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见方才离开的侍卫走了进来。

夏日的午后,带着炽热,随着那侍卫的进入,众人竟是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这股子腥味混合着夏日的燥热,令人作呕。

“史公子看清楚了,这可是你府上的奴才?”而这时,袁耀竟从那侍卫的手中抓过一束黑发,随即右手举高至胸前,将手中的东西摆在面前让众人看清楚。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袁耀的手上竟是提着一个人头,那人头的面上毫无血色,七窍中均是流出血痕,而人头被砍断的脖颈处竟还滴着鲜血…

“啊…”莫说千金小姐受不住这样恐怖的场面,就连那些公子中亦有不少人在看到人头时晕厥了过去…

“哼,一群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你们可都看清楚了,若还有人敢吵闹,这奴才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本将军手中的长剑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说着,袁耀将手中的人头狠狠地摔在地上,那人头在地上滚了几圈,直到撞在花圃才停顿下来,上面那一双死前尚未来得及闭上的惊恐大眼正直直地盯着那些公子小姐…

‘砰砰砰…’再也无人敢多看一眼,所有人极有默契的在一瞬间阖上了窗子,至此不敢再出声反抗。

袁耀见威慑了这帮公子小姐,阴冷的眸子中闪过一抹讥笑,随即整顿好身上的盔甲,领着侍卫转身离开了客院…

寒玉瞬间阖上木窗,而曲妃卿与夏侯安儿则是双双捂着菱唇说不出话来,两人面色泛白、额头均是沁出一层冷汗,显然是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到了。

寒玉扶着她们重新坐回桌边,将茶盏递给二人压惊,只是她的面色却十分难看,注视着面前二人的眼神中带着凝重,半晌才艰难地开口,“恐怕今日随我们而来的家丁婢女,均已遭海王的毒手。”

夜幕降临,城门已经关闭,可早上出门的各家公子小姐均没有回府。

这让各世家的大家长们纷纷心生担忧,不明白到底出了何事,为何自家的孩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快,都在门口等着,若是小姐公子回来立即派人回来禀报。”各府的门口均是烛火通明,奴才们站了一地,均是望眼欲穿地等候着自家的小主子们。

楚相府。

晚膳时没有等到夏侯安儿回来,云千梦心头的不安不由得渐渐地扩散开,推开楚飞扬递过来的热汤,云千梦担忧地开口,“安儿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在海王府出了什么事情吧?”

尤其此次夏侯安儿是受自己鼓励才鼓起勇气前去海王府,若真是出了事情,只怕自己一辈子都被不安的。

楚飞扬握住云千梦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兴许已经在路上了,别担心。你不是将那东西交给安儿了吗?若是真出了事情,相信她会通知咱们的。”

可云千梦心中的不安却没有因为楚飞扬的安慰而散去,修眉淡拢语气中含着浓浓地关怀,“我亦让乔影挑了几名暗卫保护表姐与安儿,可连她们也未传回消息,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夜色越发的黑沉,云千梦抚着肚子安抚着腹中的孩子,脑中却将所有的事情翻出来反复的思量琢磨,面色越来越沉重。

楚飞扬见云千梦不吃不喝,心头焦急,正要开口宽慰她几句,却见习凛快步走到梦馨小筑门外禀报事情。

“卑职见过王爷王妃。”来到门边,习凛禀报道:“方才已收到公主发来的紧急暗号。”

“快说。”云千梦瞬间站起身,转身看向门边,等着习凛开口。

“卑职收到公主的暗号后,便着手让探子靠近海王府。据探子来报,今日前去海王府的宾客全部被海王强行留在了海王府内。此时海王府已进入戒备状态,不但海王府四周被精兵保护了起来,就连阳明山山脚下亦是关卡重重,卑职派出去的探子差一点死于乱箭之下。”习凛面色肃穆,眼神带着少有的肃杀之气,顿时让楚飞扬与云千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楚飞扬走到云千梦的身边,搂过她的身子,深怕她动了胎气,随后沉声问着习凛,“太子呢?今日是乌统领护送太子前去的,太子可有回宫?”

“太子亦被扣押在海王府内,至于乌统领,却是失去了踪影。此时海王府正在摆设灵堂,据说是海王世子的小公子没了。”习凛皱眉说出这些事情,心底也觉得这海王府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原本是海王的大寿,可眨眼间竟又变成了丧事,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事情。奈何海王府守备森严,即便是他们手中的暗卫也无法进入,只能打探着这些表面的消息。

“看来海全是打算动手了。”仅仅是听了这些消息,楚飞扬便已看清了海全的心思。

听楚飞扬说出口,云千梦眉头骤然皱了起来,目光带着担忧地看向他,心早就猜出了事情的经过,随即冷静地分析道:“这是个策划多年的局。先是举办孩子的满月酒,让众人知晓海王府有小世子。随后便是海睿的周岁宴,大家当时可都是见过海睿,这也为今日的事情埋下了可行性。最后是海王寿宴,设计众人,让所有人百口莫辩。皇上派出了太子,其他世家自然不能不卖海王这个面子,当然得派出家中的嫡子嫡女参加寿宴,却不想竟纷纷自动跳进了海王所设的圈套中。”

楚飞扬听完云千梦的话,漆黑如夜的眸子瞬间划过一丝冷光,只是揽在云千梦腰身的手却紧了几分,心头却是庆幸。幸而梦儿有了身孕不宜远行,否则海全手中有了梦儿,自己定会方寸大乱。

