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姑姑带路!”听到晚膳,云千梦略微放下心来,幸而方才把懂医术的映秋与动武艺的元冬带了过来,若是出现状况,也不至于让人得逞!
几人跟在兰姑姑的身后穿过银装素裹的花园,踏进凤翔宫北面的偏殿,只见宫中散发着袅袅清香,不似外面的冷寒,即便只是偏殿,亦是暖和如春,让人不由得身心放松!
“梦儿来了!”太后此时正手捧一本书籍细细的阅读着,听到门外那细微的声响,淡然的目光便从书页上转开,见云千梦已是在兰姑姑的带领下走了进来,这才把手中的书籍交给身旁伺候着的小宫女,淡淡的开口!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云千梦则是领着元冬映秋立即走上偏殿的中央,朝着太后直直的跪拜了下去,声音如珠玉落盘之声清脆响亮悦耳动听!
“一家人,快起来吧!可别跪坏了,否则楚相可是回来找本宫理论的!”见云千梦越发的懂礼识趣,太后原本较冷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谢太后!”而云千梦却只是谨慎的把宫中的礼数做全,也并未因为太后方才的玩笑话而多说半个字,宫中人心叵测、人多嘴杂,多说一个字可能就会把自己置于死地,云千梦宁愿做一个惜字如金之人!
“本想着你今儿个也累了整日该放你回去休息,可本宫有事正巧嘱咐你,也免得你改日再来回奔波,便让小瞿子把你叫了过来!咱们先用膳吧,想必你也早饿了!”太后被兰姑姑搀扶着走下来,缓缓走向云千梦,见她神色清冷、目光炯炯有神,但面色却略显憔悴,便缓缓开口!
而云千梦却是露出一抹惶恐的神色,随即弯腰回道“回太后,王爷此时正等着臣妾回楚王府用晚膳,只怕…”
话只说到一半,剩下的话若是说出来,便是违背太后的懿旨,这样的话,自然是留给太后自个揣摩,云千梦只是把自己的立场与态度表达了出来!
果真,太后听到云千梦的话后,面色顿时一沉,眼中转瞬即逝的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却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淡声道“看来梦儿很得楚王的欢心,这么晚了,竟还等着自己的孙媳用膳!梦儿可真是可福气,能够嫁入楚王府,这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的好运!”
云千梦则是静静的听着太后的酸言酸语,心知今日若不是太后真有事情把自己寻来,怕也不愿见到自己吧!
只不过,楚王爷爷的名头还是有些管用的,至少太后听到楚王的名字后,尽管周身的气息变得有得阴沉,却没有多加的为难自己!
把即将出口的话在心中翻了几遍,确定没有错误之后,云千梦这才缓缓开口“梦儿的福气都是皇上与太后给的!”
“哼,你倒是嘴巧!罢了,你若是坚持回去用膳,本宫也不勉强,兰儿,留下本宫素日常用的几道御膳,其他的都撤了吧!待本宫与梦儿谈完事情再用膳!”太后却没有因为云千梦的恭维而心花怒放,只是淡淡的吩咐兰姑姑撤掉大部分的晚膳,随即走上方才的位置,指着下首的座位示意云千梦坐下,这才重新开口“梦儿,你素日与妃儿感情要好!如今你嫁得好,可有为你表姐想过半分?”
云千梦挨着凳沿缓缓坐下,低眉顺目的听着太后的话,随即浅声开口“太后,表姐上有外祖母舅舅舅母,还有表哥,这样的终身大事,何事轮到臣妾来管了?更何况,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妾只是表姐的表妹,可是没有资格在表姐的终身大事上指手画脚的!如今,宫中还有太后为表姐做主,臣妾自然是只需把贺礼备好便行了!”
不软不硬的把太后的话顶了回去,云千梦不用抬眼也知太后此时已是对自己相当不满,但曲妃卿的终身大事本就轮不到她来做主,只怕太后是在谷老太君等人那边碰了壁,这才把注意打到自己的身上,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依旧是打错了!
“此话可就不尽然对了!你如今嫁给了楚相,身份上自然是不同了!即便是你表姐的婚事,你也是给出建议的!或者说,梦儿不希望看到妃儿嫁得好!”太后心中对云千梦接二连三的回绝已是相当的不满,可如今云千梦的身后有楚飞扬楚南山两人做靠山,当真是有些棘手,软硬皆是不能太过,太软显得皇族没有硬气,硬了只怕会引来他们的反抗,尤其曲妃卿的事情本就只有自己一人操心,若是闹到玉乾帝那边,只怕会影响母子之间的感情!
听着太后威胁的话,云千梦则是微微皱眉,面上浮现淡淡的困惑与担忧,轻声开口“太后方才也说臣妾与表情感情要好,自然是希望表姐嫁得如意郎君!又岂会有不愿看到表姐嫁得好的念头?只是,这世上,愿意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人又有多少,外祖母舅舅也是分外焦急,素日均是替表姐物色着好男儿,还请太后多给些时日!”
云千梦强调着‘一心一意’一词,间接的指出玉乾帝拥有后宫三千佳丽,又如何能够做到一心一意?
太后听后则是嗤笑一声,随即讥讽道“一心一意?这世上,找个一心一意的砍柴人,有上顿没下顿的,这样就能让妃儿幸福了?梦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天真了?难道少了一心一意,这世上的女子就不能活了吗?我看是楚相把你宠的太过了,让你变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竟连自己犯了七出的‘妒’还不自知!”
见太后已是动怒,云千梦面上顿时惊现恐惧,立即从凳子上滑落下来,跪在太后的面前颤声道“臣妾惶恐!臣妾不该大言不惭!只是,臣妾初为人妇,夫君又以礼相待,便疏忽了这些!今日蒙的太后教导,臣妾定当牢记于心!太后也知臣妾年幼,许多事情皆在摸索学习中,自然更不敢对表姐的婚事指手画脚,还请太后体恤!”
好不容易抓到云千梦的错处,又见她亲口承认自己的失误,太后心中本还有些得意,却不想云千梦竟是借着她犯的错把曲妃卿的事情往外推,太后只觉心头一堵,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双目只是瞪着殿中跪着的云千梦,扶着把手的手微微缩紧,含着怒意的眸子渐渐的眯起,半饷才开口“罢了,起来吧!想来你的年纪还比妃儿小上一岁,犯错也是难免的!日后多加注意,莫要丢了辅国公府的脸面!”
“谢太后!”云千梦依旧是一副恭敬的模样,只是心中却有些累了,毕竟昨夜整晚未睡,加上今日在寒风中走了大半日,即便是铁打的人也有些吃不消,更何况,她除了早上用了些早膳,真真是滴水未进,若不是此刻要打起精神应付太后,当真是想回到楚相府好好的休息一番!
