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宫中情况如何?”云千梦看向楚飞扬,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越来越不安,生怕容贵妃有什么闪失。
楚飞扬目光冷静地迎向齐靖元,轻搂着云千梦,一手轻拍她的肩头,安抚着,“我一会便进宫救人,你放心。”
可这句‘放心’,却落在齐靖元的耳中…
“放心?你曾经说过多少次让本宫放心,可现在蓉儿却出现这样的事情,楚飞扬,你也不过是一个言而无信的混蛋。”不等云千梦开口,齐靖元已是开骂。
看了眼气急败坏的齐靖元,容云鹤却是异常冷静地对楚飞扬开口,“王爷,我随你一同进宫。”
如此冷静的容云鹤,丝毫不见半点怒意外放,却让云千梦提起了心,心中明白,容云鹤是越是动怒,却越发冷静之人。此时这般平静无波,但他的心底只怕早已蓄满怒意。
楚飞扬也没有心思在这个时候与齐靖元耍嘴皮子,但对于容云鹤的要求,他亦是摇了摇头,冷静地分析道:“皇上如今已加派人手守护皇宫,咱们去的人越多,反而容易暴露目标。本王熟悉皇宫地形,自然是本王前去较为妥协,你们都在马车内等着消息。”
“不行。”听完楚飞扬的分析,齐靖元第一个出言反对。手中握着的长剑已是出鞘,冰冷的剑身在月光下散发出森森寒光,足见齐靖元此时的怒意。
云千梦却是安静地立于楚飞扬的身侧,并未在此时发表自己的意见。
楚飞扬的武功高深,熟知宫中的地形,被发现的几率自然小些。且确实如他所说,如今各方势力已是一触即发,玉乾帝自然是做好了各方面的防备,拖着仅会防身的容云鹤,的确有很多不方便,若是被抓住,这罪名可就大了。
看到那出鞘的长剑,楚飞扬的眼中亦是闪过寒芒,冷声道:“太子,我们是去救人的,不是去杀人的!”
“我与你一同前去。”握着剑柄的手已是青筋暴出,齐靖元固执地开口,丝毫不听劝,眼底已是燃起熊熊怒火,紧绷的身躯蓄势待发,恨不能立即冲进皇宫。
楚飞扬看眼心急如焚的齐靖元,对云千梦嘱咐道:“梦儿,你在这里等着,我留下习凛保护你。”
“王妃可去容府的马车内。”容云鹤开口,却很快解释道:“祖母也来了。”
云千梦知道事不宜迟,当机立断道:“我去陪着陈老太君,你自己小心。”
说着,云千梦深深地凝望了楚飞扬一眼,自己率先走向容府的马车。
“一切交给你了。”楚飞扬看眼容云鹤,心中明白,即便是容云鹤自己受伤,他也不会让梦儿受到伤害。
“放心。”慎重地点了点头,容云鹤牵过两匹马交给楚飞扬与齐靖元,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暗夜中。
“老太君,身子可好些了?”坐进马车内,便见陈老太君闭目坐在里面,只是从那紧皱的眉头便知,她的心中定是担忧着容蓉。
“劳王妃惦记,老身身子还算硬朗。”话虽如此,可陈老太君的脸色却微微发白,愁眉紧蹙的模样更让此刻的她看起来十分疲倦。
“容小姐定不会有事的,老太君应当要相信齐太子。”陈老太君的为人,云千梦是知晓的,便也不转弯抹角,直接提到齐靖元,相信陈老太君定会明白。
听出云千梦话中的安慰,陈老太君淡淡一笑,眼底却是掩不住的疲惫,重重叹出一口气,心头微微发疼,却没有隐瞒心中的感受,慢慢与云千梦交心,“是我害了蓉儿。当初就不该为了一个皇商的名头,答应让蓉儿进宫。如今弄得这般境地,苦的还是蓉儿。”
商场上的悍将,今日也不过是一名为容蓉操心的祖母而已。
云千梦心头亦是不好受,看着齐靖元与容蓉的感情波波折折,即便两人情深似海,可中间却隔着千山万水,想要在一起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如今玉乾帝圣旨一下,也不知此时宫中情形如何,飞扬与齐靖元可千万要在事情发生时赶到呀!
云千梦握住陈老太君的手,安抚道:“老太君,有句话叫做‘苦尽甘来’,不经历一番寒彻骨,哪来梅花扑鼻香?或许,容小姐此次是因祸得福呢。”
闻言,陈老太君看向这位年轻的楚王妃,难怪孙儿当初那般喜爱这楚王妃,她身上的确拥有一股朝气,那股不服输的劲头,放眼整个西楚,再也找不出第二位来。
想到自己的孙女,陈老太君则是深深地叹息出声,方才马车刚使出容府,那北齐的太子便钻了进来。看到他那满身杀气的模样,陈老太君便明白了一些事情。
“那就借王妃的吉言了!”陈老太君也知既然事情发生了,自己在此担心也是徒劳,唯有安心等待。
云千梦嘴上宽慰着陈老太君,心口却是越发的沉重,事出突然,谁也没有想到玉乾帝会就这么对容贵妃下手,他以容贵妃妇德有失作为借口下旨赐死,是笃定容家为了家族面子不会反抗吗?还是说他为了打破现在的局面,连自己的面子都不顾了?
