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发信号给飞扬,不能让他知道我的状况,更不能让他分心。”云千梦忍着剧痛支起上半,双目紧盯着乔影,一字一句地交代着乔影。
听完这句话,乔影的双眼湿润了,喉间哽着一口气却是叹不出吞不进,让她向来冷静的心变得极其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听到没有?”一只苍白的手猛地抓住乔影搭在膝盖上的手,用力之猛,竟让乔影感受到了疼痛。
艰难地点了点头,乔影哽咽道:“王妃放心,卑职一定听从王妃的吩咐。”
见乔影应下自己的要求,云千梦这才松了一口气,渐渐放开了抓着乔影的手,整个子如虚脱般重新躺会被褥中,苍白的脸色与墨黑的青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虚弱地仿若随时会消失一般,让心不由得心头一酸。
乔影死死地抿着双唇,瞬间敛下眼帘不让云千梦发现自己眼中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猛地站起来转不便冲出了客栈,满大街地找大夫。
慕亦是急忙返回内室,从铜盆中拧干帕子来到边为云千梦擦汗,一边落泪却又一边安慰着云千梦,“王妃,您再忍耐一会,乔影已经去请大夫了…”
只是那双颤抖的手却出卖了慕此时的心,看着云千梦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慕整颗心都提调了起来,只能用力捂住快要溢出唇瓣的哭声,双目通红地为云千梦擦拭汗水。
腹部极痛,可云千梦的脑子却极其清晰,知晓若此时自己乱动,只怕况会更加糟糕,贝齿紧咬着下唇强忍上的痛楚,安静地等着乔影回来。
慕见云千梦浑衣衫均被冷汗浸湿,生怕云千梦在这个当口又着了风寒,立即起走到窗边,将所有的窗子关上,又往内室的火盆中添加了不少的碳,这才返回到边,拿过内侧的被子打算盖在云千梦的上…
“呀…”却不想,正要将棉被盖上云千梦的子,慕竟发现原本淡蓝的单上竟染上了朵朵红梅,而这鲜艳的红色竟是从云千梦的下流出的。
一时间,慕整个人都傻了,不知该如何是好。云千梦逃出京城时,肚中的孩子月份尚小,相府内的接生嬷嬷还未来得及教导慕一些基本的接生事宜,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慕整个人如被雷击,顿时不知所措,那双红肿的眼睛又渐渐浮上泪珠…
一只沁满冷汗的手却在此时覆上慕的手背,传来虚弱却坚定的声音,“莫怕,我只是方才走的急动了胎气,歇息会便没事了。”
闻言,慕低头看向云千梦,却发现云千梦面色苍白几近白纸,原本红润的双唇此刻已经被她咬得渗出了血丝,鬓发尽数被冷汗打湿贴在脸颊上,说不出的狼狈。
慕的眼泪几乎是在看到云千梦这般模样的一瞬间夺眶而出,却是紧紧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
况且,王妃在这样痛苦的况下竟还安慰自己,慕更不能让王妃为自己心。
强行压下心中的心酸难受,慕抬起手臂一抹脸上的泪水,面带浅笑地为云千梦小心地盖上棉被,轻声陪着云千梦说话,“王妃放心,孩子定不会有事的。奴婢一定会在此陪着王妃,相信乔影一会便会带着大夫回来的,王妃再忍耐一会子。”
云千梦见慕眉间的慌张渐渐消散,心头一阵欣慰,不由得露出一抹疲倦却极其坚强的笑容,艰难地对慕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道:“我闭会眼睛,外面若有事发生,立即回禀我。”
语毕,云千梦缓缓闭上双目养神,只是原本平展的眉头,此时却是微微蹙起,想来她的休息只不过是不想让慕跟着担心受怕而已。
慕为云千梦将棉被拉至肩头,轻柔地为她掖好被角,却没有返出去,而是坐在边静静地守着云千梦。
此时的锦城内已是一片混乱,由于敌军采用火攻,许多躲在家中的百姓纷纷被赶了出来。
大街上跑满了惊慌失措的百姓,而每走十步脚下便会踩到一具被火箭死的百姓尸体。
乔影留下仅剩的三十多暗卫保护云千梦,自己单枪匹马跑出客栈,朝着医馆的方向跑去…
只是满大街均是满脸恐惧跑向城门的百姓,乔影逆向而行,速度不慢了下来。想起等在客栈的王妃,乔影心头焦急万分,却是无计可施,只能用手剥开时不时挡住自己道路的百姓拼命往前跑去。与此同时,天上的火箭如这漫天的大雪一般不间断地落下来,让乔影不得不在前行的同时躲避敌军的攻势。
待她满头大汗地来到医馆门外时,却发现医馆内外早已燃起了熊熊大火,里面的大夫却已是横尸在医馆内。
乔影的心顿时一沉,面色骤然变得难看了起来,却没有放弃希望,匆忙转朝着另一家医馆奔去。
只是她刚走出一条小巷,迎面而来的竟是一群手持长剑的杀手…
不敢有半点松懈,乔影立即拔出手中的长剑,心思却是不断猜测这批杀手从何而来。
王妃与董将军早已将锦城防备的如同铁桶,这一个多月来除去中毒一事,锦城还算安稳。若是她的猜测没错,这批杀手只怕便是前几下毒之人,他们在水中下毒后并未立即离开,而是躲在各个医馆的附近伺机而动。如今自己前来医馆找大夫,便已暴露了行踪。若让他们找到王妃藏的地点,只怕王妃的处境会更加的危险。
只是,自己一人对抗上百武功不弱的杀手,只怕只有死路一条…
思及此,乔影猛地抬头四下观望了下,在杀手近之前猛然转朝着水源处奔去…
这时的锦城外,三军正处于混战中…
城外四面八方均是打斗嘶喊之声,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数千人的弓箭手,只见他们毫不间断地朝着城内出长箭,远远望去,城内已是陷入一片火光中,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喊救命声在一片砍杀中显得极其刺耳,让人心生不忍。
楚飞扬着战甲手持长剑,亲自领军冲在最前面朝着锦城的城门冲去。只要看到不是楚王军服饰的士兵便挥下手中的长剑。
只是眨眼间,楚飞扬上的盔甲已被染上了鲜血,就连衣襟处已是鲜红一片。
但此时的楚飞扬心中牵挂着城内的云千梦,一心只想尽早冲到城门口,从来都是浅笑儒雅的脸上如今布满鸷、冷静的眼眸中透着深深的担忧与焦急,想着云千梦可能遇到的危险,楚飞扬手中长剑挥舞的速度则更快了。
奈何楚飞扬的目标太过明显,辰王海王的人岂会让他轻易到达城门外?
