿小心思,颜面无存,只匆匆告辞一声就走了。

顾怀璧又强调了一遍夜里不可私自闯入塔内等,众人方散去。

他们这一行十三人的队伍因为少了厉家家主和厉三,那个总跟着厉三的殷颜也不来,就让十二排水路的人顶替上了,那个三小姐也在其列,一进来,就两眼放光,把傅九辛从头到尾狠狠地刮了一遍。窦阿蔻顶不高兴,心想等会儿分组的时候,一定要让师兄把那个三小姐分到另一组去,不料顾怀璧却不知道她的女儿心思,说:“三公子,昨日我们兵分两路,我们这边的地道走到尽头也是一堵墙,但三公子没去看过,今日干脆一道行动,三公子能去那边看看,再者大家在一起,人多,也能防范昨夜杀人的那个人。”

大家都同意这话,于是窦阿蔻只能闷闷不乐地跟着一群人一同往前走去。

昨夜查探的三个厉家门人就是死在这条地道上,血迹还未擦干,还有些碎肉和脏器,实在叫人恶心。

他们踩过血迹,走了不多久,那堵墙就在烛火的照耀下若隐若现地出现了。

墙看上去还是那堵墙,并没有奇迹般地打开一道门。三公子把手里持着的烛火交给顾怀璧,上前去查看。

他鼓捣了一会儿,摇头叹道:“似是没有机括。”

霹小雳不耐烦了,抓了一把枯黄的毛,道:“那就炸开!有了我们磅礴堂的火石炸药,这堵墙根本算不得什么!”

三公子正色:“霹姑娘不可。在下学浅,不识此处机窍之术,但不代表这堵墙就没有。若是本有机括,但经火石炸毁,说不定会引发其他几处机关,且炸毁此门,也要承担坍塌的风险,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霹小雳烦躁地在墙根转圈:“那你说怎么办啊?”

她转了好几圈,忽然脚下一崴,不知踩着了什么,哎呦叫了一声。随着她话音一落,身后那堵墙突然轰隆隆的颤动起来,“哇!”霹小雳大叫起来,猛地自地上蹿起,惊恐地看着那堵墙。

烟尘落尽后,墙面冉冉升起,这条死胡同一样的地道尽头,居然出现了一个别有洞天的空旷洞穴,烛光所能照到的地方,只见一片幽深。

窦阿蔻张大了嘴巴:“啊!机括开启了!”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们摸索了半天的机关,居然被霹小雳一脚踩着了。

三公子在刚才霹小雳跳起来的地方蹲下|身子,细细看了一下,道:“原来这地方的机关是用脚踩的,真是多亏霹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