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考生反过来被寒澈一通赞叹,脸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直直的摆手道“什么过目不忘,我看是过目就忘!倒是昨日辰王力邀寒兄住进辰王府,可见王爷是十分的看中寒兄,相信定是对寒兄满怀信心!”

听出这孔凡口气中的钦羡之意,寒澈却只是淡淡一笑,随即低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卷!

而那孔凡见寒澈似乎并不想多谈论这个话题,便也识趣的不再开口,只是那满含羡慕的眼底却涌动着一股不安份的情绪!

只是,不管众人是否昼夜不分、不眠不休的背诵诗文,时间依旧是一点一滴的走过,转眼间便到了十一月初一会试这一日!

按照祖例,文举会试不再在贡院应考,而是在礼部举行!

与秋闱人满为患的排队等候现象不同,会试人数早已有定数,且经过上一轮的秋闱,众人之间也相互熟悉了起来!

只不过二十八日晚间的那场大火,却让秋闱中选的几名寒门学子葬身火海,云玄之连同礼部沈大人等几位会试主考官在惜才的情况下请奏病中的玉乾帝,希望把后面几个名次的考生往前提,也算是为西楚留住人才!

这样的提议通过太后得到了玉乾帝的认同,随即便下旨补上了几名秀才的名字,因此今日来参加会试考试的考生人数依旧是榜单上的人数!

众人按照早已安排好的位置坐下,随即放下手中的生活用品端坐在书桌后,等着考官发放考卷!

只是,寒澈自坐下后,却发现自己与云易杰竟是面对面的位置,而云易杰怕是早已发现了这一现象,此时正满面阴笑的盯着他!

直到考官发放了考卷,那云易杰才收回自己的视线,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考卷上!

寒澈大体的游览了一遍考卷上所有的考题,这才翻开砚台的盖子,准备磨墨答题,可此时却听见对面云易杰突然出声,引来了沈大人!

“考场之内岂能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沈大人见是云玄之的侄子,眉头不由得微皱了起来出声呵斥道!

而云易杰却似乎并不畏惧这样的呵斥,反倒是手指着对面的寒澈,向沈大人揭发道“大人,学生方才似乎看到那寒解元的砚台中藏有玄机,还请大人好生检查寒解元的包袱!”

西楚对于考生作弊一事相当的重视,一旦被发现,后果亦是相当严重!轻则取消考试的资格,发配边疆,重则脑袋掉地,还会连累家人!

而今日,云易杰竟指着寒澈说其作弊,别说是沈大人,即使寒澈亦是被他这番言语给惊住了!

只是半刻之后,寒澈便立即恢复了常色,立即反驳道“我与云公子虽有些小误会,但却不想云公子心思如此歹毒,竟要以这般手段陷害于我?”

而云易杰则是满面愤慨的对沈大人开口“大人,学生也只是抬眼间匆匆看了寒解元一眼,只是觉得事有蹊跷这才禀明大人,并未存心诬陷寒解元!只是这科举考试乃是所有学子的梦想,岂能让那些满心旁门左道之人钻了空子,学生也只不过是为了公平起见小心行事!况且,寒解元若是果真没有作弊,又何必阻拦大人搜查?”

云易杰把话说的清清楚楚,他只是匆忙中看了寒澈一眼,也许这一眼真是看错了,因此届时真找不到证据,那也只是他小心谨慎,而并非存心诬陷寒澈,即便是沈大人,也不能随便定罪于他!更何况,今日的考场中,还有云玄之坐镇,其他的官员总会不看僧面看佛面的!

听云易杰如此一说,沈大人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些,吩咐其他官员好生的看管考场秩序,自己则是亲自走到寒澈面前,低声道“寒解元,暂请你停笔,让本官检查一番,若没有此事,你也可安心答题!”

寒澈看眼对面的云易杰,见他冷笑不断,顿时明白云易杰这么做并非真能证明自己有作弊现象,怕是想拖延自己答卷的时间,让他来不及答卷而已!

如此一想,寒澈倒是十分配合的站起身,立于沈大人的身旁,让一旁的侍卫检查着他带来的随身物件!

那几名侍卫检查的极其仔细,就连那食盒中的糕点亦是一块块的掰开,细细的拿在手中举到眼前细看是否有字迹印在上面,而那方小小的砚台更是被检查了不下十遍,即便是寒澈身正不怕影子斜,也在面对这样极其严密的检查时,手心不由得出了冷汗!

一个时辰之后,那几名侍卫在确定没有任何作弊工具之后,才想沈大人禀明一切!

见自己欣赏的学生果真是有真才实学,沈大人眉间的神色也为之一松,立即让寒澈坐下答题,自己则是带着侍卫走回坐席间!

而此时的寒澈亦是送了一口气,若非他早起离开辰王府后仔仔细细的检查了自己的包袱,怕是早已遭人暗算,只是那往自己包袱中塞夹带纸条的人不知与云易杰是否联手,否则云易杰岂会突然莫名的揭发自己作弊?

一手轻轻研磨着墨汁,寒澈微眯的双目中射出淡淡的冷光,投进那一片墨黑的墨汁中,却不见任何的踪影!

此刻宫中却是带着一抹喜悦,似要冲破压抑在皇宫上空已久的乌云!

“太医,你是说还有五日便能配出解药?”皇后这段时日总伺候在玉乾帝的身侧,看着自己的夫君如此的难受,皇后心中亦是不好受,此时突然听到太医如此说来,岂能不激动?

只是相较于皇后的欣喜若狂,太后则是显得十分的镇定,只见她目若寒星的盯着面前的太医,谨慎的问道“配制解药可是马虎不得,皇上身子已是万分的虚弱,若是在解药上稍有差池,就算是诛你九族也不够!”

那太医原本以为自己即将配制出解药,或许能够得到太后的赞赏,却不想竟被太后的小心谨慎给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即唯唯诺诺的应道“微臣自当万分小心,请太后、皇后放心!”

见那太医明白了自己的用心,太后面色稍稍和缓,这才较为温和的开口“既如此,你慢慢的配制,切不可大意了!为了安全起见,直到配制出解药为之,你且暂时住进偏殿中,一会本宫便让瞿公公随你去御药房领取你所需的草药!”