在楚飞扬砍杀完面前挡住他道路的敌军后,竟又有无数的敌人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迫使楚飞扬不得前行,只能停留在原地杀敌自保。
“给朕杀了楚飞扬。”江沐辰见楚飞扬这般不要命地往前冲过来,心头大怒,再次指挥一万人的队伍冲向楚飞扬。
而江沐辰自己则是不顾宁锋地劝阻骑上马背,抽出手中的长剑猛敲马背朝着楚飞扬的方向冲去。
“终于将你们二人都引了出来,本王一举歼灭,也省得与你们兜圈子。杀了楚飞扬江沐辰,本王便封他为镇国大将军!”海全亦是亲自上阵,一手勒紧缰绳,一手紧握长剑,剑尖直指天际朝着后的将士们大声喊道,随后便见海全持剑的手猛地拍向马,却是冲向锦城城门。
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海全的一句封赏,让无数的海王军顿时振奋了气势,原本分散在四处的海王军顿时纷纷朝着江沐辰与楚飞扬涌了过来,形势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速去保护王爷,不得让王爷受到半点伤害。”习凛见楚飞扬一人竟然被上万人围攻,而辰王与海王亦是亲自加入到战争中,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瞬间指挥手下的兵将前去支援楚飞扬。
楚飞扬砍下一名士兵的头颅,猛地抬起头来,竟见江沐辰手举长剑朝自己奔了过来,嘴角不浮现一抹残酷地冷笑,极轻地吐出一句森寒无比的话来,“找死的东西!”
只见楚飞扬牵动手中的缰绳,让自己直接面对江沐辰,竟是半点没有避开的意思。
“驾。”一声清啸,坐下的战马已是知晓主人的心意,猛地迈开蹄子朝着江沐辰的方向奔去…
‘噹…’两剑相交发出清脆却略带刺耳的声响,激起的火花短暂却耀眼。
四目相交,两人的眼眸中均是带着极大的怒意与毫不退缩的倔犟。
只是这一次,两人均没有斗嘴的兴致,成败在此一举,两人岂会浪费时间精力说话?
更何况,三军混战还藏着一个海王。这便注定他们二人必须速战速决,绝不能让海全渔翁得利。
‘嗖嗖嗖…’可就在此时,一阵破空而发的箭矢让两人同时停下了打斗的动作。
“海全这个疯子。”看着再次朝着城内发箭矢的海王军,江沐辰忙不迭地停下攻向楚飞扬的脚步,率先开口骂道,脸上的霾瞬间褪去,换上前所未有的焦急。
而楚飞扬虽没有开口,但心中的担忧比之江沐辰却是只多不少,紧抿着薄唇半眯着眸子盯着海王飞奔的影越来越接近城门,楚飞扬亦是无意与江沐辰在此打斗,整个人瞬间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待江沐辰回过神时,楚飞扬已经奔出去整整三十丈之远。
“该死的楚飞扬。”低咒一声,江沐辰紧跟而上,紧追着楚飞扬的影不放,只是那双含怒的沉眸子却是透过楚飞扬看向快要到达城门口的海全,心头瞬间涌上一股抹不掉的杀意。
城外杀喊之声充斥整个空旷的天地间,而被困城内的百姓却也是哀嚎连连。
被火攻得无处可逃的百姓纷纷想要打开城门逃出去,所有人涌向城门,不顾州立驻防军的阻拦想要自行打开城门。
立于城楼上的董晋将战况看得十分地清楚,敌军采用火攻,便是想要得城内的百姓造反,遂而能够轻易破城而入。加上之前早已聚集在城门内的百姓,仅仅是应付百姓便已抽调了不少的守城军,此时若不是楚王军在城外支援,只怕锦城早已被破。
一旦这道城门打开,莫说百姓不能逃出生天,只怕会被外面守株待兔的敌军尽数屠杀,而城内的百姓甚至驻防军也会遭受敌军的屠城。
思及此,董晋后背不冒出一层冷汗,不敢再想象破城后的景。
“加派一万人守住城门,若有人再敢趁机闹事,就地正法。”非常时机非常对待,董晋面色冷沉,当机立断地吩咐边的副将。
“是,将军。”副将见城楼下已是吵闹一片,百姓已开始对阻止他们打开城门的驻防军动手,立即领着几名侍卫下去布置一切。
‘轰…’可还不等董晋再次靠近城墙观察外面的状况,脚下的城门上竟传来一阵巨响,随之脚下的土地竟是摇晃了几下,让董晋沉着的心不由得猛地一沉。
所有人在此时也瞬间明白过来,这是敌军在攻城门了…
