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那两名侍卫分别带着瑞王与威武将军奔至双方的阵营!

“大哥,有劳你带着瑞王前去交换人质!”齐靖元竟在此时对齐靖暄开口!

闻言,齐靖暄与骠骑将军的双目顿时射向齐靖元,怕是均没有想到齐靖元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指使自己的皇兄!

更何况,齐靖暄是北齐的皇子,这种危险的事情,岂能让他去做?

“太子,您这是何意?大皇子身份尊贵,岂能让他涉险?若是出事,太子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骠骑将军满身怒火,瞪向齐靖元的眼中尽是恨意!

“派出皇子,才能方显我北齐对此次和亲的重视与诚意!”齐靖元却是不温不火的开口说出这句话来!

“既如此,太子何不自己前去?这样更能让西楚感受到北齐的真诚!”齐靖暄双目阴鸷,一身的杀气毫不保留的冲向齐靖元,此时边界的几万大军均是他舅舅的亲信,齐靖元即便有通天的本领,只怕也是插翅难飞,他就不信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齐靖元还有胆子威胁强迫自己!

“皇兄糊涂了!本宫身为太子,乃是北齐的储君,国之根本!你何时见过储君前去交换人质的?况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保不准有人早就派了弓箭手在隐秘的地点,等着本太子孤身前去时射杀本宫!本宫还要为父皇分忧,岂能如此轻易的便中了旁人的暗算?”冷目微微瞥向那显然已经动怒的甥舅,齐靖元笑的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把面前一字排开的北齐军队放在眼中,带着他独有的狂妄朗声开口,句句警告着齐靖暄与骠骑将军、字字打压着面前面色铁青的二人!

“哼!在场的皇子,可还有十皇子!怎不见太子派十皇子前去?难道是因为大皇子与太子不是一母同胞,因此才打算借由此事铲除异己!”那骠骑将军常年参与各皇子党派之间的争斗,自然知道用什么话来反击齐靖元!

更何况,现如今陵孝帝正值壮年,身体健康,若是出现各皇子之间为了皇位之争而残害自己的手足,即便这人是陵孝帝向来疼爱的太子,只怕也是难逃罪责,届时恐怕连皇后都要被牵连其中!

扳倒了太子一党,以大皇子这些年在朝中的作为,以及在众皇子之中的排序,太子一位迟早是大皇子的囊中之物!

如此一分析,那骠骑将军顿时改变了之前制定的作战方案,略微低垂的眼眸中删除一抹奇异的光泽,快速的与齐靖暄交换了下彼此的眼神,便打算暗示自己身后的副将,却不想齐靖元竟在此刻开口!

“皇兄与骠骑将军不会是想上演一出苦肉计吧!这样老掉牙的剧码,二位不觉得无趣吗?不如让本宫来射出那一箭,这样演戏才算逼真!”齐靖元双目盯着那副将,缓缓开口,口气充满嘲讽与先知,让齐靖暄心头一紧,而那骠骑将军的眼底则是划过一丝杀意!

“本宫能射出这一箭,自然是有办法向父皇及百官交代!今日场面混乱,本宫想解救自己的皇兄便向敌人放箭,却不想皇兄执意不肯回来,这才导致皇兄受伤!这样一来,二位以为众人是相信本宫还是犯错的你们?”齐靖元骑着马匹渐渐的靠近面前的两人,用只有三人能够听到的声音缓缓说出自己的计划,嘴角的冷笑越发的森寒,这样的洞察力让人不寒而栗,却又无从反驳!

“当然,本宫前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届时本宫若是死了,皇兄自然也是脱不了干系,届时皇兄为他人做了嫁衣,不知皇兄可会甘心?”见两人同时噤声,齐靖元继续开口!

陵孝帝子嗣众多,皇子便有二十几位,自己与齐靖暄只是其中的两个,且也是实力最强的两派,他们若是倒了,只怕高兴的是其他人!

齐靖元相信以齐靖暄的智谋与狭隘心胸,断是不可能做出为他人做嫁衣的蠢事来的!

“若我前去,你会如何?”齐靖暄向来精明,又岂会做亏本的买卖?若此时齐靖元所说的话只是安抚他的,待他前去交换人质又改变了注意,那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哼!本宫自然是等着皇兄把威武将军带回来!只要骠骑将军能够拎得清主次轻重,本宫自然不会对皇兄如何!”齐靖元看眼对面严阵以待的西楚大军,尤其他们在楚飞扬出现后顿时表现出另一种状态,让人心生不悦的同时又不得不提高警惕,便冷声开口“北齐内乱,西楚齐心,届时会出现什么状况,皇兄想必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顺着齐靖元的话往前看去,只见此时西楚大军气势如虹,整个军队精神抖擞,每个将领士兵双目炯炯有神,让人望而生畏,可见此时若他们发生内乱,只怕即便自己今日除掉了齐靖元与齐靖寒,楚飞扬等人也不会放过他!

“好!本皇子就信你一次!”与其杀了齐靖元让自己陷入绝境,齐靖暄则是选择了暂时的妥协!

“大皇子,您怎么可以信…”骠骑将军见齐靖暄竟同意了齐靖元的提议,顿时心乱如麻,朝着齐靖暄便嚷嚷了起来!

“舅舅,你只要派人在暗处保护好本皇子便行!其他的话,待此事结束了再议!”而齐靖暄却不给虎威将军说话的机会,看着齐靖元那冷笑不断的脸,齐靖暄心中明白,这是一个从不会放过对手丝毫差错的人,若是此时骠骑将军再说出一个冒犯齐靖元的话,只怕回了宫中自己便会少一只臂膀!

语毕,便见齐靖暄从那侍卫手中接过马背上的瑞王,把他放在自己的马背上、置于自己的身前,带着瑞王缓缓往两国的分界线走去!

“王爷与郡王就在此等候,本相前去交换瑞王!”见对方派出齐靖暄,楚飞扬便拉过那身体魁梧的威武将军,把他放置在马背上,骑着战马朝着齐靖暄的方向而去!

江沐辰与海沉溪见楚飞扬自作主张的独自前往,两人同时皱眉怒目瞪着楚飞扬的背影,而那虎威将军却是流露出一抹狠毒的目光!

“没想到有劳大皇子亲自前来!”看着面色铁青的齐靖暄,楚飞扬则是浅笑开口,只是那双暗藏睿光的眸子却是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瑞王,缓缓开口“辛苦王爷了!”

瑞王年纪不大,却也是有骨气之人,此次被北齐掳获做了俘虏已是让他无言面对众人,此时见楚飞扬前来,脸上更觉无光,面对楚飞扬的问候只是目光冷淡的扫了眼楚飞扬,拒绝与人交流!

“看样子,楚相也并非十全十美!这世上,还是有看不惯楚相的人!”见楚飞扬在瑞王面前碰了钉子,齐靖暄冷笑着嘲讽道,阴冷的目光却同时看向坐在楚飞扬身前的威武将军,只见平日里风光无限的威武将军如今依旧是挺直腰背神色肃然,齐靖暄则是突然笑道“将军近日可好?三公主为了将军的事情,可是操了不少的心!”