而这时瞿公公却是快步走进了偏殿,朝着太后便跪了下来,悲声禀报“太后,文家的老太爷没了!”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太后面上一惊,顿时直起身子厉声问着下面的瞿公公!
“刚刚接到的消息!咽气也不过就是这一两个时辰的事情!文家的管家方才进宫禀报的,文家已经开始准备丧事了!”瞿公公详细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而太后的面色却由最初的震惊到现在的镇定,最后回归平日的冷静,平静的吩咐道“你去前殿问小余子,这事皇上是如何打算的,稍后再来禀报本宫!”
“是!”瞿公公领命而去,一如他方才进来时的急切,离开亦是非常的快速!
“你先回去吧!文太师没了,你也回去准备一番前去吊丧!”太后朝着云千梦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臣妾告退!”云千梦心中亦是诧异不小,面上却是沉静依旧,起身朝太后福了福身,便领着映秋与元冬退出了凤翔宫!
此时宫中已是敲起了丧钟,想必玉乾帝已经下旨了,各宫中的宫人们均是跑出各自的宫殿奔去前殿,想必均在打探消息!
“娘娘,小心!”虽有宫灯招路,可有些阴暗的角落依旧显得朦胧,云千梦正要坐在软轿之中,却在经过御花园的偏殿时听到一声低低的提醒!
“停!”轻声叫停,云千梦掀开轿帘往偏殿中看去,却见那偏殿里面的院落中有两道身影正在缓缓的走动着,那方向显然就是昨日曲妃卿差点摔倒的地方!
“什么人?”那前方的人显然没有料到此时宫中竟还有人会出现在偏殿,方才出声的小宫女再次喝到,朝着云千梦的方向厉声询问着!
云千梦就着映秋手中的宫灯往前看去,待看清前方的人时,立即走下软轿,朝着那人行礼道“臣妾云氏见过贵妃娘娘!”
听到云千梦出声,前方的人影微微一顿,随即响起微冷的声音“原来是楚夫人,请起!”
“谢娘娘!”云千梦站直身子,此时容贵妃亦是走到了她的面前!
“楚夫人这是要出宫了?”看着软轿的方向,容贵妃淡声问着,眉目间带着一丝冷意,但话语中却没有攻击的语气!
云千梦脸上则是浮上浅淡的笑意,随即恭敬的回道“回娘娘的话,臣妾正要出宫!只是不知娘娘为何在此,此时天色已晚,娘娘身边又只带着一个宫女,还是小心为好!”
听着云千梦善意的提醒,容贵妃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眼中的神色却不似方才那般清冷“多谢楚夫人关心,本宫只是见那馨口腊梅开得极好,便过来采摘几支放宫中!”
顺着容贵妃的话,云千梦看到她手中果真拿着几支蜿蜒曲折的枝条,那上面开着的馨口腊梅正散发着阵阵清香,正如容贵妃给人清冽的感觉一般,独自绽放!
映秋手中的宫灯本就是引路所用,高度自然是接近地面,云千梦双目微垂,看着宫灯所照之处正让人清楚的看到容贵妃的裙摆,便笑着提醒道“这等事情,娘娘应当让宫人们来做!瞧您的裙摆上竟沾染了些白雪,一会进了烧炭的内殿,白雪融化在衣裙上,娘娘小心着风寒!幸而这是晚上,若是白日被旁人看了去,岂不会惹人偷笑?”
云千梦话中有话,毕竟此时虽已天黑,各宫的主子均不大可能走出各自的宫殿,但宫中向来诡异,隔墙有耳更是数不胜数,云千梦自然是挑着不会让人误会却又能让容贵妃听懂的话说着!
果真,容贵妃听完云千梦的话,便立即低头看向自己的裙摆,面色顿时微微一白,随即抬头看向云千梦,见她笑的温和有礼眼中也并无算计陷害,心中不由得浮上不解!
“臣妾告退!”而云千梦却在此时福身告退,随即坐进软轿中,重新朝着内宫门口而去!
“小姐去了好久!”待云千梦三人坐进马车中时,天色已是全黑,慕春立即把早已备好的小暖炉放进云千梦的手中,迎夏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热茶与糕点放在云千梦的面前,让她暂且讲究着吃点!
“方才遇到了容贵妃,真是奇怪,大晚上的竟跑出来采腊梅!宫中又不止御花园偏殿那一处有腊梅,偏偏要从她的宫殿绕一大段路跑去那边,当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元冬平日的话虽不多,可心思却是最为敏锐的一个,加上跟了云千梦这么久,自然明白她家小姐不会说无用的话,可就是想不明白容贵妃为何要那么做,而自家小姐又为何要提醒容贵妃!
云千梦喝了一口热茶,有些饥饿的吃了一两块糕点果腹,却并未为几个丫头解惑,虽然慕春四人均是自己的心腹,可有些事情自己心中有数便可!
“小姐,奴婢方才听到宫中侍卫说文家的老太爷去世了!那文老太爷是谁?”见云千梦不再进食,慕春把小茶几上的糕点收入食盒中,随即不解的问着!
云千梦则是陷入沉思之中,缓缓在脑海中想着文家,听着宫中的丧钟声越来越远,这才开口“文老太爷官居太师!是先帝西靖帝的老师,亦是西靖帝成贤文皇后的父亲!想不到,居然在今日去世了!”
“可是小姐,为何奴婢们鲜少听到文家的事情?”京都之中有什么事情是能够逃过众人的眼睛的,而身为大富之家的奴婢们更是能够知道一些平民百姓所不知道的事情,可慕春四人却几乎没有听过文家,着实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自从先皇后去世,文家便渐渐沉寂了下来!文太师虽是西靖帝的老师,可先帝执政后便也不再需要老师,文太师的太师之职也不过是一个称呼而言,并无实权!这些年文太师年事已高,更是从不出门,咱们自然是没有听过文家的消息!”只是,当年西靖帝为了防止元德妃一宫坐大,便拉拢曲家与阮家,在太后收养玉乾帝之后也并未立太后为皇后,这一点倒是有些蹊跷,难道是因为西靖帝对成贤文皇后用情至深,这才特意为文皇后保留了后座?可之后文家的落寂却又让人看不出西靖帝对文家有何厚待,真真是帝王之心如海底针,让人难以揣摩!
“小姐,各府门口均是挂了一盏白灯!”此时马车已是缓缓驶入长街,迎夏轻轻挑开一侧的车帘看了看外面,开口禀报着!
闻言,云千梦点了点头!
文太师身为先帝之师,是天下众学子的楷模,其渊源的学识以及严谨的家风与为人,均为天下学子所尊重,各府能在新年之间为他点亮白灯,也是为这位太师的尊重!