“王爷、王妃,各府候在海王府门外的家丁婢女,被海王府侍卫,尽数诛杀了。王妃派去保护曲小姐与公主的几名暗卫,也因寡不敌众,被杀了。”习凛低头说出最后一件事情。

“好个海全,当真是心狠手辣得很哪!”一声冷笑自楚飞扬的唇边溢出,“他这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传令下去,所有将领立即进入备战状态。所有的暗卫尽数集中在楚相府,保护王妃等人的安全。立即发暗号通知曲长卿,让他即可回来,同时你亲自去皇陵,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说着,楚飞扬将云千梦揽入自己的怀中,轻吻了下她的发丝,低声叮嘱道:“梦儿,好生呆在相府中,让我放心。”

云千梦一听楚飞扬此话,便知他定是要亲自行动,毕竟此时夏侯安儿被押在海王府,楚飞扬这般担心实属正常。

在他怀中点了点头,云千梦轻柔地开口,“自己小心,保护好自己,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说完,云千梦退出楚飞扬的怀抱,目送他离开梦馨小筑。

“王妃。”慕春看着桌上几乎没有动的晚膳,有些担心云千梦的身子,扶着她小心地坐下,出声劝道:“王妃,您再吃点吧。”

云千梦此时哪里还有心情用晚膳,夏侯安儿与曲妃卿均被扣留在海王府做人质,按照海王府杀人不眨眼的方式,只怕宾客们均是活在刀口上。

如今朝中海王已经是选择了动手,辰王只怕也是耐不住性子了,整个西楚朝廷,能够与二王相抗衡的,唯有楚飞扬一人。只怕率兵出征一事是非楚飞扬莫属了,这一桩桩的事情接踵而来,怎能不让人忧心不已?

双手覆上小腹,云千梦看着桌上那碗温热的汤,缓缓端起汤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乔影。”喝完手中的汤,云千梦清浅出声,目色已是恢复了冷静与平静。

“王妃有何吩咐?”乔影身影瞬间从门口来到云千梦的面前,低首等候云千梦的命令。

“你过来。”云千梦双目看向乔影,朝她微点头,在乔影靠近后才低声吩咐…

此时的长街上早已是乱作一团,迟迟不见自家小主子回来,奴才们均被要求出府寻找。

一时间,长街上人声鼎沸、烛火通明,四处都是各府的奴才成群结队地往海王府的方向前去。

而长街两旁的所有店家看到一簇簇的火龙在自家门口经过,早已被吓破了胆,纷纷命小二关上店铺门,免得被这些有权有势的士族迁怒。

一片叫嚷声中,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众人顿时停止了呼喊声定睛往暗夜处看去,却见楚王一身黑色锦袍骑马奔了过来。

元府的林老太君见状,立即拨开人群站出来,挡在了长街中央,拦住了楚飞扬的去路。

“吁。”一声清啸,楚飞扬快速地勒住缰绳,在林老太君的面前停住了下来,双目含威地俯视着面前的林老太君。

“老身见过楚王。”林老太君临危不惧,丝毫不害怕面前的楚王,只见她沉声开口,但锐利的目光却是扫过楚飞扬经过的地方,目色随即一沉,冷声问道:“不知王爷可知海王府到底出了何事?为何各府的公子小姐到现在还未回来?”

楚飞扬见林老太君直截了当地问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沉着的目光却不见一丝波澜,淡然回道:“此时已入宵禁,大家都会府中等待消息,相信不久后便会有消息传来。林老太君,您是辰王的外祖母,辰王掌管京城事宜,您可不能带头不遵守辰王定下的规矩啊。”

一番话,堵住了林老太君的口,又巧妙地绕过了林老太君方才的问话。

林老太君心中暗恼楚飞扬的态度,面上却依旧沉稳镇定,见楚飞扬方才快马加鞭地奔过来,想必定是发生了事情。

只是,林老太君心中明白问得太过直白,楚飞扬定不会正面回答,便转了个方向问道:“老身的孙儿孙媳今日均是前往海王府,至今未归,不知贵府的夏侯公主可有回来?”

有了林老太君领头,其余府邸的家丁们也随之往楚飞扬面前涌来,其中更有不少夫人被婢女搀扶着走过来,满面焦急地盯着楚飞扬。

楚飞扬面色稳重、眼底冷静地一扫马下的众人,淡然地开口,“各位还是回各自府邸等候消息。莫要在外逗留,免得引起京城百姓的恐慌。”

“楚王此话,老婆子可就听不明白了。我们府中少了人,难不成还不许我们私下找寻?即便此事闹到皇上的面前,我们亦不理亏。”林老太君见楚飞扬一副公事公办丝毫不着急的模样,心头顿时大怒。

元庆舟乃是元府的嫡长孙,而吴沁沁如今又怀着她韩国公府的孩子,林老太君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孩子遭受不测?见看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莫说皇宫,就连海王府也不曾给个正面的回话,岂能不让林老太君焦急?

听完林老太君的话,楚飞扬墨黑的眼瞳中划过一丝冷光,继而冷漠道:“若是府上丢了人,大可去向京兆尹报案,府衙自会派衙役帮忙寻找,老太君何必在此入夜时分扰民?万一京中百姓因此发生暴乱,韩国公府可担当的起这个责任?老太君莫要忘记,如今辰王与元德太妃皆在皇陵,俗话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只怕他们也是有心无力吧!”

“楚王是看不起韩国公府?还是认为韩国公府没有这个能耐?”林老太君手中拐杖重重抵在青石路上,在一片沉寂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人不由得将目光放在面前对峙的二人身上…

林老太君的脸上也是泛出怒容,火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出一片严肃的面色来,浑身气势凌厉让人不敢逼视。

而马背上的楚王却是沉静如水,只是那黑瞳中跳跃的火光,却比眼前的灯笼烛火还要耀眼。

楚飞扬平淡开口,“本王只是就事论事,辰王虽交出了雀符,可在皇上下旨之前却依旧统领着城防军,领俸办事!老太君是辰王的外祖母,想必不会做出让辰王为难的事情吧!若是老太君不服,不如随本王一同进宫面圣!”