“弓箭手准备,立即放箭,不得让一人爬上城楼,楼下加派三万人看守,将所有的百姓驱赶至城内,不得让他们在此闹事。所有人全都给本将提起精神来,咱们如今的任务只需守住锦城不让敌军进入,否则所有人均是死路一条。”董晋高呼出声,语速极快地吩咐着所有的事。只是说到以后一句话时,董晋的声音低沉冷肃,带着一丝杀气,顿时让所有的兵将提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力,将所有的精神放在面前这场空前浩大的战役中…
‘轰…’海王军的战车不断地撞击着厚实的城门,发出一阵阵巨大的声响。
尽管董晋已经吩咐下去,让士兵扛来两根极粗的树干顶在门口抵挡战车的撞击。
奈何海王军早已做好准备,更是要求攻城的将士立下军令状,若不拿下锦城提头来见,可见众将士为了项上人头,定会拼死撞开城门。
那一声声震天的响声不但震痛了所有人的耳膜,更是重重地敲击在人们的心上。
那些原本吵闹着要求打开城门的百姓,在亲眼见到坚固的城门在一下又一下的撞击下变得岌岌可危,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变了,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
所有人惊恐地看着横在门后的三根粗大的木栓已经断裂了两根,顿时转往城内跑去,四下找寻着可以躲避的地方…
董晋一时间分乏术,既要指挥城楼上的驻防军作战,又要时刻紧盯着城门的状况,不断地来回奔跑,满心满眼的都是如何保住锦城如何保住整个城池的百姓,却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呲…’却不想,当董晋再次返跑上城楼时,竟被一直流箭中肩部。
“将军…”后面紧跟着的副将面色大骇,立即伸出手从后面扶住董晋往楼梯下倒去的子,这才发现那一支长箭竟是贯穿董晋的整个肩膀。
“别嚷嚷。”董晋额头满是冷汗,面色却一如既往的沉着凝重,眉宇间不见丝毫的痛楚。
但见他右手抓住肩头留在外面的长箭,猛地用力一折,竟是折断了长箭,继而对副将开口,“从后面拔出长箭。”
“将军…”副将大骇,却是不同意董晋的作法。尽管此时箭头已在体外,可硬生生拔出长箭,受伤之人将受的痛苦是难以言表的,更何况将军年纪已大,只怕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巨痛。
“莫要耽搁时间,快。”董晋却突然对副将发怒,眼中的严厉之色让副将心头大震,只能抬起手握住董晋背后的箭杆,闭上双眼猛地往后一拔…
‘扑哧…’一道血柱随着箭杆被拔出而喷上了灰色的城墙上,副将快速从盔甲里面的里衣上撕下一条干净的棉布,草草地为董晋包扎了下。
可是在没有草药的治疗下,刚刚包扎好的白色布条瞬间被鲜血染红了。
副将眼露焦色,看着对自己伤势不管不问却执意走上城楼的动静,跟在后面苦口婆心的劝着,“将军,还是先让军医为您包扎一下,这样下去,您的子…”
只是副将的话还未说完,董晋却突然转,目色沉稳地看向副将,声音平稳道:“本将受伤一事不得告知任何人。一军将领受伤,这意味着什么,想必你心中十分清楚。”
语毕,董晋不再开口,转便又加入到战争中…
城楼下,海王动用两万人缠住楚飞扬与江沐辰,自己亲率军队攻打锦城。
三军将领瞬间领兵前来保护各自的主帅,同时抢夺着锦城,场面混乱至极。
天上鹅毛大雪依旧洋洋洒洒飘落下来,而地上却早已是血流成河,漫天的血腥味如同人间炼狱使人心神巨颤。
即便是待在最外围的楚王军营中,依旧能够听到那震天的厮杀喊叫声。耳边的击鼓声从未断过,可看着源源不断被抬进军营的楚王军将士们,容云鹤即便没有处战场,依旧能够想象出此时战争的激烈。
“前方战事如何?”容云鹤抓住一名忙着为士兵止血的军医,眼底满是焦急地问着。
军医的上早已溅满了士兵们的鲜血,心急着为士兵治疗,便快速地回答着容云鹤的问题,“王爷危险了,辰王海王同时对付王爷,王爷还要兼顾锦城,此时又被几万大军围攻,这一回实在是太凶险了…”
闻言,容云鹤脑中猛然一翁,脸色骤然一变,脚步不由得往战场奔去…
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却在此时用力地扯住容云鹤受伤的左臂,强烈的疼痛感顿时让容云鹤清醒了过来,转看向那只大手的主人,却见齐靖元面色冷峻地立于他的侧。
“你要去哪里?”齐靖元的声音冷漠寒,却又带着一股让人无法违抗的威严。
“你知道的!”容云鹤忍着胳膊上的剧痛,沉声回答着齐靖元的问题。