那威武将军本就是三公主的翁公,但毕竟三公主是陵孝帝的掌上明珠,虽是自己的媳妇,但毕竟也有君臣之分,如今听齐靖暄这样说来,威武将军面上不由得浮现惭愧之色,只能谢罪道“待回了皇宫,本将军定会亲自向皇上请罪!有劳大皇子了!”

见威武将军如此说道,齐靖暄心中冷笑一声,想必齐靖元千算万算却是漏算了威武将军此人,自己此时只消想他表现出关怀之意,加上今日是自己冒险前来交换他,只怕即便三公主与自己不对盘,将来这威武将军也不会太过针对自己!

殊不知,远处的齐靖元盯着这边的状况,眼中却是浮现讥讽!

一国的太子为了一个将军而牺牲自己的太子妃之位,这比起齐靖暄的这点小恩小惠,可是有意义的多,也更能让威武将军肝脑涂地!

“既然确认无疑,那就开始吧!”见双方均是确认了交换的人质不是旁人乔装,楚飞扬双目肃穆的看向齐靖暄,以防对方暗中使诈!

而齐靖暄则是略微点了下头,双方人马同时下马,两人一手分别紧抓着对方人质绑在背后的双手,另一手则是渐渐的靠近自己人,身后对垒的两军则是精神集中的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惟恐半途中出现意外!

此时风雪猛然剧烈了起来,可所有人却丝毫感觉不到这寒风之中的冷意,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远处的四人身上,只觉自己的手心中均是冒出一股冷汗,神色紧张的犹如第一次上战场一般!

双方的两位将军则是早已让弓箭手准备好,长弓拉满对准对方,若是前方稍有异样便立即放箭!

只是,北齐骠骑将军的部下则是把箭头对准了楚飞扬与瑞王二人,而西楚虎威将军的亲信则是把箭头对准了远处的四人!

江沐辰与海沉溪看出虎威将军的用途,却纷纷保持了沉默,他们倒要看看楚飞扬如何在这场生死之争中捡回一条命来!

却不知,方才那万人的军队早已是得到了楚飞扬的暗示,一支上千人的队伍手持盾牌立即围住了万人大军,把弓箭手通通保护在其中,即没有挡住弓箭手看向齐靖暄二人的视线,却又是巧妙的遮挡住了他们看向楚飞扬二人的准头,顿时引起众人的不满,却又因为这是虎威将军的密令,众人亦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敢有所疏忽,否则引起两国之间的混战,只怕玉乾帝大怒之下,就连虎威将军也难逃罪责!

那虎威将军则是万万没有想到竟有人胆敢不听自己的命令,擅自做主派出其他的士兵支援楚飞扬,心头大怒,正要出声呵斥,却发现此时楚飞扬与齐靖暄的手已是同时触及到自己人的衣袖,双方同时用力,把交换的两人拉回自己的身边!

楚飞扬扫了眼神情落寂的瑞王,随后把他置于自己与马匹的中间,而齐靖暄则是同样把威武将军夹在两者之间,双方再次对视一眼,便一眼不发的骑上各自的战马,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各自的阵营之中!

相较于那威武将军在见到齐靖元后立即单膝跪地请罪的举动,瑞王回到安全地带后面色越发的难看,那消瘦苍白的面颊显示出他今日所受的精神折磨,在看到海沉溪那春风得意的面容后,瑞王心底更是窜上一股怒气,尤其今日居然让海沉溪此人见到自己作为俘虏被楚飞扬交换了回来,更是让瑞王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

“王爷累了,带王爷下去休息吧!”楚飞扬见瑞王对海沉溪怀恨在心,便让属下带着瑞王暂且回军营休息,而身后排开的敌军阵容却还需要他们来善后!

风雪卷起在半空中,模糊了人的视线,却让人心越发的清明,海沉溪看着如今吃了亏依旧没有学乖的瑞王,心头划过一丝冷笑,却也没有再理会这单有傲气却不虚心的王爷,径自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前方的敌人身上!

“如今事情已全部办妥,还请太子带回我们的条约交给陵孝帝,以示两国交好!”尽管齐靖暄与那骠骑将军对所有人虎视眈眈,但楚飞扬相信以齐靖元的智谋,是断不会在这个时候发生内讧或者与自己的军队正面交锋,否则最为吃亏的,只怕是齐靖元本人!

“这是自然!”穿过风雪,齐靖元见楚飞扬三人骑在马上、身姿挺拔,身后坚不可摧的将士们更是护在三人身后,便朗声回了一句,随即调转马头,领着齐靖寒等人率先撤离了边境!

“楚相当真是好胆量,方才那般紧张的时刻,楚相竟不与我们二人商量便独自前往,若是出了事,皇上与百官岂不是要怪罪于本王二人?”看着北齐边界的大军瞬间撤离,江沐辰寒声开口,看向楚飞扬的眼中尽是责备“即便楚相想要邀功,也不该如此!”

“王爷何出此言?皇上派本相与王爷郡王三人共同交换人质,这功劳,自然不是本相一人的!只是想不到王爷处在高位,竟还在乎这点功劳,当真是让人吃惊不已!”语毕,楚飞扬的目光淡淡的扫向一旁的虎威将军,方才千钧一发之间的生死较量,让楚飞扬看清了这虎威将军如今手中所握有的亲信是哪些人!

那虎威将军一心想给自己下马威,却不知自己便是利用他这一点心理,险中求胜,探清了对手的实力!

而虎威将军亦是没有想到楚飞扬不但早已准备好了一切,更是把北齐的威武将军藏身于军营之中,而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自己竟然没有察觉一丝一毫,心底不由得泛上冷意,看向楚飞扬的眼中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恐惧!

江沐辰则是骑着马匹直接前往军营,海沉溪看眼那沉默不语的威武将军,缓缓开口“今日可真是辛苦将军了!只是,将军布局这么半日,却是没有派上用场,当真是可惜!”

方才海沉溪与江沐辰均是看穿了那威武将军的用意,虽没有出声制止,但没想到楚飞扬技高一筹,压制住了威武将军,亦是让他们两个冷眼旁观的人亦是成了跳梁小丑,被楚飞扬看了笑话,岂能不让江沐辰与海沉溪恼怒的,便毫不留情面的把起撒在这威武将军的身上!

元宵佳节将至,送走了北齐等人,京中人人均是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有女儿的大臣家中,更是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憋在心头的闷气,毕竟此次北齐来了三位皇子,虽然海恬被选为了北齐的太子妃,可难保那大皇子与十皇子不会看中自家的女儿,现在终于送走了他们,岂能不让众人欢欣鼓舞的?

虽然初五那日本是商家开门做生意之日,但当日亦是文太师发丧之日,本要放鞭炮为来年的生意招揽财神的习俗,也因为尊重文太师而没有遵循这一旧俗!

想起那日发丧的情景,长街上自动便有儒生加入到发丧的队伍之中,两旁的百姓亦是含泪送别一代大儒,京都之中哭声震天,真真是十里长街送太师,其情景让看过的人均是终生难忘!

“小姐,相爷走了已有十几日,不知元宵节是否能够赶回来!”慕春在茶盏中添了些热水放在云千梦的手边,心中则是算了算楚飞扬离京的日子,低声开口问着!

云千梦则是查看着手中的账本,心中把繁琐的大写数字转化成阿拉伯数字,随即在心里头加减乘除,把最后的结果用炭笔写在宣纸上,与账本最后一页的数目相核对,让一旁的几个丫头纷纷好奇的探头看向那写着奇怪数字的宣纸,眼中均是闪着满满的不解!

