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的话,大人此时正在书房!”小厮关上大门,弯腰领着楚飞扬穿过前堂,路过花园,踏进楚培书房的院中,果真见书房中点亮了烛火,而门外则是守着侍卫!

楚飞扬举起一手,示意习凛守在外面,自己则是等那小厮推开门后踏了进去!

此时楚培正坐在书桌后练习书法,听到门开的声音亦没有抬起头来,楚飞扬亦是没有率先开口,在婢女上完茶后便静心品茶等着楚培练完字!

书房内寂静如夜,两人心思各异,却又能够猜中对方的想法,虽是父子,除去承袭的血脉,却又少了亲情的牵绊!

楚培勾勒完一笔,随即把笔尖放入砚台中,神色专注的蘸着墨汁,待那笔尖渐渐的饱满起来,再次的落笔!

楚飞扬执起桌上的茶盏,一手掀开碗盖,闻了闻清新的茶香,欣赏着茶盏中碧绿的茶水与一根根百里挑一的茶叶,这才优雅的抿上一口,神色悠闲、目色享受,心头却是想着云千梦是否已经用了晚膳?

“王爷今日刚回幽州,怎么不呆在驿馆中好好的休息,反倒是来了这边?”比起耐性,楚培不必楚飞扬差!

只是,楚飞扬所呆的地方却是他的楚府,让他感到极其的不方便,便率先开口,只希望楚飞扬能够尽快的离开!

见楚培手上比划的动作不变,但已是开口,楚飞扬收起心底对云千梦的担忧,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端着的茶盏上,以闲聊的口吻说道“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得上父亲的身体呢?虽然在南寻已经见过父亲,但如今回了幽州,本王自然首先要来拜见父亲!不过,这次过来,却发现楚府的变化不小!本王在此静坐半日,却不见府上的管家!”

没想到楚飞扬这般的心细如发观察入微,在听到他突然提到管家后,楚培执着毛笔的手微微一沉,本是极好的书法,却因为这突然的用力,毁了一张纸!

只见楚培眼底顿时划过一丝怒意,随即抽走那张写坏的纸,随即放下手中的毛笔,目光冷淡的转向不远处坐着的楚飞扬,淡漠的开口“他家中有事!想不到王爷日理万机,竟还记得本官府上小小的管家!”

无视楚培话中带着的刺探,楚飞扬径自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抬起眼眸,平静不见波澜的眸光,全然不似看向自己父亲的目光,却是他们这对父子相处的模式!

“父亲病重期间,他可是辛苦的伺候在一旁,本王自然是记在心中!一如父亲当年一人独自前来幽州,谢家在一旁协助一般,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也难怪父亲心中不舍,今日前去狱中看望谢家族长!”

楚飞扬话锋一转,极其自然的便从管家转到谢英萍的身上,且他刚回幽州便知晓了才发生的事情,可见他心中定是知晓了些什么!

这让楚培心头一紧,在面对楚飞扬时少了以往的抵触,多了一份他自己也说不出的警惕,心中更是有些琢磨不准楚飞扬知晓的是哪一件事情!

“亲戚一场,本官自然做不到冷酷无情!”只是,说完这句,楚培却感受到楚飞扬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一抹讥讽,心底一阵懊恼,随即转开话题“谢家尽数下狱,无人探望,本官难道不能前去?王爷不会因为此事而来兴师问罪的吧!王爷如今春风得意,一手把南寻收为附属国,即便是玉乾帝亦会对王爷多加嘉奖!王爷还有何不满?”

见楚培这般开口,楚飞扬却是勾起唇角,嘴边的那抹浅笑让楚培心头泛起寒栗,只觉楚飞扬是挖好了陷阱让自己往下跳,一时间,楚培立即闭上了嘴,皱眉回想着自己方才所说的话,企图从中找出漏洞!

而楚飞扬却是好心的提醒道“本王今日回幽州,就连方才见面的韩侍郎,也并未向他提起附属国一事!想不到父亲竟然未卜先知,让本王好生的佩服!”

听到楚飞扬的提醒,楚培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尽是怒意,他果真被楚飞扬给算计了!而自己方才明明已经十分的小心了,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跳进了楚飞扬的陷阱中!

“怎么?难道本官呆在家中,就不能知晓外边的事情?就凭韩少勉,王爷以为他在这短短的时日内,便能够掌控整座幽州吗?”有些不服,又有些嘴硬,让楚培立即反驳道!

而面对楚培眼底的怒意,楚飞扬却是不甚在意,只是继续开口“父亲既然知晓此事,定是有自己的渠道!只是,您就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小心自食恶果!”

说完,便见楚飞扬站起来转身即将离开!

“你什么意思?”听出楚飞扬话中的暗示,楚培神色一紧,心头隐隐然有股不好的预感,想也不想的便出声问道!

只是楚飞扬却不再开口,脚下前进的步子依旧,坚定的步出书房,带着习凛快速的离开楚府!

‘砰!’拳头愤怒的砸在书桌上,楚培的脸上布满怒意…

“王妃,这晚膳是否撤掉?”天色渐渐的晚了,却不见王爷回来,看着桌上的菜肴慢慢冷却,慕春轻声问着云千梦!

而云千梦亦是抓紧时间看着近日积累的账簿,在听到慕春的询问后,这才抬起头来,思索了片刻,却是坚持道“先撤走放锅里温着,待王爷回来再上菜!”

“是!”见云千梦吩咐,慕春立即命令几个小丫头把桌上的晚膳暂时撤下去!

而云千梦则是继续翻看着手中的帐页,只觉容云鹤的计划比之自己的更加成熟,只是看着账簿上预期的利润,云千梦仍旧是有些瞠目结舌,心中不禁暗想,难怪楚培会把玉矿尽数交给谢家,这里面的盈利的确让人眼红,若没有出现最近这些事情,仅凭这些财富,也足够楚培将来起兵所需的经费!再加上南寻的协助,难怪楚培这般的有信心!

只可惜,有信心是好事,但海王辰王之中,又有哪一个是好惹的?

海王的阳明山,地理位置极佳,山上尽是宝贝,加上海王府本就富甲一方,如今海恬又是北齐的太子妃,比之楚培也毫不逊色!

辰王有元家这个外戚后盾,加上辰王这么多年在京都的经营,在朝中的呼声也愈发的高,亦是能够压倒楚培!

想要在这些强劲的对手中获胜,只怕不是那般容易的事情,更何况,玉乾帝本就不是省油的灯,待楚培辛苦战胜这些敌人后,只怕已是没有力气去应付玉乾帝了!