那太医闻言,立即弯腰退出了寝殿!

皇后见太后竟让那太医慢慢的配制解药,立即心急的问道“母后,皇上这般难受,岂能让那太医慢慢的配制解药?这几日皇上仅仅是喝些米汤,臣妾真是怕…”

说着,皇后便低低的垂泪…

太后则是面色沉静的看了皇后一眼,随即淡淡的开口“解药若是配错了,只怕会要了皇上的命!倒不如多给太医一些时间,让他安心的配制,这才是救活皇上最好的办法!你如今已是这西楚的皇后,岂能这般说哭就哭?这样岂有半点母仪天下的样子?若是皇上醒了,想必也不愿看到你这般软弱的样子!”

听着太后的训斥,皇后立即收住眼中的泪水,只低头小声的答了句“多谢母后提点,臣妾记下了!”

见皇后听进自己的话,太后点了点头,面色随即慈和了些,拍了拍皇后的手说道“你且回去好好的梳妆一番,这番模样,如何见人?岂不是让人耻笑了去?这边本宫自会好生的照顾皇上,你回去休息会子再过来吧!”

皇后亦知自己此番模样若是被后宫那些嫔妃看到定会暗地里嘲笑一番,便向太后福了福身,带着自己的宫女离开了寝殿!

天气渐渐转凉,夏季的衣裙早已是收进了衣橱,京都众人纷纷换上了稍厚的衣衫,每日早起晚间温度越发的低迷,倒是让云千梦陷入一股思乡的愁绪之中,自己自冬日穿越而来,历经春夏秋三个季节,现如今又将进入冬季,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内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而她竟是适应良好的生存了下来,不得不让云千梦自己亦有些吃惊讶异!

手中拿着习凛方才送过来的书信,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云千梦细心的阅读着,只见这次楚飞扬并未谈及天花一事,只是向她报了声平安,看着信件左端结尾处的日期是十月三十一日,距离上一次收到信件才三日的时间,想必楚飞扬还未收到自己的信件吧!

只是,看着手中的书信,云千梦心中却是不由得想起这季节变化,楚飞扬此次过去可有带足冬日的棉衣?洛城瘟疫还未得到控制,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保护好自己!

手中提起的笔端却是不知如何下笔为好,看着那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朵墨花,云千梦起身走到窗边,只对着窗外的习凛低低的吩咐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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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所有童心未泯的亲们六一儿童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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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大婚上:相府被查

十一月初九,就在云千梦接到楚飞扬十月三十一日书信这一日,科举考试中的会试结束,长达九天七夜的考试,似是熬干了考生身上每一滴精力,当众人走出礼部时,均是满脸的疲态,不知是因为此次会试题目太难,还是与上次秋闱间隔太短让众人精神上没有调整过来,总之走出礼部的考生均是满面枯色,实在是疲惫不已!

“没想到我们向来意气风发的寒解元也有面色枯黄的一日!你不是向来精神饱满吗?怎么,难道是这次会试题目太难,一时间让你慌了心神,心中焦急所致?”寒澈刚刚踏出礼部的大门,便见云易杰领着小厮走上前,语气尖酸的讥讽着他!

若说熬了九天七夜不累,那实在是天大的假话!

寒澈是人,即便再年轻,身子再好,在连续将近十天的答题之后也不可能维持平日的状态,此刻他的脸上除了写满倦意便再无其他的表情,此时见云易杰拦住他的去路,寒澈向来冷清的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厌烦,只觉这云易杰当真是苍蝇一般的人物,让人烦不胜烦!

寒澈与云易杰两人会试时的位置面对面,自然明白这云易杰在会试时都做了些什么!

只见这位公子哥每日天黑就寝,直到日上三高才起,随后便是神色悠闲的享用带来的糕点美食,时不时的做些小动作来打扰自己的思路,若不是每名考生小房间门口均是站着两名侍卫,寒澈当真会以为这云易杰是来礼部休养生息的!

因此,当所有人均是面色难看走出考场时,这云易杰却是精神饱满、面色红润,与其他人的精神面貌截然相反!

不得不说,寒澈还是十分佩服云易杰的,无所事事竟还如此的嚣张狂妄!

而此时寒澈亦是没有心情与云易杰争口舌之峰,只见他抬起双目淡淡的看了云易杰一眼,随即抬脚跨过礼部大门的门槛,朝着辰王府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云易杰此时精神尚好,看着寒澈少有如此狼狈的状态,更是不愿放过这样的机会,直接让小厮拦住了寒澈的去路,自己则是缓缓走上前,面带讥笑的看着寒澈已有几日不曾更换的衣袍,嘲笑道“寒解元如今的架子可真是越发的大了!只是,要有架子,也要有匹配得起的身份,瞧寒解元这已是穿了一个多月的衣袍,当真是寒酸至极,难怪解元姓寒,倒是十分的吻合!”

说着,云易杰不由得放声笑了起来,就连那拦住寒澈的小厮在看到对方的衣着布料竟还比不上自己的,也跟着云易杰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他们岂止,那一场大火烧毁了寒澈所有的衣物书籍,身上这一件衣袍,是他唯一的家当,又哪来替换的衣衫?

见云易杰如此的不依不饶,寒澈深知自己若是不反驳实在是太对不起云易杰这半天的演出了,嘴角渐渐浮上一抹浅笑,寒澈淡然的看着面前笑的过分的主仆二人,随后开口“云公子除了能够与人攀比衣着打扮,可还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云易杰当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地位?

若非他有一个当了右相的大伯,如今他的处境不见得比寒澈好上多少!

可云易杰却是狗仗人势,仗着云玄之这颗大树,便不把寒门学子放在眼中,殊不知,离了云玄之,他连寒门学子都不如!

而寒澈的话却让云易杰瞬间如被人踩住了尾巴一般,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一手用力的拽住寒澈的手臂,目光阴冷的瞪向寒澈,神色间均是危险的气息“寒解元这是看不起我云易杰了?即便我没有你的真才实学,可仅仅是家世便能压你一辈子!要怪也只能怪你没有投一个好娘胎,没有让自己生在富贵鼎盛之家,即便饱含诗学又有何用,你在身家上永远是输了我一截,更别提我大哥的才学远在你之上,你有何可高傲的?”