楚飞扬与齐靖元从皇宫后山进入,双目如炬地找到暗卫留下的记号,只见楚飞扬脸色顿时一沉,眼中尽是凝重,虽没有开口说话,却带着满身杀气地朝着乱葬岗而去。
齐靖元亦是在找自己的人留下的线索,可此时看到楚飞扬远去的背影,一颗心顿时往下一沉。
“楚飞扬,你…”各国皇宫布局皆是大同小异,齐靖元见楚飞扬带着他往越发偏僻的地方而去,心头立即涌上不安,看向楚飞扬的眼中虽满是疑惑,可眼底却充满担忧与震惊,阴沉的脸上挂满数不尽的心急。
听到齐靖元的声音,楚飞扬稍稍停步,侧身看了齐靖元一眼,从他的眼中看出齐靖元心底的焦急与彷徨。
楚飞扬心中微叹口气,知道纵使齐靖元往日聪明冷静,可面对容蓉的事情,却始终无法冷静对待,但楚飞扬却没有明说,只是催促着他,“快走,时间不等人。”
说完,楚飞扬的脚步立即加快了速度,以最快的速度朝乱葬岗奔去。
齐靖元见状,抛去心头所有的杂念,丝毫不落后地紧跟在楚飞扬身后,只是心底的不安却在不断扩大。
一股恶臭顿时扑面而来,放眼看去,这乱葬岗上尸首遍布,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更加恐怖。
第二百七十三章
“楚飞扬,你不会告诉我,蓉儿已经…”已是气红了眼,齐靖元看着眼前推挤如山的尸体,心头已是开始滴血,不等楚飞扬开口,便已见他整个人飞了过去,在这些尸体中找寻着容蓉。
相较于已经失去理智的齐靖元,楚飞扬却是借由月光打量着眼前的尸首。
乱葬岗上尽是尸首,四处散发着腐蚀的酸味和臭味,尤其当下又是夏日,四处竟是苍蝇鼠疫,当真是让人闻之反胃、看之恶心。
楚飞扬双目如炬地在一具具尸体中找寻着容蓉,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一席草席外露出一截柔光似水的黑发,楚飞扬眸色一沉,立即对远处的齐靖元喊道:“在这里。”
语毕,楚飞扬快步走向草席。
只是,当他打开草席看到里面的人时,楚飞扬眼中神色微微一怔,想不到皇上已经下旨赐死容贵妃,后宫中的嫔妃却依旧不肯放过她,可见容贵妃在喝下毒药之前,定被折磨过。
如此想来,楚飞扬亦是满面怒容,后宫争斗向来惨烈。这些宫妃的心思可比战场上的刀剑诡计还要危险,对于被下旨赐死的人,竟也下这样的狠手。
楚飞扬蹲下身,握住容蓉的手腕细细听脉,检查着她脸部的中毒状况。
听到楚飞扬的声音,齐靖元转身便跑过来,可一看眼前的人,齐靖元周身瞬间冲出冲天的怒意,充血的双眼中蓄满杀意…
楚飞扬见他这样,心知不好,立即开口,“还有救,先带她回马车,此地不宜久留。”
听到楚飞扬的话,齐靖元死寂的眼中瞬间闪过希望,立即弯身小心地抱起容蓉,跟在楚飞扬的身后出了皇宫。
容云鹤始终守在马车外,目光专注地盯着楚飞扬方才消失的方向,紧张地等着那两人归来。
距离玉乾帝的圣旨下发已经过了许久,只希望楚王与齐靖元能够救回姐姐。
容云鹤正皱眉思索着所有的事情,便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踏入他的眼中。而那黑影的身后,则见齐靖元紧紧搂着一身宫装的容蓉奔进他的眼帘,容云鹤心头紧绷的弦顿时松了下来,正要迎上前,却发现容蓉坐在马上的身姿有些不对劲。
“姐姐。”心底暗藏地不安顿时又涌上心头,容云鹤快步走上前,试着轻唤了容蓉一声,却没有得到容蓉地回答。
容云鹤顿时皱起眉头,想要看清容蓉的样子,但她却被齐靖元用披风紧紧地包裹住,让人探视不到半点容颜。
容云鹤抬起双手想要接过马背上的容蓉,可齐靖元却是紧搂着身前的人不放手,微低下头俯视着下面的容云鹤,泛红的眼眸中充满戾气与杀气,即便是容云鹤亦是因为这样的眼神心头一紧。
难道姐姐已经…
而同行而回的楚飞扬已是满面肃穆,与齐靖元均是闭口不开,两人同时下了马背,齐靖元抱着容蓉立即钻进容家的马车内。
“习凛,用最快的速度赶去荣善堂。”不等习凛上前行礼,楚飞扬已出声命令。
“这…”看到突然闯进来的齐靖元,云千梦与陈老太君均被吓了一跳。
只是,看到齐靖元手中抱着的人时,两人顿时让开座位,把早已备好的棉被铺在车内,让齐靖元把容蓉放在上面。
看着齐靖元万分轻柔地放下容蓉,缓缓地掀开她身上的披风,陈老太君与云千梦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这哪里还看得出容蓉以往的样子。
只见容蓉昔日的倾城容颜早已红肿一片,七孔中均是流着血水,一头乌黑的秀发凌乱不堪,更有大把的发丝被人拽落掉在肩头。身上宫装的衣襟处被人撕开,胸口、腹部均由明显的脚印,可见是被人用力踹过。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下这样的狠手。”怒气涌上云千梦的心头,可刚说完这话,便有一股酸气涌了上来,让云千梦捂着嘴干呕了几声。
“蓉儿、蓉儿…”陈老太君岂会料到自己的孙女竟被人害成这般模样,往日的冷静早已没了,心疼地抱着容蓉低低地哭泣着。
“快让她吃下解药。”楚飞扬与容云鹤紧跟着进了马车。
楚飞扬从衣袖中拿出一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黄褐色的药丸交给齐靖元。
容云鹤快速地拿过马车内备着的茶水,一手小心地扶着容蓉半坐起身,待齐靖元把手中的药丸送入容蓉的口中后,这才把碗沿凑近容蓉的唇边,一点点地喂着自己的姐姐。
云千梦与陈老太君亦没有闲着,翻出马车内的毯子盖在容蓉的身上,为她保持着正常的体温。
只是,触手的均是一片冰凉的肌肤,让云千梦的心一沉再沉,却还是用力地搓着容蓉的双手,只希望她能够支撑道解药发挥药效的时候。
“蓉儿就交给你们了。”却不想,齐靖元在确定容蓉安全后,竟要抽身离开。
看着心爱的人如今生死未明,齐靖元心底的怒意早已窜上心头,满身杀气的站起身,转身便要踏出马车。
楚飞扬眼明手快地拽住齐靖元,迫使他重新坐下,面色冷峻地开口,“你以为西楚的皇宫是任由你随意出入的吗?”