云千梦不由得摇了摇头,手中的帐页已是翻过一页,看着帐页空白处的标注,云千梦细细的分析着容云鹤的计划!

只是,即便容云鹤让外城的商户参加玉矿的竞争,这玉矿的利润、容家的参与,只怕还是会引起玉乾帝的猜忌,届时,只怕还是会给容贵妃带来麻烦,尤其那个女子又是拥有着花容月貌!

烛火微摆,一道黑影却在此时笼罩住云千梦…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手中的账簿被抽走,云千梦抬起头来,果真见楚飞扬满眼柔情的凝视着自己!

**。第二百二十一章谢英萍认罪

见楚飞扬总是出其不意的出现,云千梦暗自懊恼的撅了撅嘴,心中却是明白,自己的身手与楚飞扬的当真是不能比!

楚飞扬见她这般不服气的模样,便猜到她此时心中所想,不禁有些好笑,拉着云千梦起身,随即自己就着她方才的地方坐下,把云千梦安置在自己的双腿上,双手搂住她的纤腰,近距离的欣赏着她脸上此时生动的表情,同时逗弄着云千梦“想什么呢?瞧瞧,这小脸都皱一块了,活像个老太太!”

云千梦听到他问出的第一句,本能的便要回答,却不想紧接着竟是一句‘老太太’,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怔,眼神中尽是询问与不服,直直的瞪向楚飞扬!

却不想,这样的表情顿时惹得楚飞扬爽朗大笑,原以为云千梦足够冷静,却不想,这丫头也会因为一句话而变了颜色!

只是打个比方,她竟是这般紧张,只怕此时心中定是拿自己与老太太相比较吧!

两只柔荑却在这时抚上他的脸颊,摆正楚飞扬大笑的脸,云千梦正色道“我若是老太太,夫君定也是老公公,哼!”

“是!娘子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不敢再惹云千梦气恼,楚飞扬立即摆正脸色,黑眸深处却是隐藏着一抹极深的笑意,一手拉下她的右手放在唇间轻啄几下,这才正色道“方才想什么呢?竟那般出神?”

见楚飞扬提起正事,云千梦亦是收起玩笑之心,从他手中拿过那本账簿素手翻开,指着帐页空白处记载的详细计划,缓缓说出自己的担忧“容云鹤的计划堪称完美!可却还是有疏漏!即便用障眼法让外地的商户前来竞争玉矿的采掘权,但届时玉乾帝定会疑心,为何容家总是会插上一脚!若只有这些倒还好解决!奈何玉矿利润极大,幽州又远离京城,且容家又已是西楚首富,如此一来,玉乾帝心中定会趁势打压容家,到时候宫中的太妃与容贵妃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

见云千梦替容蓉等人担忧,楚飞扬缓缓收紧双臂,让她贴着自己的胸膛,低声开口“即便没有这事,容家也不可能永世的存在!皇上如今对谁都不放心,暗地里亦是在扩张自己的势力!容家虽没有子嗣在朝为官,但家大业大,掌控西楚钱商命脉!若是容家有心造反,手上的银子足以收买不少的大臣!所以皇上想收服容家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与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容家,倒不如他自己紧握手中!只是诸王实力现如今基本持平,四大家族的局面尚未被打破,皇上亦是需要时间摸清众人的家底,这才勉强维持着现在的平衡!不过,与其日后解决容贵妃的事情,倒不如尽早的行动,免得皇上将来势力更加强盛难以下手!”

听楚飞扬如此说道,云千梦顿时自他怀中坐直身子,眼中含着讶异的看向面色平静的楚飞扬“你的意思是…”

心中的震惊让云千梦吞下了接下来的话,却从楚飞扬含笑的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云千梦盯着楚飞扬微扬的嘴角,低头缓缓合上手中的账簿,却不得不认同他的观点!

“梦儿!”而楚飞扬却在此时低浅出声,随即附唇在云千梦的耳畔,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些悄悄话!

“当真?”没想到楚飞扬晚归的原因竟是去见了楚培,尤其在听到他方才所说的那番话后,更是诧异不已!

把云千梦这少有的惊讶表情印在脑海中,楚飞扬则是伸手捏捏她的鼻尖,笑道“自然是真的,所以要劳烦娘子了!不过,为夫都回来半天了,怎不见娘子准备晚膳!”

云千梦微嗔他一眼,放下手中的账簿站起身,吩咐慕春去厨房端上早已备好的晚膳!

翌日一早!

楚飞扬陪着云千梦用完早膳,便带着习凛,与韩少勉一同前去衙门!

韩少勉已是利用一整晚的时间,把供词尽数整理完毕,此时呈现在楚飞扬面前的,均是最切进要害的,翻阅完手中的供词,楚飞扬则是开口吩咐“去把谢英萍带过来!”

“是,王爷!”韩少勉自座位上站起身,亲自领着衙役前去大牢!

“谢英萍,出来吧!”大牢内,光线昏暗,加之谢家族人众多,只能尽数的挤在这不大的牢内,无法让狱卒一眼便找到谢英萍的影子,只能扯着嗓子大喊道!

听到狱卒的大喊,一道颀长的身影在一群坐着的人群中缓缓站了起来,谢英萍缓步来到牢房门口,双目讥讽的看着立于门外的韩少勉,正要开口,后面竟冲上来几名谢家的长老,只见那几人纷纷扑到牢房的木柱上,在看到韩少勉身上的官府后,双目中立即闪现着希望,争相着开口“韩大人,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审理此案!我们虽是谢家的长老,可这些年谢家的生意尽数是交给谢英萍的,我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韩大人,您可不能冤枉了我们啊!”

“是啊,韩大人!我们都是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又岂会再去管理谢家的事情,这一切均是谢英萍一人掌管的,与我们毫无关系啊!”

“长老,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怎能在这种时候撇清关系?你们…”谢英萍冷目看着立于自己两旁的人尽数把所有的责任推卸到自己的身上,冷笑中却没有立即开口,倒是那被关在同一个牢房中的莫管事带着一丝愤怒的开口!