“北齐边境距离京都甚远,且此去又是肩负重任,岂是咱们能够妄言回来日期的?”云千梦看眼几个丫头好奇的表情,浅淡一笑之后缓缓开口,看着那账本上最后一行的数字与自己核算出的一模一样,云千梦这才合上一本账本,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目光投向院中的雪松,适时的让眼睛放松片刻!

“小姐,这些都是什么图案,怎么奴婢从未见过!”迎夏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满头雾水的开口问着!

云千梦收回视线,见四个丫头的头都快撞到一块了,便轻笑着执起桌面上放着的那张宣纸,指着上面的阿拉伯数字开口“这是一种记带符号!与咱们平日所看账本上所记录的金额是同一种意思!但是却简化了那些繁琐的文字,提高了咱们记账算账的速度和效率!”

说完,云千梦素手拿起一端包裹着白绸的炭笔,在宣纸上写出零到九这十个阿拉伯数字,一一解说着“这是个数字,分别代表的是咱们汉字中的零、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但是相较于汉字繁琐的写法,这些数字书写起来以及阅读起来则容易的多!”

说着,云千梦分别拿出四张宣纸,让四个丫头分别根据自己的写法练习这些阿拉伯数字!

几个丫头倒也认真,对于新奇的事物总能怀着好奇的心情,学习起来倒也是有模有样!

而云千梦心中想的却不止这些,慕春这几个丫头跟在她的身边也有不少时日,虽然十几岁的年纪在现代还只是孩子,可在这古代却也已到了婚嫁的年龄,自己也不能一辈子把她们锁在身边!

况且近日看着容云鹤差人送来的账本,云千梦有预感,他们合作的药铺一定会在西楚开满分店,届时这送到自己手中的账簿可就不止这几本,即便自己能力卓越,恐怕也无法核算完所有的账簿,倒不如教会慕春几人,让她们跟着学习管账,届时自己也能轻松一些!

另一方面,日后有了分店,总会聘请掌柜,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倒也可以为这四个丫头撮合撮合,也未她们谋一条出路!

“小姐,您是从哪里学来的?真是好生的厉害!”慕春练习了几遍之后,觉得这数字当真是简易了许多,满眼崇拜的看向云千梦!只是,自己整日贴身伺候着她家小姐,那么她家小姐又是从何学来的?

云千梦倒是没有想到慕春竟也有如此聪明的一天,居然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便认真道“偶尔学来的,好好练习,别想些有的没的,你看看元冬,这字可比你写的俊俏多了!”

闻言,慕春顿时低头看去,见元冬已是写了半页宣纸,顿时又坐下来执起毛笔认真的练习着!

这时,米嬷嬷则是快步的走进梦馨小筑,自个掀开正屋的门帘走了进来,见云千梦低头查看着几个丫头写的字,便立即福了福身,开口“小姐,老爷与二夫人、二公子、谢家两位小姐来了!”

闻言,云千梦顿时抬起头来,眼中微闪过不解,随即淡雅一笑,缓缓开口“倒是稀客啊!”

就连原本埋首练字的四个丫头亦是动作整齐的抬起头来,满眼疑惑的看向米嬷嬷,迎夏忍不住的开口问道“嬷嬷,为何老爷会与二夫人前来?为何是二公子前来而不是楚小姐前来?”

米嬷嬷被迎夏问的一阵头疼,只是脸上却是浮现一丝担忧,目光不禁看向云千梦,见她只是款款起身,带着慕春走进内室换下素日里穿的家居服,换上一袭较为喜庆的玫瑰红对襟长裙,随后面含淡笑、眼露谨慎的走出梦馨小筑!

上官嬷嬷则是候在梦馨小筑的院门口,见云千梦出来便行了礼,立即带路前往楚相府的正厅!

一路上瑞雪初融,带着即将迎来的春意盎然,一点一滴的绿色植物在白雪皑皑的挤压之下渐渐的露出头角,空气中清新的芳草之香扑鼻而来,让人精神顿时一震,不似方才坐在屋中那般的慵懒!

洪管家则是早已守在正厅的门外,见着云千梦的到来立即行礼,随后亲自为云千梦掀开门帘,迎着相府的女主人踏进正厅!

一踏进正厅,云千梦便见楚培与谢氏坐在首座,楚轻扬则是坐在楚培的下首,而谢家两姐妹则是坐在谢氏的下首,不过却把靠近谢氏的位置留给了自己,五人人见云千梦进来同时抬头,楚培依旧是一副严肃的表情,谢氏浅笑连连,而楚轻扬脸上则是挂着儒雅的淡笑,随即便站起身,朝云千梦作揖,朗声道“轻扬见过大嫂!”

而谢婉婉与谢媛媛则也是立即起身行礼道“见过嫂嫂!”

云千梦莲步走向三人,脸上端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见楚轻扬对自己行礼,便还礼道“见过二叔、两位表妹!”

随后侧过身子正面面对楚培与谢氏,行了一个标准的福身,轻声道“儿媳见过公公、二娘!儿媳来迟,还请公公与二娘莫要见怪!”

“快起来坐下吧!”开口的,自然是谢氏,一如往日的温柔和煦,谢氏在云千梦落座在自己的下首后这才笑着开口“今日是我们唐突了,怎能怪你?老爷回京也有大半个月了,这段时日总是忙于朝政,也没有前来看望你们,如今飞扬又不在京都,今儿个咱们的马车正巧路过,便临时起意过来瞧瞧!”

云千梦看着从头解释的谢氏,含笑的眼中丝毫没有不耐烦,只是在谢氏语毕后却是满面惶恐的站起身,低头检讨着“一切都是儿媳的过错!本应是儿媳前去多多探望公公与二娘,今日竟让二位前来相府,是儿媳设想不周!”

“你这孩子就是太重礼仪!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的见外?”见云千梦又站了起来,谢氏笑着挥手让她坐下!

“飞扬可有派人前来通知何时回来?”而此时,从未与云千梦说过话的楚培竟开口问话,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威严与命令,即便只是寻常的家中问话,也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

云千梦垂下双目,嘴边挂着礼貌的浅笑,缓缓回道“不曾派人回来!想必夫君定是忙于公务!”

闻言,谢氏微微叹了口气,随即有些心疼的看向云千梦“让你一人呆在这偌大的相府中,真是苦了你了!今日便随我们一同回王府用膳吧!人多也显得热闹些,洁儿这几日可是十分的想你,只可惜她身上不大好,我便没让她出门!”

对于谢氏的擅作主张,楚培虽然脸色依旧肃穆,却不见丝毫不耐,仿若这些事情由谢氏打理是天经地义之事,倒是能够看出这位二娘在楚培心中是很有分量的!

云千梦则是弯唇一笑,有礼的回道“岂有公婆进门不留用膳的?还请公公与二娘赏这个脸面!”

说着,云千梦便要吩咐米嬷嬷下去准备今晚的晚上,却见上官嬷嬷恭敬的走了进来,朝正厅中的众人福了福身,这才看着云千梦开口“夫人,文家的二夫人前来拜见夫人!”