殊不知,此时齐靖元早已因为容蓉的事情失去了理智,若非方才急着救活容蓉,他早已是火烧了西楚的皇宫。
车内的人均是听到齐靖元冷笑一声,狭窄的马车内响起齐靖元冷寒嗜血的声音,“楚王这是想阻止本宫?别忘了,连齐靖寒都能潜入你们的皇宫,区区一道宫墙,能奈我何?”
狂傲的口气,让容云鹤心头一沉,心中顿时明白,去年火烧上书房的人,竟是齐靖寒。
只不过,就算齐靖元本领通天,到头来姐姐还不是因为他而受到了牵连?就连死前,也受了这么多的折磨,若说玉乾帝是凶手,那齐靖元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你可曾想过,你为容小姐报仇,若是你出了意外,她又如何独活?她这边刚被皇上赐死,随后皇宫中便出了事情,你是想坐实皇上对容小姐的指证,是想让所有人都相信容小姐妇德有失吗?你可曾想过,尽管这次容小姐吃尽苦头,可未必就不是逃出生天?这道圣旨是皇上所下,是皇后执行,如今那皇宫中,已没有容贵妃,她已在世人眼中香消玉殒。但你却要节外生枝,若是让海王抖出你们的事情,你认为玉乾帝不会彻查此事?届时你们的事情被公诸于世,她该如何面对世人?容家又将如何面对世人?齐靖元,你的冷静都到哪里去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就这般迫不及待?难道就不怕弄巧成拙?你这样做,于大局又有何好处?”楚飞扬满面严肃,条理分明地分析着所有的事情,冷然的目光紧盯着依旧有气的齐靖元,心知齐靖元定是气昏了头脑,否则岂会失了理智?连大局都不顾便想单枪匹马的前去为容蓉报仇。
这样的心情,楚飞扬比齐靖元更加的刻骨铭心。当初自己远在洛城,辰王却趁机对梦儿逼婚,若非辅国公府派曲长卿前去洛城报信,若非梦儿机智勇敢,只怕他们两人此时的处境比之齐靖元与容蓉还要糟糕。
可就是因为事情紧急,他们更不能先行乱了自己的阵脚,否则必输无疑。
“更何况,你我的人都在宫中,就算我的人没有出手,那你的人,为何也没有在关键时刻出手?齐靖元,你心里想的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知道,只有这样的法子,才能真正让容蓉消失在那个皇宫!你如今这般的气急败坏,只是没有料到皇后竟会这般恨容小姐,你只是在恨自己为何没有及早的提防皇后!齐靖元,你恨的,是你自己!”楚飞扬犀利地指出齐靖元的心思,半点退路也不给他。可见,此时的楚飞扬亦是有怒的。
“我本以为,皇后不会是蓉儿的对手,却忘记了,皇后即便不是蓉儿的对手,可阮家却是玉乾帝的根,只要有玉乾帝为皇后撑腰,蓉儿在宫中就举步维艰。”满脸的懊恼和悔恨,齐靖元满眼伤痛地看着依旧没有清醒过来的容蓉,心痛的何止是他的心?他已恨不能杀了自己谢罪,可就像楚飞扬所言,他若出了事,蓉儿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让她不能见天日的过一辈子?
见齐靖元渐渐平复了下来,楚飞扬缓和了下口气,接着开口,“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容小姐养好伤。但是,西楚却不是你们的久留之地。”
“你这是在赶本宫离开西楚?”从容云鹤的怀中抢过容蓉,齐靖元小心地把她抱在自己怀中,冷笑着看向楚飞扬,眼底燃起怒火,想来楚飞扬若不给他一个说法,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太子,你莫要忘了,蓉儿是被谁所连累,才落得今日这样的下场?”此时,陈老太君冷然出声,看向齐靖元的眼中却满是不赞同。
陈老太君的目光,则是让齐靖元明白,即便自己爱容蓉刻骨,但在这位老人家的眼中,他依旧是不合格的。
嘴边溢出一抹苦笑,齐靖元的心头却是掠过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唯有怀中抱着容蓉,才能给他真实感。
听到陈老太君对齐靖元对逼问,云千梦抬眸看了她一眼,却也明白老太君的苦心,而齐靖元此时的反应,更是很好的说明老太君的苦心没有白费。
殊不知,在齐靖元失神的一霎那,陈老太君的眼中却是闪过任命的神色,即便她再反对,自己的孙女却是认准了这样一个人。
她虽不知蓉儿与齐靖元是如何相视的,但齐靖元为了容蓉发动两国间的战争,随后又前来西楚娶走了海恬,这次又不顾危险的前来营救,这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明齐靖元的心中是有容蓉的,否则凭他一国太子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他们幸福,自己也不想多加干涉。
思及此,陈老太君从齐靖元的怀中接过容蓉,如同容蓉小时候一般把她抱在自己怀中,轻柔地替容蓉整理着凌乱的发丝,当看到她被揪下来的一撮撮发丝时,陈老太君心头又是一阵疼惜。
齐靖元看着陈老太君疼爱容蓉的样子,心头纵使有怒意,也不会对着陈老太君撒野。
没有反驳陈老太君的话,齐靖元低下头,双目饱含深情地凝视着依旧在沉睡中的容蓉,一手轻轻地抚上她红肿的脸颊,一时只觉心如刀割。
“这一次,是海全逼着你动手了。”见车内的人均已恢复了冷静,楚飞扬趁此机会开口,赶紧分析着现今的形势。
心中却不得不佩服海全,真是半点机会都不放过。可是这样草菅人命,海全当真以为他能够夺得这天下?