“哼,谁不知道你是谢英萍的奴才,你自然是为他说话!”殊不知,这群只为自己活命的长老竟是连那莫管事也不放过,矛头一转,又开始攻击莫管事“韩大人,此人亦是谢英萍的奴才,谢英萍的事情,他可是全部都知道!我们终日呆在谢宅内养老,又岂会知晓生意上的事情?更不可能知晓他们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

“你们…”那莫管事一人哪里说得过面前的众人,脸色被气的通红,却又不能在韩少勉的面前太过直白的反驳,否则被韩少勉抓到把柄,不但害了族长,只怕自己也洗脱不了罪名,只能硬生生的咽下一口气,重新坐回草堆上,不与这群贪生怕死之辈浪费口舌!

韩少勉淡漠的看着谢家内部产生的分歧,却并未出言调节,双目只是盯着走近自己的谢英萍,只觉这男子即便是落得这般落魄,看似这般的狼狈,但眼底依旧隐隐浮现一抹傲气,可见出现如今的局面,谢英萍要么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要么便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亦或者昨日楚培在他的面前说了什么,让他的眼中呈现出与仪表不一样的神色!

“开门!”淡然的开口,韩少勉退后三步,让狱卒打开牢门!

“韩大人有何要事不能在这牢房中说出来?”开锁的声音一时间压过其他人的争执声,谢英萍待牢门被大开后,这才出声问道,脚下的步子却没有挪动半分!

“出来吧!”奈何,韩少勉不是谢家的奴才小厮,他没有必要回答谢英萍的问题,只见他扫了牢房内一眼,便转身迎着阶梯上射进来的阳光走去!

盯着韩少勉的背影,谢英萍径自皱了下眉头,目光却是看了自己身旁一圈,把方才出言陷害他的人尽数记在心中,这才在狱卒的催促声中踏出牢房,跟着韩少勉来到大堂,却发现一如昨日楚培所说,楚飞扬当真是从南寻回来了,此时竟还稳坐在案桌之后审理着案子!

“王爷,谢英萍已经带到了!”见楚飞扬埋头在一堆折子中,韩少勉轻声提醒,随即退至一旁安静的坐下!

谢英萍则是立于大堂的中央,目光平静的看着不远处的楚飞扬,一如记忆中的男子,楚飞扬总是给人威严尊贵之感,却让人十分讨厌他身上的尊贵!

正因为楚飞扬的身份,让自己甚至是楚培,在楚飞扬的手中栽了这么大的跟头,谢家亦是跟着从鼎盛一瞬间跌入谷底,只怕永无翻身的机会!

“王爷让在下过来,不会是仅仅是为了欣赏王爷练字吧!”见楚飞扬始终是手执毛笔挥毫,谢英萍心头冷笑着他的装模作样,随即开口讥讽道!

而楚飞扬却是不紧不慢的把方才看过的所有供词证据整理完毕,更是拟出一本奏折写好,这才搁下手中的毛笔,待折子上的字迹尽数干透后,才合上奏折收于衣袖中缓缓开口“本王以为,你应当知晓本王唤你过来的原因!”

一记冷笑瞬间浮现在谢英萍的脸上,盯着楚飞扬那平淡的表情,谢英萍反问道“如今王爷掌管幽州事宜,在下的性命亦是握在王爷的手中,还有何事是王爷不敢说不敢做的?还是说,王爷想让谢家一力承担这次的责任,让楚大人能够逃过此劫?”

听出谢英萍口气中的狂妄,韩少勉眼神顿时一沉,只是却有些不解的转向楚飞扬,亦是不明白他今日见谢英萍的原因,但心中始终不相信谢英萍方才所说的假设!

以楚飞扬的能力,若是不想把楚家牵扯其中,当初便不会彻查谢家的事情,这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相信聪明如楚飞扬,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本王只是好奇你的决定!”靠坐在椅背上,楚飞扬双目冷静的看向谢英萍,神色之中没有嘲讽、亦没有轻视!

但谢英萍便是因为这太过正常的眼神,心头竟涌上一股怒火!

有些人,不管旁人如何的从中破坏,他依旧能够心想事成!

但有些人,明明已经那般的努力,却依旧是输的一败涂地!

看着面前的楚飞扬,谢英萍的脑海中想起楚培,拥有这么出色的儿子,楚培却是丝毫不珍惜!

明明说服楚飞扬一人便能得到千军万马,楚培却是耗尽心力,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昨日前来见自己,亦仅仅了希望自己顶下所有的事情来保住他的一切!

“哈哈哈…”

突然间,谢英萍竟是仰头大声狂笑起来!

自己左右不过是个死,可楚培却能够留下一条命苟延残喘!

只不过,有楚飞扬在这个世上,只怕楚培所有的计谋均只能化为泡影!

他倒是想看看,楚培失去一切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楚王,这一切不过是我私下命人所做!我愿一力承担所有的事情,希望王爷能够放过谢家的族人!”大笑之后,谢英萍缓缓开口!心中虽然不齿长老们的贪生怕死,但大部分的谢家族人却是无辜的,况且若非自己当时心动于楚培的野心,又岂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他谢英萍虽狂傲,却还不至于因为自己犯下的事而拖着其他人下水,既然是一族的族长,自然会承担起一切!

听到谢英萍的坦言,韩少勉眼底却是划过惊讶,想起前不久谢英萍为了替自己洗刷罪名而设计的那一系列的事情,再观之他今日的举动,当真让人讶异不已,更是有些怀疑他的用意!

只是,韩少勉却还是快速的执起面前的毛笔,蘸了些墨汁,把方才谢英萍认罪的说辞给尽数的记录了下来!

“韩大人何必这般瞧不起人?在下既然是谢家的族长,自然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想,老楚王威名传播大江南北,楚王能够得到王位,定也有让人信服的一面!希望王爷能以楚王之名向本族长起誓,放过我谢家的族人!”瞧出韩少勉眼中的不可置信,谢英萍嘲讽道,只是认真肃穆的双目却是紧盯着楚飞扬,逼迫楚飞扬在他面前发誓!

而楚飞扬却是勾唇一笑,眼底神色虽平静,却萦绕着肃杀之气,在听到谢英萍的命令后,心头更是冷笑一声,随即朗声开口“若真是清白的,有西楚律法在此,本王自是不会冤枉了他们!只不过,如今谢家之罪可不是谢族长想怎样便怎样的,这样的大事,若是惹得龙颜大怒,株连之罪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不是谢族长想的这般简单!”

楚飞扬轻而易举的便挡去了谢英萍无理的要求!

想以他一人的性命换得谢家所有人的性命,这样便宜的事情,楚飞扬可从未听闻过!若将来谢家族人潜心报复,自己岂不是无端的种下了恶果?