由此也可看出,文家虽已经淡出众人眼中多年,但在朝中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
“回去准备好素服,明日前去文家吊丧!”云千梦有些疲倦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轻声吩咐着丫头们,元冬见云千梦着实是累了,便拿出矮柜中存放的毯子轻柔的盖在云千梦的腿上,四人均是噤声端坐在马车中,不再打扰云千梦!
“今日便先行至此,想必太子与大皇子十皇子也都累了,咱们便在这驿站休息一晚,明日再行赶路!”已经赶路一整日,终于在事先制定的时辰赶到了下一个驿站,楚飞扬开口对齐靖元说着!
“那就有劳楚相了!”齐靖元看着面前早已准备好的驿站,眼中并未掀起任何的波澜,只是快速的飞身下了马背,只领着自己的贴身护卫走进客栈,竟完全不管不问海恬!
而此时后面紧跟着停下的两辆凤辇中分别走出蒙着面纱的齐灵儿以及一身嫁衣的海恬,两人均被宫女们搀扶着走进驿站中休息!
楚飞扬江沐辰与海沉溪三人则是分头布置人手,务必做到万无一失,免得在这关键的时刻出差错!
“相爷!”马厩中,楚飞扬正悉心的给自己的坐骑喂着草,一名侍卫则是无声的走近楚飞扬,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了段话,只见楚飞扬抚摸着马头的手微微一顿,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凌厉,声音却是闲散慵懒“知道了,退下吧!”
而同一时间,江沐辰与海沉溪亦是接到了同样的消息,两人如同楚飞扬一般,均是冷静的打发了前来禀报消息的侍卫,三人办完自己的事情,却又在驿馆的大堂相遇!
看着齐靖元霸道霸占了整整一层楼的房间,就连身为他的太子妃的海恬亦被赶到了下一层的房中,楚飞扬唇角微扬,看着海沉溪笑道“海郡王是否需要去安慰和顺公主?”
海沉溪岂会听不出楚飞扬的嘲讽,却不见有任何的怒意,反倒是笑的坦然“公主心中放着的是谁,想必相爷比谁都要清楚!本郡王过去,岂不是惹得公主不快,倒不如相爷前去,倒还能见到些效果!”
江沐辰看着两人之间的唇舌交战,随即冷笑一声便抬腿走上台阶,打算回房休息,可楚飞扬岂会放过他,懒散的声音顿时在江沐辰的身后响起“要说对公主用心最多的,还是王爷!当初公主可没有少去辰王府啊,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太妃的美梦破灭!”
江沐辰上楼的动作微微停顿,随即侧身,看着下面笑的越发妖孽的楚飞扬,冷声道“楚相与海郡王若是无事,不如回房休息,若是了无睡意,那便去外边巡逻!”
“文太师仙逝,想必皇上会因为体恤文家,会让文家的子孙再次的入朝为官吧!”这时,海沉溪淡淡的开口!
楚飞扬闻言只是但笑不语,而江沐辰脸上的神色却是更加的冰冷!
文太师可谓是文学大儒,活着时的弟子便成千上万,虽这几十年文家已是不在入朝,但如今朝中的文官更是有一半曾是文太师的弟子,这样的家族,若是利用得当,那天下的儒生便皆可归为己有,若是与之反目,只怕将会被天下儒生的口水给淹死!
却想不到文太师竟在这样的时刻仙逝,当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怕此时各家各府都在观望着玉乾帝的态度!
江沐辰目光不由得扫向开口提起此事的海沉溪,心中掂量着海沉溪的用意,随即冷笑道“海郡王若是太闲,还是去关心关心和顺公主,可不要还未成为太子妃便先失了宠,皆是连累西楚与北齐再次发起战争,岂不是海王府的过错?”
海沉溪却是不痛不痒的耸耸肩,正要开口,三人的神色顿时紧绷了起来,纷纷抽出腰间佩戴的长剑屏息注意着四周的环境…
‘轰…’驿站二楼一间客房的木窗突然被人踹开…
“啊…”里面顿时传来宫女的尖叫之声,只是她还未叫完,声音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嘎然停止,不用猜想便知定是被人灭口!
“是公主的房间!”二楼的侍卫早已是快速的行动起来,楚飞扬三人亦是要奔向二楼,却不想驿站四周顿时涌进无数的黑衣武士,这些人手持长剑,刚闯进驿站便朝着三人砍杀了过来,而此时驿站外巡逻值夜的侍卫则在听到动静之后也纷纷冲了进来,双方一时间进入了交战状态!
尽管侍卫众多,但黑衣人的武功却是个个高强,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王爷、郡王,公主交给你们,本相断后!”楚飞扬却在此时冲上了楼梯口,挡住了黑衣人的去路,同时对江沐辰与海沉溪开口!
只是,那两人闻言却是面色一沉,心中不愿却又不得不去,只能立即返身朝着二楼而去,此时二楼的侍卫已是渐渐落了下风,眼见着一名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即将刺进海恬的心口,宁锋猛地掷出长剑,瞬间刺穿了那黑衣人的胸膛,随即一个闪身便护在海恬的身前,让黑衣人近不了她的身!
由于江沐辰与海沉溪的加入,黑衣人却是在打斗了几番之后又原路返回!
“以后全部打起精神守夜,不可再出现今日的事情!”楚飞扬抬眼看了看始终没有动静的三楼,冷声对清理场地的侍卫命令道!
“相爷,那些黑衣人!”此时,此次被派出护送海恬的禁卫军副统领开口询问!
“穷寇莫追,小心他们调虎离山!”楚飞扬留下这句话,便转身朝着三楼而去!
“太子当真是胆大心细!”房内的齐靖元在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中,竟能够静心阅读着手中的兵书,让看到这一幕的楚飞扬笑的越发的灿烂!
“楚相这是何意?本宫当真是不明白!”微微放下兵书,齐靖元抬起阴鸷的双目看向直接擅闯自己客房的楚飞扬,眼中含着浓烈的杀气!
“太子此举,怕是在试探我们带了多少人,以及这些人的身手如何吧!”而楚飞扬却是面如春风,丝毫没有被面前之人的凶恶之象所吓到!
“哦?楚相为何会有此判断?”看着楚飞扬说出这番话来,齐靖元眼中倒是浮现了一丝兴趣,双目紧紧的盯着楚飞扬,看他如何解释!
楚飞扬则是径自走到桌边,在齐靖元对面坐下,随即老谋深算的开口“威武将军只怕只是太子堂而皇之进入京都的理由吧!真正牵制住太子的,只怕是另有其人!”
闻言,齐靖元却是笑了,大笑之后眼中的杀气却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丝毫没有隐藏的朝着楚飞扬冲了过去!