看着容蓉千疮百孔的容貌,楚飞扬心头划过一丝寒意,当初海恬处处针对梦儿,若海全在那个时候动手,只怕梦儿比之容蓉更要悲惨。
伸手揽过一旁面色不好的云千梦,楚飞扬轻皱了下眉头,只是在此时的状况下,却没有开口。
“是啊,好个海全,竟然算计到了我的头上。想用容蓉的死来激怒本宫对玉乾帝的怒意,让本宫真心与他联手,助他夺下西楚的江山。好一个老奸巨猾的海王,本宫记下了。”轻抚容蓉脸颊的手依旧动作轻柔,可齐靖元出口的话却带着狠绝,再观他低垂的眼眸,只见眼中射出点点嗜血光芒。
“太子,你带着蓉儿离开西楚吧。”此时,陈老太君却突然开口。
第二百七十四章
“祖母!”听到陈老太君的话,容云鹤惊呼出声,全然不相信自己的祖母竟舍得让姐姐离开。姐姐在西楚皇宫已经受尽折磨,难道还要让她踏入北齐的皇宫?
去了北齐,那可真是隔着千山万水,容家即便家大业大,也不可能将触角伸入北齐皇宫中,万一…
“容云鹤,你少瞧不起人。本宫对容蓉的维护比起你来只多不少,少把人看扁了。”听出容云鹤那一声‘祖母’中所带有的震惊与抗拒,齐靖元心头大怒,出声反驳着容云鹤的不屑。
“太子,你将来可是北齐的皇帝,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姐姐好不容易脱离了皇宫,难道你想让她再进入你的后宫,成为那三千人中的一个?别忘了,你的太子府中,如今已有了以为太子妃。你不会是想让姐姐成为你的侧妃或者宠妾吧?亦或者,你想金窝藏娇,让她没有身份地位、不明不白地跟你一辈子?齐靖元,你若是这样打算的,那就太自私了,我就算倾尽容家所有的钱财,也不会把姐姐交给你这样的人!”容云鹤丝毫不畏惧齐靖元,抬头迎上齐靖元冷寒的表情,心底却为自己的姐姐打算着。
听到容云鹤对齐靖元的反驳,陈老太君抬起头看了孙子一眼,心中顿时明白云鹤为何故意挑起齐靖元的怒火,因此她才没有多加干涉。云鹤担心的,也是她担心的,她岂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再次踏入虎狼之地?若真如云鹤所言,那么蓉儿这一次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我看此事怕是极难的,哪有皇帝只娶一人的?更何况,如今这世上已没有容蓉,北齐的大臣岂会让当朝太子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依本王看,太子还是回去与和顺公主过日子吧,莫要插足西楚的事情了。容小姐怎么也是容家的大小姐,即便是不能见天日的活着,相信老太君和容公子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的委屈。待过个几年,这件事情的风波过去了,寻一个普通的人家把容小姐嫁过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楚飞扬却在此时火上浇油,看向齐靖元的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只是,说完这句话,楚飞扬却再无心思管齐靖元。
只因云千梦似乎十分不舒服,但见她靠坐在车内,并未发表言论。
“楚飞扬,你少在这幸灾乐祸,今日若不是因为蓉儿身受重伤,你以为我会放过玉乾帝?别以为我此时没有行动,蓉儿这件事情就会就此罢休,待我再次踏上西楚的土地时,我定要让玉乾帝血债血偿!”齐靖元瞪向楚飞扬,满腔的怒意却因为容蓉满身的伤痕而强制地压抑着。看着楚飞扬符合着容云鹤,极力地抹黑自己,却只能强忍下这口气。只因他明白,陈老太君虽同意他带走容蓉,可心底却始终是不放心的,生怕容蓉重蹈覆辙。
楚飞扬却没有与齐靖元争长论短,只见他长臂一伸,把她揽进自己的怀中,小心地搂着她,却有些焦急地出声问着驾车的习凛,“还有多久到荣善堂?”
“主子,马上就到了。”习凛在车外回答着,只听见外面立即响起一阵马鞭声,车轮比之方才滚动地更快了。
“楚飞扬,你此生只有一位王妃,本宫亦是只要容蓉一人。”看着面前二人的情深意重,齐靖元冷声开口,语气中却带着一抹慎重与对容家人的承诺。
“你说是便是吗?北齐的大臣岂会允许皇帝的后宫只有一人?更何况,若是有人认出了容小姐,你该如何解决?”见云千梦似是想要呕吐,楚飞扬立即轻拍着她的后背,同时讥笑出声,丝毫不为齐靖元的保证而有所松动。
楚飞扬的话亦是陈老太君与容云鹤想说的,世事无常,他们岂能因为齐靖元此时的一句保证而放心?容蓉吃了这么多的苦,他们岂能忍心再把她推入火坑?若将来会重蹈覆辙,他们宁愿容蓉一辈子呆在容府,也不愿意看到她再为情所伤。
“这些就不劳楚王操心了。出了西楚的宫门,容蓉此生便是我的人。”霸道的宣言,让陈老太君与容云鹤同时皱起了眉头,可两人心中却也清楚齐靖元有带走容蓉的能力。
“主子,荣善堂到了。”马车在此时渐渐停稳,习凛跳下马车前去敲门。
不一会便听到开门声,楚飞扬单手挑起车帘看了看外面的情况,见聂怀远亲自开门,这才扶着云千梦走下马车。
只见聂怀远披着衣衫踏出荣善堂,在看到为首的楚飞扬与云千梦后,脚下的步子越发快了些,“王爷、王妃。”
而看到紧跟在楚飞扬二人之后下车的人,聂怀远眼底泛起疑惑,却没有当场问出声,谨慎地领着众人穿过荣善堂的大堂,来到后院的客房内。
齐靖元怀抱着容蓉,环视客房一周,随即走进内室,把容蓉小心地放在床上,轻柔地拿下盖住她全身的披风,双目却是阴冷地转向聂怀远,命令道:“还不快过来替蓉儿看一看?为何过了这么久,她还不醒?”
