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乔初熏出来,都各自行过礼。礼貌寒暄过后,就见乔初熏几乎不错眼珠的盯着展云瞧,目中神色犹疑,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的样子。
旁人都瞧出来,虽没人开口直接问,却各自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段尘和展云两月前已在行云山庄成亲,前些日子辗转收到景逸来信,便一路马不停蹄赶过来,直到越州城外,才与赵廷和周煜斐碰头。
此时见乔初熏目露迟疑踟蹰不语,两人对视一眼,展云放下筷子,浅笑着道:“夫人,咱们是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么?”
景逸原先在旁边看的就一阵气闷,他家初熏向来温纯又害羞,鲜少盯着一个男子目不转睛的瞧,这展云长得又不是倾城国色,原先也没听乔初熏说认识,怎么一上来就看的那么专注呢!
再次听到展云的声音,乔初熏仔细辨识了下,又看了眼对方腰间挂着的碧色玉佩,弯唇露出一抹笑容,温声道:“从前在汴京多方听闻展公子与小王爷、周大人、段公子的事迹,却没想到,我曾经是见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无比河蟹又优美滴洞房花烛夜,这回要再举报老子可连肉汤都不炖了!
对手指,其实我好喜欢写前戏喏,再往下进行就不唯美了╭(╯^╰)╮
下章大结局,2月21日更新。等不及的就过去踩瑞香咩,勾手指,来咩来咩~
59
59、十八章 天下宴席 ...
展云记性向来不错,听乔初熏如此说,又端详着对方面容仔细回想片刻,弯月眼眸有些惊讶的睁大:“你是…那天在绿纱坊对面的那位…”
乔初熏笑吟吟一颔首,接着便朝展云盈盈拜下:“当日承蒙展公子…”
话没说完,就被展云起身拦住,一旁景逸也扶住乔初熏腰侧,同时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前者。
展云绽出一抹浅笑,温声为众人解惑:“当日在绿纱坊,李临恪掷了个酒坛子过来,我当时冲出窗子接下来。当时险些砸到的,正是夫人…”
赵廷等对此事记忆犹新,因此听展云一解释纷纷恍然,周煜斐笑着看向乔初熏,连声叹道:“还真是巧啊!”
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原来所有人都是见过的。乔初熏和景逸都是汴京人士,却因为各自际遇,多年来未曾有缘谋面,直到景逸被贬谪出京,乔初熏被迫出嫁那日,才因缘巧合撞到一起,后来就一同往这越州城来。两人日久生情,又几经艰难考验,最后得以结下良缘,终成眷属。
而每年里仅有那几次出门机会,那么巧就撞上段尘与李临恪相约绿纱坊那日。展云当时一直关注着对面动向,即便那只酒坛子没要砸到路人,也是会出手去接的,因为李临恪是有意挑衅。却不想当日一念之间,出手救下的,竟是景逸未来要娶进门的心上人。众人各自想着,均露出一抹笑容来。景逸听得展云解释,虽略有不快,还是轻轻颔首,真诚道了声谢。
展云回以微微一笑,温声道了句:“早知今日…”
景逸修眉一挑,展云却言尽于此,再未多言。旁边几人听着,都笑出了声,是啊,早知今日,当初救下人的时候就多说几句,比如将来遇上这小子就绕道走之类的,或许如今所有都不同了。景逸娶不娶得到乔初熏,又是两说着。
几人各自落座,众人言笑晏晏,品菜吃酒。
…
昨夜景府一役,以景逸与乔初熏成亲一事做饵,用景逸诱苏青昀,乔初熏诱乔子安,之前被抓的白衣男子引得七公子,虽然与当初预料有些许不同,中间又抖出名册一事,但七公子和苏青昀被关入大牢,择日由容恺押解入京,七笙教之事也勉强算得告一段落。唯独乔子安一直未曾现身,让众人尤其景逸颇感不安。