楚飞扬虽不会冤枉了旁人,但也绝对不会留下恶瘤,更何况如今他已有妻室,更不能让云千梦置身于危险之中!

“那王爷岂不是在玩弄本族长?还是说王爷认为已经能够在幽州一手遮天,便无所顾忌?您可别忘了,京城中亦有谢家人!而王爷与他们可是极亲的关系!”听出楚飞扬言辞间的拒绝,谢英萍面色骤然一冷,面若冰霜的冷声威胁着!

“这些则是本王的事情!韩大人,都记录下来了?”却不想,谢英萍打出的拳头却是落在棉花之上,丝毫不见效果,反倒是白费了一番心计与口舌!

“是,王爷!”执起面前的宣纸,韩少勉吹了吹,待半干后便起身走到楚飞扬的面前恭敬的交给他过目!

接过韩少勉手中的宣纸,楚飞扬则是一目十行的扫了一眼,随即连同桌上的朱砂一同交给韩少勉“既然谢英萍认罪,那就让他画押吧!”

闻言,韩少勉手拿宣纸在谢英萍的面前摊开,手掌心捧着的朱砂则是等着他按下手印!

谢英萍面色苍白,眼底藏着深深的懊恼,若非自己方才一气之下失去了片刻的冷静,只怕还不至于当堂画押!

可如今的形势看来,自己即便不画押,不管是楚飞扬还是楚培,均不会放过自己,到时候只怕谢家更会因为他而更加惨淡!

“你想如何对待谢家族人?”看完宣纸上的内容,谢英萍猛地抬起头来,带着一丝急迫的问着楚飞扬!

“本王定会秉公处理此事!但谢家所犯之罪过重,即便是清白之人,只怕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是楚飞扬所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宽恕!

毕竟西楚律法摆在眼前,这等私下采掘玉矿之事,株连九族亦是极有可能!

但九族这般算下来,只怕还会把玉乾帝给带进去,便只能让谢家尽数的担下这个罪责!

谢英萍盯着楚飞扬的表情,见他神色严肃认真,眼神坚定不移,便知他并未糊弄自己!

缓缓抬起右手,伸出大拇指轻轻的沾染上赤红的朱砂,在落款之处用力的印下了自己的手印!

韩少勉见谢英萍终于认罪,心头的大石头也随之落地,转身把手中的宣纸交给楚飞扬,便准备带着谢英萍离开大堂!

“楚飞扬,若当时谢家并未与你对抗,你是不是便不会拿谢家开刀?”而谢英萍却在准备转身离开大堂时,问出这个让他疑惑许久的问题!或许当初自己就不应该试探楚飞扬,如今竟在老虎的嘴边拔须,却惨遭猛虎撕咬!

而楚飞扬此时却是看着纸上的那一枚手印,并未回答谢英萍的问题…

第二百二十二章处决谢家

随着谢英萍的认罪,楚飞扬与韩少勉则立即着手处理谢家一案,只用了几日的时间,便查清一切,除去谢英萍与谢府几位管事被处于斩首,谢家所有成年男女均是被判处充军,而尚未成年的孩童,则被施以流放!

告示一经官府盖印证实贴在幽州的城门口,顿时引得所有的百姓争相观看,一时间,幽州的大街小巷茶楼客栈,均是在讨论这件事情,纷纷没有想到,昔日幽州第一富商的谢家,竟会落得如此田地,偏偏对谢家下手的,竟还是楚王!

楚飞扬的名字,顿时传遍整个幽州,有百姓为楚飞扬的公正无私叫好的,亦有百姓觉得楚飞扬对谢家下手太狠,毕竟楚谢两家仍旧是姻亲,却不想在楚大人清醒过来后,楚王竟对自己继母一族下手!

只是,最是让百姓好奇的是,楚王会如何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

“将军,楚王竟不上报朝廷便压下了此事,明显便是偏袒谢家,也是想包庇楚培!”可依旧有人觉得楚飞扬对谢家的处罚过轻,认为楚飞扬故意不上报朝廷便解决此事,便是想以此包庇谢家,不让楚家被牵连其中!

听着属下的分析,吕鑫的副将则是立于城楼之上,看着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的幽州大街,心中却是揣测着如果虎威将军在此,会如何做!

“将军,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啊!楚王已经是先下手为强,咱们若是再不管不问,只怕此事便会被楚王翻过去,届时皇上的注意力定会放在咱们的身上,只怕被重罚的便是咱们了!”那侍卫见自己的长官一脸平静的盯着城口下的百姓,心中大急,额头隐隐然已是冒出了冷汗!

那副将听完后,眉头猛然一皱,只是想起自己在韩少勉手中吃的暗亏,却并未立即下定论!

如今虎威将军被楚王设计陷害的留在了南寻,留守幽州且又深得皇上吕鑫信任的便只有自己,若自己在这个时候顶撞冒犯了楚王,只怕下场比吕鑫还要惨!

但幽州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又是与楚家息息相关,若自己不出手放过整垮楚家的好机会,只怕皇上也不会放过自己!

两厢矛盾中,只见那副将的眉头越皱越紧,面色也已由之前的平静转化为凝重,淡淡的戾气渐渐自他的眉间展开,所站之地虽安全,但他却如立于战场与敌人对阵!

“将军!”侍卫心头同样着急,如今幽州显然已是落入楚王的手中,就连那深受皇上眷顾的韩少勉,只怕也早已是投奔了楚王,若他们再不自救,只怕谢家的下场便是他们的下场!

盯着始终凝眉思索的副将,那侍卫正要开口,却在看到此时已经踏上城楼的人而立即闭上了口,不着痕迹的提醒了副将,两人立即领着城楼上的士兵下跪行礼“卑职参见王爷!”

楚飞扬领着韩少勉走过来,目光沉定、面色肃穆,周身散发着大气,在听到众人的行礼声后,大手一挥随即镇定开口“都起来吧!”

“谢王爷!”众人闻言整齐的起身,除去副将与自己的侍卫,其余人均是回到自己的岗位!

看着款款走来的楚飞扬,那副将搭在腰间佩剑的手微微一紧,心头猛然一颤,不禁暗想,自己明明立于城楼之上,能够尽览楼下一切动向,可楚飞扬竟在他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来到自己的面前,着实让人心惊!

“王爷与韩大人不是在审理谢家一案?今日怎么想起来这城楼?”见楚飞扬已是来到自己的面前,那副将微抬首,看到楚飞扬面向城外,便硬着头皮开口!