同时进入客房的云千梦已是拧干了帕子交给齐靖元,让他为容蓉擦拭脸上的污迹。
虽然楚飞扬之前已命人告知聂怀远有关容贵妃赐死的事情,可当聂怀远看到满面创伤的容蓉,依旧是吓了一跳,心中只觉宫中的黑暗。却不禁庆幸当初自己的决定,否则一旦卷入后宫妃嫔的宫斗中,只怕自己的下场会比容贵妃更加凄惨。
从衣袖中掏出银针包,聂怀远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地执起容蓉的手腕替她把脉。
细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脉息,让聂怀远原本平展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那按在容蓉手腕处的两指更是加大了力道,直到确定能够感受到她挑动的脉搏后,聂怀远这才静心听脉。
在确定了容蓉此时的症状后,聂怀远再次撑开她的眼皮观察着瞳孔的颜色,这才从针包中抽出银针扎在容蓉的头上、脸上、手上。
眨眼间,容蓉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已是被扎满了银针,聂怀远则是站起身走到药箱旁,从里面拿出一只瓷瓶重回床边,耐心地等着。
即使心急如焚,但在聂怀远为容蓉治疗时,齐靖元却始终保持着安静。
此时见聂怀远结束了诊断,只是静坐在床边,齐靖元心头焦躁不安,压抑不住的担心让他立即出声问着,眼底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你们到底给她喝了什么毒药?”
语毕,齐靖元的视线转向楚飞扬,眼底的怒意足以燃烧楚飞扬。
“想要骗过皇后,给容小姐喝下去的自然是毒药,虽不致命,但所呈现的症状却与宫中的秘药相似。容小姐方才已经吃了解药,此时聂大夫正为她把心口的那抹毒血逼出来。”楚飞扬缓缓开口,向客房内的所有人解释着救容蓉的经过。
“你居然没有告知我!”听完楚飞扬的话,齐靖元怒了,瞬间自床边站起身,朝着楚飞扬攻了过来。
“告诉你?你只会坏事。况且,此事知道的人越少,对容小姐越有利。如今宫中尽是眼线,你难道希望别人调换了本王好不容易调换的毒药?齐靖元,你别再天真了,宫中想要容蓉性命的,可不止皇后一人!而能够轻易调换秘药的人,相信你心中也是有数的!”楚飞扬一手挡开齐靖元的攻势,眼底浮现冰冷之色,却是说出了实情。
“老身谢王爷王妃的救命之恩。”陈老太君却在听完楚飞扬的话后,诚心向楚飞扬道谢。
虽然容蓉吃了苦头,可这的确是一劳永逸的法子。况且,若非是因为楚王妃与容家交好,只怕楚王还不会管这样的事情。
面对陈老太君,云千梦对她如对自己外祖母般尊敬,自然不会在这位老人家的面前称大。
云千梦走上前扶起陈老太君半弯的腰身,轻声说道:“老太君客气了。容小姐昔日也帮助过梦儿的家人,梦儿也不过是还人情。”
“王妃,多谢了。”容云鹤也跟着自己的祖母对云千梦表达谢意。
云千梦含着浅笑的眸子转向容云鹤,笑道:“怎么连你也客气了起来?大家都是朋友,朋友有难,我们自然会出手相助,不必放在心上。”
虽是几句简单的话,但陈老太君与容云鹤心中明白,从宫中偷换秘药,又把人从宫中带出来,这其中所要承担的风险是何其的大,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连楚家也要跟着遭殃。因此两人心中对楚飞扬与云千梦便更加感激了。
聂怀远见时辰差不多了,小心地拔掉容蓉身上的银针,对房内的人开口问道:“过来一人,替我把容小姐扶起来。”
一道蓝色的身影立即冲到床边,坐落在床头的位置,随后小心地托起容蓉的上半身,让她靠在自己怀中,齐靖元双臂环住容蓉的身子,防止她身子往下滑。同时双目紧张地盯着聂怀远,生怕他接下来的动作会让容蓉难受,带着一丝担忧地问道:“还需要我做什么?”
聂怀远淡然地对齐靖元摇了摇头,“太子只需抱紧容小姐,莫要让她躺下,免得一会吐出污血时吸进肺部,到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是救不了她了。”
听聂怀远如此说道,齐靖元脸上的神色越发的谨慎肃穆,环着容蓉身子的双臂不禁再次收紧,牢牢地把她固定在自己胸前。
此时聂怀远再次为容蓉把了脉,感觉到她脉息中两股相冲突的气息正在急速窜动,立即拔开瓷瓶的塞子,把瓶口对准容蓉的鼻下让她嗅着里面的气味…
‘噗哧’,容蓉还未睁开双眼,一口黑血突然从她口中喷出了出来,身上盖着的薄被瞬间染上黑色,就连齐靖元的衣袖也尽数被染黑。即便这样,齐靖元却也是不嫌脏地紧抱着容蓉,丝毫不敢松手。
一股恶臭顿时在客房内弥漫开…
“呕…”闻到这股气味,云千梦心头涌上恶心,眉头立即皱起,捂着自己的唇便干呕了起来。
“梦儿。”发觉云千梦的异常,楚飞扬顿时紧张了起来,紧跟在云千梦的身后,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轻柔地为她顺着气。
云千梦轻轻推开楚飞扬的手,对他摇了摇头,随即快步出了屋子,站在花园中透气,而楚飞扬则是紧张得立即跟了出去。
陈老太君看到云千梦的状况,眼底闪过一丝喜色,不由得点了点头,随即才走到床边问着容蓉的情况,“聂大夫,我孙女如何?”