“哼!此时战场上有上百万人在打斗,你过去,不过是多一条人命而已,何必自乱阵脚?”却不想,容云鹤的据实回答竟惹得齐靖元嘲笑起来。
听出齐靖元话中的讥讽,容云鹤微皱下眉头,反问道:“这样的心,太子并非没有体会过,何必嘲笑旁人?况且,再往北便是北齐,楚王失利对北齐可没有半点好处。”
听完容云鹤的一席话,齐靖元瞬间收起眼底的嘲笑,改而换成深思地神色盯着忍受剧痛却能够面不改色的容云鹤,半晌才缓缓放开拉着他的手。
“本宫只是为了蓉儿才与楚飞扬联手。如今蓉儿的大仇已报,你认为以楚飞扬的子,会让本宫插手到西楚的内乱中?没看到这四面如铁桶般的防备吗?本宫若是贸然出手,楚飞扬不但不会感恩,只怕还会责怪本宫。本宫又何必讨人嫌?况且,楚飞扬是什么人?即便此时危险,他怕也有能力力挽狂澜。你还是耐心待在营中吧,一旦接到楚飞扬的信号,我们便动离开此处。本宫可是答应过蓉儿,不能让她的宝贝弟弟受到半点伤害,你可莫要陷害本宫。否则本宫让你一辈子也见不到蓉儿!”留下一句威胁的话,齐靖元转走回自己的营帐。
而容云鹤则是静立于风雪中,看着进进出出的楚王军,浮躁的心却渐渐冷静了下来。
夜幕渐渐降临,城外厮杀声依旧…
‘轰…’突然间,坚守了整整一个多月的锦城城门轰然倒地,被海王军攻破。
无数海王军瞬间涌入城内,与守城的驻防军展开了殊死之搏。
“活捉楚王妃。”海全一声命下,一马当先地朝着锦城城内奔去…
楚飞扬与江沐辰同时听到海全这一句‘活捉楚王妃’。
两人立即互看一眼,却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想法。
只见楚飞扬与江沐辰顿时收回了刺向对方的长剑,转而共同对抗海王军…
海王军趁着辰王军与楚王军相斗之时,率先攻入锦城,数不胜数地海王军如潮水般涌进被破的锦城大门内,早已杀红眼的海王军逢人就举起手中的兵器当头砍下。
一时间,震天哭地的大喊声在城门口响起,那些来不及逃命的百姓纷纷死于海王军的刀下,而锦城的守城军虽然奋力抵抗,却寡不敌众,渐渐落了下风。放眼望去,锦城的城门口竟是尸堆如山,血流成河,残像让人不敢看之。
“楚王军听命,全力追击海王军!”楚飞扬直腰背在一片吵杂的声响中高呼一声,运用内力的喊声瞬间传遍整个战场。
“德夕军听命,全力追杀海王军!”与此同时,江沐辰也紧接着喊出此话。
两人的军令一出,方才还殊死搏斗的两军将士顿时停下了对敌人的进攻,同时将目标锁定在海王军的上,开始全力对付领先一步的海王军。
而楚飞扬与江沐辰则是立即挥鞭赶着战马往城门口奔去…
海全听闻两人的军令,心头骤然一震,猛地勒住缰绳减缓速度,扭头往后看去,果真见楚飞扬与江沐辰停下了打斗,全力朝着自己追击而来。
眼底泛起杀意,海全猛地抽动马背,再次以极快地速度往城内奔去…
“习凛,告诉董将军,待本王进城后,立即关闭城门,本王要来个瓮中捉鳖!”见习凛已经来到自己的边,楚飞扬一面追击海全,一面低声吩咐习凛。
“是!”得到楚飞扬的命令,习凛立即应下。
而一旁的江沐辰虽全神贯注于战争中,却也是机警的人物,尽管暂时与楚飞扬联手,却也在防着楚飞扬。
眼角余光瞥到楚飞扬正低声吩咐习凛事,江沐辰心下一紧,紧握缰绳的手轻扯手中的缰绳,让马儿渐渐减缓速度,慢慢地落后于楚飞扬之后。
楚飞扬自是注意到江沐辰的小动作,却也并未开口阻拦,径自领着后的楚王军紧跟着海全冲进了锦城…
城门口早已是尸横遍布,楚飞扬与习凛二人只能尽量挑着没有尸体的空地越过去,一进城二人便分道行动…
‘轰…’一声,城门在楚王军涌入锦城半柱香后被守城军与楚王军合力关上。
“王爷,咱们被辰王楚王算计了!”跟随在海全边的侍卫见形势不妙,立即出声提醒海王。
海全面带杀气,回首往城门的方向望去,只见之前冲进城内的海王军渐渐落了下风,眉头不由得紧皱了起来…
客栈厢房内。
慕见云千梦紧闭着双目,神色越发的不好,心中焦急为何乔影还没有回来。
为云千梦掖了掖被角,慕悄声步出内室,却听到外面十分的吵闹,心头一紧,忙问着守在门外的暗卫:“出了什么事?怎么外面这般吵杂?”
“锦城被攻破,此刻海王军正大肆烧杀抢掠,只怕不一会便会前来这间客栈,咱们是不是带着王妃先躲起来?”暗卫正要进入禀报此事,见慕出来立即将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什么?”慕心头大惊,眼底满是惊慌之色,口中不喃喃自语道:“锦城居然被海王攻破了?”