而楚飞扬却没有立即开口,以他的身份,即便是不理会副将,亦没有不妥!

只是,此时的他却似乎在思靠其他的事情,并未在意这副将说了些什么,沉默不语的表情让副将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这向来足智多谋的楚王接下来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告示已经贴出,谢家一案也是告一段落!本王受皇命前来统管幽州一切,难道连这小小的城楼也不能来吗?”殊不知,楚飞扬并未因为方才的沉思而漏听了副将的询问,淡然的出声,但语气中所包含的威严却强压所有人一头,无形中流露的尊贵,更是让人自行惭秽!

那副将听之,却是敢怒不敢言,深知楚飞扬的厉害,即便是对话亦是十分的讲究,低头思索半晌,这才缓缓开口“王爷似乎忘记了,楚大人的妻子,可也是谢家之人!如今她虽远在京都,但谢家一案明显便是全族获罪,没道理楚夫人置身事外?况且,据卑职所知,楚王府中还住着两位谢家的小姐,不知王爷如何处置这三人?还有一点亦是困扰卑职多时,还请王爷能够解惑!”

听出这副将卑恭话语中隐含的咄咄逼人,韩少勉微抬眼眸,冷芒一扫那副将,只觉此人当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种以下犯上的话也敢说出口,当真是不知死活!

而楚飞扬却是不温不火的收回视线,目光转向身旁恭敬立着的副将,平淡的开口“何事不解?说来听听!”

“是!”见楚飞扬竟已是开口询问,那副将则立即开口“楚大人管理幽州多年,却在他管理期间发生了谢家的事情!如今王爷惩处了谢家固然是为幽州除去了恶瘤,也清扫了幽州的歪风邪气!这一点,的确是可喜可贺!但是,王爷似乎忘记了,这助长谢家这股歪风滋长起来的正真原因是什么?若是不连根拔起,将来王爷回了京城,只怕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谢家出现!此事若是循环出现,耗费的是朝廷的银子,受损失的依旧是朝廷与皇上!王爷既然是领朝廷俸禄办事,则应当树立一个好的形象,让朝中百官均知道王爷是大公无私、绝不会偏袒亲属之人!也让百官能够向王爷学习啊!”

一番话,看似恭维不已,却把楚飞扬推上了风口浪尖!

韩少勉视线顿时转向楚飞扬,心知这副将是有意为之,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毕竟谢家的事情牵扯到楚家,若楚王处理不好此事,只怕会留下诟病,别人拿来说事!

可若是当真处置了楚培,楚王虽落得大义灭亲之命,但冷酷无情的名声只怕从此也印在了他的身上!

一时间,韩少勉不由得为楚飞扬捏一把汗,不知接下来的事情,楚王会如何的应对!

而听完那副将的问话,楚飞扬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波澜,双目坚定的平视前方,见城楼上两边立着的将士均是精神抖擞,这才平静的开口“楚大人是朝廷二品大员,是先祖帝亲封的边疆大吏!本王虽奉皇命前来,但以楚大人的品级与身份,自然是要等圣上的裁决!”

“那王爷为何把虎威将军留在南寻?虎威将军是当今圣上亲封的,与楚大人同样是二品大员,为何王爷会厚此薄彼,难道在王爷的心中,一切的决定都与血缘亲情有关吗?”紧接着,那副将便说出下面这段话!

“吕鑫与楚培一为武将、一为文官,岂能同日而论?楚培失职,自有皇上定罪!且这幽州并非少了楚培一人便会天下大乱!而吕鑫却不同,他身为武将,本就肩负保家卫国的职责!如今南寻已是向本王递交了诏书,本王留下他镇守南寻,难道有错?既然如此挑三拣四不能吃苦,当初又何必投身军营?不如早早的回家,免得上了战场给西楚丢人!”殊不知,楚飞扬才思敏捷,几句话竟是便把那副将深思熟虑后的话给击溃,惹得那副将满面涨红,但却又是敢怒不敢言!

被楚飞扬这样的看扁,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们当武将的,何时惧怕过吃苦?可如今到了楚飞扬的口中,竟成了贪图享乐之辈,一时间,那副将握着佩剑的手青筋暴出,骨节处泛出幽幽白光,想必是硬生生的忍下了这口怒气!

“幽州的城门,何时打开,何时关上?”见那副将压抑着一肚子的怒意,楚飞扬目光淡然的转向他身后的侍卫!

“回王爷,每日巳时打开,未时关上!”那侍卫被楚飞扬看似平静实则冷冽的目光一扫,心头巨颤,立即压低脑袋闷闷的回答,随即便立于副将身后不敢开口,只觉这楚王当真是深不可测,仅仅一个眼神,却仿若看穿了一切!

闻言,楚飞扬则是陷入短暂的思考中,过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每日城门只打开两个半时辰,这时间可真够短的!”

“回王爷,这一切的规定均是保留了卑职等来幽州前的规矩!据说定下这规矩的便是楚大人!”既然不能够立即扳倒楚飞扬,那只能把所有的事情均推到楚培的身上!那副将则是立即朗声回道!

楚飞扬则是微点头,随即下命“从明日开始,城门寅时开,申时关!”

“什么?”听到楚飞扬的命令,那副将与自己的侍卫立即抬起头来,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的男子,只见楚飞扬面色沉稳,完全不似在开玩笑!

“王爷!幽州长期处于幽闭状态,且又与南寻相接壤,因此这城门开放的时间便受到限制,您这样延长每日的时辰,若是将来涌进心怀不轨的南寻人,造成了动乱,这个责任谁来承担?”脑中快速的分析了一遍,副将立即开口,希望楚飞扬能够改变主意!

城门开放的时间一旦加长,或许楚王手中的人便会趁机进入幽州,如今自己手上只有三万人,夏侯族则有精兵一千,加之幽州原本的驻防军等,若后两者联手,自己是绝对敌不过他们的!

却不想,他的反驳与阻拦顿时引来楚飞扬的厉喝“没想到你也是个糊涂的!本王方才已说,南寻已是递交了诏书,且如今吕鑫守在南寻,你难道还怕南寻反了不成?幽州虽是西楚的重镇,但长期不与外面接触定会造成落后,如今既然解决了南寻的事情,那自然没有必要再过分的限制城门开放的时辰!”

又是被楚飞扬劈头盖脸的一阵指责,那副将面上顿觉无光,却是无话可说!

韩少勉再次看向他,眼中神色依旧,只觉这副将有头无脑,楚王方才说过的话也能够忘记,吕鑫指望他在此拦住楚王的步伐,简直是愚不可及!