“老太君放心,毒血吐了出来就没事了。只要好好休养,容小姐很快便能恢复健康。”此时聂怀远正为容蓉把脉,见她体内毒血尽数清除出了体内,这才放心地告知陈老太君。
“好好好,多谢聂大夫了。”陈老太君露出近段日子以来第一个笑容,眼底有着放心和放松,挨着床沿坐了下来,拿出帕子替容蓉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心情与来之前已是发生了天翻地覆地转变。
“哦,对了,聂大夫,你且去看一看楚王妃吧。老身见她身子似乎也有些不适。”忙完容蓉,陈老太君想起刚才发现的那一幕,对聂怀远说着。
闻言,聂怀远点了点头,把一颗药丸交给齐靖元,嘱咐他过一盏茶的时间再给容蓉吃下去,这才转身出了客房,在花园中看到楚飞扬与云千梦的身影。
只是,聂怀远还未出声,楚飞扬已转过身,忙不迭地对聂怀远开口,“快给梦儿看看。”
聂怀远趁着月色看过去,发现楚飞扬往日淡笑从容的眼底已是染上了焦色,心中不禁有些好笑,想不到楚王也有乱了心神的时候。只不过,这世上也唯有楚王妃一人能够让他焦急至此吧。
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见云千梦坐在廊檐下,聂怀远朝她行了一礼,然后伸手搭上云千梦的手腕,小心地为云千梦诊脉。
第二百七十五章王妃有喜(万更)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聂怀远便收回了手,看眼紧张的楚飞扬,这才拱手对二人开口,“恭喜王爷,王妃已经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了。”
楚飞扬听到这个消息,竟是面无表情地立于原地,半天没有任何的反应。
倒是云千梦率先反应过来,双手不禁护住自己的腹部,眼底划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脸上却浮现一抹慈爱的笑容,原以为是近日没有休息好,没想到竟是有了宝宝。
只是,待云千梦感叹完,楚飞扬依旧杵在原地没有回神,一旁的聂怀远则早已退回了客房内,把这小空间留给楚王夫妇。
“飞扬。”云千梦站起身走到楚飞扬的身边,柔嫩的小手轻轻拍了拍楚飞扬发愣的脸,试着把他唤回现实中。
楚飞扬机械地转过脸来,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的云千梦,看向云千梦的眼神中甚至是带着虔诚的神色,伸手扶着云千梦,让她重新坐在廊下,有些语无伦次地问着,“梦儿,累不累,再坐会,别累着了。”
小心翼翼地扶着云千梦重新坐下,当云千梦以为他向对自己甜言蜜语时,楚飞扬竟是转身快步走进客房,追着聂怀远询问着她的身体状况,问着一系列需要注意的事情,细心紧张的样子让云千梦心头一暖,不由得浅笑了出来。
“恭喜你。”容云鹤已从聂怀远处得到了消息,趁着楚飞扬分神之时走了出来,见云千梦笑得舒心,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出口的话带着深深地祝福。
“谢谢。”看着面前的容云鹤,只觉经过今夜的事情之后,容云鹤的气势已发生了转变,以往淡泊的气息渐渐有了强势之感,定是容蓉的事情激怒了容云鹤。玉乾帝今夜的确是拿容蓉出了气,只是日后的道路,只怕走得不会太顺畅了。
“容小姐的事情,迟早会传出宫,届时容家只怕是要遭受流言蜚语了。”容家是商贾之家,信誉极其重要。尽管容蓉是被人陷害,但外人却不知情,只怕会有人趁机抢夺容家的生意。而玉乾帝会不会趁此机会打击容家,这亦是一个未知数。一则,容家的庞大财富的确让人垂涎;二则,玉乾帝若是逼得太紧,只怕也会担心容家会联手其他世家,亦或者从此站到其他人的阵营中,届时就得不偿失了。
听出云千梦话中的关心,容云鹤略微弯了弯唇角,现出一抹清冷绝美的笑容,缓缓开口,“无妨,容家还不稀罕这皇商的头衔呢。”
顿了片刻,容云鹤再次开口,“如今圣旨一下,即便是没有的事情,只怕也被众人认为是真实的,姐姐被人陷害到这步田地,名声尽毁,容家又岂会坐视不管。”
闻言,云千梦心头一紧,心中明白,若非对自己放心,以容云鹤的谨慎冷静,是绝对不会在外人的面前说出这番话来。
只是,他到底想如何做?难道与玉乾帝硬碰硬?这是绝对不行的,容家世代从商,更是在皇族朝廷严密的监视之下进行一切交易,若是想要推翻玉乾帝,只怕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双目不禁转向容云鹤,云千梦的眼中含着淡淡地担忧。
容云鹤同时看向云千梦,既然在她的面前表明了决心,他自然是全然相信云千梦的,对她淡雅一笑,缓缓开口,“听闻王妃命人制造了一把名为‘火枪’的兵器。”
听之,云千梦眼中神色一凛,随即却泛起了一抹笑容。
早知容云鹤的不简单,却不想他竟这般厉害,居然打听到这么隐秘的事情。
云千梦没有任何的隐瞒,对容云鹤点了点头,认真道:“的确有此事。火枪若是大范围的使用,威力不可小觑。只可惜,取材以及制造均是极其不易。这其中,还要躲过所有人的视线。”
该说的,不该说的,云千梦都对容云鹤交了底,相信以他的聪明,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只见容云鹤听完云千梦的话后,沉静了许久,清冷的目光紧盯着头顶的圆月,似是在思考云千梦的话,又或者是在计算此件事情执行的难度。
“如果,我说可以提供材料与场地,王妃可否与我合作?”半晌,容云鹤缓缓开口,说出这个让人意料之内却又意想之外的问话。
云千梦目光转向容云鹤,面色冷肃地盯着他看了半晌,这才慎重地开口,“你我本就是朋友,一般的事情,不用你说,我自会找上你。可是,此事非同小可,我与王爷做此事,也是为了将来以防万一所用,因此才隐秘的进行。此时尚且不会派上用场,你可要想清楚,其中所要担负的风险,容家一族所要担负的风险,莫要因为一时的恼怒,而做下另自己后悔的事情。”
云千梦的言下之意,还是希望容云鹤能够好好地再考虑一下。毕竟,私造兵器可是大罪,即便容家功在社稷,但在出了容蓉的事情后,只怕玉乾帝正等着揪容家的小辫子。若此事被发现,只怕容家满门都要遭殃。