“王爷被海王的大军挡在城外,咱们必须先带王妃躲起来,否则王妃被海王捉住,后果不堪设想。”那暗卫亦是满面焦急,急忙让慕扶着云千梦出来。
慕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努力地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却没有听暗卫的话返回屋。
转头看了眼安静的内室,慕心中十分担心,云千梦的子是否能够承受的住再一次的奔波,万一在途中出现意外,她就算是万死也不能谢罪啊。
却不想,海王军的速度极其迅速,正在慕犹豫是否在此时唤醒云千梦时,一小队的海王军已是手持兵器冲进了客栈…
“快进去。”暗卫一手将慕推进厢房内,自己与藏在暗处的暗卫则抽出随携带的长剑攻向闯进来的海王军。
楚飞扬的暗卫武艺高强,海王军自是不是对手,那些打不过的海王军拔腿便跑出了客栈,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竟引来更多的海王军。
数百名海王军将几十名暗卫团团围住,而更有十几名弓箭手手持弓箭对准了云千梦所居住的厢房,竟是朝着厢房内出火箭…
一时间,厢房内各处均被火箭中,就连帷幔上亦是挂满了箭矢,箭杆上绑着的小火把一接触棉帛等物,瞬间燃烧了起来。
云千梦早已睁开双眼,看着自己所躺的上已是燃起熊熊大火,便作势要坐起。
“王妃小心。”慕见云千梦挣扎着想起,快速地上前扶着云千梦慢慢地坐起。
“快,扶我出去,这房梁若是倒塌,咱们二人只能葬火海。”云千梦忍着腹部的疼痛,右手紧紧地抓着慕的双手以此支撑着自己的子,一步步往外走去。
‘嗖嗖嗖…’而箭矢却依旧毫不留地被进来。
云千梦见自己行走速度太过缓慢,而内室距离外间仍有段距离,双目四下扫了一片狼藉的内室,让慕扶着自己来到桌边,忙开口,“将桌子上的圆板拿下来挡在前。”
语毕,不等慕动手,云千梦松开抓着慕的手,一手扯掉桌上的桌布,费力地抬起沉重的圆板。
慕立即伸手帮忙,两人费力地抬起圆板,挡在前,转动着圆板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无意间慕低下头,却发现云千梦所经之处竟是滴下点点鲜血,慕心头猛然一震,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云千梦咬牙一步步往外走去,肚子比方才更加疼痛了,更有些微的坠坠之感,此时全虚软毫无力气,若非求生强盛,只怕此时自己早已倒地不起了。手心中尽是冷汗,额头的虚汗成串地滴落在衣襟内,云千梦死死地咬着下唇迈开步子,朝着门口的位置走去…
‘咚咚咚…’这时,一连串的箭矢竟是齐齐中两人手中转着的圆板,极大的冲力让两人同时跌倒在地。
而听到这阵声响的海王军似是找到目标般,居然集中兵力朝着圆板的方向猛力放箭,只是眨眼的时间,圆板上便插满了箭矢。
“王妃小心…”眼看着圆板便要砸在云千梦的上,慕想也不想便扑上前,将云千梦护在下。
‘轰…’圆板砸在慕的背上,传来一声巨响,可慕却撑着手臂将云千梦护在下,不让云千梦受到丝毫的伤害。而她自己却是咬紧牙关硬撑着,雪白的小脸上顿时冷汗涔涔,一丝痛楚自眉间蔓延开。
云千梦见状心知慕定是被砸伤了,顾不得腹痛快速地想要站起,却不想竟听到一声断垣的声响…
“王妃小心,爬下…”慕再次将云千梦护在子底下。
与此同时,房顶上的横梁竟在此时断裂砸了下来…
“啊…”被火烧得通红的横梁重重地砸在慕的后背上,零星的火花溅在慕的肌肤上,疼得慕忍不住大叫出声,却始终为云千梦撑起一片天地,更是小心地没有让自己的子碰触到云千梦的肚子。
只是更要命的,那横梁砸在慕的后背后,竟又顺着慕的背滚落下来,再次砸在慕跪在地上的双腿上。
只听见一道清脆地骨头断裂声,慕差点痛得晕死过去,满头满脸的冷汗瞬间滴落在云千梦的衣衫上。但慕双臂发抖地撑在地面,硬撑着子,拖着已经被砸断的双腿为云千梦撑起一片安全的天地,硬是没让云千梦受到半点压迫。
“慕…”饶是云千梦往再冷静,如今看到自己的丫头为了她而遭受如此巨大的痛楚,云千梦的脸色骤变,心中顿时涌上心痛,立即伸手扶住慕疼得瑟瑟发抖的子,毫不犹豫地用手直接拨开慕后背上的横梁。
‘嘶…’一声,手指碰触到横梁上炽的温度,顿时发出一阵被烫伤的声响,可云千梦却似乎半点也感觉不到手心传来的痛楚,连眼睛都不眨地将横梁拨开。紧接着,云千梦手撑地面站起,猫着子费力地拖着慕无法行走的体,在流箭中艰难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王妃…您的…手…王妃…您快出去…不要管奴婢了…奴婢一条命…不值得王妃如此…”慕子抖如秋叶,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打捞上来的,可当她看到王妃为了救她竟不顾自己体的疼痛,慕的心底一时溢满感动。低头看着云千梦被烫伤流血的双手,慕更是无地自容,照顾保护王妃本就是她的职责,可如今却是王妃救了她。
看着云千梦着肚子却半弯着腰,极其费力地拉着她的双手,将她一步步拖向门口,慕的眼中顿时盈满泪水,雪白的牙齿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猛地松开双手,将云千梦奋力推向门口的方向,大喊道:“王妃,您快走,不要管奴婢了…奴婢能够侍奉王妃一场,是奴婢修来的福分,王妃快走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四处均是‘霹雳啪啦’的声响,整个屋子如同火球般,四处是着火的摆设,炽的高温让人挥汗如雨,而房顶上的几根横梁已是岌岌可危,若是再不离开,只怕云千梦也要跟着葬于火海。