乔路将越州城内的那间药堂交由明老大夫打理,药堂每年所得的银钱乔初熏得七、明大夫得三,权当作给乔初熏的一份嫁妆,又在当地请了个算账以及坐堂的师傅,协助明大夫管事。因为还有附近几个州府要跑动,在乔初熏和景逸成亲后的第三日,乔路便启程离开。
同日,展云和段尘也先行告辞,说有些地方想要走走,赵廷和周煜斐则留下来,等待与容恺一同回汴京。
景逸则一连数日情绪沉郁,直到临行前一天,找了容恺,在外面茶楼谈了一下午。到晚上回家,叫了众影卫来,让众人各自选择去留。
景逸与高翎以及其余十七影卫,幼时相识,多年来也经了不少风雨,苦乐都一起挨过来。有景逸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让众人喝米汤,可在越州城呆了将近一年,大伙一直过着平淡无波的生活,景逸是不想再回朝堂,这辈子也不可能重返汴京。可影卫们不同,当年圣旨下来前,景逸曾托七王爷跟陛下求过情,不能勉强这些人去留。
圣上考虑到与三王爷那一搏,死了三名影卫,死者已矣,也追封忠烈,活着的人又有景逸力保,因此在圣旨中并未提到影卫们的去留问题。因此当日和景逸一同出边境,往这越州城来,是大伙自己选择的。如今七笙教的事告一段落,容恺又押解几名重犯返京,正是个再好不过的藉口,众人若是想走,就借着这机会跟容恺一起,待回到汴京,在刑部跟着容恺左右,也不怕被别人欺侮。
景逸想的十分周全,容恺也一口应下,答应即便只有一个人跟着他,也必对待之如同手足兄弟,绝不会比景逸从前差半分。容恺的允诺,景逸还是信得过的。如今全看各人意向,自己选择去留。
高翎事先也不知情,因此听景逸把话说完,也是沉默良久。影卫各自分成两拨,站在景逸左手边的,便是留下,站在另一边的,便是离开。众人都知晓景逸用意,此番并不仅是为着兄弟情谊,还有着景逸的寄望在。留在越州,即便日后跟着景逸大江南北的走,也不过是护卫景逸与乔初熏多一些,若是回了汴京跟在容恺身边,能为朝廷做更多贡献,也不枉费景逸这许多年的着力栽培。
很快,众人已经决定好去留。留下的人以小绿为首,选择离开的则以小杯为首,一边六个,另一边则占到十一个。高翎一直没动,到众人都将视线投向他时,才单膝跪地,朝景逸拱手道:“主子,高翎有一事相求。”
景逸点头:“准。”
高翎被景逸痛快答应弄的一怔愣,有些迟疑的道:“主子不问…”
景逸微微一笑:“你们每个我都当亲兄弟的,如今大伙分别在即,无论要什么都准。”
高翎微一犹豫,双目微垂,有些羞涩的道:“我与蕙儿,情投意合,求主子成全。”蕙儿正是安大姐的闺名。
景逸和众影卫都是一愣,接着便纷纷大笑,出声调笑:
“高翎你小子手脚就是快啊!”
“这回主子不用烦厨子落跑,可以一直吃到安大姐的菜了…”
“这还不是跟主子学的,先时跟乔小姐…”
说到乔初熏名字,景逸眸色一凉,众人纷纷噤声,小晚结结巴巴直摆手,可怜兮兮的道:“主,主子,我错了。你别罚我,我就是为了咱们夫人的菜,才决定留下来的…”
众人又一番大笑。景逸也十分高兴一扬手,笑着道:“只要本人答应,我和初熏都没意见。”
高翎应了一声,起身站到小绿前面。
另一边小杯队伍里有人出声:“主子…”
景逸侧眸看去,示意有话就说。
小炉闷声道:“主子,将来我们要是不想做了…”
景逸接过话头,郑重允诺:“若是在汴京待腻烦了,不想跟着容恺拼死拼活了,就回来。无论何时,这里都是你们的家。”
众人目中均露出不舍神色,却仍是打起精神,欢快的应了声是。
…
第二日清早,众人启程。景逸和乔初熏、伊青宇一起,将容恺、赵廷、周煜斐以及十一影卫一路送到城门,直到望不清楚身影了,才转身往回走。
乔初熏见景逸唇边带笑,眉眼间却露出浅浅愁郁,便扶着景逸手臂温声劝道:“逸之勿须伤神,不是说刑部每年都有休沐和节庆的,小杯他们临走时不是说了,一定攒着日子,和咱们一块过年。”
景逸凤眸微弯,勾起唇角缓声调笑:“他们说的话你也信,一个个都是吃货,有了空闲功夫还不挨个大小馆子吃个遍。过年的事,你也别期待太高。”
乔初熏却笑着摇头,有些俏皮朝景逸眨了眨眼:“不信公子跟我打赌,从今年起,每年到了年关,他们一定会回来,跟咱们一起吃年夜饭。”
景逸听出乔初熏话里的安抚意味,也跟着笑道:“好啊,打赌。赌资是什么?”