容云鹤却是无奈地一笑,带着一丝叹息地开口,“容家从来都是活在刀口浪尖上,皇上从未放弃过把容家占为己有的想法。与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免得到时候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听容云鹤这番话,云千梦则是点了点头。容云鹤所言不假,对于没有兵权、没有权势在手的容家,实在是太好拿捏了。一如今日的事情,玉乾帝全然是因为一时的动怒而没有彻查容蓉的事情便直接下旨赐死,这全然是没有顾及容家的势力与财力,这也变相地告诉众人,玉乾帝根本就没有把容家放在眼中。
如今出了容蓉的事情,玉乾帝对容家只会越发的不耐,迟早会寻着机会整治容家,届时容家若还如今日这般没有半点力量,只怕真是要仍任鱼肉了。
看着容云鹤认真严肃的表情,云千梦慎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此事我可以先答应你,只是具体的事情,还是需要你与王爷相商。”
“这是自然!”见云千梦点头,容云鹤扬起一抹清雅的笑容,眼底是对云千梦的感激。
“本王知道,容家在北方有几座铁矿煤矿,只是因为常年经商,这些铁矿煤矿便闲置着没有开采。”此时,两人身后传来楚飞扬的声音。
两人听到声音,同时转过头,只见楚飞扬大步流星地朝着云千梦走了过来,只是他的手中还楚飞扬手中握着一叠方子与写好的注意事项。
听到楚飞扬揭了容家的老底,容云鹤却是坦然一笑,含笑的眼眸中尽是一片坦诚,“王爷真是厉害,居然连这么隐秘的事情也能够查到。那些都是容家的祖产,只是因为容家的先人们更喜欢经商,便移居京城做起了买卖,那几座铁矿煤矿也只是用来将来迫不得已时的应急用,却从未被开采过,没想到王爷竟会这么清楚!”
容云鹤详尽地解释着,亦是对楚飞扬云千梦交了底。
楚飞扬双目冷静地迎向容云鹤,眼底神色平淡的如天上的莹白月光,“本王曾在北方带兵几年,自然要对那边的事情了如指掌。”
简短的一句话,便向容云鹤讲明他消息的来源。
只是,既然那些铁矿煤矿在北方,那自然是要好好的利用一番,想必这容云鹤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如此一想,楚飞扬看向的容云鹤的眼中多了一抹深思,只觉这十六岁的少年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容家的当家人的确是有几把刷子,年纪轻轻考虑事情便面面俱到。
容云鹤却不甚在意,楚飞扬是何人,他想知道的事情又岂会不弄清楚?
“我想,制造兵器,铁是不可或缺的,王爷以为如何?”不再转弯抹角,且云千梦已经应下了此事,楚飞扬这一关自然会更好通过。
“这是自然,但有一点,容公子必须听本王的!”一抹冷芒射向容云鹤,楚飞扬的话中还是顾虑到了西楚的百姓,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率先挑起战事。
“这是自然!”容云鹤亦是干错利落的点头答应,他的心中亦是不希望因为自家的事情而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云鹤,快进来,蓉儿醒了!”这时,陈老太君冲到厢房门口,对院中的容云鹤低声呼道,眼中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开心喜悦。
听到这则消息,容云鹤少年老陈的脸上亦是划过一抹喜气,对楚飞扬与云千梦点了点头,便立即转身回了厢房。
“这是?”云千梦看着宣纸上潦草的字迹,心中顿时明白,定是楚飞扬让聂怀远把所有应当注意的事情写了下来,难怪后面聂怀远的眼中透着无奈。
“只是一些替你补身子的方子。”楚飞扬却是回答地极其简短。
见云千梦起身,楚飞扬忙不迭地走上前扶起她,两人跟在容云鹤的身后走向厢房。
“现在只是初期,不必这般紧张,只稍注意不过度运动便可。”云千梦试着与楚飞扬讲理,希望此时扶着自己的夫君能够自然些,他可知他此时的动作有多么僵硬怪异,竟是同手同脚行走,而以往淡定从容的眼底更是充满紧张的神色,此时正低头紧盯着地面,似是在替她扫平面前一切的障碍。
“一会回去后,我便拨几个有经验的嬷嬷专门伺候你,免得慕春那几个小丫头毛手毛脚伺候不好。”专心致志地扶着云千梦,可每走一步路,楚飞扬便在云千梦的耳边提醒着她应当注意些什么,就连怀孕应当先抬哪只脚走路都被他下了规定。
心头微叹口气,云千梦只希望楚飞扬能够放轻松些,这样才能熬过未来的十个月啊。
云千梦不由得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耳边的叽叽喳喳的麻雀,径自抬脚跨过门槛,走进厢房。
可仅仅这一个动作,却又惹得楚飞扬皱眉不已,不停在她的耳边耳提面命,“梦儿,有了身子,这走路抬腿起身可都要慢慢来,可万万不可猛起猛做,还有…”
“嘘!”云千梦侧过身子,举起一根手指挡在楚飞扬的唇边,阻止他再在自己的耳边嘀咕,随即目光转向内室的床上,借着烛火的光芒,正看到容蓉斜躺在齐靖元的怀中,红着眼圈拉着陈老太君的手。
“祖母,都是孙女不好,害得祖母为了孙女躺在床上这么多日,如今却还要为孙女担惊受怕,孙女…”容蓉鲜少会这般情绪外露,只是死里逃生的她,如今见到以为再也看不到的亲人,却是百感交集,惟有泪千行。
陈老太君自是知道容蓉此时体虚无力,掏出自己的帕子,为容蓉擦拭着滑下脸庞的泪珠,轻柔的动作丝毫没有弄疼容蓉,带着一丝哽咽道:“傻孩子,你是祖母的孙女,祖母岂能放着你不管?若非是为了容家,你的命运又岂会这般坎坷?说到底,都是祖母的错,当初就不该答应让你进宫,你也不会被人害得名声尽毁…”
说到最后,陈老太君自己亦是说不下去了,抿着唇咽下满腔的苦涩,不愿在容蓉的面前让她看到自己的难受。
强行咽下泛上心口的酸气,陈老太君沉淀了下自己的情绪,待语气恢复正常后,这才重新开口,“蓉儿,如今西楚已不能待了,你若是愿意,祖母放你去北齐。”
陈老太君此话说的极其尊重容蓉,丝毫没有阻拦亦或者左右她思想的意图。
只是,这样的话,却让齐靖元猛地皱了下眉,带着寒意的眸子瞬间抬起看向陈老太君,却发现这位老人家在面对他时竟从来没有惧怕过,倒是齐靖元自己因为容蓉的关系,不敢对陈老太君发火,只能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收紧搂住她身子的双臂,提醒容蓉她的身后还有他,即便全天下弃她而去,他却始终会守在她的身后。
而此时,容蓉的脸上眼中均是泛出为难的神色,她心中的确愿意随着齐靖元前去北齐。
可如今容家却因为她将遭受世人的指责,她岂能一走了之?她不能弃自己的亲人而不顾,一如她当年愿意为了家人而入宫!