听着上官嬷嬷的禀报,云千梦的目光似有若无的扫向厅内做客的这几人,心中渐渐有些明了他们今日前来楚相府的原因!

而不等云千梦开口,楚培与楚轻扬同时起身,只听见楚轻扬有礼开口“既然嫂嫂有女客,那二弟便与父亲先回王府!”

说着,楚轻扬便与楚培一同离开了正厅,而谢氏与谢家姐妹则是端坐在正厅之中笑着对上官嬷嬷开口“还请嬷嬷把文二夫人请进正厅,莫要怠慢了贵客!”

上官嬷嬷听谢氏如此说道,却并未立即转身离去,而是看了眼云千梦,见她点头,这才退下请人!

“待那二夫人回去,梦儿便随二娘一同前去王府用膳!前些日子,我差人来请了多次,你这孩子就是太拘礼,今儿个可是再也不会让你逃掉!”谢氏的话说的合情合理,若是单纯点的人,定会认为她是因为关心云千梦而特意留下来的!

而云千梦则是但笑不语,端起茶盏润了润喉,目光不禁瞟向身旁坐着的谢家姐妹,只见两人自自己进入正厅后,除了问候那一声外均是沉默不语,与她们姑姑的活跃完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倒是让人心生好奇!

半盏茶不到,便见正厅厚实的棉布门帘被人挑起,那文二夫人一身素淡的走了进来,只是在见到厅中坐着的谢氏时,眼底迅速的划过一丝诧异,随即温和的笑道“不想楚二夫人也在此,今日是我唐突了!”

“二夫人何出此言?您可是我们请也请不来的贵客呢!”云千梦笑着起身迎向文家的二夫人,只觉她典雅有礼,是京中贵妇中少有的让人看着便身心舒服的女子!

“今日母亲本要与我同来,只是爷爷方去世不久,母亲热孝在身,不便前来,便差我过来一趟,感谢楚夫人那日登门吊丧!”文二夫人笑着开口,在提及文太师时,眼底不免的流露出一抹哀伤,让人也不由得跟着伤感了起来!

“逝者已矣,夫人还是注意自个的身子,莫要悲伤过度!”云千梦引着文二夫人落座,丫头们则是眼明手快的上了热茶与茶点,随即无声的退了出去!

听着云千梦的宽慰,那文二夫人则是淡淡一笑,随即开口“多谢楚夫人!”

“有二夫人这般温柔的母亲,想必二夫人的公子小姐定也是知书达理,孝顺父母的!”此时谢氏目光落在文二夫人的身上笑着开口!

“二夫人说笑了!犬子顽劣,至于女儿也是个淘气的!可比不得二夫人家的楚小姐与二位谢小姐!想必楚小姐与谢小姐在幽州时便已是许配了人家了吧!”文二夫人则是摇头否定了谢氏对自家儿女的夸赞,眼底有些无奈的闪过一丝无奈,但夹杂在那抹宠溺的眼神中,却显出她慈母的形象!

见文二夫人这般模样,就连谢家两姐妹已是掩嘴轻笑,谢氏更是笑的越发的亲切,直开口道“我那洁儿亦是个调皮的!她若是有梦儿的一般,我也便没有什么可操心了!婉婉与媛媛倒是听话乖巧的孩子,奈何家世差了些,想要寻得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家,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那文二夫人则是想了下刚才进入楚相府时看到的人,便开口问道“方才我在相府门口看到一名身穿墨色锦衣的年轻公子骑在马上,不知可是二夫人的公子?”

见文二夫人提及楚轻扬,谢氏眼中不免浮现为人母的骄傲与疼爱,立即点头道“让夫人见笑了,正是犬子!轻扬与他大哥比起来,可是差远了,文不成武不就,真真是急死我了!若他有飞扬的十分之一,我便是烧高香了!”

这番话说的有些夸张,又带着几分打趣,逗得文二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回忆了下楚轻扬的容貌,随即夸赞“二夫人过谦了,楚相自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良相,可二公子生的天庭饱满,一看也是难得的有志男儿,将来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听着文二夫人对自家儿子的赞美,谢氏心中自然是开心的,只是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浅笑的模样,倒是让人觉得宠辱不惊,出口的话亦是越发的谦虚“夫人过奖了!我们在幽州倒是听说京都的普国庵十分的灵验,倒是想带着这几个孩子前去拜一拜!若是文二夫人不嫌弃,倒不如我们结伴而行,路上也多一些照应,更不会显得无趣!”

云千梦听着谢氏的话,便知这谢氏定是有意结交文家,只是如今看似文家得宠,但真正得势的却是文家大房,可从谢氏的态度以及今日这样的巧遇看来,谢氏似乎对二房十分的热情,这倒是让人有些好奇!

毕竟,若楚培有心争夺楚王一位,拉拢一个没有官职在身的二房却是没有丝毫用处的,尽管二房的文狄在文学造诣上更甚其兄,但相较于此时身为太子少师的文携而言,文狄确实显得有些寡淡!

谢氏这葫芦里面倒是卖的什么药,又或者,楚培心中到底是打得怎样的算盘,倒是让人觉得费解!

而此时,文二夫人在听到谢氏的邀请后,却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细细的想了一番,这才回道“多谢夫人的相邀,只不过此时,我还需回去与母亲相商一番!过几日再给二夫人答复,可好?”

见文二夫人如此回答,谢氏自然是欣然的点头应下,随即看向云千梦,温和的开口“梦儿也一同前去吧!拜一拜菩萨,争取今年为楚相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厅内众人听着谢氏的话均是笑了起来,云千梦则是面颊微红道“二娘最会寻梦儿开心!近日夫君不在府内,梦儿还是呆在府中等夫君回来,免得届时怠慢了夫君!”

三言两语,云千梦推掉了谢氏的邀请,想必在谢氏的心中,也是不乐意见到自己同行吧!

“楚夫人与楚相真是鹣鲽情深,让人欣羡!”见云千梦并不扎推的往人群中钻,文二夫人对她的印象越发的好了起来,出口的赞叹亦是发自内心!

几人又聊了几句,见外面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文二夫人便起身告辞,而谢氏则是端起婆母的架子,硬是把云千梦请上了楚王府的马车!

而此时王府中一应的晚上早已是准备妥当,待云千梦几人前去时,楚王则早已坐在餐桌旁等着,而楚培、楚轻扬以及楚洁却不在列!

“丫头,快来坐下!”见到自己喜欢的孙媳,楚南山阴沉了许多天的脸上终于是显出一朵花来,招手便让云千梦坐在自己的左手边!

“见过爷爷!”而云千梦则是快步走到楚王面前行完礼,这才坐下!

“洁儿身子不好,儿媳便让丫头们把饭菜端进了她的房中,免得她来回的走动受了风寒!”谢氏朝着身旁的丫头点了点头,便见几个丫头捧着热菜便走了进来,随后小心的把手中的热菜热汤摆放在桌上!

而楚南山看着面前这一桌子玲琅满目的菜肴,却不甚很有胃口,目光甚是可怜的转向云千梦,央求道“丫头,飞扬此时又不在京都,改明儿,你给爷爷做上次那小子吃的参鸡汤,可好?若是好吃,爷爷送你一样宝贝!”

见楚南山说的这样神神叨叨,云千梦本能的想笑,为了一道参鸡汤,楚王竟要送自己宝贝,当真是小孩儿的举止!