林老太君心头一阵气结,不想没有打听到孙儿孙媳的下落,竟被楚飞扬一阵威胁奚落,怎能让她咽下这口恶气?只见她正要上前再次与楚飞扬理论。

可楚飞扬却是面色一沉,眼底泛出淡淡地不耐之色,不等林老太君再次发话,只见他拉紧缰绳的手猛然用力,已是骑着马绕过她的身旁,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第三百二十二章

皇宫内。

宫门早已落锁,而太子却始终没有回宫,就连护送太子前去的乌统领亦没有回来,没有一人回来禀报到底出了何事,使得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阴郁的气氛中。

众位大臣早已被玉乾帝紧急召进了宫中,玉乾帝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眼底泛着冷光,眉间神色却是冷静地盯着下面窃窃私语地大臣们,并未因为大臣们的议论而率先显露出内心的想法。

众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皇上的神情,见玉乾帝面色平静,不显山不露水让人捉摸不透。

再观立于大殿上的端王曲凌傲云玄之等重臣,均是淡定沉默,神色间丝毫没有露出让人可揣摩的心思和情绪,当真是急坏了一干大臣。只见他们立于原地,却是身心焦急,急着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自己府上的嫡子嫡女直到现在还未回府。

“楚王到。”殿外传来一声高呼,楚飞扬颀长的身影走进众人的眼帘。

众臣的议论声均是小了不少,纷纷盯着走进来的楚飞扬,眼底所含的均是一片希冀神色,等着向来睿智冷静的楚王为他们解惑。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楚飞扬一路从大殿的门口走到最前面,目光隐含冷芒地扫过此时站在殿中的所有大臣,敏锐地发现今日大殿上少了许多大臣,看来海全当真是打算动手了。

“快起来。”看到楚飞扬,玉乾帝终于松口说话,只是声音阴冷无比,似是含着极大的怒意。

“楚王,太子迟迟没有回宫,护送太子前去海王府的禁卫军除去乌统领失踪外,其余人等均被诛杀在海王府门外,此事你如何看?”玉乾帝捏紧暗卫刚刚呈报上来的消息,沉稳的问话中蕴含着压抑的怒意,若非等着楚飞扬前来,只怕他早已雷霆大怒。

众臣从玉乾帝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一颗心瞬间凉了下来,难怪自己府上的孩子直到现在还没有回府,不会是被海王给杀了吧?

思及此,众臣脸色骤变,大殿上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楚飞扬将众人的表情尽数看在眼中,心知此时朝堂的安稳才是最重要的,便见他沉吟片刻,冷静地开口,“皇上,海王之心昭然若揭。太子与众位大人家的公子小姐此时正被海王扣留在海王府中。而被海王府侍卫诛杀的除了禁卫军,还有各府的家丁随从。海王留下宾客与太子的性命,便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奈何此时太子在他的手中,咱们行事便显得极其被动。”

众人听到楚飞扬说自家孩子还活着时,脸上的神情终于是稍稍放松了些,可听完楚飞扬全部的话后,所有人的脸色却变得更加的难看。

海全连太子都敢挟持,又岂会将其他人的生死看在眼中,他们若是不对海王投降,只怕那些孩子就…

在众臣为难之际,玉乾帝亦是将他们的表情看在了心底。好个海全,竟用这样的方法逼自己,不但抓了太子让自己寸步难行,更是抓了朝中大臣的嫡子嫡女,想让他们偏向于他,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端王见朝堂上沉寂一片,无人开口,心下细细盘算了一番,这才出声问着楚飞扬,“楚王,不知海王到底是为了何事将所有人扣留在海王府中?”

“本王只知海王府世子麟儿在寿宴上没了,海王迁怒于人,于是下命扣下所有人。”楚飞扬目光转向能够在此时保持冷静的端王,缓缓开口。

随即但见楚飞扬垂下眼眸寻思了片刻,继而又抬起头来看向玉乾帝,朗声开口,“皇上,微臣认为此事蹊跷,海王府世子之子,身边不但有嬷嬷婢女伺候,更有侍卫保护,岂会这般容易便没了?更何况是在海王府中,众宾客岂会在海王的地盘放肆?只怕海睿之死是借口!”

玉乾帝握有纸条的右手轻捶桌面,面上一片怒容,眼底的恨意与杀气已是遮掩不住,浑身的戾气让众臣立即心神巨颤,无人敢在此时发表意见。

“那你说,此事该如何解决?”看着冷静立于大殿的楚飞扬,玉乾帝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却也是满口寒气地开口。

楚飞扬岂能不明白玉乾帝的心思?将这样的难题交给自己,若是自己提出与海王一战,定会遭到满朝文武百官的反对,自己亦是成了所有人的公敌。

若是提议与海王言和,更是不切实际的事情。海王既然已经准备了这一切,已不是仅仅言和便能够打发的。海全不是南寻,海全能征善战,是西楚少有的有头脑的战将,加上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他岂会放弃快要到手的胜利?