而楚飞扬却是径自执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满一杯热茶,浅浅抿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看来本相的分析是全对!”
云千梦这一觉则是睡到辰时,待她睁开双眸时,外面天色已是大白!
“慕春!”嗓子有些干渴,云千梦轻声唤了慕春一句,便见小丫头立即端着茶盏坐到床边,扶着云千梦坐起身,在云千梦喝水时在她的肩上披了件夹袄!
“素服都准备好了?我怎么睡了这么久?”把茶盏交给慕春,云千梦随即便下了床,径自走到铜盆前洗漱着!
“小姐昨儿个累了,奴婢们便没有叫醒小姐!小姐这是要立刻前去文府吗?”放下茶盏,慕春把早已备好的素服拿出来放在桌上,自己则是伺候着云千梦梳洗完毕,为她一件件套上冬日的素服,口中还不停的说着“听咱们府中的丫头们议论,昨儿个夜中便有不少人家前去文府吊丧呢!”
闻言云千梦并未开口,那样的人家,自然是多得别人一些尊重的,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见穿好素服,慕春又给云千梦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挑了几支样式简单的银簪插在发间,戴上一对白润圆珠耳坠,便算是装扮结束!
“小姐,用些早膳再过去吧!现在那边定是人多,您去了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可别再饿着了!”见云千梦面色微微有些泛白,迎夏干脆把几样清淡的早膳端进了内室,扶着云千梦坐下!
“王府那边可有动静?”端起面前的瓷碗,云千梦吃了一口热粥,缓缓问着,心中却是寻思着是否先去王府一步,与谢氏一同前去,虽说楚飞扬此时已分家,可在外人的眼中却还是一家人!
“一早焦侍卫便前来告知习侍卫,王爷则让小姐代替相爷前去文府,不用前去王府!”慕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要不是小姐问起,她还真把这事给忘记了!
云千梦则是用完面前的早膳,再次的整理了一番仪容,便坐上相府的马车,往文府的方向赶去!
离文府还有半条街的距离,便隐约能够听到哀乐以及一阵阵的哭声,而再行驶了一段时间,便听见习凛低声提醒道“夫人,文府门口跪着许多的儒生,咱们的马车过不去!”
------题外话------
抱歉,更晚了,不是我偷懒!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时光在楚飞扬批阅一本本折子间流逝,在座的幽州官员不由得觉得这办事厅内的气压着实是过低,有些人更是耐不住气压的压迫而几次掏出娟帕擦拭着头上流下的冷汗,就连韩少勉的目光亦是不由得在楚飞扬与谢英萍的身上转了几圈!
只是这两人一个高深莫测稳如泰山,一个平静如水不见波澜,让人窥视不出半点情绪的波动,也难怪这些官员会受不了!
而其余的官员则只能闭紧自己的嘴,小声呼吸,免得同时得罪了面前的两人!
谢英萍则是始终打量着面前的楚飞扬,见他虽神色淡然的批阅着面前的折子,对自己却是视而不见,这让谢英萍心头划过不悦,即便楚王如众人所传那般厉害,可在幽州这般无视自己的人,楚飞扬却是第一个!
只不过,此时的楚飞扬太过冷静,竟让向来善于揣测人心的谢英萍有些摸不准他这是故意给自己难看还是在与自己较劲?
而楚飞扬则是端坐在桌案后,目光冷静的扫视着折子上的内容,时不时的提笔在一旁留下批语,直到看完最后一本折子,这才搁下手中的毛笔,抬起那双始终深如大海的眸子看向立于面前的谢英萍,淡笑道“谢族长今日前来驿馆,有何要事要申冤?”
楚飞扬的开口,顿时化解了厅内过于凝重的气氛,却让谢英萍眼底闪过一丝不快与诧异!
不管楚王方才不理会自己的原因为何,但他此时率先开口,不但没有给人示弱之感,反而让人看到了他的洒脱与与生俱来的尊贵!
更让谢英萍明白,自己此时所面对的这个男子,不以成败论英雄,不以得势论输赢,仿若这世间万物,只有引起楚飞扬兴趣的事情,才会值得他开口!
这让谢英萍那平静的眸底顿时竖起了更深的防备,只见他冷冽的目光对上楚飞扬浅笑的眸子,缓缓开口“多谢王爷体恤!只是昨日韩大人与吕将军扣下谢家的货物,却没有妥善的看守,导致谢家这批货物被烧毁,草民敢问王爷,这件事情,官府如何向谢家解释?谢家的损失又如何计算?”
楚飞扬看着对自己提出难题的谢英萍,见他语气坚定、神色自然,便知这男子也是习惯于发号施令之人,尤其方才进入驿馆之时,幽州的官员均是等这位谢家的族长先行进入才敢迈步,便可看出,若不是自己此次奉命前来,这谢英萍在幽州的地位只怕是楚培之下,众官员之上!
楚飞扬虽不是重视礼教之人,但对于这样的现象,却依旧有些不悦!
百姓交的银子供养着这些官员,可到头来,这些官员真正伺候的却是谢家这样的家族,怎能不让楚飞扬痛心?
一时间,楚飞扬那含着笑意的眼底渐渐浮上一层冰面,脸上表情虽柔和,却泛着冷光,让人心头不由得微微发颤!
“谢族长这是在与本王算此次谢家的损失吗?那本王倒是想问一问谢族长,在虎威将军严命不得私自运输货物前往南寻之际,谢家为何还要趁夜运货送往南寻?谢家这是仗的谁的势?还是说,幽州天高皇帝远,以为皇上管不着幽州,你们便可胡作非为罔顾朝钢?”此言一出,楚飞扬脸上笑意顿失,凌冽的目光一扫下面所有的官员,带着洞察一切的凌厉与手握权势的尊贵,顿时让所有人低下了头,不敢看向谢英萍,更是不敢与楚飞扬对视!
楚飞扬的反问滴水不漏,直接便掐住了谢家此次不听朝廷调令私自往南寻运输货物!此罪不但罔顾朝钢,更是藐视皇权!
但落在谢英萍的耳中,却是含着另一种意味!
楚飞扬这番话,无非便是明确的告诉他,楚王一派始终是不可能与谢家站在同一阵营,不管他们用怎样的手段试探拉拢,楚飞扬态度坚决,家国之分清理明了,断不可能为了楚谢两家的联姻而做出有违人臣之事来!
这让谢英萍原本平静的眸子淡淡的起了烟波,流转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怒意,但面对同样面色肃穆的楚飞扬,他却是忍下这口怒气,继而快速的开口“王爷有所不知,这批货物可是有朝廷的批文以及边疆大吏的印章,亦是楚大人之前亲自点头同意的!谢家一切手续均是按照朝廷的律例行事,这样也叫罔顾朝钢吗?草民不知谢家在何处得罪了几位大人,为何要这般的为难谢家?我们只是一介商贾之家,自然明白民不与官斗的道理!但在官言官、在商言商,商场之上亦有信誉一说,谢家虽是低贱百姓之家,却也知答应对方的事情自要完成,否则岂不成了没有信誉之人?将来如何与他人相交?”