只是,见他时隔这么久竟还记着那参鸡汤,云千梦倒是有些心疼,便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谢氏正落座,见云千梦点头,也跟着笑道“王爷对梦儿可真是疼爱!”

话中有话,但却又让人挑不出什么刺来,想来谢氏再表现的大度,但看着楚王对孙媳竟比孙子孙女还好,谢氏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吧!

一顿饭吃的极其的安静,就连向来在云千梦面前说个不停的楚南山,在就餐期间亦是没有说半个字,用完晚膳,谢氏命丫头们撤了桌上的残羹,浅笑的正要开口,却被楚南山抢先“梦儿,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别累着!虽说北齐的人尽数退出了京都,但飞扬不在家,你素日在家也小心些,尽量少接待客人,免得出了差错!”

闻言,云千梦下意识的用眼角余光看了谢氏一眼,却发现她神色正常的端坐在一旁,仿若没有听出楚南山的弦外之音,脸上端着的浅笑始终是保持着同一个弧度,这般的功力,当真是让人诧异!

“是,爷爷!孙媳告退!”只不过,既然楚王为她找了杆子下,云千梦自然是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好心,朝着面前的两位长辈福了福身,便在丫头们的伺候下登上了相府的马车!

“小姐!”天色早已黑沉了下来,近日大雪初停,墨黑的天空中点缀着零星的几颗繁星,倒也不失美感,只是外面的积雪初融,气温依旧低迷,让慕春欣赏了一会外面的景色,便嫌冷的放下了车帘!

“何事?”云千梦则是在马车路过长街时看到近日容云鹤与自己刚开的新店铺,只是此时还未过元宵节,百姓们依旧沉浸在新年的喜庆之中,所有的店家便早早的打烊,长街上除了各家点亮的灯笼之外,鲜少见到行人在这寒冷的夜中走动!

“小姐不觉着二夫人笑起来有些假吗?”慕春见自家小姐此时正盯着长街的景色看,便小声的把自己心中的感觉说了出来“而且,今日老爷为何突然去咱们府上?而且还是带着二少爷!若不是有二夫人与两位谢小姐,这样传出去,必定对小姐的清誉有所损害!”

见慕春为自己打抱不平,云千梦眼中浮上笑意,随即淡淡的开口“他们此行的目的可不是来看我的!没看到之后文家二夫人前来拜访吗?那才是他们的目标!”

慕春一听,心中立即急了,着急的开口“那咱们岂不是给人当了踏脚石了?”

看着慕春满目的焦急之色,云千梦伸手点点她的小脑袋,这丫头有时候就是不够冷静“所以方才爷爷便替我训斥了二娘!不管她心中有何打算,以后也会有所收敛!”

而且从方才谢氏在楚王府的行事看来,俨然有一家主母的模样,尽管伺候翁公是做人媳妇的责任,但她的一举一动中却带着一丝的逾越之意,竟不等楚王开口让楚洁在房中用膳,她便自行决定了,也难怪爷爷今日用膳时一言不发!

而方才在相府,谢氏力邀文二夫人的举动,怕不止是拉近关系这么简单,故意让文二夫人见到楚轻扬,又提及儿女的婚事,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这倒是让云千梦有些猜不透他们心中所想,毕竟,若想争夺楚王之位,楚轻扬亦或者是楚洁,还是寻得一个有权势的亲家最为可靠,可谢氏却总是把楚洁藏的紧紧的不让人发现,却是把谢家姐妹带到公开的场合的举动,亦是让人不解!

“唉,相爷要是早点回来,小姐这才不用面对这么多的烦心事!”见云千梦面色严肃的沉思起来,迎夏在慕春耳边低低的开口!

“嗯!”其他三个丫头同时点头!

夜色无边,让伺候的丫头们退出内室,云千梦洗漱干净后躺在锦被之中,手臂却是微微张开,手心往下抚摸着楚飞扬躺过的另一边,心头萦绕的事情却是始终有些放不下,直到后半夜这才勉强的阖上了双眼,意识迷糊的睡了过去!

此时,内室一闪紧闭的木窗却在这时被人撬开,随即一道修长的身影无声的落在了内室的地毯上,只见那黑影蹑手蹑脚的关好木窗,随后踩着极轻的步子快速的靠近床边,修长洁白的手指微微挑开那重重放下的帷幔,看着里面睡着后依旧微皱眉头的云千梦,那黑影也不由得跟着皱起了眉头!

除去身上的披风与外衣,那黑影快速的脱掉脚上的靴子,已平生最快的速度钻进把沁着馨香的锦被之中,在一只小手猛然挥向自己脸颊时敏捷的握在自己的手心中,随后微一用力把此刻已经睁开眼,冷目射向他的云千梦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装神弄鬼!”却不想,自己的妻子在看到久别的夫君后竟不是他早先设想好的投怀送抱,那带着责备的话语,让楚飞扬惩罚的低下了头,拿自己下巴上新长的胡渣轻轻的磨蹭着云千梦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口中带着一丝凶狠的问道“想不想我,嗯?”

脸颊上传来刺痛感,云千梦立即抬手想推开胡闹的楚飞扬,却发现他黏人的功力越发的炉火纯青,只要逮着自己的手心便撅嘴亲两下,一时间让云千梦脸颊发疼、手心发痒,心中却是大怒!

“想不想我,梦儿!”见云千梦忙着放手他的进攻,朦胧的光线下,楚飞扬看到云千梦因为挣扎而露在空气中的粉色肚兜,那胸前饱满的隆起让他眼底顿时燃起一股烈火,身替前所未有的紧绷了起来,手心泛着惊人的热度轻柔的抓住云千梦在他面前挥舞的小手,沙哑着嗓音再次问道!

即便是黑夜之中,云千梦亦能感受到楚飞扬那灼热的视线,沙哑的嗓音以及手腕上传来的烫人的温度,让云千梦抬眸准确的找到楚飞扬的双目,一手轻轻的挣脱了他的手心,轻轻抚上那张十几日未见的俊颜,直到手心中传来刺痛之感,云千梦没心没肺的笑了“我以为,你总是会一身清爽的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却不知她的低笑惹得楚飞扬双眉轻挑,眼底闪过一丝渴望,二话不说便把她拉进怀中,带着满足感叹道“行军打仗时,哪有闲工夫注意仪表!你以为军人与那些在京都之中只会之乎者也的夫子一样,把自己的外在当作是生命中的一部分吗?没良心的丫头,亏得我丢下辰王与海沉溪,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你倒是开始取笑为夫了!”

口气虽带着怒气,可那落下的吻却是异常的温柔,而云千梦则在他低头的同时抬起了自己的娇颜,迎着他压下的唇送上自己的思念!

芙蓉帐内一片旖旎之景,羞红了月亮躲进云层中、就连那忽闪忽明的星辰也似乎失去了原有耀眼的光芒…

“呀!”一早,慕春端着铜盆走进内室,才小声的把手中的铜盆放在木架上,却发现小姐的床榻上竟摆放着一双男子的靴子,吓得慕春脸色顿时如白纸一般,捂着嘴便拉过跟在后面的元冬,颤抖着手指着那双靴子,眼中渐渐的浮现出泪花!