寒澈则是用力的甩开云易杰的手,随即冷笑道“既然云公子如此的看不起寒某,又何必总是过来与寒某说话,当作看不见岂不是更好?”

“寒澈,你若永远消失,这才是最合我心意的!”而云易杰却是阴笑的留下这句话,随即领着小厮扬长而去…

而寒澈却是因为云易杰的这句话彻底的清醒的过来,只见他目光微寒的盯着云易杰骑在马背上的背影,眼中萦绕着若有所思的情绪,似是有些明了!

“寒兄,怎么站在这里发愣?”这时,寒澈的肩头被人用力的拍了一下,转过头来,却见孔凡面色苍白却脸含笑容的立于自己的身侧!

“没什么,只是突然看到许久不见的阳光,竟有些不适应!”对于孔凡,寒澈并未有表现的太过热忱,只是保持着平日的礼貌,既不会让人觉得失礼尴尬,亦不会让人觉得他太好相处,只是平淡的维持着表面的礼仪!

而孔凡却似乎对寒澈十分的有好感,总是想方设法的与寒澈搭话,此时见寒澈一如既往的淡然表情,心中也并未有怪罪寒澈,自己却是突然收住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打抱不平的开口“我看你是被那云易杰骚扰的没有吃饱而有些晕眩之状吧!”

闻言,寒澈并未开口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孔凡,只觉他话中有话,仿佛亲眼见到云易杰陷害自己,而导致自己食盒中的糕点均被侍卫检查的无法入口一般!

孔凡则是在接收到寒澈那冷静中带着敏锐洞察力的目光时憨厚一笑,随即解释道“当时考场那般安静,怕是所有考生都听到你与那云易杰的对话!那云易杰也不仔细想想,咱们的糕点吃食均是辰王爷命人准备的,又岂会出现夹带作弊工具的现象?当真是好笑!”

听他这么一解释,寒澈眼中那带着探究的神色渐渐的隐去,眼瞳中缓缓浮上浅笑,随即开口“多谢孔兄关心!我没有事!”

说完,寒澈便抬腿往前走去,只是刚走了一步便被那孔凡拉住,耳边顿时又响起孔凡的声音“寒兄,你这是要去哪里?辰王府在另一边!”

见状,寒澈却是微微一笑,缓缓回道“会试一结束,自然是另找住处,总不能一直叨扰王爷吧!”

“寒兄,切莫再说这样的话!你往那边看,那辰王身边的宁锋侍卫已是朝着咱们走来!”说着,孔凡的眼神微微转向另一边,只见那宁锋腰间配着长剑侯在一旁,等着众位寒门学子出来!

看到这一幕,寒澈心底划过一丝冷意,面上却不动声色,目光又偷瞄了眼神色激动的孔凡,眼底闪过一抹冷然!

而宁锋早已是看到寒澈两人,见此时那二人看向自己这边,便低声向身旁的属下吩咐了几句话,便见那名侍卫听命走向两人…

而这时,另外一条道路上却是传来一阵热烈的讨论声,寒澈与孔凡转目看去,只见一群身穿武士服的少年簇拥着一名身材颀长、面容俊朗的少年往礼部这边走来!

只见那少年面带笑容,如夏日的骄阳般热情,身上散发着与寒澈截然不同的气质,那一身暗红紧身武士服穿在他的身上,竟是那般的贴切,让人一时移不开眼,只希望能够靠近那样的风华少年!

“没想到竟然能见到这次的武举解元!”孔凡的目光亦是紧紧的盯着那少年,口中喃喃自语道,却是落进了寒澈的耳中!

没想到,那便是这次武举解元韩少勉,当真是与众不同!

而此时身为武者特有的敏锐触感让韩少勉目光顿时扫向寒澈这边,当看到如霁月清风一般的少年时,韩少勉的眼中不由得浮上一抹赞叹的目光,随即便领着众人走向寒澈!

而此时,韩少勉身旁的几名少年早已是认出了寒澈与孔凡,便讨好的向韩少勉报出两人的名字!

“韩少勉!”只是,在初次见到寒澈时,韩少勉依旧是礼貌的报出自己的名讳,那双含笑的眸子中盛满了坦诚,让人望而便心生好感,就连一向不与人亲近的寒澈亦是对这韩少勉充满了好感!

“寒澈!”看着向自己拱手的韩少勉,寒澈少有的露出一抹带有温度的笑容,爽快的报出自己的名字!

“能够见到这次文举的解元,真是韩某的荣幸!”韩少勉出身名门望族,身上却丝毫不见贵族公子的狂妄傲气,平易近人的气质让众多考生均是乐意结交他!

“亦是寒某的荣幸!”与韩少勉相视一笑,寒澈浅笑开口!

“寒解元、孔亚元,请上马车!”这时,那已经走进的侍卫则是冰冷的开口!

众人看去,却发现这是辰王身边的人,而不远处还站着辰王的贴身侍卫宁锋,宁锋身后赫然停着辰王府的马车,此时宁锋正看向这边,显然是在等寒澈与孔凡二人!

这让韩少勉用一种深究的目光看向寒澈,虽是第一次见面,但韩少勉却认为寒澈绝不是攀龙附凤,靠手段往上爬的人!

寒澈给人感觉虽冷,但那双含笑的眸子中却透着干净,不似那一旁的孔凡给人一股市侩的感觉,那双眸子虽然也带着笑意,却比寒澈多了一抹算计与精明,这便是韩少勉只独独与寒澈打招呼的原因!

而寒澈自然是看出韩少勉眼中的不解,却只是会以一抹坦然的浅笑,随即朝韩少勉点了点头,跟着那侍卫上了辰王府的马车!

目送辰王府的马车离开,韩少勉心头却是萦绕着一股奇特的感觉,只觉自己与寒澈绝对不会仅仅局限于这一次的见面!

“啧啧,这寒解元还真是好命!不但从火场死里逃生,竟还被辰王如此的看重!若是他真有真才实学,只怕以后定会成为辰王身边的谋士!”一名参加武举的少年看着那标有辰王府标志的马车离开,眼中不禁浮上一抹羡慕的神色!