谢英萍虽不曾入朝为官,却是多年经商,口才早已是无人能及,反应力更是让人望尘莫及,尽管楚飞扬给他出了难题,但他显然是有备而来,顷刻间便从衣袖之中拿出颁给谢家的批文以及那盖有楚培印鉴章的通行令!
“既然商誉重要,为何不提前做足准备?况且,此一时彼一时,此时两国存在误会尚未解决,谢家竟不停劝阻冒然前去南寻,这是故意挑衅圣上的威严还是认为有人能够保住谢家才如此大胆?你们只想到自己的商誉与利益得失,可曾想过,若南寻因为此事故意诬赖西楚借由谢家运货一事往南寻遣送细作,从而挑起两国一触即发的战事,这样的罪名谢家可担当的起?亦或者谢家执意前往南寻,是想把西楚的情报送给南寻,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谢族长,你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若谢家因为此事被满门抄斩,你们可还有命去享受自己赚取的那些钱财!”只不过,谢英萍今日遇到的是楚飞扬!
只见楚飞扬丝毫没有被谢英萍手中的那两张公文吓到,仿若是看笑话似的的盯着面前一本正经的谢英萍,黑眸之中闪出讥讽之笑,几句话便辩驳的在场的官员面色苍白,就连谢英萍亦是皱起了眉头,那张平静的俊颜上终于因为楚飞扬字字见血的分析而有了其他的表情!
“我谢家向来行事磊落,何来通敌一说?王爷莫要凭空想象,坏了我谢家的名声!”谢英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楚飞扬的巧舌如簧,难怪西楚人人把他日渐的神话,也难怪这样的男子在朝堂之上能有这样的作为与成就,不可小觑四字,已完全不能形容谢英萍此时的心情与感受!
“让本王有这番说法的,是谢家之前的行为!若谢族长依旧执意把货物运往南寻,那就不要怪本王公事公办!且此次谢家货物被烧原因还未找出,但若不是谢家不听虎威将军等人规劝触犯朝纲,又岂会发生这样的不幸!谢族长应当好好的想想,损失货物与丢掉性命,孰轻孰重!这笔帐,是不是应该找朝廷替谢家结账!本王话已至此,谢族长便请回吧!”楚飞扬冷眸扫了眼谢英萍,随即便又埋下头,拿过一旁的公文细看,只是心中却是评估着谢英萍此人,是个人物,却是糊涂的在办错事!
一个理不清朝廷与自身利益大小的人还想着称霸西楚,简直是痴人说梦!即便是富可敌国的容家,亦不会这般的狂妄!
谢英萍则是没料到什么自己竟会在楚飞扬这边吃一个软钉子,不但没有讨回谢家的损失,更是差点被冠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
这让一向精明的他一时词穷,尽管他准备充足,但楚飞扬却是把百姓国家的利益放在首位,这让谢家的损失在这两者面前一比较,顿时从了沧海一粟,瞬间石沉大海!
“王爷,草民还有一事请教!”可谢英萍既然是谢家的族长,自然不可能这般轻易的便被楚飞扬大发,多年横行幽州的谢家,必定是让谢家人养出了一些类似皇族的习性,只是却忘记他此时面对的却是真正的王爷!
“说!”楚飞扬却是好性子的开口,冷漠的双眸离开公文,再次看向谢英萍,看他还有何可辩驳!
“可否请王爷放了谢家的奴仆!”谢英萍绝不认为昨夜的事情是偶然,且这幽州的官员哪一个没有拿过谢家的好处?他们岂敢背着谢家烧毁那些货物?除非他们想让自己把他们的把柄交给楚王!
唯有这虎威将军、楚王与韩少勉三人是刚从京都来的京官,这三人又同时反对谢家把货物运往南寻,若说谢英萍不怀疑他们三人,这是绝对不可能!
正因为怀疑,因此他更是要把自己的人要回来,免得再发生意外!
而楚飞扬听完他的要求后,则是抬手摩擦着自己的下巴,隐含精明的目光却是射向那群始终低头不语的幽州官员,带着一丝笑意的开口“此事不在本王的管辖范围!总不能本王一来幽州,这大小事宜均要本王亲力亲为,那朝廷还需要供养这么多官员吗?”
只见楚飞扬的话音刚落地,便见那坐着的官员中便有人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弯腰面对楚飞扬低声道“王爷请放心,下官会处理好此事!只是,这谢家的货物被烧,且谢家没有做出其他过激的行为,下官认为,那些人关押几日,让他们长长记性便可,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那官员的话虽是对楚飞扬所说,但眼睛却是轻轻的看向谢英萍,待说完所有的话,这才重新低下了头!
“你是这幽州的父母官,自然是根据西楚律例酌情而定!本王自是不会多加干涉!只是,此次事件非同小可,若是处罚过轻,只怕不能起到威慑之用!本王倒是有一个提议,为免日后还有商家如此行事,这一次便从严处置,不知各位意下如何?”楚飞扬看似好说话,实则难说话;看似把所有的权利都推给幽州的官员,实则却是影响着他们的决定!
奈何他所言字字在理,实在是让人挑不出半分的错误,只见所有的人均是抬头看了那面色已是隐隐泛黑的谢英萍,又见楚王面含浅笑、眼带幽芒,便只能纷纷站起身,顶着压力低声应道“谨遵王爷的教诲!”
而韩少勉则在此时看到门外守着的侍卫朝他使眼色,便立即起身走出去,在门外极其低声的与侍卫交谈了一会,这才重新返回厅内,随即沉声开口“王爷,有要事禀报!”
听到韩少勉严肃的声音,楚飞扬则是收起嘴角的笑意,大手一挥,气势磅礴的开口“都退下吧!谢族长若是很闲,大可前去探望自家的奴才!”
“下官告退!”众人如死里逃生般,立即开口,迅速退场!
而谢英萍则是面色铁青的朝楚飞扬行完礼,随即大步流星踏出驿馆,立即骑上马背返回谢家!
“何事!”看着空无一人的办事厅,楚飞扬这才转而问着韩少勉!
韩少勉则是微微皱了下眉头,这才把自己方才得到的消息说出来“方才通商口传来消息,南寻国公主与太子则派人前来邀请王爷与王妃前往南寻皇宫一聚!而此人刚到通商口,南寻国摄政王爷则也派人前来请王爷与王妃前去摄政王府一聚!”