元冬亦是被面前的状况给惊呆了,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以自己的武功,不可能发现不了偷偷进入小姐房中的小贼,如今出了这样事情,这可如何是好!

两个面色惨白的人心头猛然一颤,不敢想象这件事情被人发现后的后果,只能无声的靠近床边,元冬更是从衣袖中掏出匕首,打算来个死无对证…

此时,一只大手轻轻的掀开厚重的帷幔,露出楚飞扬略微带有怒意的脸来,那双微寒的眸子盯着缓缓靠近床边的两个小丫头,不怒而威的表情让两人后背顿时冒出冷汗,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脸,两人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相…相爷…”

而话还未说完,便见楚飞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即便见他小声的走下床榻,低声在两人耳边交代着事情!

云千梦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揉了揉双眼,正要起身才发现自己四肢酸疼,不由得在心中腹诽着楚飞扬,却发现楚飞扬早已不在身侧!

“小姐,您醒了!”一只小手挑起帷幔,露出慕春含笑的脸来,见云千梦气色极好,慕春笑的更如一只偷腥的猫咪般!

“相爷呢?”扶着腰做起来,云千梦瞪眼慕春,自己则是套上鞋子走下床榻!

“相爷上早朝了!临走时吩咐奴婢伺候小姐沐浴更衣,说一会回来带小姐去一个地方!”慕春则是扶着云千梦走到屏风后面,随即打开那盖在桧木浴桶上的盖子,里面立即冒出一股热气来!

云千梦看着面前散发着滚滚热气的热水,便对慕春点了点头,待她退下后,自己才解开里衣踏进浴桶中,把酸疼的身子浸泡在带有药香的热水之中,脑中却是猜测着一会他将会带自己前去什么地方!

“你这不让人伺候的习惯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殊不知,这一想,云千梦却是坐在浴桶中睡着了,若非楚飞扬提前回来,云千梦差点便要滑进浴桶的底部,带着少有的怒气,楚飞扬伸手把她从水中捞了出来,扯过屏风上搭着的帕子包裹住她的身子,眼中含着怒意的瞪视着怀里的人!

“嗯?”而云千梦则是瞬间转醒,看着自己此时的狼狈,顷刻间推开楚飞扬,随即闪身到屏风之后,拿起早已备好的赶紧衣衫一件件的快速穿好,这才披着一头湿发走了出来,好奇的问着“一会要去什么地方?”

而显然楚飞扬还在生气之中,按着她的肩头坐在梳妆台前,拿过干净柔软的帕子细细的把她发丝上的水渍拭干,这才见慕春带着小心的走上前,为云千梦挽了一个简单却不失典雅的发髻!

待云千梦整理结束,楚飞扬却是一言不发的坐在床头看着书,脸上的冷意并未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有所缓解!

云千梦心头暗叹口气,认命的走上前,双手捧起早已恢复成风流倜傥模样的那张俊颜,含笑着开口“你若是不开口,那我便去王府做客了!索性这家中也没有我的地位,何必再次招人嫌弃!”

说着,果真见她转身离开,可还未走出半步,便被人给用力的拽进了怀中,头顶传来别扭的声音“今儿个那也不许去,跟着我便是!”

语毕,一只温热的手抬起云千梦下颚,在她来不及躲闪时用力的啄了一口,这才满意的放开她,牵着她的手走出楚相府,抱着她上了他的马背…

第一百四十一章你来做楚王妃!

“我们这是去哪里?”看着楚飞扬竟只骑着自己的战马,身旁竟没有跟着半个侍卫,云千梦皱眉问着!

北齐的使者团虽然走了,京都与朝堂后宫之中又显得十分的平静,可越是平静往往越是显得诡异,在平静下暗藏着的破涛汹涌刀光剑影防不胜防,楚飞扬又处于这样一个让人嫉恨的位置,万一出了差错,别说楚相府会陷入绝境,就连楚王府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可偏偏楚飞扬今儿个不知是怎么了,竟连往常挂在马背上的佩剑也不曾携带,只带着自己往城门外奔去!

“一会便知道了!”把云千梦置于胸前,楚飞扬拉过自己的披风从头到脚的盖住她,免得凌冽的寒风刮伤云千梦的肌肤,一手紧握缰绳把握方向,另一手则是紧紧的搂住胸前的人,不让她发生任何的意外!

见楚飞扬故作玄虚,云千梦倒也没有再问,免得让楚飞扬分心!

马蹄之声不断在耳边响起,身下的马儿矫健的跨越着自己的四肢,奋力的往前奔去,呼啸而过的寒风即便是隔着厚实的披风,云千梦依旧能够感受的到,那被风刮起紧紧贴在面颊上的披风透着一股寒气,虽带着冷意,却让人身心舒畅,比面对那些贵妇让人舒坦的多!

身下的马儿疾奔了近一个时辰,在云千梦昏昏欲睡之时速度缓缓减慢了下来,云千梦只觉腰间的手再次收紧,随即那盖在头上的披风被一只大手给轻轻的掀了开来,露出面前一片白雪茫茫的自然景光!

“这里是?”闺阁小姐鲜少出门,即便是参加宴会,活动的圈子也不会离开京都,因此当云千梦看着马儿驮着他们二人在半山腰上行走时,眼中露出不解的光芒!

“这只是城外一座不出名的山而已!”知道云千梦心中定是存着疑惑,楚飞扬笑着开口,虽然让云千梦露出了小脑袋,可披风却依旧严严实实的裹着她的身体,以防山中的寒气侵入云千梦的体内!

听着楚飞扬的解释,云千梦则是放眼看向周边的环境,白雪皑皑之下覆盖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时不时有挤压在雪松枝头的白雪滑落下来,发出一阵阵‘哗啦’的声响,惊起一片在树枝上栖息的飞禽,一阵鸟鸣之声顿时响起在寂静如夜的山谷之中!

他们此时所经过的山涧小路蜿蜒曲折,仅仅只能同时并排行走两辆并不宽敞的马车,上山的小路呈现的是盘龙的形状,楚飞扬放慢了前进的速度,让马儿平稳的行走在陡峭的山涧小路上,神色间却少了在朝堂之上的谨慎与算计,眉目间祥和宁静,身上所散发出的平静与柔和让云千梦心头不由得浮上一丝揣测,难道是带自己来见某人!

“冷吗?”替云千梦拉拢胸前的披风,把她的身子完全的覆盖在那狐皮披风之中,只是当楚飞扬看到云千梦那微微泛红的鼻尖后,依旧有些担心的开口询问!

山间空气清新,吸入肺部让人神清气爽,加上这里少了俗世的争斗,与普国庵的香火鼎盛想必,云千梦倒是更加喜欢这块净土,喜欢看它不带任何污染的向世人展现着它的美好!

嘴角含笑的摇了摇头,在马背上颠簸了一个多时辰,加上昨晚的折腾,云千梦的腰背早已是酸疼不已,干脆偷懒的靠进楚飞扬的怀中,螓首轻轻搭在他的颈窝,美目流连在这一片青白交错的景色之中!

见云千梦放松心情,楚飞扬则是嘴角抿起一抹浅笑,身子不由得往前挪动了几分,把她整个人都抱在怀中,嘴角轻靠在她的额头上,低声开口“这里虽不是城外最有名的山,可却是看向西楚西南方最好的位置!”