云千梦脚下一个趔趄,满面严肃地抬起头看向慕,眼底占满浓浓的怒意,只见她再次握住慕的手,浓黑的烟雾中依旧能够看到云千梦眼底的坚定,“还有一点距离,咱们一定要活着出去。”
云千梦的坚持,让慕眼中包着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松开的手渐渐握紧云千梦的,慕更是憋足了一口气,配合着云千梦一起往门外爬去…
‘轰…’一声,外间的横梁竟在此时轰然倒塌…
主横梁的倒塌瞬间引起一连串的反应,旁边一些小的支撑木柱也在大火中快速地倒下,竟是封死了云千梦与慕的出路。
“王妃…您别管奴婢了…咳咳咳…”浓烟吸入肺中,慕躺在地上猛烈地咳嗽着,却又因为云千梦怀有孕的缘故而不敢伸手将她推离自己的边,只能焦急地大喊着。
云千梦见前面的出口已被封死,急忙拉着慕拉至较为安全的地方,还未开口,便有浓烟窜进口鼻中,呛得云千梦满面泪水,已是看不清面前的一切。
立于慕旁,云千梦只觉肚子越来越痛,下的襦裙内已能感受到湿漉一片,血腥味渐渐传入鼻中,云千梦双手死死地护着自己的腹部,子却不受控制地缓缓滑坐在地上。
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黑烟,云千梦只觉呼吸越发地困难,面色苍白满头大汗,旁慕的呼喊声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轰…’一声,大门被人用力踹开,一片黑烟中,云千梦半阖的眼眸中,印入一道浑是血的影疾步朝自己走来…
袅袅清香飘入鼻中,没有了黑烟焦味、没有了杀伐血腥,云千梦沉沉地睡了一觉,待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躺在一间干净的厢房内。
子仍旧十分地虚弱,腹部依旧有些微痛,只不过比起先前却是减轻了许多,云千梦慌忙伸出双手摸向自己的腹部,直到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依旧隆起,云千梦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才扶着肚子慢慢地坐起,脑中缓缓回想着自己晕厥前发生的一切…
‘吱嘎’一声,紧闭的房门在这时被推开,楚飞扬一黑色玄衣走了进来。
见云千梦已经醒来靠坐在头,楚飞扬脚下的步子更快,眨眼间来到边,将手上端着的瓷盅放在边的圆凳上。楚飞扬坐在边,满含心疼的眸子凝视着云千梦,温的手心轻触她苍白的容颜…
“飞扬…”沙哑着声音轻唤他的名,云千梦双眸浮上一层薄雾,深深地凝视几个月不曾见的夫君,一时间千头万绪却是无语凝咽,嗓子中似是梗着酸气,让她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梦儿…”楚飞扬快速地靠近云千梦,将面前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儿纳入自己的怀中,直到将她拥入怀中感受到她的温度后,楚飞扬这才放下整整提着几个月的心,口中不溢出一抹满足,只是口气中却依旧带着沉重之感。
“你来了。”带着一丝哽咽,云千梦将螓首轻轻地搭在楚飞扬的肩胛间,嘴角却是微微扬起,绽放出一抹安心的笑容,眼中包着的泪珠随着这个动作缓缓滑落脸庞掉入楚飞扬的衣襟中。
微烫地泪灼伤了他的心,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微缩紧,楚飞扬的脸颊紧紧贴着云千梦的额头,低沉道:“我来了。梦儿,让你受苦了。”
云千梦抬起双手,想要抚上他略显扎手的下颚,却发现双手早已被白色纱布层层缠住,如此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可心底的思念来得那般汹涌,云千梦执意捧起几个月不见的俊颜,沿着他脸庞的弧度缓缓向上,细细地描摹着他脸庞的轮廓。
与此同时,云千梦小心地坐直子,双目仔细地将楚飞扬打量了一遍,见他虽然换下了一的盔甲,却没来得及梳洗,上依旧沾染着极重的血腥味,云千梦心中顿时浮上心疼,眉头轻拧,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道:“怎么就不知好好照顾自己?我看看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语毕,便见云千梦打算掀起他上的黑色玄衣检查伤势…
楚飞扬则趁势握住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唇上,隔着纱布落下无尽的碎吻,鼻尖嗅着她指尖携带的淡淡清香,心底浮上一丝满足,半晌才开口,“都是我的错,让你面临这样的危险。如果我不是太过自信,如果我不是太过放心,你也不至于差点葬于火海。梦儿,你可知当我看到你昏厥在火场时,我只觉杀了自己都无法解恨啊。”
云千梦回答他的,却是握着他的手轻轻平放在自己的腹部,清声道:“我不会让自己出事,更不许我们的孩子出事。飞扬,不要自责,你是人不是神,你算计得到的,海全江沐辰一样能够想到。你护我至此,已是相当不易。我相信,不管我遇到怎样的危险,你都会前来救我,这就是我坚守锦城近一个月的信念。”
一股暖风拂面而来,云千梦的子再次被楚飞扬涌入怀中,耳边只听见他口中的碎碎细语,“梦儿…梦儿…”
句句不离云千梦的闺名,字字唤出印在他心尖的名字。
想起自己在军营中所下的决定,楚飞扬伸出双手扶住云千梦的肩头,楚飞扬面色极其认真严肃地开口问道:“梦儿,你还信我吗?”