说话间,韩少勉则已是拿出两张不同的请帖放在楚飞扬的面前,等候着楚飞扬最后的决断!
“哦?本王竟如此的受欢迎?想不到这公主太子与摄政王爷这般的厚待本王!想必虎威将军也知道此事了吧!”而楚飞扬却只是扫了眼桌案上摆着的两张请帖,却没有伸手去拿任何一张,反倒是问着吕鑫的情况!
“是!虎威将军的人把守通商口,自然是最先知晓此事的!便是他命人把这两份请帖送来驿馆,不知王爷有何看法?”莫说楚飞扬没有伸手去碰触那两张请帖,即便是韩少勉亦是觉得那两张烫金大红请帖着实是烫手,接受哪一张均是得罪另一方,着实不好选择!
“自然是不能接受!本王此次前来则是奉皇命,代表西楚而来,岂能接受他们单方面的邀请?不管是接下哪一方的请帖,世人均会认为本王偏帮那一方,届时西楚定会卷入南寻的内变之中!本王岂会让他们称心如意的算计到西楚的头上?韩侍郎,劳烦你把这两张请帖还回去,就说除非是凤景帝下旨相邀,否则本王是绝对不会应下任何邀请的!”一手同时推开面前的两张请帖,楚飞扬眼色清冷,口气微寒的开口,却让韩少勉心头一紧,为楚飞扬的精明、也未楚飞扬身在局中却依旧清晰的判断力!
若是由他来选择,只怕是会从两张中挑出一张,届时不但会给自己惹来麻烦,也会给西楚惹出无法想象的祸事!
而这样棘手的问题到了楚飞扬的手中,却是在瞬间做出作为明智的选择,若说此时韩少勉的心情,那也只有叹服二字可以形容!
立即收起那两张请帖,韩少勉向楚飞扬恭敬的行完礼,随即便转身亲自前往通商口!
而此时习凛则是完成了云千梦交代的事情,只见他把玉牌交还给云千梦,随后便面色严谨的退出院子守在门外,不让任何居心叵测之人靠近!
“王妃,这会子日头大,还是回屋吧!”慕春看着头顶的日头越来越毒,便走近云千梦低声提醒着!
“不用,这大树底下好乘凉,比之屋内更让人舒心!”云千梦却是坐在秋千上,手中拿着那本还未看完的书卷,静心的阅读着!
此时正值正午,阳光自头顶倾泻而下,毫不吝啬的照射着大地上的每一寸土地,交错的树叶间零星可见那闪烁的光芒,如星辰般耀眼璀璨,让人目不暇接爱不释手!
楚飞扬踏进南苑,便见云千梦一身紫色曳地轻纱长裙坐在那翠绿的榕树之下,云发间简单却不失典雅的簪了一支紫玉簪,鬓发旁则是用几支小钗点缀,莹润玉白的脸庞在点点星光映照之下泛着珍珠光芒,此时她双手环过秋千的两根绳索,绝美的小脸微微半垂,认真的盯着手中捧着的书卷,那双莲足则是脚尖着地,轻点地面前后轻轻摇摆着那秋千,裙摆则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飘起,美的不似真人,只让人觉得此时身在仙境之中流连忘返!
慕春察觉到楚飞扬的靠近,正要行礼,却被楚飞扬摆手阻止,只见他悄无声息的走到云千梦的身后,双手牢牢的握住两旁的绳索,轻轻的推着身前的秋千…
“今儿个怎么晌午便回来了?”早已察觉到楚飞扬的到来,云千梦则是嘴角微微上扬,继续翻阅书卷的同时浅声问着身后的楚飞扬!
“驿馆着实无趣,便回来陪娘子!”楚飞扬则是双目平视着前方的荷塘景色,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低声回答着云千梦的话!
“用过午膳了吗?今儿个我让厨房准备了一些清淡的膳食!”合起手中的书卷,云千梦交给慕春,让她下去传膳,自己则是微微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楚飞扬,晶莹剔透的美目闪烁着不输于阳光的璀璨,让楚飞扬差一点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自然是陪娘子一起用膳!”拉着她的手,让云千梦站起身,随后牵着她缓缓朝着正屋走去,路上不忘把方才驿馆发生的事情当作笑话说给云千梦解闷!
“看样子,咱们的确是被南寻给盯上了!”听完楚飞扬的话,云千梦则是轻笑出声“只怕江州的那对姐弟,便是南寻的探子吧!不过,他们倒也有几分能耐,在虎威将军这般严密的防守之下不但踏上了西楚的土地,竟还能离开幽州前往江州,果真是有些本事啊!”
听着云千梦的夸赞,楚飞扬嘴角笑容不减,继而开口“的确是有些能耐!把我们引来这幽州,他们的目的便暴露了出来!只是咱们会不会趟南寻国的浑水,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说话间,楚飞扬的眼神微微一闪,一抹冷光稍纵即逝,快的让人以为是错觉!
云千梦闻言则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只是,若凤景帝下旨邀请,只怕咱们还是要前往南寻,毕竟,此次前来便是处理此事!不管南寻国各势力有何打算,咱们还是必须先处理吕鑫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只是这谢家倒也是十分的不省事,竟公然的想挑战西楚的律例,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过愚蠢?”
见云千梦说起谢家,楚飞扬嘴角浮上一抹讥笑,随即缓缓开口“今日一事之后,想必谢家会消停一段时日!也正巧给了容家准备的时间!”
提到容家,云千梦亦是把自己今日所做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按照日程算来,还有四日他们便可进城!既然今日那谢英萍提到商誉一事,那他们此次逾期没有交货,自然是商誉有损!咱们在开设医馆之时,也可针对谢家此次的失利而作出对策,即便谢家在幽州根基牢固,但幽州的商家定不会只有谢家一家,不服谢家的也定是大有人在,咱们届时可以联合其他的商家对抗谢家!这不但降低了咱们的风险,也可节省许多时间,也总比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在幽州四处碰壁来的强些!”
楚飞扬低头看着云千梦缓缓说出心中的计划,眼底占满宠溺之色,他的梦儿可知,这岂止是强些!她又可知,她低头深索问题之时的模样,才是最为吸引人的,百看不厌的冷静睿智,让他永远愿意放手让她一展聪慧!
“梦儿已是设想的这般周到,为夫自然是全力的配合!”还未开始,他便有些期待接下来的日子,想必在幽州的这段时间,他们定不会闲着,亦或者还会缔造出想象不到的辉煌!
听到楚飞扬对自己的认同,云千梦莞尔一笑,随即带着一丝困惑的请教她的夫君“容云鹤等人进入幽州,定会引起吕鑫的注意,若是住进客栈,只怕有些危险!”
尤其容云鹤竟还是一头白发,想不引起旁人的主意都难!