只是,此话却让韩少勉不敢苟同,想起寒澈离开时的笑容与眼神,韩少勉竟不由得有些担心这只见过一次面的少年!

会试结束,阅卷开始,从十一月十日开始,云玄之每日回相府也只是匆匆的换一身衣服,随即又赶往礼部进行阅卷!

虽然会试人数比之秋闱的人数大大减少,但是阅卷的工作却是愈发的认真谨慎,考生的每一篇文章,每一位考官将会细细的品阅几遍,随即与其他考官进行交流打分!

相较于武举在擂台上以武功见真招,胜者便是状元,这文举可是要繁琐复杂的多,经过秋闱、会试,最后还有殿试,被天子考学才能成为真正的状元!

也难怪那些学子这般的钦佩楚飞扬,一个人在弱冠之年拿下文武状元,当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这几日,百顺堂与秋碧居亦是安分了不少,兴许老太太此刻也知道云玄之掌握着她两个孙子的前途,自然是不敢来平白惹自己动怒,否则届时被云玄之知道了,只怕会连累云易珩云易杰二人!

面对这来之不易的安宁,云千梦自是十分珍惜,直到十一月二十日收到楚飞扬的信,云千梦的神色猛然一紧,面色骤然变得十分的凝重,有些不置信的又把楚飞扬的信从头看了一遍!

直至读完第二遍,云千梦眉头渐渐聚拢,心中充满说不出的担忧!

云千梦虽知牛痘法是治疗预防天花较为有效的法子,可她却没有想到楚飞扬竟如此的相信自己,不但在收到她信件的当天便命人在牛的身上种痘,更在牛身上出痘后愿意去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虽然他的身边有小聂大夫,可云千梦却依旧忍不住的会担心起他的安危!

正担心着楚飞扬的安危,却见慕春几个丫头匆匆的走了进来,看着云千梦正坐在书桌后看书信,几人顿时放轻了脚步,齐齐的站在书桌前朝着云千梦福了福身!

“你们几人怎么了?为何脸色有些难看?”见有人进来,云千梦折好楚飞扬的信收于衣袖中,随即看到慕春等人眉头紧皱,面上带着一丝愤愤之色,便好奇的问着!

“小姐…”慕春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着实是有些被气着了,让她竟不知该如何说出方才得知的事情!

云千梦见慕春如此,便转目看向元冬,见她亦是满脸的愁绪,只是相较于慕春的愤慨,元冬的情绪则是显得冷静的多!

察觉到云千梦的注视,元冬暗自皱了下眉头,随即硬着头皮开口“小姐,方才礼部送来公文,说是云公子中了这次会试的头名,已是会元!”

闻言,云千梦看着自己身边几个丫头一副苦大情深的模样,顿时摇头失笑了起来,半饷才缓缓开口“你们就是为了这事而苦恼吗?”

“小姐难道不恼怒吗?方才老太太大老远的便从百顺堂赶到迎客厅,已是让芮嬷嬷重重的打赏了衙役,看向众人的眼神也已是变了!”让慕春恼火的不是云易珩中了会元,而是那老太太势利的态度,今日见云少爷越发的出息了,便变得比以往还要嚣张,就连那四小姐也是连带着对她们几个绮罗园的丫头损贬了一番,让人只觉窝囊委屈!

看着慕春满面不平的表情,云千梦便知定是方才在迎客厅,老太太与云易易定是给自己这几个丫头脸色看了,便淡淡的出声“有何可恼怒的?现在还只是会试,将来还有殿试,能够过了皇上的考核,那才能成为真正的状元!”

只不过,此次会试前几日才临危授命,让云玄之担任主考官,其后又让他担任了批阅官,而如今云易珩竟中了会元!

难道朝中就无人知道云易珩兄弟与云玄之的关系吗?这样的圣旨一下,让云玄之即便想避嫌亦是不能冒着抗旨杀头的危险而拒绝!

但若此事被有心之人揭发,只怕云相府定是会受到重创!

一层层的利害关系剥落下来,让云千梦心头一寒,只怕这是有人故意设的局,只是这个局到底是针对何人,此时云千梦还没有摸清楚!

只怕老太太此刻高兴的还太早,事已至此,以后事情的发展怕已是握在那设局人的手中,只怕这云易珩与云易杰此次却是成了炮灰!

只是,这一切均是在楚飞扬与楚王离开京都之后展开的,加上玉乾帝这段时日重病尚未上早朝,朝中重要的事情均是几位大臣相商后再通过太后传达给玉乾帝,这其中是不是有猫腻,着实是让人费解!

只不过,不是所有人均由这样的觉悟,这世上糊涂的人大有人在,云易珩刚刚成为会元的事情被传出,相府中的风向便改变了,几个新进的姨娘顿时让丫头们准备好了礼物,满面笑容的前去百顺堂贺喜,而相府的门外亦是在短时间内聚集了不少的马车,均是一些府邸派来贺喜的管家嬷嬷!

只不过,这些人均是被赵管家挡在了相府的门外,自从几次败在云千梦的手下后,赵管家倒是学乖了,再也不敢与云千梦起冲突!

毕竟,尽管如今云易珩成了会元,可这仕途之路遥远,且路上极其危险,这些年跟在云玄之的身边,赵管家自是看得清清楚楚,与其去巴结老太太和刚出炉的会元,倒不如乖乖的听云千梦的话!

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能在自身处于最为困难的时候把手掌相府大权的苏青一步步的整垮,赵管家相信这大小姐绝非泛泛之辈,况且,如今云千梦的身后还有楚王府与楚相府撑腰,这可不是云易珩这个会元所能比的!

因此,孰轻孰重,这赵管家的心中如明镜似地十分的清楚,宁愿得罪老太太与云易珩,也不再愿与云千梦为敌,免得因为后院的纷争再祸及自身!

而门口的看门小童见管家如今是这样的态度,自然也不敢存了巴结老太太的心思,倒是本本分分的看着管家的眼色行事!