而此事楚飞扬的目光不再放在那副将的身上,侧身看向韩少勉,低声吩咐道“明日一早,便命人在城门上张贴告示,告知天下商户,但凡有能力者,均可来幽州竞争玉矿的采掘权!”

楚飞扬声音虽小,却是真真切切的落在那副将的耳中,只见他面色骤然一变,十分难看的插话道“王爷,这玉矿一事岂能急在一时?万一圣上知道了,只怕会雷腾震怒的!”

被人打断说话,楚飞扬厉目扫过去,便见那副将顿时低下了头!

就连韩少勉亦是有些不赞同的看向那副将,只觉此人当真没大没小,与吕鑫如出一辙,果真是什么人带出什么样的兵!

“幽州玉矿众多,且极其的分散,韩大人手上的兵力加上你们手上的兵力,才能勉强看顾过来!但时日一长,这些侍卫定会有所疲倦,届时宵小之辈若是趁虚而入,受到损失的可就是朝廷!与其拖着,不如把这些玉矿交给商户,让他们自行采掘,每年按时向朝廷缴纳税赋,又能够为幽州带来新的繁荣,如此一举数得,岂不更好?”楚飞扬说到‘宵小之辈’时,目光有意无意的从副将的身上闪过,引得对方身子轻微一颤,他的唇边却是染上一抹浅笑,继而接着开口“更何况,你们的兵力是用于守护城池之中,如今却是占用兵力看守玉矿,这般浪费朝廷的兵力,皇上知道了,才会怪罪呢!此事不必再议,你们好生看管城楼便可,少做那本末倒置的事情!”

语毕,楚飞扬不再看那副将铁青的脸色,带着韩少勉转身离开了城楼!

随着楚飞扬走下城楼,两人同时骑上马背,韩少勉心头却是有些不解,勒紧缰绳让马儿缓缓靠近楚飞扬,这才小声询问“王爷,为何要让他们知晓此事?万一他们在御前告状,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听出韩少勉话语间带着的一丝关心,楚飞扬眼中含笑的欣赏着路过的风景,顺便为韩少勉解惑“本王倒是希望他们在御前告状!这说明本王的一切行踪均是光明磊落,并未瞒着任何一方!到显得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必太在意他们,索性也不过是跳梁小丑,今日前来也不过是为了警告他们不可监守自盗!”

“王爷明鉴!”听完楚飞扬的解释,韩少勉霍然明白,心头却是十分的佩服楚飞扬,这般的心细,却又这般的大胆!

“明日之事你多费心,本王先回驿馆!”手中马鞭扬起,话音还未在空中消散,楚飞扬的身影却已是飞奔了出去,引得韩少勉一阵摇头,若说楚王有何致命的弱点,只怕便是楚王妃了!

如今幽州驿馆内外尽数换成楚飞扬的亲信,进出比之之前的小心翼翼,多了一分舒心!

云千梦既然知晓楚飞扬已是去看望过楚培,这几日便呆在驿馆之中,并未出门!

一来这对父子之间感情淡薄,已不是能够磨合的了的,自己若是冒然前去,楚培心头定会不快,而楚飞扬亦不会赞同!

二来,他们如今始终对立,若是楚培以自己为要挟而威胁楚飞扬,那她岂不是好心办坏事,倒不如安心的呆在驿馆之中!

“这么好的天气,怎没有出去走走?”把手中的马鞭递给慕春,楚飞扬则是一脸笑意的跨进内室,见云千梦依旧与手上的刺绣奋斗着,眼中的笑意更浓!

“笑吧,笑吧!改明儿把我笑跑了,看你怎么办!亏得我还巴巴的替你办事,就这般的对待我!”皱眉藏起手上的刺绣,云千梦仰头怒瞪楚飞扬一眼,脸上则是忿忿之色浮现!

看着她生动的表情,楚飞扬心底泛起柔情,半蹲在她的面前,抬起手轻刮了下她挺翘的鼻尖,笑道“娘子幸苦了,为夫不敢了!”

而云千梦却是立即抬手挤了挤自己的鼻梁,微嗔道“刮扁了可如何是好!”

“哈哈哈…”却不想,这一举动惹得楚飞扬爽朗大笑!

却让云千梦微挑起了眉梢,讶异的问着“今日办妥了何事?竟这般开心?”

见云千梦总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察觉出自己的心情,楚飞扬心头满意不已,双手包裹着她的柔荑,缓缓说出方才城楼上的事情!

听完,云千梦却是凝眉深锁,半晌,那双清澈的美眸中便浮现了然的神色,凝视着楚飞扬淡笑道“看来,玉乾帝不得不承你这个情,他想打压楚家的愿望只怕是要落空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万更!!

见云千梦明白了自己的用意,楚飞扬则是深情一笑,双手拉着她站起身,牵着她的手步出内室,来到院中缓缓散步,低沉却满含磁性的嗓音则是在云千梦的耳边响起“他承不承情自是他的事情,我只是不希望他借题发挥,也只希望这次的事情不会太过影响楚家和爷爷!”

“那幽州的官员该如何处置?他们早与父亲是同一条心,即便咱们办妥此事,只怕我们一离开,这幽州又会恢复原样!有谁会愿意看着原本是自己的银子落入他人的口袋?”原本这玉矿尽数归于谢家的名下,如今谢家一倒,楚飞扬重新选出采掘玉矿的商户,这些商户势必会与朝廷签订条约,每年按时向朝廷缴纳税赋,这样一来,与幽州的官员可就没有半分的干系,那些企图以权谋私的幽州官员又岂会甘心?只怕楚飞扬一离开幽州,这些官员又会想方设法的剥削商户来装满自己的口袋吧!

见云千梦提到点子上,楚飞扬则是低头看眼沐浴在阳光中的她,慧黠的双眸熠熠生辉闪烁出无尽的光芒,比之此时的阳光更加的耀眼,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楚飞扬拉着云千梦更加的靠近自己,这才微带叹息的开口“这的确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不过,如今我不但先斩后奏的把吕鑫留在南寻,快速的解决了谢家的事情,又代替朝廷处理玉矿一事!虽说把父亲留给了皇上处置!可皇上看在爷爷的面上,加之父亲这些年管理幽州也尚未出现大的疏漏,想必皇上也不敢罚的过重!如此一来,皇上心头只怕是更会憋着一股怒意!若再对幽州这上百名的官员下手,皇上必定会疑心楚家的用意!届时他全力打压楚家,便宜的可就是江沐辰与海全等人!况且,若谢家一出事便处理幽州所有的官员,难保他人不会认为幽州官商结合,只怕也会给皇上发难的借口!我们刚来幽州那日,虽只是匆匆见过幽州的官员,但里面也有不少心系百姓之人,若是咱们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只怕也是冤枉了他们,平白让西楚损失了好的官员!”