玉乾帝算计地真是精细,不但想除掉海全,还想在这场还未开始的战役中除掉自己。

楚飞扬半敛的眼眸中射出一束寒光,却是坚持自己的立场,坚定地开口,“皇上,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如今的局势,言和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唯有战,这一条路。”

“不行。”果真,楚飞扬的话音还未消散在空气中,就已有大臣跳出来投了反对票。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太子此时在海王的手中,咱们若是贸然发兵,只怕太子就危险了。”这些大臣也是聪明的紧,并未说自己的儿女在海全手中,却是将江昊天抬出来当作挡箭牌。既体现了他们为储君着想的心思,又能够保住自己儿女的性命。

“是啊,楚王,你岂能不顾太子的安危便扬言发兵呢?万一太子受到伤害,这个责任你付得起吗?”所有人把矛头转向楚飞扬,尽数口诛讨伐着楚飞扬。

“微臣可是知晓,楚王妃因为身怀有孕,因此此次并未前去海王府。楚王不能因为事不关己,便不顾旁人的死活。更何况,太子是西楚储君,是国家的国本,岂能贸然出兵?王爷是想让西楚没有后继之人吗?”更有大臣口不择言,将所有的罪责推到楚飞扬的身上,只见众人面色愤怒、眼底神色恨不能将楚飞扬凌迟处死般,熊熊烈火顿时烧向楚飞扬,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楚飞扬却丝毫不为所动,冷目一扫大殿上情绪激动的众位大臣,楚飞扬神色一凛,冷然开口,“皇上只是询问微臣的意见,难道本王不能说出心中所想?况且,海全今日突然有此一举,各位大人认为他会同意和谈?若他同意言和,他又何必精心策划这一切?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也是微臣的肺腑之言,但决定权还是在皇上的手中,皇上若是觉得没有必要围剿海王,那微臣手中的军队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楚飞扬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恢复了安静。

众人似乎这才想起来,楚王手中握有西楚几十万大军,他们竟是冲昏了头脑与他在此对抗。

而楚飞扬也是极其的机警,三言两语便将这个棘手的问题又抛给了玉乾帝。

方才还吵闹不休的大臣此时才意识到,即便楚飞扬提出开战的意见,可所有的决定权还是在玉乾帝的手上。若玉乾帝若是应下开战的要求,他们为人臣者自是不能再多言,毕竟与他们失去嫡子嫡女相比,玉乾帝失去的可能就是太子,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思及此,众臣垂首立于大殿上,不敢再胡乱的出谋划策。皇上没有下决定之前,他们所说的一切均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更何况,此时被扣押在海王府还有太子,即便被杀,首当其冲的也是江昊天,他们又何必在此扮演跳梁小丑让楚王看了笑话?

“端王,你如何看此事?”玉乾帝心中气结,自己的这帮大臣可真是一群缩头乌龟,楚飞扬一提起军队,便把他们吓成这样,真是一帮不成器的,朝廷白白养活了一帮蛀虫。

扫了眼下面站着的众臣,玉乾帝挑了端王问话,满朝文武中,今日唯有端王府没有人前去海王府,且端王为人素来中立,此时他的意见倒是可以参考参考。

端王被点名,心头微讶,却很快释怀,沉思了片刻,端王站出列抱拳开口,“回皇上,海王能有今日一举,至少我们能够肯定,海王府已是做好了战争的准备。一如楚王方才所言,此时言和只怕已没有任何的可能,咱们与此在此讨论是战还是和,不如做好作战的准备,然后再以不变应万变。”

端王的话,看似中立,实则已是站在了楚飞扬这一边。

“皇上,臣附议!”第一个站出列的,则是云玄之,只见他眉宇间一片凝重,想来是深思熟虑后才下的决定。

“皇上,臣附议!”接着,曲凌傲站出列赞同端王的话。

“臣附议!”紧接着,韩少勉也站出了队列。

玉乾帝双目紧盯着端王,却见他面色平静,立于大殿上的身影一如往常般挺立。玉乾帝紧握成拳的手微微松开,脸上的神色变得阴冷无比,却是立即下旨,“楚王听旨!”

“微臣在。”楚飞扬单膝跪在,等候玉乾帝的圣旨。

“准楚王率兵五万围剿海王府。”

闻言,曲凌傲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五万人马?阳明山占地极广,区区五万人马能够干什么?只怕连京城郊外还捏在海沉溪手中的那几万人都对付不了,玉乾帝到底是想解决问题还是想为难楚王?

莫说曲凌傲会有这样的表情,就连始终冷静的端王,也在听到此圣旨后,眼中划过一丝不满。

“微臣遵旨。”却不想,楚飞扬竟是接下了这道圣旨。

“皇上,微臣请旨与楚王一同前往阳明山。”韩少勉却在此时出声,只见他表情肃穆,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玉乾帝看向韩少勉,又扫了眼端王,半晌,才点了点头,“准。”

语毕,楚飞扬站起身,与韩少勉一同转身出了大殿。

而大殿上却因为玉乾帝的这道圣旨而寂静入夜,众臣的心情一落千丈,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心窜上心口,那抹挥之不去的不安始终徘徊在心头。

端王与曲凌傲交换了下彼此的眼神,均是担心楚飞扬等人。海王如今有这样的举动,定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可皇上仅仅只拍五万大军给楚王,简直是故意刁难楚飞扬。即便楚飞扬神机妙算,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楚王奉命围剿海王的消息如疯长得绿草般,仅仅是一炷香的时间,已传遍了整个京城,所有的百姓均是陷入一股恐慌中。

这与去年北齐西楚一战不同,那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西楚的军队会尽数保护自己的百姓。

可这一次,却是几王为了皇位之争,一个不好,只怕这整个京城都会被屠杀光。

所有的百姓纷纷关上自家的大门,不敢看街上整装待发的军队,免得惨遭横祸。

“王爷。”韩少勉一身盔甲坐在马背上,看着身后五万整装待发的将士,心中已知楚王在对付海王的事情上早已做好了准备。否则岂会在刚接下圣旨之时,便已有五万人马齐聚京城?

听着侍卫向楚王禀报五万人马已到齐的声音,韩少勉诧异于楚王手下之人的办事效率,更让他吃惊的是,却发现楚飞扬竟还是那一身进宫时穿着的黑色劲装,韩少勉不解地开口,“王爷,为何还不换装出发?”