更何况,容家家大业大,西楚无人不知,若是谢英萍等人知晓容云鹤进入幽州,定会有所警觉,说不定还会采取极端的行动,这是云千梦最不愿看到的情景!
“放心,此事我自会安排!”楚飞扬说的轻描淡写,随即与云千梦一同踏入正屋,见丫头们早已是摆好了午膳,两人这才停下讨论,细嚼慢咽品尝佳肴!
西楚皇后宫中!
“娘娘,您在吃点吧!您近日吃的太少,人可是憔悴了不少!”宫女看着桌上几乎没有动过的午膳,心里头有些焦急的劝着皇后多吃一些!
而皇后却是摆摆手,懒洋洋的开口“撤了吧!”
皇上已经近一个月没有踏进她的宫中,自己的亲生女儿又被容贵妃所领走,身旁的两个贴身宫女更是死的死、惨的惨,这样的情况下,皇后哪里还有心思用膳!
一手撑着桌面站起身,皇后正要走进自己的寝宫,却见门外快步走进一道身影,只见皇后眼神瞬间一亮,立即转身走向那身影,急切的问道“如何?皇上可有开口解开本宫的禁足?”
那走进来的身影看着面带喜色的皇后,只是面色黯淡的摇了摇头,低声道“回娘娘的话,奴才今儿个在殿外候了半日,却没有看到皇上的影子,后来才从那打扫御前龙案的小太监说,皇上下了早朝后便去了容华宫看望小公主与容贵妃!”
说完,那太监便不再吭声,跟在皇后身边久了,哪里不知道宫里的这些事儿?
这些娘娘们,不管是品级高的还是品级低的,都在争着那龙椅上的天子,可天子只有一个,那些得不到垂怜的人自然是会吃醋生气!
可怜皇后娘娘,没了两个心腹不说还因为宫女犯下的错被皇上禁足,如今连小公主亦是被带离身边,当真是凄惨不已!
而皇后却在听完太监的禀报后变得极其的冷静,虽面色泛白,却异常的清醒,只见她神色阴沉的转过身,缓步走向自己的寝宫!
“小陆子!”不一会,寝宫中竟传出皇后的轻唤声!
那小太监一听,立即快步走进寝宫,躬身立于皇后的身侧,恭敬的开口“娘娘有何吩咐!”
只见皇后从面前的木箱中拿出几套崭新的小薄袄交给小陆子,随即嘱咐道“你替本宫把这几件小衣服送去容华宫吧!就说本宫不能踏出自己的宫门,便只能差你送去!”
“娘娘!”看着手上针脚细腻、做工精湛的小袄,小陆子心中有丝难受,若不是想极了小公主,皇后娘娘又岂会用这样的方式?
“娘娘,不可!”却不想,那小陆子还未转身,身后竟又传来一声阻扰!
两人同时不解的回头,竟见方才劝皇后用膳的宫女快步走了进来,见着皇后则是福了福身,随即开口“娘娘,您憔悴了这么多,可不能再消沉下去!小公主万一没有亲娘的扶持,即便容贵妃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可她又岂会真心的对待小公主?”
那宫女说的头头是道,却是说进了皇后的心中,只见皇后原本便没有血色的脸上,更是显出一抹担忧,只见她此时皱眉深思,若想保护瑶儿,那自己必须在宫中再次站起来,否则是无法与那正得享隆恩的容贵妃想对抗!
“娘娘,奴婢有一个法子,不知可不可说!”见皇后因为自己的话陷入沉思之中,那宫女则是小心翼翼的开口!
“说来听听!”而皇后的目光却是转向那宫女,见她长相伶俐不输于自己之前的两个心腹,便点头让她说话!
而那宫女也却是聪明伶俐,只见她双目在寝宫内扫视了一圈,这才靠近皇后,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只见皇后听完后双目顿时一亮,随即却又黯淡了下来,带着一丝不确定道“不行,此事太过危险!皇上本就责怪本宫没有照看好小公主,即便本宫这么做,只怕皇上也不会怀疑容贵妃!”尤其之前那件事情,皇上则是怀疑是自己为了争宠连自己的女儿也敢利用,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怕自己就是跳进河中也洗不清这个罪名!
“娘娘…”那宫女见皇后竟是否定了自己的主意,便有些为难的皱了下眉头,口中状似无意的说出近日容华宫中的种种“娘娘深居宫中,想必并不知容贵妃患病卧床多日,不但没有照看小公主,竟还让小公主住在容华宫的偏殿!皇上每次前去容华宫,也只是看望容贵妃,对于小公主却是冷淡的很!小公主是娘娘的掌上明珠,怎能遭受这样的待遇?况且,在宫中,这些个奴才哪一个不是捧高踩低、跟红顶白的?只怕小公主早已是被亏待了!”
说着,那宫女竟嘤嘤哭泣了起来,似是为那瑶儿公主抱不平,又似是见不得那么小的孩子受罪!
只是这话却是说进了皇后的心坎中,即便公主是女儿家,却也是皇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今自己的女儿过着这样的日子,她岂会不疼不难过?
可皇后始终是皇后,这些日子小公主在容华宫中没病没灾,便也足以说明容贵妃即便没有善待公主,却也没有虐待她!
况且有了自己两个心腹的事情之后,皇后对任何人都不再全然的相信,凌厉的目光扫向面前的宫女,皇后冷声道“你且先退下吧!小陆子,你亲自把衣服送到容贵妃的手上,途中不得经由旁人之手!”
“是!”那小陆子则是看了那宫女一眼,随即两人同时退出寝宫!
而此时的容华宫中!
玉乾帝看着脸上已渐渐恢复生气的容贵妃,眼底不由得浮上一抹赞叹的神色,心中却是感叹,这容家果真是会藏人,若不是这容蓉早已被内定送入宫中,又有谁会知道容家竟藏着这样一位绝世的美人?
“皇上,国事繁忙,您又何必每日前来?臣妾这一切安好,实在不值得皇上这般的费心!”容贵妃已是能够下地走动,此时她正陪着玉乾帝用完午膳,两人一同朝着小公主暂住的偏殿走去,只是见玉乾帝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脸颊,便借故转移他的注意力开口说道!
“爱妃这是不愿见到朕?”感受到容贵妃对自己的抗拒,玉乾帝眼神微转,阴沉之气隐隐浮于眼底,嘴角虽含笑,语气却已有些不快!身为帝王,最不需要的便是看别人的脸色,而他的一个细微的表情,却能够吓死一群大臣!
容贵妃见玉乾帝口气已有些不悦,便立即低垂下眼眸,借由浓密的睫毛遮挡住眼底的光芒,镇定中带着玉乾帝想要听到的恭维“臣妾不敢,只是担心皇上的龙体,还请皇上见谅!”