云千梦静心听着楚飞扬的分析,时不时的点一点头,也知他已是看透了所有的局势,也是做了最好的打算,便淡然开口“你说的对!若是大面积的清洗这幽州的官员,虽说大部分均是小官吏,但的确会引起皇上的疑心!更何况如今辰王与海王不但对皇位虎视眈眈,对咱们楚王府亦是一刻也不曾松懈的盯着,自然是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被他们捉住了把柄!”

楚飞扬见云千梦如今已是潜意识里关心楚家,心头自然备感温馨,心情大好的牵着她落座在荷塘边的大石上,两人看着荷塘中红色的鲤鱼悠闲自得的在清澈的水中游走,心情霍然归于宁静!

素手折下一朵淡粉的荷花,云千梦拿在左手中欣赏把玩,而右手则是执起脚边小巧精致的雨花石,调皮的往鲤鱼聚集的方位丢去,只听到‘咚’的一声,平静无波的荷塘上立即溅起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花,而方才还成群结队的鲤鱼,则是在受到惊吓后四处逃窜了去,纷纷躲在荷叶的下面不敢再露面,这样无措的行径,惹得云千梦抿嘴轻笑,亦是让楚飞扬摇头暗笑!

“忙完玉矿的事情,咱们也该回京了!我想,在回京的路途中,夏吉也该醒来了!免得到时候进入皇宫,被宫中的御医看出倪端!”看着水波一圈一圈的荡漾开,云千梦微敛嘴边的笑意,神色中带着一丝狡黠的开口“真是难为他了,竟一路躺到现在!”

楚飞扬自然明白云千梦的用意,夏吉昏睡这么长时间,体内定会残留草药,若是被宫中的御医发现,只怕会坏了大事!而回京的路途少说也需要十日,只消在离开幽州后让夏吉清醒过来,这十日足够聂怀远清理掉夏吉身上MI药的残渣!

楚飞扬微微倾身,伸手折下就近的一只莲蓬,修长有力的双手轻轻拨开那莲蓬,取出里面的莲蓬籽,剥去外面绿色的外壳,取出里面的绿芽,这才把剥好的莲蓬肉送到云千梦的唇边,待她吃下一颗后,这才重新剥出第二颗“这南寻一行,最舒坦的可就属夏吉,何来为难一说?只不过,皇上若是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些讯息,只怕是不可能了!”

云千梦悠悠转着手中的荷花,带来微风之际又能闻到清香,目光则是凝视着楚飞扬,只见他此时半低着头,双目专注的剥着手上的莲蓬,骨节分明的大手动作灵敏的取出一颗颗的莲蓬籽,细心的处理干净后才送到自己的嘴边,心头一阵感动,随即把手中的鲜花塞入他的怀中,美其名曰“鲜花赠美人,当真是相得益彰!”

楚飞扬看着怀中的鲜花,却又因为手中捧着的莲蓬而无法反击,只能苦笑的抬起头,却发现云千梦笑的愈发的灿烂,便只能任由她胡闹,只是口头上却依旧讨着好处“既然娘子如此喜爱美人,那是不是应该多加疼爱美人?”

语毕,便见楚飞扬炽热的目光紧盯着云千梦的脸颊,眼底神色认真无比,惹得云千梦双颊微微发热!

重新夺回那朵荷花,纤细的手指轻轻碰触粉嫩的花瓣,云千梦的目光集中在那莲蓬上,转移话题道“快剥吧!若是被表哥瞧见了,定会笑话你!”

闻言,楚飞扬却是无所谓的耸耸肩,继续埋头在手中的莲蓬之中,却是关心的问着“容云鹤已是准备妥当了?今日倒是没有没有见着表哥,难道出去游玩了?”

见楚飞扬竟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云千梦双目半眯着浅浅一笑,继而开口“你一早便出了门,岂会知晓这驿馆的事情?容云鹤在你离开后便也出了幽州,待明日告示一出便恢复容家嫡长孙的身份,自邻城进入幽州参与玉矿一事!至于表哥,则是担心吕鑫的人会暗自对即将来到幽州的商户下手,便跟随容云鹤出了幽州,说是保护容云鹤的安全!”

只不过,想起早上夏侯勤跟在容云鹤身后,兴高采烈的离开时的表情,云千梦心头便觉着好笑!

这段日子为了给楚飞扬做好后盾,夏侯勤几乎便是窝在了驿馆中,可依着他那活泼好动的性子,只怕早已是按耐不住想出门了!

如今有了容云鹤这么好的借口,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便连对楚飞扬打声招呼也顾不上,便收拾收拾跟着容云鹤出了幽州!

见云千梦这般说起,楚飞扬亦是只有摇头笑道“他呀,性子与安儿十分相似,都是坐不住的人!也罢,有表哥在容云鹤的身边,我们倒也是放心不少,免得届时又出了岔子!”

说着,楚飞扬朝云千梦摊开左手,只见左手手心上放着十几颗莲蓬肉,每一颗均被悉心的剥去了绿芽,在阳光下散发着玉白的光芒!

云千梦莞尔一笑,纤手执起一颗,却是放在楚飞扬的唇边…

邻城的栈中…

“哎呀,终于自由了!若是再待在那幽州驿馆中,这身体都快生锈了!”夏侯勤立于房中,看着天边的夕阳笼罩着整个天际,心情瞬间大好!只觉离开了那四方天地的驿馆,就连这天空也变得宽阔了,心情随之豁然开朗!看样子他选择与容云鹤离开是正确的!

“王子,您还是小声些,免得惹来旁人无端的猜忌!”只是,那原本立于夏侯勤身后的侍卫却是冷静的提醒着夏侯勤!

见自己的侍卫这般的扫兴,夏侯勤却是无法舍弃眼前的美景,却没有再大呼畅快!这次本就是为了保护容云鹤,若是自己惹来祸事,只怕楚飞扬不会放过自己!

一时间,房内安静如夜,直到夏侯勤看腻了眼前的美景,只见他转过身,对身后的侍卫笑道“走,去看看容云鹤!来到这栈大半日,他竟是缩在房内,不知在干些什么!”