乔初熏一听这却有些苦恼,蹙着眉心咬唇琢磨。此时两人已渐渐走的远了,高翎和几名影卫往家的方向去,伊青宇和廖红覃则往府衙方向走。
景逸握着乔初熏的手,两人缓步行着往城南方向去,因为之前就商量过,要再去次那条街,仔仔细细再品尝次越州城的各样小吃。过两日,两人便要带着几名影卫往苏杭一带游玩,留下高翎跟安大姐看家,也没定什么时候回来,因此这次出来品尝各样吃食,两人都挺有兴致。
景逸看着乔初熏一脸认真思索的模样,忒好玩,便凑近乔初熏耳边道:“不如谁输了,就罚在上面?”
乔初熏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景逸说的是那件事,不禁红着脸打了下景逸手臂,轻声嗔道:“总没个正经!”
景逸眉一挑,有些不赞同的认真言道:“我怎么不正经了?输了的人不该受罚?在上面很累的。要不,罚输了的人在下面?”
乔初熏下意识的摇头:“不行,我不懂在上面怎…”话说一半,就见景逸一脸坏笑,推开人手臂就往前走,抿着唇嗔怪:“不理你了。”
景逸一把将人拉回来,搂着人腰身,低头在乔初熏耳边道:“别乱跑,上回的事还不长记性,嗯?”
说着话,眼却看着街边某处拐角,唇角微微勾着,轻吻了下乔初熏耳廓。
乔初熏轻轻瑟缩了下脖颈,推着景逸手臂,软声道:“我知道的,咱们走吧。”这还青天白日的,又在大街上,无论如何总该收敛些。
拐角里暗处那人,轻轻眯着眸子,攥紧拳头看着两人亲昵姿态,有些贪婪的看着乔初熏温甜笑颜,直到景逸拥着人越走越远,消失在人群里。
数年前的某个午后,也是这样的晴朗天气,也是在这样一处阴暗角落,那个模样乖巧的小女孩朝他伸手出来,嗓音甜糯糯的,还有点胆怯,问他要不要吃蛋羹。
抬起眼来的时候,小女孩被他目中神情看的略微瑟缩,伸出的手却没有半分退却。乳白微黄的蛋羹,上面撒着青翠葱花,冒着温热气息,好像母亲还在的时候,每个月初会做给他的味道。
一勺勺吃着蛋羹,那时他在心里发誓,即便倾尽一生所有,也要报答女孩对他的恩情。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女孩怀的心思不再单纯,忘却了自己要一辈子对她好的誓言,转而要把她牢牢禁锢在身边才觉得甘心。
那日带着一众家丁,从乔府一路追到城门,其实只要她没有上那顶轿子,再往前走上几步路,就是他与人商量好会直接将人带走的马车。到时他会跟二夫人说,大小姐被贼人掳走不知所踪。而在乔路回来的这一段时间里,他自信有足够的时间能让乔初熏喜欢上他。毕竟曾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日里,她看着他的神色,分明有着喜欢和依赖的。待到乔路回来,自不会同意自己长女嫁与一个鳏夫做妾,而他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入赘乔家,最终抱得美人归。
只是人生或许没那么多的如果和假设。
她没能多跑几步路,转而一头扎进那顶轿子,那个侍卫拿出玉牌的那一刻,他突然萌生出一股预感,这一次,他是真的抓不住她了。
只是那时执念太深,他有意不去注意,也不愿相信。
初安堂是他一直暗自允诺,要送给她的一份礼物。那晚他抱着人喂药施针的时候,心里除了因为能够永远占有而爆炸一般的喜悦,还有着为自己也为她的无名悲哀。
为什么他不能如同景逸那般名正言顺的陪伴在她身边,为什么要借由这种无耻下作的方式才能将她留在身边,为什么他不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为什么连一个心爱的人,他都要之不起。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吧。
仕途有可能平步青云,生意场可以一夜暴富,却都是可以凭借天分和努力获得一席之地的。就好像曾经不可一世、引无数豪杰竞折腰的七笙教,到头来,不也是他囊中之物么?