只不过,百顺堂得知赵管家宁愿执行云千梦的命令,也不愿对自己示好,顿时气的面色铁青,只是自从当日云千梦态度强硬的把自己请出百顺堂开始,老太太心中对这个孙女真是既恨又怕,就怕云千梦在云易珩成为状元之前做手脚,因此听到赵管家把贺喜的人挡在门外后,老太太虽动怒,可这次却没有莽撞的冲进绮罗园质问!

只是老太太这边还算安分,云易易的心情却是糟糕透顶,原以为能够在众人面前风光一回,让这京都的达官贵族都知道自己的哥哥也是个有真才实学,不用依附大伯的朝中新贵,可不想自己的美梦还没有开始做呢,就被云千梦给戳破,怎能不让云易易气的跺脚摔东西?

而百顺堂与秋碧居又只是几步路的距离,秋碧居中发出吵闹的声响,老太太这边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

对身旁的芮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前去秋碧居内看看情况,老太太这才缓缓的

拿过摆放在桌上的佛珠,朝着坐在下面的几位姨娘摆谱道“你们的心意我替易珩领了!只是,我们大小姐有吩咐,这瘟疫期间各院之间还是鲜少来往,免得互相传染了疾病!我老婆子如今年纪大了,也只有听大小姐的,你们也都温顺些,别总往我这百顺堂来,免得被人拿了错,届时我即便是想帮你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听老太太这么一说,几名年纪稍小又从未见过大世面的姨娘自然是有些面面相觑,心中顿时被老太太口中的大小姐给吓到了!

唯独那花姨娘仗着自己曾经替云玄之怀过孕,又与苏青面对面的对峙过,而云千梦又送了礼物给她,便深觉自己也是个体面的,便笑着应下老太太的话“老太太说的哪里的话!大小姐再厉害,那也是您的孙女,哪有孙女不听祖母的?况且,老太太这百顺堂桌上摆的、墙上挂的,哪一件不是珍品?可见老太太在相爷的心中,可是独一无二的!老太太又何必太过忌讳大小姐?即便大小姐再厉害,来年开春便也是要嫁人的,这相府中当家的,可不就是老太太吗?而大少爷如今又得了会元,将来老太太可不止要管相府的事情,只怕连状元的府邸,也少不了让您操心的!这点眼力见,奴婢们还是有的!”

要说花姨娘对云千梦的态度,其实还是含着一丝怨恨的,当日自己流产,云千梦却是那般疾言厉色的对自己,岂能让花姨娘不怀恨在心!

只不过,有些人便是如此,明明是自己太过招摇引发的祸端,却非要找人顶罪,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到别人的头上,这样她的心中才会高兴!

再者,此时相府中是柳含玉当家,虽然柳含玉平日里没有苛待自己,可看着平日里那些奴才对柳含玉的恭敬,也让花姨娘起了些其他的心思,本想在枕头边向云玄之吹吹枕头风,让他把管家的大权交给自己,可云玄之却是勃然大怒,不但没有顺了她的心愿,更是把她大骂了一顿,至今还把自己孤零零的晾在扶柳院,当真让花姨娘恨透了柳含玉,顺带着也越发的对扶持柳含玉上位的云千梦含了恨意!

而花姨娘这番恭维的话,自然是老太太最爱听的!

尤其花姨娘点明这相府以后是老太太当家,云千梦只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她以后进了楚相府,从此便于云相府再无瓜葛,生老病死云相府均是不会再过问的!

仅仅这一点,便让老太太眼角泛起了一抹笑意,看着这花姨娘则是越发的顺眼了,更觉着这花姨娘当真是个体贴懂事的,便把目光独独的放在花姨娘的身上,笑道“如此便借花姨娘的吉言!如今这些什么管家的事情,我也是没有心思去想了!只盼着易珩易杰两兄弟能够出人头地,我即便是死了,也能瞑目了!否则活在这世上,也不过是个被人嫌弃的老太太,着实是没有什么用处!比不得咱们的大小姐,不但有父亲的疼爱,如今那未来的姑爷亦是对她百般的好,瞧瞧楚相楚王近日送进云相府的东西,那才是真正的珍品啊,也难怪大小姐那般珍惜的收藏了起来!”

看似是羡慕的话,其中却是饱含深意,让花姨娘等人觉得云千梦着实的小气,刚收到那些珍品,便迫不及待的藏了起来,生怕别人抢了似的!

不过,这样却是更加的让几人对云千梦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心理!

她们年纪本就不大,也仅仅是比云千梦大了几岁而已,只是云千梦却是相府的大小姐,而她们因为出身卑贱,只能被家中的父母卖进相府为奴为婢,如今虽是个姨娘,在这些正经主子面前却始终只是奴婢,因此对云千梦常常是抱着羡慕的心态!

只是今日老太太的这一番,让她们几人心中的羡慕渐渐的转变为了嫉恨,只恨自己为何不能像云千梦那般出声贵族,又能够好命的觅得一名西楚最好的男子作为夫婿,从此荣华富贵不断!

想着自己嫁给了虽然依旧儒雅俊朗的云玄之,但与那朝阳一般冉冉升起的楚飞扬相比,几人心中均十分不是滋味,那含笑的瞳目中更是泛起一抹不甘的光芒!

老太太看着几人神色之间的转变,心头暗暗得意,这几人左不过只是云玄之的姨娘,就算不能在云千梦的面前掀起什么大风大浪,但能够看到云千梦心头添堵,老太太仍旧是高兴的!

而这时,芮嬷嬷却是从外间快步走了进来,随即走到老太太的身边,弯腰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只见老太太的眼中顿时划过一丝无奈,随即便笑着对几人开口“我年纪大了,到了点就犯困,你们几人在这陪了我半天,怕也是无趣的很!我也不留你们了,大家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秋碧居的动静这般的大,花姨娘等人又岂会听不到,此时见老太太这般讲,也不过是托词罢了,便纷纷笑着起身,朝着老太太福了福身,这才依次退出百顺堂!

“这丫头就是这般的沉不住气!她若是有云千梦一般的定力,这嫁进云相府的只怕也轮不到云千梦了!”见众人退出了自己的屋子,老太太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挂着佛珠的手猛地拍向桌面,立即站起身,领着芮嬷嬷朝秋碧居走去!