说着,便见夏侯勤脚步极快的走到门边,瞬间打开房门步出房,那侍卫看着自作主张的主子,还未来得及伸手拦住便见自家主子的身影已是快走出自己的视线,心头暗叹一口气,只能关好房门,快速的跟上夏侯勤的步伐,紧紧的护在他的身后!

此时的栈最是热闹的时候,外面吆喝声让人见识了这小镇的繁荣,听着喧嚣的人声,夏侯勤心情十分的愉悦,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容云鹤的房门口,抬手轻敲门框,静心等着门开!

“谁?”敲门声刚停止,房内便传来一声低沉谨慎的询问声,听的夏侯勤皱了下眉头,而他身后的侍卫则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深觉这才是大家公子应有的风范,哪像他家王子,大大咧咧的受不得半点拘束!

“是我!”只是,在细微之处,却也能够夏侯勤那刻在骨子里的小心!

并未报上名讳,只是说出这两个字,夏侯勤相信这些日子的相处,容云鹤定能听出自己的声音!

不消片刻,便听见房内有脚步走动的声音,房门缓缓被打开,肆儿一脸笑意的看向夏侯勤,十分恭敬道“王子请进!”

夏侯勤的目光则是扫了眼面前的肆儿,随即越过他看向房的外间,却并未看到容云鹤的身影,不禁好奇道“你家公子呢?”

“回王子的话,公子在里间核算账目!”说话间,肆儿侧过身子,请进了夏侯勤,待那侍卫一同步入房后,这才关上房门,而夏侯勤却是迫不及待的越过外间踏进内室!

“我说容云鹤,你能不能别这么谨慎?你那账目已是核算了十几遍了,你还想…”扯着嗓门的叫唤,却在看到房内坐着的人是闭上了嘴!

只见此时容云鹤一头白发坐在桌后,一身的白衣锦袍,束起的白发间簪着一根碧绿的玉簪,左手翻着帐页,右手极其娴熟的拨弄着算珠,面色沉稳、神色专注的盯着帐页上的内容,半敛的眼瞳中溢出点点精明的算计,让夏侯勤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这才是真正的容云鹤,这才是西楚首富的嫡长孙,即便是端坐着算账,依旧给人难以被糊弄的感觉,周身充斥的精明让人望而生畏,只怕那些巴巴赶去幽州打算大捞一笔的商户均要失望而返了!

“王子请坐吧!我还有最后一点便核算完了!”别看容云鹤此事全神贯注的打着算盘,多年的经商,已是让他锻炼出不看算盘依旧能够一丝不差的拨出帐页上的数目,因此便也有更多的注意力去关注闯进来的夏侯勤!

此时见夏侯勤一脚踏进门槛,而另一只脚却是落在门外的模样,容云鹤心中也知他定是被自己这一头白发给吓到了!

“你真的是容云鹤?”而夏侯勤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只不过在听到容云鹤的提醒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窘态,便立即跟进脚步,落座在桌前的凳子上,一手轻搭在小茶几上,食指轻敲桌面,心中却不得不承认被容云鹤如今的装扮给吓了一跳!

而此时容云鹤却已是算完最后的数目,右手拇指微微用力推上一颗算珠,看着算盘上呈现的数目与账簿上记载的相一致,这才合上账簿,整理好一切后,淡然的目光才微微抬起看向眼带诧异的夏侯勤“如假包换!”

听到容云鹤亲口承认,夏侯勤食指顿时停下,随即便见他摇头笑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以往的传闻,如今亲眼见到,本王子这才全然的相信!”

双目盯着容云鹤那一头银发,只觉这样的容云鹤才真正配的上容家嫡长孙的身份,这般的独特、这般让人过目难忘,谪仙的气质少了官场的狡猾、却没有商场的市侩,独独让人记忆犹新!

即便是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容云鹤依旧气定神闲,这样的能耐,也唯有他这样的人才能拥有!

“王子,请用茶!”此时,肆儿却是把手中的热茶放在小茶几上,打断了夏侯勤对容云鹤的注视!

“嗯!”快速的收回自己的视线,夏侯勤则是端起手边的茶,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真是丢人,竟是盯着一个大男人看个不停!

而容云鹤却毫无所觉,把核对好的账簿整理好,让肆儿拿走收好,随即也执起手边的茶盏,放松的品茗!

“咳咳!”清了清嗓子,夏侯勤搁下手中的茶盏,这才复而抬起双目,沉声道“打算何时启程前往幽州?明日?”

而容云鹤听完夏侯勤的话后却是摇了摇头,待口中的茶水滑入腹中,这才开口“既然要瞒过皇上的眼睛,咱们自然是要把这出戏给演好!明日幽州城才会张贴出告示,即便有王爷王妃帮忙,消息很快便会传入京都,但咱们隔天便到达幽州,岂不是遭人侧目怀疑?更何况,在皇上的眼中,我此时可是安稳的呆在京都,即便是采用王爷与王妃上次的路线,也需十日的时间!若太早到达幽州,皇上定会知晓这是容家与楚家一早便预谋好的!”

听着容云鹤冷静的分析,夏侯勤则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不得不佩服这容家嫡长孙心思的细腻,连这样的细节亦是考虑到了!

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夏侯勤爽朗的开口“无怪乎王妃放心把所有的事情交给你!你这样的心思,加上谨慎的态度,的确万无一失!”

闻言,容云鹤却是再次摇头,并未因为夏侯勤的赞扬而沾沾自喜,反倒是长呼一口气,带着一丝浅笑的开口“王子谬赞了!这一切若没有王爷王妃,也绝对进行不下去!真正厉害的,则是他们二人!”

若非楚飞扬与云千梦暗中传播玉矿一事,仅凭那张贴在城门上的告示,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传入京都!

自己也不过是顺着他们二人已经设计好的计划走出属于他的步骤而已!

“那咱们岂不是要在这栈中待上半月的时光?”听完容云鹤的分析,夏侯勤的脸色顿时又垮了下来,这简直就是离开了四方小院,又被关进了房中!

见夏侯勤这般为难,容云鹤不禁失笑,心中却知夏侯勤看似无拘无束,但责任感却极强,既然他在云千梦的面前强调是来保护自己的,自然不会失言!

第二日寅时,城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韩少勉便亲自领着侍卫来到城门口,把已经盖上幽州官印与楚王大印的告示张贴在城门上!

一时间,来往的百姓纷纷顿足在城门口议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