楚飞扬面色沉重、目光沉稳,只见他调转马身看着自己身后的方向,并未立即下命令。

观察着楚飞扬的神色,韩少勉顿时闭上了嘴,依他对楚王的了解,楚王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此次皇上仅派五万军马给楚王,摆明是在刁难楚王,只是却无人知晓楚王心中有何盘算。

而楚飞扬却始终盯着队伍的后面,目光幽远带着常人所不及的沉着冷静,而那五万大军亦是不骄不躁立于长街上,无一人私下开口说话。

虽没有人开口说话,但凝重的气氛以及冲天的肃杀之气却再一次让韩少勉震撼不已,也唯有楚王带出的军队,才会有这样的气魄。

不再开口,韩少勉端坐马背与楚飞扬一同看着黑夜的深处…

‘哒哒哒…哒哒哒…’过了一个时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楚飞扬表情依旧,韩少勉却有些好奇地睁大眼,看向趁夜骑马奔来之人。

“吁。”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在韩少勉看清来人时,那人已是勒住缰绳停在了他与楚飞扬的面前。

‘咚…’马儿刚停下脚步便倒在了地上,鼻中喷出粗喘的气,想来原本是一天多的路程,曲长卿仅仅用一两个时辰奔完,即便是千里马也是吃不消的。

只见曲长卿身子敏捷地自马背上一跃到地,立于马前向楚飞扬拱手道:“王爷。”

几人一同看向曲长卿,只见他一身风尘仆仆,但暗夜中的双目却是炯炯有神。

“来了。”楚飞扬对曲长卿略微点了下头,随即对韩少勉开口,“韩侍郎,这五万人马,本王就全权交给你了。”

闻言,韩少勉面色微变,不明白楚飞扬为何下这样的决定。五万人马看似不多,却也是不少的人数,更何况是楚王手中的精兵强将,万一在他的手上损兵折将,那…

如此一想,韩少勉出言婉拒,“王爷,这五万人马是皇上他…”

“听本王把话说话。”楚飞扬打断韩少勉,面色凝重地开口,“海全能够突然扣押所有的宾客,这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全面发动战争的准备,如今敌在暗,我们在明,首先便是要保住京城百姓的性命。这五万人马看似不多,但用来抵挡城外海沉溪的军马也是绰绰有余了。本王会留下习凛协助你,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与海沉溪的人陷入交战中。你莫要忘记,城中还有辰王的人,咱们这次要防的可不仅仅是海全一人。”

听完楚飞扬的分析,韩少勉只觉后背冒出一层的冷汗。

只是转念一想之前辰王的行为,韩少勉皱眉开口,“王爷,辰王之前已将雀符交给皇上,如今京城的城防军已尽数掌握在皇上的手中。”

“雀符?哼,那不过是一块没用的兵符而已!辰王掌管城防军这么多年,势力早已渗透到城防军的各个角落,一块可有可无的雀符岂能影响他在城防军中的威望?”暗夜中,楚飞扬眼底划过一丝寒芒,继而开口询问曲长卿,“皇陵情况如何?元德太妃当真是受伤了?”

见楚飞扬问起,曲长卿只能摇摇头,语气中颇带遗憾地开口,“卑职刚赶到皇陵便接到习凛的暗号,便找了借口离开。”

“辰王没有多加阻拦?”楚飞扬沉思片刻,紧接着又提问。

“不曾。”曲长卿目光看向楚飞扬,只觉王爷话中有话,却又琢磨不透王爷为何在此时询问辰王的反应,便又加了一句,“辰王的心思,似乎尽数在元德太妃受伤一事上。”

闻言,楚飞扬不再言语,紧抿的薄唇却是蓄势待发的力量,平视远处的黑眸中闪烁出无人能懂的睿智,只见他身姿凛然地端坐马背,身后的五万大军如同一人般安静无声,却在无形中展示出楚飞扬治军之严。

韩少勉收回视线,脑中想着楚王方才的提点,紧握缰绳的手心不由得沁出一层冷汗。若非楚飞扬的提醒,他真是将辰王给漏掉了。如今看来,京城当真是最危险的地方,远处有海王盯着,近处还有辰王垂涎着。

可皇上为了压制楚王,竟只派出五万人马,当真有些捉襟见肘。

韩少勉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心中渐渐对玉乾帝的作法产生了抵触心理,猛地抬起头,对楚飞扬保证道:“下官定会好好守住京城。”

见韩少勉想通了里面的弯弯绕绕,楚飞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你自己也保重。本王还有事情,待办完事情,再与你会合。”

语毕,楚飞扬对习凛点了下头,只见习凛立即将自己的坐骑交给曲长卿,而楚飞扬已扬起手中的马鞭,整个人如暗夜中的魅影般冲了出去。

而尚未歇息片刻的曲长卿来不及喘口气便如影般紧跟在楚飞扬的身后,迎着月光奔去。

此时的海王府外,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那些惨死的侍卫家丁此时已不见尸首,徒留浓烈的血腥味漂浮在空气中,笼罩着整座阳明山。

海王府门外直至阳明山的山脚下,已是布满了海王的军队,三步一岗严密的监视着进出阳明山的所有人。

灯火通明的海王府内,今日能够入睡的又有几人?