而此时秋碧居内早已是没有能够落脚的地方,能够摔碎的均被云易易给砸烂,而她此时还觉着不过瘾,那沾了些许尘土的绣花鞋猛地朝着面前的镂空雕花红木圆凳上狠狠的踹了一脚!

“你这丫头,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到底又有何事情让你如此的不顺心?竟拿这屋中的东西出气?”看着满地破碎的瓷器,老太太只觉自己心口隐隐发疼,这些东西她还来不及搬给小儿子,就被这个败家的孙女给尽数砸碎了,怎能不让老太太心口发疼?

面对老太太的质问,云易易却是没有丝毫畏惧的表情,径自满面怒容的坐下,指着绮罗园的方向便怒道“祖母,凭什么我们要看云千梦的脸色过日子?她姓云,难道我就不姓云吗?如今竟连相府的一个姨娘也敢欺压到我们的头上,祖母,您怎么还忍得下这口气?她们联手把前来道贺的宾客拦在门外,岂不是故意不让咱们接触京都的权贵,她们就这么怕我抢了风头吗?”

看着云易易怒火冲天的模样,老太太此刻却是冷静了下来,拉着云易易的小手缓缓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了,你这般的动怒,那边还指不定怎么笑话咱们呢?她们就算想欺压我们,那也没有几日了!待你哥哥成了今年的金科状元,咱们大可搬离这相府,跟着你哥哥住进状元府,届时你想见谁,还不是由着你吗?何必在这节骨眼上惹怒云千梦那小蹄子!如今她身份不一样了,就连你大伯都要让着她三分,你又何必去触那个霉头,万一连累了你大哥,那你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她压在身下?倒不如忍得一时,将来再慢慢与云千梦算账!更何况,今日来的也不过是些品级不高的官吏,咱们又何必放在眼中,平白的降低了咱们的身份!”

听着老太太那最后一句话,云易易心头的怒火这才消散了些,也不若方才那般怀有抵触的心理!

芮嬷嬷见状,立即到了一杯微凉的茶水递给云易易,让她消消气、降降火!

而花姨娘等人离开百顺堂之后,却没有直接回各自的院落,在花姨娘的怂恿之下,几人竟是来到绮罗园要求见云千梦!

只是,当花姨娘等人踏进百顺堂那一刻起,柳含玉便派人前来绮罗园禀报云千梦,因此花姨娘等人连绮罗园的大门都不曾踏入,便被米嬷嬷等人给挡了回去!

一行人心中虽有气愤,可当着米嬷嬷的面却不敢放肆,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绮罗园!

“小姐,那花姨娘如今当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慕春等人陪着云千梦站在阁楼上,把园门口发生的事情尽数的看在眼中!

尽管那花姨娘在米嬷嬷的面前表现的十分的恭敬,但方才她领着身后的几个姨娘气冲冲的走向绮罗园时的表情,可早已是被阁楼上的几人看得真真切切!

“她的确是存了不安份的心思!只是,百顺堂里的那一位却是个煽风点火的主!否则以花姨娘的胆量,今日又岂会冒冒失失的想硬闯绮罗园?”自花姨娘踏进百顺堂那一刻起,她便成了老太太对付自己的靶子,只要是能够让自己难看不舒坦,即便是力量再微小的人,老太太亦是不会放过!

更何况,花姨娘是云玄之的妾室,老太太自然更加愿意看到云玄之的后院起火!

只不过,不管是老太太的小伎俩还是花姨娘的小心思,云千梦均为放在眼中!

如今能够让她担忧的却是另外两件事情,一件则是楚飞扬试痘是否能够成功,一件便是这次诡异莫测的科举考试!

且此刻京都街道上均是辰王的城防军,容府更是被辰王的侍卫严密的监控了起来,当真是让人心中隐隐不安,似有大事发生!

只是,越是有大事发生,前几日却越是安静祥宁,一如暴风雨前的海平面那般不见一丝波澜,但当真正的风暴席卷而来时,带来的却是毁灭性的打击!

而此刻的皇宫中,太后皇后等人则是面带焦色的盯着已经服下解药的玉乾帝,均是心情焦急的等着玉乾帝清醒过来!

“皇上还要这样昏睡多久?”久久不见玉乾帝醒过来,皇后顿时有些心慌的问着守在龙榻前的御医!

“皇后娘娘请放心,再过一刻钟,皇上自会醒来!只是皇上这么长的时间未尽膳食,这几日的御膳中,还是以白粥为宜,待皇上胃口好转,再渐渐增加荤腥的菜式!”那御医一面替玉乾帝把着脉,一面回答着皇后的问题,顺便把玉乾帝醒来后该吃什么、什么时候吃什么也尽数的讲了出来!

闻言,太后点点头,随即沉稳的开口“有你在皇上身边照看着,我们自然是放心的!这几日皇上的膳食及身子,还是由你来调理,务必让皇上尽快的康复!”

说话间,玉乾帝那近一个月不曾睁开的眸子缓缓的睁了开来…

“皇上…”守在龙榻前的几人同时惊呼出声,皇后与太后更是喜极而泣,只见太后双目中包含着点点泪光,双手不由得握住玉乾帝的另一只手,面带笑容的开口“皇上,你总算是醒了!”

玉乾帝看着面前的几人,只感觉之前身上的滚烫之感已消失,便知自己定是大病初愈,便虚弱的朝着太后浅淡一笑,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嗓子干涸不已,竟连话也说不出口!

“太后,皇上此时身子还是极其虚弱的!一会微臣便去煎熬调理身子的汤药!”那太医细细的替玉乾帝把过脉,这才微微放心,随即接过宫女手中递过来的茶盏,用银勺舀了些里面的温水,送到玉乾帝的唇边!

而玉乾帝此时喉口犹如被火烧一般难受,此时见到温水,自然是立即喝进了口中,反复如此,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喝光了太医手中所有的温水!

“母后怎么在此?”休息了半饷,只觉嗓子比之刚才已是好过不少,玉乾帝这才缓缓的开口,目光却是从太后的脸上扫向皇后那垂泪的面上,再看向一旁的太医,把众人的表情逐一看了一遍!