“洛城便是坐落在西楚的西南方!与幽州相隔也不过数座城池!”在楚飞扬解释的同时,云千梦的脑海之中则早已是浮现出之前看过的那张西楚的地图,随即找出洛城与幽州的位置,紧接着楚飞扬的话往下说道!

听着云千梦把洛城与幽州两座城池联系了起来,楚飞扬平静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中随即释然,云千梦的聪慧他早已是领教过了,如今她能够在瞬间想到两者之间的关联,则是让楚飞扬眼底浮现一抹浅笑,继续开口“两座城池之间的距离,快马加鞭也只不过是四五日的路程!洛城之中居住的大多数是以往归顺于西楚的异族!当年爷爷与先祖帝打下江山后,以洛城为首的西南边陲的城池便首先归顺于西楚,为西楚守护西南边境!而洛城之中最有名望的,便是夏侯一族!”

云千梦静静的听着楚飞扬的诉说,一颗心却是提了起来,只怕接下来的一切,均与楚飞扬的身世有关!

毕竟,自己参加了这么多的宴会,那些贵妇小姐却从未提及过楚飞扬的母亲,而加入楚家这段时日,更是没有从任何人的口中听到有关楚夫人的只言片语,大家仿若均是避谈这位楚夫人,当真是勾起了云千梦心头的疑惑!

“难道他们不怕归顺后被斩草除根吗?而先祖帝为何又放心让异族为自己守护那么重要的边境?只怕这其中,唯有联姻才能让两者之间产生联系,有了这层关系,两者才是一家人,自然便能同心了!”只是,即便如此,先祖帝为何不让自己的儿子联姻,反而是选了楚王的儿子?

微冷的额头上贴来两片温热的薄唇,楚飞扬轻吻了下云千梦,心中一片赞叹,随即缓缓开口“当初先祖帝子嗣众多,却并未立太子,而爷爷始终只有父亲一个儿子,且在外人眼中先祖帝与爷爷兄弟情深,还未登基便已是封爷爷为楚王!那夏侯族的族长爱女心切,自然是不能把唯一的女儿嫁给那些不知会不会死于夺嫡的皇子,倒不如与楚王联姻,能够让女儿能够幸福!那夏侯族的公主,便是我的母亲夏侯盈!”

楚飞扬的话重重的敲击在云千梦的心上,让她面色渐渐的凝重了起来,想不到楚培的婚事竟包含着政治因素,只怕被迫娶了夏侯盈的他,心中亦是十分不甘心吧!

“爷爷对王妃那般的钟情,为何会让父亲娶一名从未蒙面的女子!难道这就是他们父子两的心结所在?”想起之前在楚王府,楚王回忆楚王妃时的神情,云千梦眼中闪着不解,明明是那么懂爱的人,为何会那么做?

“梦儿,有些事情,不是我们阻止便能够改变的!我的外公当时已是点名我父亲,先祖帝为了西南边陲的稳定,自然是只有点头答应!尤其夏侯一族向来昌盛,在西南一带十分有影响力,若是与他们大战一场,只怕会伤了西楚的根基,届时南边的南寻国只怕会趁虚而入,坐收渔翁之利!”清淡的声音诉说着他的身世,却让云千梦心头划过一丝心疼,在没有爱的情况下被生下的孩子,注定是可怜的,一如之前的云千梦,最终却是落得一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难道先祖帝就不怕引起爷爷的不满?若是夏侯一族与爷爷联手,只怕他的皇位会不保吧!”世人都说先祖帝与楚王兄弟情深,两人共同打下西楚江山,而楚王却是让出龙椅宝座,自甘屈居人臣,因此换得先祖帝更加坚不可摧的信任,即便是定国号时,亦是加上了‘楚’字,以彰显两人之间的兄弟之情!

而这一切在如今看来,却是显得可笑至极,这只怕是先祖帝安抚功臣的手段吧!

‘西楚’二字,也不过是提醒爷爷谨记自己的身份,即便爷爷有不臣之心,将来也会被世人所唾弃!

功高震主,当真是历代皇帝的心头大患,更是没有一人能够从这个魔咒中走出来!

“爷爷本就没有夺位之心!若是以一人的婚姻换得千万百姓的性命,这对于爷爷而言,是值得的!且我的母亲当时年纪尚小,爷爷以为让她与父亲多相处便能增加彼此之间的感情,却不想父亲对此时十分的反感,待母亲及笄与之成婚后,便远赴幽州上任!”平静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苦涩,楚飞扬唇角的浅笑也随之淡了几分,变得有些虚无缥缈,眼底的无奈浮上墨黑的眼瞳中,淡化了他以往总是睿智的神情,变得更加真实更加让人容易亲近一些!

至此,云千梦没有再开口,既然明白了这其中的曲折,自然就清楚为何这祖孙三代相处时怪异的感觉!

只是,云千梦的心头却为那夏侯盈所惋惜,以楚飞扬长得与楚培并不想象的样貌看来,他是承袭了母亲的容颜,那样一名拥有绝世容颜的女子当真是如昙花一现,在所有人的生命中匆匆的走过,真正留下的属于她的,只怕也只有楚飞扬这个儿子!

随后两人一路沉默,云千梦心头如被一块石头压着,竟是有些喘不过起来,只觉这些事情看似是过去了,可经过这么多年的挤压,只怕终有反弹爆发的一日,届时,这天下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梦儿,到了!”耳边依旧是楚飞扬轻柔的声音,随后云千梦被抱下了马背!

只见他们已是来到了山顶,与四处高耸入云霄的山脉想必,他们脚下的这座山的确是不出众,但从这山顶看向四周,视野却是极其的宽阔,那通向西南洛城的方向上更是没有任何的阻挡,烟雾缭绕的山顶沁着极冷的寒气,放眼看去,山顶铺着一层厚厚的白雪,只是那白雪之中却赫然树立着一块墓碑!

楚飞扬已是取下马背上的包袱,牵着云千梦的手缓缓走向那墓碑,随后便见他把手中的包袱放在雪地上,伸手轻轻的拂去墓碑上覆盖着的白雪,渐渐的露出墓碑上雕刻的字迹来!

墓碑是用大理石所做,上面却只是简单的写着‘楚飞扬之母--夏侯盈之墓!’

莫说是提及自己的丈夫,就连生辰也没有刻上去,只怕这是夏侯盈心中郁结所在,丈夫一去不回头,而她身边除了儿子再无旁人,因此才狠心舍弃所有!

楚飞扬看眼兀自发愣的云千梦,心知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消化,便打开身旁的包袱,拿出里面的祭品摆在墓前,又拿出一束干花小心的放在墓碑旁,随即双膝跪地,恭敬的朝墓碑磕了三个头,双目带着遗憾的直盯着墓碑上的‘夏侯盈’三字!

一双小手轻柔的搭在楚飞扬的肩头,见他带着孩童般茫然的抬头看向自己,云千梦温婉一笑,浅声提醒“也该让我给娘亲磕头了!”

一个拼死生下楚飞扬的女子,不管她生前心中藏着多少的怨恨,但至少她是爱自己的孩子的,是她给了楚飞扬生命,让自己能够遇到这样优秀的他,云千梦对于夏侯盈自然是发自内心的尊重的!