可唯独有一样东西,切切实实需要运气,且永远没有公平可言。即便你付出再多,到头来,也不一定能有回报,甚至可能落到满盘皆输的境地。
所谓姻缘天定,原来是这般狠毒的一个词语。
乔子安望着两人逐渐消失在人群的身影,看着那人在日光下泛着浅浅金色的脸庞,唇边缓缓绽出一抹浅笑。
既然不能捧在手心珍宠,那么可以一直遥遥观望,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他在黑暗里张开一双羽翼,笼罩住整片阴暗帝国。而心爱之人能安然沐浴阳光,其中总有他一分劳苦。如此想着,阴暗之地,也不会太过苦寒难熬;身处黑暗地狱,亦有资格仰望晴白日光。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到此结束,2月24日送上番外一章,今天下午瑞香有更新。
照例,每篇文结束都要说点什么。
这里先解释下结局的处理。
用乔子安做结尾,一则是解释清楚一些前文曾让大家觉得不解的情节,
二则,我曾经说过,他只是偏执,但不代表他对乔初熏的爱有半分虚假。
而从他的角度阐述一些对情感的看法,确实也是我个人的一些体悟。
这篇文当初的界定是美食轻悬疑的温馨小品,故而基本每个章节,美食都要占一部分;
而全文的基调,虽然不是轻松类型,但也不会有太多的阴谋诡计跌宕起伏,
即便有,也只能说是池水星波,总的感觉仍是愉悦而温馨的。
当初写这篇文的初衷,就是想让大家在即将过去的这个冬季,能够体味到一份温馨。
如今看来,我应该算是成功了的。
目前手头上有一篇现言的美食破案文,各方面还在筹备中,大约过段时间会开文。
喜欢美食和推理的筒子不要错过,不妨收藏作者专栏,因为到时收藏夹里会有显示。
嗯,就是这样,感谢大家过去三个月的陪伴,希望以后还能在文下见到各位。
雪落听风 2011年2月21日早08:50
《青柏覃覃》作者:雪落听风
伊青宇和廖红覃的故事。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伊青宇,廖红覃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伊青宇抵达越州城当日,天正下着毛毛细雨。
江南的雨就是这样,鲜少急风骤雨,却能淅淅沥沥连下个半个月不停歇。在远处望着,或许还觉得风光正好,细雨牛毛,浅雾蒙蒙,正合了话本里讲的江南烟雨。可正身处在雨中的人最清楚不过,走不出十步,就能淋个通透。
伊青宇却恰是不知道的那个。
自小长在京畿北地,那边要不就是天晴气爽,要下雨就索性瓢泼般下个痛快。因此伊青宇来的当日,乍一见到这般朦胧雨色,还美滋滋觉得挺有情致,搁下包袱,倒背着手溜达着就往外奔。
当时府衙里的人多少都有点瞧不起这个看上去斯文白净的年轻人,所以眼瞅着人美颠儿美颠儿出了府衙大门,愣是没个人提个醒借把伞。全当看笑话的在后头小声嘀咕说笑。
伊青宇不是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他,不过打小就习惯了的,再加上也不是爱斤斤计较的脾性,也没当回事。怀里揣着小包银子,就特高兴的顶着雨出门去了。
待闲闲行了一段路,伊青宇也有点明白过来自己是小瞧了这所谓的江南烟雨,又见街边路人无不对自己投以疑惑嗤笑的目光,心里一时也有点尴尬。
只是伊青宇这人向来乐观通达,眼见自己一袭青衫湿透,索性也不着急奔跑或者到路边店子躲雨,就继续步履悠然的信步而行。且不时四处张望,偶尔打两个哆嗦,心里暗道这清风细雨煞是冻人,但景致却不是北地能比拟的清新优美。
不知怎地就行到一处小巷子前头,伊青宇原本是要走过的,可却于清新雨水中嗅闻到一股子香喷喷的食物味道。打小就是好吃的,伊青宇那鼻子又灵,再加上此番出来也是漫无目的的闲逛,故而就顺着那香味儿往巷子拐去。
七拐八拐的走了一段,就瞧见一个不大的门脸,旁边歪斜挂着面灰白色泽的旗子。伊青宇一看那字就乐了,这店主人做饭食是真有一手,写字可委实不怎么地。
进到里头,就见地方不大,三两坐着几个人,都在吸溜溜的喝面汤。伊青宇又细细鼻子,好像有山蕈和虾子的味道,这面汤还真是香啊!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见迎面掀开布帘走出一人,明眸善睐,玫红劲装,看人的眼神还有点儿凶巴巴的,却是好一个泼辣美人儿!