“皇上,你可知自己已是中毒近一个月,今日才服了解药醒过来!本宫与皇后自然是要守在你身边,如今看你醒过来,本宫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说着,太后眼中包着的泪珠不由得滑下脸庞,看向玉乾帝的眸光中尽是心疼!

“让母后担忧了!只是,朕竟昏睡近一月,那朝中大事…”此时玉乾帝的精神仍旧有些不济,只是心中却是记挂着朝中的事情,尤其在得知知道已昏睡一月,苍白的面上上更见焦急之色!

太后却是拍了拍他的手,笑道“皇上且放心,朝中有云相辰王,自然是乱不了!待皇上好些,本宫便让他们前来亲自向你禀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说着,太后便示意宫女们小心的扶起玉乾帝,自己则是亲自接过皇后手中的粥碗,一口一口细心的喂着玉乾帝!

自从玉乾帝醒后,几位大臣便整日呆在养心殿向玉乾帝禀报玉乾帝这段时日之间发生的事情!

十一月二十四日,云千梦再次收到楚飞扬的书信,上面详细的记录着楚飞扬种痘后出现的重重症状与感受,看完书信,云千梦正要提笔回信,却见今日越发沉稳的柳含玉满面慌张的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一面跑进内室,柳含玉一面放声喊着,眼中皆是惊惧之色!

云千梦立即收好书信看向柳含玉,只见她此时因为奔跑而发髻略显凌乱,头上的珠钗叮当作响,虽有跑动可面色却极其的惨白,即便是站在云千梦的面前,身子依旧有些微微颤抖!

“出了何事,让姨娘惧怕至此?”云千梦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的神色,只是心头的不安瞬间尽数的涌了上来!

“大小姐,不好了,禁卫军统领乌大人带着禁卫军闯进了咱们相府,此刻正在各处搜查呢!而相府已被禁卫军包围了起来,相爷…相爷他…”说着,柳含玉便落下泪来,双唇哆嗦的已是说不出话来!

“说!”而云千梦却是突然一声冷喝,吓得柳含玉浑身一颤,再也顾不得担惊受怕,赶紧接着往下说“相爷被…被皇上关进了刑部大牢…大小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较于毫无心里准备的柳含玉,一直揣摩此事的云千梦却是显得镇定无比,尤其此刻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有了浮出水面的一刻,云千梦心中虽不明白那幕后之人为何要针对相府,但有了这冰山一角,才能想出更好的应对之策!

“老太太那边呢?”此时相府中没了主事的人,老太太作为一家的长辈,自然是要站出来询问清楚的!

“奴婢还未去百顺堂,那边的情况着实不清楚!”柳含玉有些不明白云千梦怎会突然问起老太太那边的事情,一时间神色之中更见焦色,如今云玄之被关押了起来,而那乌大人更是没有说明事由便硬闯进相府中强行搜查,相府女眷众多,现如今受惊的怕不是一个两个,柳含玉甚至连云嫣都还未去看一眼便急急的跑来绮罗园,只希望云千梦能够出谋划策!

可还不等云千梦开口,绮罗园的门口便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随即院子门口便传来丫头婆子们吵吵嚷嚷的声音!

“这是我们大小姐的园子,岂能让人随便的搜查?”园子中传来米嬷嬷强硬的声音,透过木窗看向绮罗园的入口处,只见一队禁卫军手持长剑便要闯进绮罗园,却被院子中的丫头嬷嬷给拦在了外边,而那些禁卫军虽面无表情,却也没有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动粗,双方暂时只是对峙着,还未出现流血事件!

听到吵杂之声,柳含玉的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目光不由得转向云嫣居住的院落,双手不停的扭动着手中的帕子,心中十分的焦急!

“柳姨娘,你且先从小路回云嫣身边,有事我会设法通知你们!”看着低下争吵的声音越发的大,云千梦皱眉开口!

而柳含玉此时也的确是担心着云嫣的处境,便立即朝云千梦点了下头,快速的转身,顺着绮罗园后面的小路快速的往云嫣的院落跑去!

而云千梦则是皱眉看了眼下面的情况,确定楚飞扬的信件已是收好在衣袖中,便立即起身下楼!

“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立即压下了丫头婆子们的叫嚷之声!

“大小姐,这些人要硬闯园子!却又给不出个说法,奴婢们实在是气不过,这才吵嚷了起来!”慕春红着眼圈开口,平日里除了米嬷嬷,便是慕春最为护着云千梦,此时这些人竟不明不白的想要硬闯进小姐的园子,慕春说什么也是不会答应的!

“云小姐,我们皆是奉命行事,还请云小姐不要阻拦!”这时,一名禁卫军冷冷的开口,虽然在看到云千梦出现的那一刻眼中闪过惊艳,但他心中却是明白自己是谁的人,此时又是在执行皇命,坚硬的心自然是不会为任何事物所动摇!

“奉命行事?奉的谁的命?可有圣旨?可有公文?”云千梦眼中冷光顿时射向那名禁卫军,嘴角淡淡的浮现一抹冷笑,随即冷声质问道!

“自然是奉皇上的口谕!”这时,只见那乌大人自远处快步走了过来!

云千梦放眼看去,只觉距离上次见到乌大人已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再见,却发现这乌大人身上蒙上了一层杀气,只是眼底的清贵之气犹在,倒是让云千梦心中略微放心,便镇定问道“不知皇上有何口谕?为何突然命禁卫军包围了相府,此刻竟还要搜查相府?”

在云千梦打量乌大人时,他亦是在审视着这名贵族少女,只见她身上那股沉稳的气质犹在,在如此突发的状况下,眼底闪烁的不是彷徨恐惧,而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让乌大人不由得在心中对这云相府的大小姐赞叹不已!

奈何今日犯事的是云相,却也是无端的连累了云相府的众人!

看着这样的云千梦,乌大人竟出乎意料的开口解释“皇上方才刚下的口谕,云相涉嫌今年科举考试包庇作弊一案,暂时被关押进刑部大牢,并命微臣领兵搜查云相府,严命不准相府众人踏出府门半步,违令者斩!”