“参见世子妃!”厢房外,响起侍卫恭敬的行礼声。

“将门打开。”钱世子妃的声音缓缓响起。

一阵开锁的声响传来,原本幽暗的客房顿时被灯火点亮。

坐在桌边的三人看着趾高气扬走进来的钱世子妃,尤其看到钱世子妃竟是换了一身艳丽的一群,三人心头讶异,可脸上却一片平静。

“小世子刚刚没了,想不到世子妃竟一身艳色衣裙,当真是个疼爱孩儿的娘亲啊!”寒玉目光微闪,心头划过一个念头,嘴角不由得扬起,嘲讽着走近的钱世子妃。

听到寒玉的奚落声,钱世子妃往前迈进的脚步稍稍一顿,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懊恼,脸上却依旧是张扬得意的笑容,扬声道:“哼,你只不过是寒澈的妹妹,无权无势也敢与本世子妃叫嚣,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不会以为你那哥哥会赶来救你吧?”

语毕,钱世子妃目光徒然一转,那带着明显嫉恨之色的双目恶狠狠地盯着沉默冷静的夏侯安儿,脸上闪过一抹杀气,立即厉声对身后的婢女命令道:“为了你,竟折损了我一名心腹,你可真是好样的!将夏侯安儿给本世子妃带走!”

“我看谁敢!”一声瓷器碎裂之声响彻整间厢房,众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一道纤细的身影朝着钱世子妃冲过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海王兵变(万更)

看着已经堵到面前的碎片,钱世子妃已是吓傻了眼,脑中知晓应当避开寒玉冲过来的身影,可她的身子在此时竟极其不听话,双腿发软无力,连逃跑的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寒玉猛然朝她冲过来…

“保护世子妃…”一声惊呼从钱世子妃身旁的嬷嬷口中呼出…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修长的身影竟在此时从厢房外冲了进来,一手扯过径自发呆的钱世子妃,将她拉至安全的地方站好。

只见那人一挥手,原本因为惊吓而四处逃窜的婆子婢女尽数朝寒玉涌了过来,一众奴仆夺过寒玉手中的碎片,死死地押着寒玉,不让她再作出伤害人的事情。

“寒小姐…”曲妃卿双目冷视突然冲进来的海越,心头恼怒,可心中却更加担心寒玉的处境。

夏侯安儿的身影更是已经奔至寒玉的身边,用力地拂开那些压制着寒玉的婆子婢女,仔细地检查着寒玉的周身,见寒玉双手手腕被那群粗鲁的婆子勒红,夏侯安儿细致的秀眉早已紧皱了起来。

只见夏侯安儿猛地转过头去,双目含怒地瞪向立于门口的海越与钱世子妃,冷笑道:“世子与世子妃好大的架子,一进来就欺负我们几名女子,当真以为你们把持住我们众人,便可随意欺辱我们?”

“没事吧?”曲妃卿紧跟着来到寒玉的身边,拉过寒玉的身子细细地查看着。小姐的身子是金贵的,那些婆子婢女最是面善心狠,也不知方才对寒玉用了多少力气。

“曲姐姐、公主,我还好。”寒玉淡淡一笑,向二人投去一道异样的眼神,继而目光转向海越与钱世子妃,方才的和善眼神瞬间转为凌厉之色,冷嘲热讽道:“世子与世子妃刚刚丧子,不去守着小世子,竟跑来这客院胡闹,是不是有些主次不分?”

钱世子妃见这三人竟能够在慌乱中即可冷静下来,三人一副伶牙俐齿的模样让钱世子妃心头暗恨,眼角余光狠狠地瞪了夏侯安儿一眼,随即将软弱无骨的身子顺势靠进海越的怀中,满脸楚楚可怜道:“世子,她们三个欺负妾身。若不是世子及时赶到,只怕妾身早已…”

说着,钱世子妃将头埋在海越的怀中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海越的目光却是迷恋地停留在夏侯安儿动怒的娇颜上,此时耳旁响起钱世子妃的哭声,心中只觉一阵烦躁,正要开口斥责钱世子妃,却被夏侯安儿截去了话。

“世子妃可真是会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世子妃甫一进门便叫嚷着将我带走,此时竟说我们三人欺负于你,当真是好笑。世子往日便是这般管理自己的院落吗?如今二位爱子不幸逝世,你们身为父母竟还有如此心情在此胡闹,不怕海王降罪吗?”夏侯安儿早已对海越与钱世子妃厌恶无比,此时又感受到海越的视线赤果果的投注在自己身上,更是让夏侯安儿心中恶心不已,恨不能将二人打出厢房。

但夏侯安儿心中却十分地清楚,她已是踏入了这虎穴,想要在海王府这么多精兵强将的眼皮子底下逃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虽说此事是钱世子妃理亏,可在海王府的地盘上,她们这些宾客才是待宰的羔羊,对方又岂会当真去在意谁有理谁无理呢?

在这样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夏侯安儿与曲妃卿寒玉首先想到的便是保全自己,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是不知是夏侯安儿的容貌起了作用,还是她所说的话在海越的心头产生了影响,只见海越立即伸手将赖在怀中的钱世子妃退离身旁,目光万分舍不得的从夏侯安儿的身上转移开,眼底一片冷然厌弃地瞪向面前的钱世子妃,冷声质问,“不好生呆在自己的院中,你跑来这里做什么?睿儿尸骨未寒,你的衣裳倒是艳丽的很哪!身为世子妃,身为太子太傅的嫡长女,你的诗书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难道还要本世子教你怎么做吗?”

一阵严厉的斥责,顿时让钱世子妃脸上显出诧异之色,她万万没有想到,仅凭夏侯安儿的几句话,便让海越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斥她,半点面子也不给她。

心底顿时涌上无限的委屈与愤怒,钱世子妃半低着的头微微侧向夏侯安儿的方向,那蓄满泪水的眼眸中骤然射出浓烈的恨意,只是眨眼间,便她转过头可怜兮兮地看向海越,双手紧紧地拽着海越的衣袖,委屈地为自己辩解,“世子怎能这般冤枉妾身,妾身所做一切均是为世子着想。为了太子,妾身今日已是折损了一名丫头。方才在随意园内,郡王竟是不问青红皂白便杖杀了妾身的一名奴婢,世子,海郡王的这番作为可是不敬啊!”