而楚飞扬一时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若不是云千梦提醒,还真是没有想起今日带她来的目的!

双腿稍一用力便站起身,扶着云千梦跪在墓前,楚飞扬带着一丝羞赧,有些生硬的开口“娘亲,这是梦儿,您的儿媳,儿子带她来看您了!”

听着楚飞扬的解说,云千梦心中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没想到所向披靡的楚相也有别扭的一刻,便嘴角含笑的清浅开口“儿媳千梦拜见娘亲!娘亲且放心,儿媳定会好生照顾保护夫君!”

说完,云千梦恭恭敬敬的朝着那墓碑磕了三个头,随即被楚飞扬给扶了起来!

“梦儿,岂有让娘子保护夫君的?你方才是不是说错了?”对于云千梦的措辞,楚飞扬当真是斤斤计较,只见他挑起一边浓眉,眼神中更是带着危险的气息!

只是这副能够吓到旁人的表情,在云千梦的面前却是丝毫也不管用,只见她双脚微跺,小脸立即转向墓碑,委屈的开口“娘,夫君欺负我!”

楚飞扬本还等着云千梦的反驳,却不想古灵精怪她竟告起自己的状来,打得楚飞扬一个措手不及,顿时利用武力把她拉进怀中,转过那愤愤不平的小脸,严肃道“不准打扰娘亲休息!”

顿时,云千梦眼底闪过错愕,这楚飞扬竟是跟着自己胡闹,还说的这般义正言辞,果真是狐狸一枚!

“夫君的意思是,妾身打扰了娘亲的休息?夫君可知,婆媳关系不合便是这么被你给挑起来的!”胡搅蛮缠谁不会,只怕这回要轮到楚飞扬头痛了!

果真,见云千梦说着这样的话来,楚飞扬眼底浮上不解疑惑,正要反问,却见云千梦眼中闪着得意的笑意,便暂且放过她,替她拉拢好披风,随即看向那墓碑,道别“娘,我们先回去了!”

语毕,突然就抱着云千梦直接飞身上了马背!

云千梦毫无准备,突然双脚离地,身子便漂浮在半空中,本能的便伸出双手环住楚飞扬的脖颈,不让自己掉下去,却发现那漂亮的薄唇竟该死的坏心的扬起,顿时明白这是楚飞扬在报方才的仇!

云千梦眼中喷火,心底却冷静,二话不说便松开了双手,吓得楚飞扬顿时张开另一只手臂紧揽住她的腰身,待两人均是落座在马背上,这才低头瞪向云千梦,无声的责备着她的大胆!

而云千梦却是毫不躲闪的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随即以防楚飞扬偷袭的闭目养神!

楚飞扬看着她唇角那抹得意洋洋的浅笑,宠溺的摇了摇头,这是不肯落一点下风,可恶的丫头,却又是牵动了他整颗心,让他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宠着她!

认命的微叹口气,楚飞扬长臂环住云千梦的身子,拉住缰绳夹紧马腹,两人共乘一骑的朝着山下走去!

寒风刮过脸庞,让人的脑袋瞬间便冷静了下来,想到之前宫宴上曲妃卿对自己的提醒,云千梦低声开口“飞扬,谢氏家族与南寻国有何关系?表姐告知我,谢家可是幽州第一世家,更是掌握着与南寻国通商的要径,父亲之后为何又会娶了商人之女?”

在云千梦心中并无士农工商之间的高低贵贱之分,只是古代对于阶级的划分却是极其的严苛的,商人永远是最低等的行业,否则西楚第一首富容家,又岂会在已出了两名贵妃的情况下,依旧被京中各大家族所排挤!

而以楚王的精明加上被他培养成人的楚飞扬的睿智,云千梦自然相信楚培亦是一个有谋略的人,却不明白他为何会娶了谢氏!难道只是为了让楚王难看而做出的报复?

提到谢氏,楚飞扬却并未立即回答云千梦的问题,搂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缩紧,半饷耳边才响起楚飞扬清冷微寒的嗓音“西楚贵族食用的香米,便是南寻国通过谢家进贡给西楚的!此米种唯有在南寻国那样的土壤中才能培植出来,在贵族中也是颇受欢迎!而南寻国国主身体向来羸弱,膝下也仅有一位公主和一位小皇子,加上南寻国土面积狭小,他们自然是要向西楚示弱!”

“既如此,玉乾帝为何不派兵攻下南寻国,而只是让他们依附于西楚!难道他不怕将来南寻实力壮大威胁西楚?”再诚心的依附,也没有把它变为自己的领土来的让人放心!

尽管云千梦并不赞成战争,但有时候,武力的确是解决事情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否则将来南寻壮大,威胁的只怕是西楚的边陲安危!

听着云千梦的疑问,楚飞扬笑了笑,脑中却是顿时印出南寻国的地图,一一解释着“南寻国易守难攻,玉乾二年,皇上曾派虎威将军带领二十万大军攻向南寻,却是折损了十六万人,最后带着四万人仓皇的退回了西楚的边界!可想而知南寻地理位置的复杂!你方才说南寻与西楚通商唯有幽州这一条途径,其实,进入南寻国,亦是只有那一条途径,且那条道路处于山谷之中,他们只需在两旁是山上埋伏偷袭,我们的军队可是一点的反击能力也没有!况且如今北齐强盛隐有超过西楚的趋势,若是此刻抽调大批军队进攻南寻,只怕北齐会趁虚而入,届时西楚凉面受敌,处境可就危险了!至于谢氏,则是在娘亲过逝三年后嫁给父亲的,据说是为了让父亲为娘亲守丧,才在十八岁的高龄嫁给父亲!”

听到此处,云千梦想着谢氏的八面玲珑以及能够替楚培做主的模样,心中有些明了,在古代为了一个男子守孝而苦等三年,从十五岁及笄的大好年华等到十八岁,这谢淑怡果真是个有魄力有胆量的人,若不是下了赌注,有谁家小姐会做出这样的牺牲,且不论那被等的男子是否心仪于她,三年之间的变数太大,她就不怕楚培中途看上了别的女子?

而楚飞扬的分析则是合情合理,虽说南寻国与北齐之间有西楚相隔,但难保两国不会秘密接洽,届时来个双面夹击,那西楚可就真正的危险了!

且那齐靖元又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心狠手辣不说又善于揣测人心调兵遣将,这样的人物当真是让人头痛!

可再厉害的人,只怕也是会有弱点的,不知自己的发现可算不算得上是齐靖元的弱点!

微微侧过身,云千梦在楚飞扬满眼的希冀之下拉下他的头,却只是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语毕便睁大美目盯着楚飞扬的表情!

可事实证明,楚飞扬亦没有让她失望,那微挑的眉梢、眼底的赞扬,均是告诉云千梦,她之前的猜测均是正确的!

“他实在是太过大胆了!”更是拿人命当作儿戏,云千梦轻蹙眉暗道!

一只手扳过云千梦凝眉思索的俏脸,委屈道“我也很大胆,当初为了探望你潜入相府,你可知我是冒着多大的危险吗?”

看着突然印入眼帘的俊颜,云千梦心头既想发怒又想发笑,楚飞扬竟还有脸说,当时若是被人发现,自己的清誉可就全毁了,苏青苏源等人,是断不会放过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