将手里面汤搁下,跟两位客人道了句“慢用”,那美人再没瞧自己一眼,乌黑辫子一甩,拧身就又进到后头。
伊青宇低头看了眼自己这一身狼狈,有点儿委屈的扁了扁嘴。那个…虽然看着是落魄了点,衣裳雨水泥泞是多了点,可确实是进来吃饭的么!怎么都不问自己一声的…
正恁觉得委屈,突然就觉得眼前一暗。
伊青宇伸手一捞,抓了两把才把头上罩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拿下来,定睛一看,是块干净布巾。厚实绵密的料子,虽然洗的有点旧了,却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
再抬头,就见先那个美人儿瞪着大眼瞅着自己,神色很有些不耐烦似的,丹红的唇轻启,开口就很呛人:“呆子!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擦一擦,想吃什么快说,后厨很忙的…”
伊青宇眨了眨眼,眼见美人儿神色愈加不耐,连忙擦了擦脸和脖颈,又抖了抖肩膀和手臂的水渍。一边将布巾双手递还,一边笑眯眯的道:“多谢姑娘。给我随便来碗面汤就好,要是有特色的小菜,给我来两碟子。”
乍一听伊青宇讲话,红衣女子就皱了皱眉,再看向人时,神色也缓和几分:“公子请稍候。”
伊青宇笑着摆了摆手,找了张干净桌子坐下,就见旁边几桌客人都朝自己这边望。心里略一思量,伊青宇便反应过来,大概是自己说话带着北地口音,与江南一带吴侬软语多有不同,众人都看着新鲜吧。
有些腼腆的朝众人笑笑,伊青宇捋了捋头发,静坐在一旁等候自己那份饭食。
…
第二章
有空的时候,伊青宇总喜欢过来老姜这里坐坐。
吃碗面汤,就两碟甘甜爽脆的酱菜,再来一半个店子里特色的雪玉饼,很简单的一餐饭,却能品出在家都鲜有的温暖和宁静。
家里不是不好。
只是拉拉杂杂一大家子,上面三个哥哥下面两个弟弟,外加五六个姊妹,除却自己已过世的娘亲,以及差不多同年过去的大娘,还有十几房姨娘。一日三餐饭吃下来,精致是精致,却实在太累得慌。
当年赴京赶考的时候,老爷子就捻着胡须念叨,说伊家祖坟冒青烟,出了这么个爱读书的好孩子。几个兄弟也都笑,拍拍肩膀说两句有出息什么的。十几房姨娘也逢人就夸,说家里好容易出个读书人,可把老爷子乐的。
实则所有人暗里都松了一口气。
少了一个争家产的,见面时脸色都好看不少。
就连伊青宇自己都觉轻松不少。毕竟,终于能名正言顺的离开了不是么。
得知伊青宇被遣往到越州时,老爷子勃然大怒,拄着手杖就要去找人算账,直说说白捐了那老些银子。被伊青宇赶忙拉回来,说这样挺好的。又说在外面多磨砺几年,再回到家乡做官,也能名正言顺些。
老爷子心思也活,琢磨了几天,也没再执着。
只是给伊青宇饯行的头一晚,爷俩就着两碟小菜,喝到很晚。
末了只说了一句:将来要找了外地媳妇儿,一定带回来给他瞧瞧。
伊青宇明白,老爷子这是真放手了。
故而到越州城的头仨月里,府衙的人是顶瞧他不起。总觉得是个只懂吃喝玩乐的富家子,家里头银子多到烧,就给他捐了个官做。没人觉得他会做的长久,几乎所有人都等着看他好戏。
越州城这个地方,虽然跟苏杭一带肯定比不了,但贵在民风淳朴,百姓安乐。前一任府尹又治理的很是不错。所以这种情况下,伊青宇只要犯了两三回错,上面肯定要过问的。
所有人都等着看他笑话,都等着看他怎么烧这三把火。
伊青宇做的头一件事,就是给杭州府尹去了封信。
十日后,来了个容貌清隽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