三言两语,钱世子妃聪明的将话题转移开,不但转移了海越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怒意,更是将海越专注在夏侯安儿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到海沉溪的身上,一箭双雕,端的是好本事。

果真,海越听完钱世子妃的话后,脸色骤然难看了起来。今日海沉溪的所作所为,他岂会不知?奈何今日事关重大,即便他心头恼火,但为了父王的千秋大业,他亦只有将自己的怒气藏于心中,暂时放过海沉溪。

更何况,夏侯安儿有一句话是说对了,自己若在此胡闹,只怕会惹得父王心生不快,届时父王心中更会偏向于海沉溪,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眼底目光微闪,海越的视线放在钱世子妃的身上,见她身上衣衫的颜色着实是太过亮眼,不由得皱眉沉声道:“这里不是你能够来的地方,你且管好自己吧。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做出这等有失身份之事,就别怪本世子翻脸不认人!”

语毕,海越鼻中喷出一声冷气,随即用力甩手,甩开了钱世子妃拽紧自己衣袖的双手。

钱世子妃颜面尽失,心口淬着一口恶气,却是不敢当着海越的面发出来,只能死死地憋着心中的怨气,尽量维持着脸上的端庄得体,带着身后的婢女对海越福了福身,浅声道:“妾身明白了。胡嬷嬷你留下,好生看着这客房。世子,妾身告退!”

说完,便见钱世子妃立即领着所有的婆子婢女转身出了厢房…

“公主没事吧。”海越见钱世子妃离开,这才放缓脸上的寒意,带着一丝关切地看向夏侯安儿。

“多谢世子为安儿解围,我们乏了,还请世子离开吧。”夏侯安儿半垂着倾城的容颜,白皙细嫩的面颊上却是隐隐泛着一抹红霞,望之让人心生荡漾,一瞬间便吸引了海越全部的注意力。

便见海越再也不想估计男女大防,脚下的步子猛地朝着夏侯安儿的方向走去…

却不想,夏侯安儿当真是说到做到,转身便与寒玉曲妃卿一同步入里间,再也不看海越一眼…

“你…”看着到嘴的佳肴即将飞走,海越心头大急,正要趁胜追击,门外却传来一阵沉重急速的脚步声…

“世子,您怎么还在这里?”袁耀一身盔甲走进厢房,丝毫不顾及这是女眷歇息的地方。

“袁将军,你怎么来了?”见袁耀到来,海越心头恼火,却是不动声色地收起脸上垂涎的表情,满面稳重持重地问着袁耀。

“世子,王爷有要事急召您前去书房。”袁耀隐含煞气的眸子一扫已经放下门帘的里间,却也是不表露声色地开口。

“知道了。”稍作停顿,海越的目光再次往里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带着袁耀转身出了厢房。

“终于走了。”听到锁门声,寒玉极小声地开口,灵巧的身子同时走到门帘后,掀起门帘往外间看了一眼,这才真正放心回到桌边坐下。

“真是可惜,若方才能够引得海越进来,或许咱们三人能够制服他,咱们逃出海王府兴许便有可能了,真是可惜!”夏侯安儿粉白的拳头轻砸在桌面上,面色被气得通红,心头更是一阵恼火,好歹自己方才也牺牲了色相,却不想最后跑出一个程咬金坏了事。

曲妃卿亦是皱眉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道:“确实。若方才能够将海越一人引进内室,或许咱们还有一线希望。”

寒玉见她们二人已是明白了自己眼神中的意思,不由得舒心一笑,“两位姐姐好聪慧,竟一瞬间便明白了玉儿的心思。”

曲妃卿不禁浅浅一笑,继而开口,“是寒小姐聪慧提醒了我们二人。只是可惜错失了这次好机会。”

不过想起方才寒玉的随机应变,曲妃卿不禁多看了寒玉一眼,这个临危不乱的小女孩,真真是出乎人的意料。

寒玉听完曲妃卿的赞许,却是腼腆一笑,谦虚道:“曲姐姐当真是开起玉儿的玩笑了。方才看到钱世子妃时,我也曾想挟持她作为人质。可转念一想,若海王为了造反连自己的孙子也舍得下手,那钱世子妃便没有利用价值。咱们挟持她不过是多拉一个送死的人罢了。到后来海越的出现,才算是让我找到了最佳的人质,可惜了…”

“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却不想,夏侯安儿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见其他二人均是不解地看向自己,夏侯安儿淡淡一笑,招手让二人靠近,极其低声地说出自己话中的意思…

书房内,海全召集了所有的将领谋士与海越海沉溪,众人围坐桌前,盯着桌上的西楚疆土地图,做着详细的分析和最后的确定。

“王爷,您放心吧,下官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西楚最富有的几座城池,断了皇帝小儿的后路。”一名武将信誓旦旦地开口,今日能够掳获江昊天可真是振奋人心,只要他们海王军队能够齐心协力,定能夺得这西楚的天下。

海沉溪目光淡淡地扫了那身材魁梧的袁将军一眼,口气平淡地说道:“袁将军,还是少说大话。如今楚飞扬和江沐辰可都还没有出手,你就这样妄自称大,小心到时候输的很惨。”

听到海沉溪的警告,原本开心得袁将军顿时闭上了嘴。海沉溪不是旁人,他是海王最疼爱的小儿子,虽然战争还未开始他便说出让人忌讳的‘输’字,但海王是绝对不会责备这个最心疼的儿子的。