“祖母,蓉儿不…”容蓉正要开口,却被齐靖元打断。
“蓉儿,你离开才是对容家最好的选择!若玉乾帝知道你还活着,你以为他会放过你?你以为他会放过容家?到时候,只怕他对容家会的惩罚只会来得更快。而若是他以为你真的已死,那么至少容家会有一个缓冲期,这期间我们再想办法,不好吗?”齐靖元附唇贴在容蓉的耳边轻柔地说着,只是那射在棉被上的目光却是森冷阴寒,让人心生畏惧。
听到齐靖元的声音,容蓉艰难地侧过面,与他四目相交,两人眼底百感交集,却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跟我回北齐!”还是齐靖元率先开口,眼底带着恳求,语气却依旧霸道的不可理喻。
“拿着!”而此时,陈老太君却是从容云鹤的手中接过一直紫檀木盒子,放在容蓉的手边。
认出这只盒子,容蓉神色骤然一变,眼底显出震惊的神色,惊讶道:“祖母,这是…”
“这是祖母的陪嫁,今日就全给你的!若是将来他对你不好,你便回西楚,在西楚总有一个为你打开大门的容家!”带着万般的不舍得,陈老太君拉过容蓉的手,极其留恋地抚摸着。她一手带大的孙女,竟是要出嫁两次,而第二次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偷偷摸摸离开自己的身边,怎能不让陈老太君心头难受?
“姐姐,日后我会经常去北方,定会去常常看望你的!”而容云鹤则是用眼角余光瞟了面色不善的齐靖元一眼,淡然地开口。
云千梦见如今容蓉已经没事,一颗提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便与楚飞扬返身出了厢房,一同登上了马车。
“习凛,马车驾稳些,否则军法伺候。”殊不知,楚飞扬就算是坐在马车内也不消停,直接拿驾车的习凛开刀。
“是,王爷。”却不想,习凛竟是一本正经地回答着楚飞扬,马车虽然慢,却极其地稳,看来那军法当真不是说着玩的。
“飞扬,我没事。我身子一向很好,况且现在只有一个半月的身孕,还有七八个月呢,你若总是这么紧张,只怕熬不过这么长的时间。”被楚飞扬紧搂着,云千梦窝在他的怀中低声说着,双手小心地护在自己的腹部,感受着生命的奇迹,眼底泛出的神色柔和爱怜,带着母性的慈爱。
楚飞扬双臂环住她的身子,双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与她一同感受着腹中的孩子,用两份相同的爱守护着即将到来的孩子。
微侧过脸亲了亲云千梦的头顶,楚飞扬低声开口,“我母亲是难产。所以梦儿,我不希望在你身上发生她的悲剧。当听到聂怀远恭喜我时,我真是一重欢喜一重忧,我渴望你能够孕育出我们的孩子,可是却又怕你的身子受不住生产的痛苦。”
说着,楚飞扬不禁收紧手臂,把云千梦牢牢地圈在自己的前胸,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却依旧是无法抑制心底的微颤,生怕云千梦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那他宁愿不要这个孩子,至于她共度一生。
闻言,云千梦心底覆上一层感动,自楚飞扬的话中坐直身子,手臂环住他的颈项,倾身送上自己的唇,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下,随即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两人气息交融、四目相对,云千梦低柔地开口,“我身子一向很好,鲜少会生病,这样好的底子,生孩子是不会有问题的。更何况,生孩子是每个女子都要经历的,别人能做的我也一定可以。飞扬,别担心,让我们一起放宽心来迎接这个小生命,好吗?”
楚飞扬见她坐起身,生怕她坐不稳,双手立即扶住她的腰身,在不弄疼她的情况下又能保证她的安全。
云千梦的话则如一剂强心剂打入他的心中,看着她眼底的自信满满,楚飞扬薄唇贴上她的红唇,只听他从喉间溢出一个字,“好。”
“王爷,楚相府到了。”两人正你依我侬,马车却已经停稳,外面响起习凛的禀报声。
楚飞扬依依不舍地放开云千梦,随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下马车,一同进了大门。
“臭小子,这么晚了,你居然还带着梦儿出去,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刚踏进楚相府的大门,楚南山便从门口跳了出来,拦在了两人的面前。
云千梦被楚南山微微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的护住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