云千梦似是已经意识到事已经朝着某个方向发展,心中不舍,却是坚定地点头,毫不犹豫地开口,“信。”
听到云千梦的回答,楚飞扬绝美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眼底虽带着极重的疲倦,可脸上的笑容却是轻松的,一手轻抚云千梦的肚子,一手轻抚云千梦消瘦的小脸,低沉中带着叮嘱地开口,“我已让乔影准备妥当,你们立即动,随齐靖元去北齐。”
尽管云千梦已经有心理准备,可听到楚飞扬这么开口,云千梦清澈的瞳孔瞬间放大,目光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楚飞扬,肚子在一瞬间微微传来一阵刺痛,让云千梦煞白了脸色,双手下意识地护住腹中好不容易保住的孩子。
“梦儿,疼吗?”楚飞扬见云千梦鼻尖沁出一层薄汗,心知她此时子十分虚弱,若是再动了胎气,只怕母子均会有危险。
从未有过地无助与紧张瞬间袭上楚飞扬的心头,本能地张开双臂牢牢地环住云千梦的子,双手轻轻贴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楚飞扬的额头上竟是冒出了一层冷汗,眼底的慌乱更是百年难见,不得不让人怀疑此人当真是楚飞扬?
云千梦心中亦是有些担忧,毕竟自己刚刚经历那生死大劫,能够保住这个孩子当真是老天垂怜,却也让云千梦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待腹部的疼痛不在,云千梦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抬眸看向楚飞扬,见他的目光始终担忧地盯着自己的肚子,云千梦倒是浅笑出声,“怕是宝宝舍不得与你分离,这才踢了我一下。这孩子定是福大命大,经过这么大的折腾,竟还有这样的活力,将来我们怕是要头疼了。”
听出云千梦话中安抚自己的意思,楚飞扬眼中的紧张渐渐散去,换上慈父的柔和目光,与云千梦一同注视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打趣道:“是啊,只怕是个惹事精。不过,不管是怎样的孩子,我都会用生命去疼他!”
说话间,只见楚飞扬的掌心轻轻地贴着云千梦的肚皮,似乎想与宝宝进行深层次的交流。
毕竟,云千梦怀有孕之后,楚飞扬便领兵在外行军打仗,如今孩子月份已这么大,可他作为父亲却没有与自己的孩子相处过几,这已经成为楚飞扬心中的遗憾。因此便努力想在有限的时间内多余孩子与云千梦好好相处。
闻言,云千梦则是轻声笑了笑,继而抬眸看向楚飞扬,眼带担忧地问道:“乔影此时在何处?当时她孤一人前去医馆找大夫,路上兵荒马乱的,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楚飞扬将她搂在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这才柔声说道:“乔影在路上遇到下毒的杀手,为了避免暴露你的藏之处,便领着那些杀手前往山脚下。幸而她反应够快,想到那边藏着许多暗卫,这才险险地躲过一劫。此时正陪着慕。”
“慕如何了?”忆起慕拼死救自己的场面,云千梦脸上瞬间泛起紧张的神色,缠着纱布的小手更是下意识地握住楚飞扬的,睁大盛满担忧的双眼紧盯着楚飞扬。
“慕受伤严重,现在还未脱离危险期,现在由迎夏与乔影照看着她。”反手握住云千梦的小手,看着那双曾经的纤纤玉手如今却是伤痕累累,楚飞扬心底是说不出的心疼。
“如今外面的形势如何?海王与辰王呢?”趁着还剩一点时间,云千梦立即问着心中的疑惑。
见云千梦眉目间带着一丝急迫,楚飞扬轻吻了下她的鬓发,柔声回答着她的问题,“我与江沐辰暂时达成协议,共同对抗海全。方才在城外,辰王军与楚王军已将海王军剩余的四十万大军扣住。海全原以为利用你让江沐辰与我永世敌对,只怕他做梦都未想到,我与江沐辰也有联手的一天。只是海全狡诈无比,我们本打算瓮中捉鳖,但他竟然在这样的况下,还能领着剩余的部下逃走了。梦儿,你如今怀有孕,慕又受了重伤,我打算让她随你一起去北齐。西楚的事就交给我,去了北齐你只管养好子,切记不要多想,知道吗?”
云千梦静心听着楚飞扬的解说,半敛的眼眸溢出思索地光芒,反复思考了半晌,云千梦抬起头来,温声叮嘱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一样。”
楚飞扬微微收紧自己的手臂,将云千梦紧拥在怀中贴着心跳处,双手则是贴着她的肚皮,满目怜地盯着她隆起的腹部,柔声道:“放心,我定会在你生产之前赶去北齐的。有容小姐在,相信你不会太过寂寞。梦儿,委屈你了,这样的时候,本应是我守着你。”
云千梦岂会感受不出楚飞扬言辞之间的愧疚?只是如今西楚局势如此,楚飞扬亦是迫不得已,她岂能自私的要求他随自己离开而不管西楚的黎明百姓?