“沉溪说得极对。咱们虽然先下手为强,但朝中还有楚飞扬和江沐辰,还不到庆功的时候。”果不其然,海全目光赞赏地看了海沉溪一眼,转目将视线放在面前的地图上,指着几座城池吩咐身边的副将,“这些都是交通最为重要的城池,掌握了它们便是掐住了玉乾帝的咽喉。玉乾帝只怕还在以为我们只会挟天子以令诸侯,却不知这只是事情的开端。即刻发信号,告诉驻扎在这几座城池的将领,今晚就对这几座城池发起进攻,本王要打得楚飞扬一个措手不及。”

“王爷,那京城怎么办?辰王此时可是在京城中啊,难保他不会坐收渔翁之利。”另一名将领皱眉开口,他们策划此事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把江山拱手让给辰王。

“阳明山就在京城的地界范围内,四处都是咱们的兵力,难道你们害怕辰王会得了这个便宜?到时候,别说玉乾帝会是瓮中之鳖,就连辰王,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海越冷笑着分析道。

只是,他的话刚说完,便察觉到海沉溪正用讥笑的眼神盯着他,海越心头一时恼火,却不得不压下心中这股邪火。

“既然事情讨论的差不多,都去忙吧。溪儿,放出消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本王倒要看看,当百姓得知太子杀了本王的孙儿时,还会不会拥护他们江家做主这个江山。”积压了多年的欲望在这一刻瞬间迸发了出来,此时的海全已不是步步小心的海王,充斥着野心的双目中,绽放的是冷酷嗜血的光芒。

“是。”海沉溪淡淡地回了一句。

这一次,海王并未坐在轮椅上,而是用双腿走着与海沉溪出了书房。

海越看着那两道同时离开的身影,目中的神色微微黯淡了一下,随即闪过一丝冷芒。

“世子,您是王爷嫡出的长子,将来王爷夺了西楚天下,您就是太子,您可不能在海郡王的面前退让啊。”方才被海沉溪抢白的袁耀,满目阴毒地盯着海沉溪远去的背影,来到海越的身旁,极小声地提点着。

闻言,海越垂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抬起头来看向那袁将军时,已是满眼笑意,“多谢将军提点。方才玉乾帝已让楚王率兵五万围剿阳明山,将军此次下山可要小心啊。”

袁将军见海越出言关怀,自然是满面笑容,对海越拱手道别,随即大步出了院子。

步出院子,海越并未立即回自己的院落,想起适才自己离开客院前夏侯安儿那倾城倾国地低眉一笑,心头不由得发酥,随即领着侍从再次走向客院。

“呜呜呜…”刚踏进关押女眷的院落,便听到一声声低低的哭泣声,让海越眼中露出厌烦的神色。

踏过一间间厢房,海越停步在最里面的一间厢房外,发现里面的蜡烛早已被熄灭,而与别间不同的是,夏侯安儿所居住的客房极为安静,想必里面的人已经入睡了。

海越对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即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管,戳破窗纸插进竹管,将里面的气体吹入客房中。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海越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嬷嬷打开门上的锁。

“世子,这…”见海越向自己讨要钥匙,跟在后面的胡嬷嬷顿显为难的神色,一手捂着自己的腰间,迟迟不肯交出腰上挂着的钥匙。她的主子是世子妃,若是她将钥匙交给了世子,只怕在世子妃的面前定不能交差。只是,世子毕竟是世子,她若是执意反抗,只怕她也没命去见世子妃了。一时间,胡嬷嬷心头焦急害怕不已,额头已是沁出一层冷汗。

“废话什么,还不快把门打开。”海越脸上显出不耐的表情,低喝着这没有一点眼力见的老货,凌厉的双目更是瞪向胡嬷嬷,手直接伸到了她的面前。

胡嬷嬷满面的为难,可对方是海王世子,或许将来还会是太子、皇上,自己与他作对,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如此一番分析,胡嬷嬷只能解下缠在腰间的钥匙,放在海越的手中。

只见海越握紧钥匙朝那嬷嬷挥了挥手,把她打发去看院子,自己则用那把钥匙极小声地打开门上厚重的铜锁,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随着房门的开启,一道银灰色的月光渐渐洒进漆黑的房内。借着月光,海越快速地越过外间,来到内室的门外。左手轻挑起门上的珠帘,小心翼翼地往里看去,见内室寂静无比,这才放心地踏了进去。寻着床的方位来到床前,果真看到夏侯安儿安静地躺在床上。

内室光线幽暗,却掩盖不了夏侯安儿倾城的容貌,海越缓缓坐下身,贪婪地看着她的睡颜,手掌已是克制不住地抚上她的脸颊。

当触及到那细腻温润的肌肤时,海越不禁舒服地叹出一口气,不愧是夏侯族的公主,肌肤如水丝滑,当真是极品。

被他这般抚摸着,夏侯安儿竟半点没有清醒的趋势。

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想着得到她不但能换得楚飞扬的支持,还能够珠玉在怀,海越已是有些迫不及待,双手火速地探向她的衣襟,猛地扯开夏侯安儿的衣襟,露出她身上泛着珍珠光泽的肌肤,海越双眼已是泛出幽芒,只见他迅猛地俯下身,朝夏侯安儿的红唇吻去。

‘咚’一声,海越的身子一软,瞬间趴在了夏侯安儿的身上。

“这色鬼,真是不要脸。早就看出你对公主没安好心,想不到竟这般迫不及待,这才入夜便猴急地跑了过来,当真以为我们是人质便随意可欺了吗?”床边一道纤细的身影洒在床上,寒玉收起手刀,双手轻松地拎起海越的后衣领,把他从夏侯安儿的身上拉了起来,随即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