说着,容贵妃便要屈膝下跪,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扶住了手臂!
身子被人轻而易举的抬了起来,玉乾帝不满着手中的重量,对身后的余公公吩咐道“吩咐御膳房,多上些有营养的菜,莫要亏待了朕的贵妃!”
余公公紧随在玉乾帝的身后,自是听到了方才两人的对话,在容贵妃几次三番拒绝皇上之后,却还能让皇上对待,足可证明此时的容贵妃的确是引起了皇上的兴趣!
“是,奴才立刻着人去办!”只见余公公立即应下,转身便吩咐身后的小太监前去御膳房吩咐此事!
“蓉儿,你这般轻盈,可当真是要好好的调理身子,切勿不可马虎!”而此时玉乾帝却早已是放开了容贵妃的手臂,转而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皇上体恤臣妾,臣妾自当为皇上好好的保重身子!只是皇上,皇后娘娘禁足已满一月,还请皇上为皇后娘娘解禁,想必娘娘定也十分的想念小公主!”看着自己的手被玉乾帝紧紧的握住,容贵妃心底始终有些不舒服,只是若此时抽手,只怕会惹怒玉乾帝,届时更会连累容家!
听到容贵妃为皇后求情,玉乾帝脚下的步子却丝毫没有停顿,亦没有回复她的话,只是手上的力道却微微加重,拉着始终与自己保持一段距离的容贵妃靠近他的身边!
“父皇…”清脆稚嫩的声音则在此刻传来,一道粉黄的小身影如乳燕般飞入玉乾帝的怀中!
只见玉乾帝立即松开握着容贵妃的手,张开双臂接住飞奔而来的瑶公主,瞬间便把可爱的小公主抱了起来,随即掂了掂她的重量,腾出一只手点了点小公主秀气的鼻头,打趣道“瑶儿最近又重了,父皇都快抱不动你了!”
而小公主却是伸出双臂揽住自己父皇的脖子,粉嫩的脸颊贴上玉乾帝的,撒娇道“父皇好久没有来看过瑶儿了!母后也好久没有来看过瑶儿了!父皇和母后是不是不想要瑶儿了?”说话间,瑶公主那双清澈的大眼却是带着哀怨的看向跟在玉乾帝身后的容贵妃!
容蓉看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只是里面却盛装着不属于她年纪的成熟,心中顿时有些了悟,却没有过多的同情!
这深宫之中,给予你尊贵身份的同时,自然是要从你的身边夺取一些!
小公主是玉乾帝的掌上明珠,自幼便深得玉乾帝的宠爱,但她生于深宫、长于深宫,身边又环绕着心思复杂的宫人,又岂能单纯的了?
如今皇后的禁足已到期,想必所有人的均会蠢蠢欲动吧!
听着小公主落寂的声音,玉乾帝亲亲她的小额头,随即疼爱的开口“父皇怎么会不要瑶儿呢?你母后近日忙,改日便让她来看瑶儿,可好?”
“瑶儿想母后了,想和母后住在一起!父皇,好不好?”却不想,瑶公主竟在此时皱起了眉头,大大的双眼透着楚楚可怜,眼中包裹的泪珠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脸庞,看得玉乾帝心疼不已,顿时掏出黄色的帕子为她擦拭眼泪,只是却没有立即回答小公主的要求!
毕竟,有之前的事情为例,玉乾帝自然是不忍心把自己心爱的公主放入危险的环境之中,而容蓉在这个宫中算得上是最聪慧的女子,且容家向来不会争权夺利,放眼整个宫中,也唯有众人认为不能生育的容蓉最不是对手,即便她长的再国色天香,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威胁!
因此,把公主放在容华宫中,则是最好的选择!
“瑶儿乖!你母后近日忙,怕是无暇照顾你,你在容贵妃这好好的呆着,待你母后有空了,便过来陪你,可好?”抱着小公主坐下,玉乾帝把她搂在怀中,耐心的哄着哭闹的小公主!
而小公主则是在听到玉乾帝再次开口说出同样的话后,渐渐停住了哭闹,抽噎着抬起自己已经哭花的小脸,聪明的不再开口说出会惹怒玉乾帝的话来!
见她这般的懂事,玉乾帝则是轻柔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立于一旁的容贵妃开口“你也坐吧!”
“谢皇上!”容贵妃平静的看眼停住哭闹的小公主,却并未插话进入这对父女的对话之中!
“皇上,皇后娘娘派小陆子给公主送衣衫来了!”而这时,余公公则是跨步走进偏殿,恭敬的禀报着外面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五章二更
余公公的话顿时让人小公主紧张了起来,只见她再次抬起头看向玉乾帝,那双圆圆的大眼之中紧张的藏着担忧,却让一直注视着她的容贵妃眼底露出一抹笑意!
毕竟年纪小,尽管有人在一旁教导着小公主,在紧张的时刻,却还是容易露陷!
而玉乾帝的目光却是扫过容贵妃的表情,见她眼底浮现少有的笑意,只见玉乾帝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抱紧怀中的小公主低喃了句“皇后?”
他这低声的问句,却让坐在他怀中的小公主顿时僵直了小身子,那小小的身板顷刻间挺背坐直,两只小耳朵瞬间竖了起来,漂亮可爱的小脸眨眼间便严肃了起来,整个人紧张的等着玉乾帝的结论!
而她的变化,亦是引起了玉乾帝的注意,只见他缓缓的低下头,看着怀中坐着的小公主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望进小公主那双极力想掩藏不被人看出紧张的水眸,玉乾帝不由得笑了,随即抬头来对面前余公公吩咐道“让小陆子进来吧!”
果真,玉乾帝的话一出口,小公主眼中紧绷的弦顿时松了下来,就连那红润的小嘴巴也不禁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可爱的圆脸上不自觉的浮上一丝浅笑,已是弯成弯月的双眼则是期待的盯着偏殿的大门,当看到小陆子的身影跨进偏殿的大门时,双眼中顿时绽放出两道欣喜的光芒,直直的盯着小陆子!
“奴才参见皇上,见过容贵妃!”小陆子毕恭毕敬的捧着手上的衣衫走进偏殿,在余公公的带领下来到玉乾帝的面前,恭敬的行跪拜大礼!
“起来吧!皇后让你来做什么?”玉乾帝双目淡扫了下小陆子手上的衣衫,口气较为冷淡的问着!
“谢皇上!皇后娘娘嘱咐奴才为小公主送来几件薄袄,现下气候渐渐的暖了,娘娘担心小公主衣裳不够,便特意连夜赶了几件,特命奴才送过来!”小陆子始终压低着头,玉乾帝问一句,他才回一句,显得十分的恭顺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