闻言,所有的丫头婆子均是双目瞪大,面上一片灰败死寂之色,唯有云千梦一人面色依旧,只是那道细致的秀眉却是微微蹙起,只是也知此时自己过于阻拦,只怕日后还会成为别人攻击的弱点,便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一条道路来,随即抬起双眸定定的看向那乌大人,清浅开口“臣女房中多有亡母的遗物,还请乌大人小心搜查,莫要打碎了那些东西!”

乌大人则是没有想到云千梦竟会如此爽快,仅仅是听了自己说出玉乾帝的口谕便让道!

只不过,云千梦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乌大人深觉此女着实厉害,不但提醒众人,就算今日云玄之被关押进刑部大牢,可辅国公府却还是屹立不倒,而当年辅国公府二小姐出嫁,先帝更是御赐了不少的宫中之物,这样的御赐之物,即便是身为禁军统领的他,也是不敢磕坏碰坏的,只怕只能自己进入云千梦的房内小心的检查一番,否则若真是摔坏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怕也是戴不住了!

“云小姐且放心,我们自会小心搜查!”说完,乌大人便领着身后的侍卫走向阁楼!

“小姐,怎能让男子进入您的闺房啊!”米嬷嬷眼睁睁的看着那乌大人领着几名禁卫军走进云千梦的房中,一时间急得眼睛都红了!

而云千梦却是不甚在意的拍了拍米嬷嬷的手背,安抚道“无需多虑,今日即便是我们想阻拦,那乌大人也定会强行搜查的!既然是皇命,咱们还是配合些,免得又被加上一条抗旨不尊的罪名!”

而云千梦放乌大人进屋搜查的最主要的原因,却是相府与这乌大人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且从上次在宫门口,这乌大人对苏源的态度看来,只怕这两人也不是同一条船上的,因此云千梦倒是可以赌乌大人不会趁机对自己做陷害之事!

而米嬷嬷听了云千梦的分析后,激动的神色渐渐的平复了一些,毕竟抗旨的罪名实在是太大,就算云玄之这样位居一品的官员因为犯错都被玉乾帝给关押了起来,更何况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此时若是太过反抗,反倒是会连累了小姐,反正她们院中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也不怕外人搜查!

果真,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便见乌大人带队走了过来,看着云千梦面色淡然的立于原地,乌大人沉声道“打扰云小姐了!只是这几日本将会派禁卫军守住相府,还请大小姐与府中众人不要四处走动,呆在各自的院中便可,否则刀剑无眼,若是伤到了各位,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云千梦见乌大人说话间身上煞气更重,而一旁的小丫头们早已是害怕的低下了头,便知这乌大人是想在心理上击溃人心,让众人安分的呆在自己房中不要有过激的行为!

云千梦则是眼波微转,寒声回道“多谢乌大人提点!只是,我那祖母年事已高,几个妹妹年纪又尚小,最是受不得惊吓,若是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还请乌大人见谅,莫要往心中去!”

乌大人则是没有想到云千梦在这样的时刻竟还想着云相府的其他人,抬起的脚步微微停住,不由得回头看了云千梦一眼,却只看到云千梦走回阁楼的背影,而回想起她方才的那一串叮咛,乌大人只觉这云千梦话中有话,似乎不像表面说的那般简单!

只是,思来想去,却又只觉云千梦只是单纯的关怀家人,让乌大人那浓黑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走!”大手一挥,留下几名禁卫军看守住绮罗园,乌大人则是带着剩下的人往其他院落而去!

而米嬷嬷等人则是小心的护着云千梦走回内室,每个人的脸上均是显示着沉重的神色,只觉这相府的上空被一团乌云给罩住,看不见天日!

只不过云千梦显得十分的镇静,让绮罗园的众人也不由得安心了许多,众人在米嬷嬷的安抚下渐渐的恢复了平常心,到也是能够平静的干活!

而方才乌大人所说的口谕,与云千梦之前担心的事情截然相同!

看来,的确是有人趁着此次科举一事,打算向云玄之下手!

而玉乾帝前不久刚刚重病初愈,竟如此雷厉风行的查处自己的右相,这样的行为也着实让人怀疑!

至于云玄之科举考试包庇作弊一案,在云千梦看来,只怕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外人不知,难道云千梦还不清楚吗?

以云玄之如今与老太太的关系,他又岂会愿意看到云易珩兄弟考上状元?他不在阅卷之中给予云易珩兄弟低分已属不易,又岂会为了这两兄弟收买其他的考官,故意让云易珩兄弟登上状元的位置?

因此,这一次,云千梦倒是相信云玄之的确是被人陷害!

而玉乾帝如此不问青红皂白便命人关押了云玄之,更是大张旗鼓的搜查云相府,这样的动静,也的确是十分的可疑!

看着云千梦坐在窗前思索事情,米嬷嬷便遣退了所有的人,即使绮罗园外面已是闹翻了天,但绮罗园里面却是寂静如夜,众人仿若不曾发生过方才那一幕,均是低头干着自己的事情!

而此时百顺堂内则是一片哭天喊地,老太太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群佩戴这武器的禁卫军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闯了进来!

进来便开始在她的院子里头翻箱倒柜的搜查着,吓得老太太指着云玄之书房的位置便破口大骂“真是养了一个丧门星啊,好好的官不做,如今犯了事,竟还连累到了自己的母亲,还不如死了算了,免得活在这世上拖累了父母兄弟!”

乌大人还未走进百顺堂,便听到老太太对云玄之的诅咒,一时间立即响起云千梦的那番话来,倒是有些理解为何外面均传云玄之与其母关系不合一事!

“如何?”见侍卫们已经收兵,乌大人按例询问着!

“回大人,一切正常!”一名侍卫立即回道!

而老太太一听那侍卫喊面前的身穿官服的男子为‘大人’,便立即跑上前怒道“你是谁?为何要搜查相府?”

乌大人冷眸盯着面前的老太太,把玉乾帝的口谕重复了一遍!

只见老太太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半饷都没有缓过神来,幸得芮嬷嬷在一旁替她顺气,这才险险的转过一口气来!

可老太太却是立即朝着乌大人喊叫了起来“大人,则不关我的事情!一切都是云玄之做的孽,为何连我这个老婆子都不放过?我不过是来相府小住几日,今日便是要回我那小儿子的住处的!”

说着,老太太连包袱都来不得收拾,便想越过乌大人离开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