轻轻地摇了摇头,云千梦苍白的唇淡淡地勾起,满足地靠在楚飞扬的怀中,低声道:“我和孩子等你回来接我们。”
这是云千梦对楚飞扬的承诺,却也是楚飞扬对云千梦的承诺。
“一定。”坚定地回答,却预示两人的即将分离。
慎重地对云千梦点了点头,楚飞扬转头看向窗子,见外面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随即对守在门外的习凛吩咐道:“将马车牵过来。”
“是,王爷。”听到楚飞扬的吩咐,习凛在门外微点头,立即转离去。
楚飞扬端起瓷盅,打开盖子,一勺一勺喂着云千梦,“这是保胎药,我已叮嘱乔影一三次煎熬给你喝,不可落下。”
云千梦张口抿下一口微苦的汤药,鼻尖微微泛酸,却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一盅汤药见底,楚飞扬伸出双手连同云千梦上盖着的被子一起,打横将云千梦抱了起来,却没有立即步出厢房,而是低头凝视着怀中的倾世容颜。
云千梦亦是满心不舍得抬起头来,双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脖子不愿放开,盈盈美眸回视着楚飞扬蓄满深的黑眸,一时间两人均是没有再开口。
缓缓低下头,薄唇轻印上苍白的菱唇,楚飞扬低声开口,“梦儿,等我回来。”
口溢满泪水,口中一片酸涩,面上却是扬起不让他担忧的浅笑,云千梦紧抿着菱唇,从怀中掏出丹书铁券放入楚飞扬的怀中,轻声应道:“嗯。”
楚飞扬眼底闪过一丝伤痛,随即却用一抹笑容覆盖住,薄唇扬起浅笑,小心翼翼地抱着云千梦踏出厢房。
让云千梦意外的是,竟能够在锦城看到容云鹤的影…
只见她苍白虚弱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看到老熟人的浅笑,只是在注意到容云鹤挂在前的左臂时,云千梦不由得关心道:“怎么受伤了?”
容云鹤亦是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景下见到云千梦,只是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浑虚弱地依偎在楚飞扬的怀中,容云鹤眼中划过一丝心疼,却淡笑地回答云千梦的问题,“不小心摔了一脚。北方天寒地冻,地上极其容易结冰,一不小心便折了手臂,不碍事。”
“一路上有容公子相伴,我也会放心些。”楚飞扬看着容云鹤对云千梦开口,眼底是全然的信任。
而容云鹤在接到楚飞扬的目光后,对面前的两人点了点头,随即快步走到车队的最前后,单手扶着马鞍坐上马背,等着云千梦准备妥当便出发。
楚飞扬将云千梦安置在铺满兔毛的马车内,疼惜地替她盖好被子后却是立即抽出了马车,直接命令乔影领着暗卫随齐靖元离开锦城。
车轮缓缓滚动起来,云千梦亦没有掀开车帘再往后看去,彼此均已将对方的音容相貌刻在了心间,又何必在意这短暂的分离?和着眼中的泪,云千梦缓缓闭上双眼,不让眼中的泪溢出眼眶,脸上却绽放出一朵青莲浅笑。
“海全呢?”直到再也看不到马车,楚飞扬眼中神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声问着习凛。
方才进入锦城,因为太过在意云千梦的安危这才没有顾得上海全的去向。现在云千梦已经在齐靖元的保护下前往北齐,对于楚飞扬而言显然是松了一口气,能够更好地集中精力对付江沐辰与海全。
“回王爷,海王朝着朝城的方向逃去。”习凛将海全的动向禀报给楚飞扬,眼底却是闪过一丝懊悔,“卑职本想生擒海王,却不想半途中竟冒出上千武功不弱的杀手挡住了去路,这才让海王有了逃脱的机会。一切都是卑职疏忽所致,还请王爷责罚。”
语毕,习凛双膝跪地,脸上没有半点怨言的等候楚飞扬的责罚。
“起来吧,海全既然敢闯入城内,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那些杀手,怕也是之前在水中下毒之人。让暗卫全力搜城,清除这股势力。”楚飞扬冷声下命,随即领着习凛骑上战马往城楼走去。
“董将军呢?”混战在辰王楚王的联手下渐渐结束,锦城的大街小巷中皆是清理尸体的楚王军。楚飞扬面色肃穆地扫过满目苍夷的锦城,视线随即放在渐渐靠近的城楼上。
“董将军受了伤,可却坚持守在城楼上。”顺着楚飞扬的视线往城楼看去,习凛脑海中浮现那受伤严重却坚持战斗的董晋,心中不由得生出佩服之。
闻言,楚飞扬不再言语,神色却更加冷峻,浑上下蕴藏着蓄势待发的寒意。
“江沐辰呢?”越是接近城楼,城外的声响便越发清晰,楚飞扬面上闪过一抹寒气,寒声问道。
“辰王并未进城,而是派人在通往朝城的各条道路上堵截海王。此时正命人在锦城外挖坑。”习凛恭敬地禀报着一切。
“挖坑?”楚飞扬微挑眉,心中似乎有些明了江沐辰的心思。
“报。”这时,一名侍卫小跑了过来,单膝跪在楚飞扬的面前回禀,“王爷,辰王将掳获的四十万士兵,尽数赶进坑里活埋了。”
“王爷…”习凛心头划过震惊,想不到辰王让人挖坑竟是用作这件事。
“既然他们跟错了主子,那就只能愿赌服输。”楚飞扬冷漠地吐出这句话,便翻下了马背,率先往城楼上走去。
战事刚刚结束,城楼上亦是一片狼藉,四处是被火箭烧毁的旗帜,散发着难闻的焦味。
而董晋则是缠白色纱布,依旧站在城楼上指挥将士们清理战场,同时防备辰王军反扑。
看到楚王亲自前来城楼,董晋立即上前行礼,“卑职见过王爷。”
楚飞扬极快地伸出双手将受重伤的董晋扶起来,温和道:“将军是飞扬的救命恩人,我岂能担此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