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扬含笑的眸子盯着那汤的最上面浮着满满一层红辣椒青辣椒,只觉自己的心头涌上一层汗意,那平放在双膝上的手慢慢的握了起来!
只是,既然云千梦这么的‘优待’自己,他自然要让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否则怎么当得起两人之间的‘生死与共’呢?
说着,楚飞扬便微抬头,晶亮发笑的黑瞳紧紧的盯着云千梦,不允许她有丝毫的逃避!
“让…让你吃…你就吃…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正好,你多吃点辣椒,人也能热情点,免得整日对老夫不冷不热的,好似老夫欠你一个媳妇似的!”满嘴塞满了食物,楚王一面抢着焦大碗中的拌饭,一面又要吃自己面前的冷面,还要抽空教训楚飞扬,顺便见缝插针的把面前的那两个人凑成一对,忙得不亦乐乎!
好在楚王吃饭虽快,但习惯却是极好的,说话时并没有将口中的食物喷出来,否则楚王这一世的英明也就尽数的在餐桌上毁去了!
“爷爷要是不够,大可把孙儿这一份也吃了!”楚飞扬瞬间捕捉住楚王眼中的那抹幸灾乐祸,随即悠哉的开口,修长的手指轻轻扶着碗沿,把那大海碗往楚王的面前推进了几分,让楚王也来熏陶一下着刺激的味道!
楚王原本看到云千梦给楚飞扬准备掉掉这碗最大,心中还十分的吃醋不满意,甚至还想着发飙!
可此时看着那碗中满满的红青辣椒,一股热辣呛鼻的味道瞬间冲着面门而来,害得他差点打出喷嚏,便立即一雷不受用的摇了摇头,努力的吞下努力的吞下口中的美味,一副自责的模样,关心爱孙道“扬扬,你常年在外奔波,我这个做爷爷的没有烧过一顿好饭给你吃,现在有了梦丫头,看她这么的体贴懂事,爷爷也算是放心了!你看看,梦丫头怕你吃不饱,可是放了足足的料啊,你若不吃,岂不是辜负了梦丫头的一番心意?况且,爷爷年纪大了,什么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可不是爷爷自己说了算的!难道你想看到爷爷早点去见你祖母吗?快快快,趁热把这汤都吃了,发发汗,去去你身上的寒气!”
说完,楚王颤巍巍的伸手把那大海碗又推到了楚飞扬的面前,可此时再看云千梦时,楚南山便更觉云千梦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啊,都知道护着爷爷,帮着他教训楚飞扬这个兔崽子了,果真他的眼光是没有错的!
“呼噜…呼噜…”心情大好,楚王端起自己面前的冷面便用力的吸进自己的口中,吃的好不开心,只觉那凉面滑进肚子里面,便带着一股凉气冲散在身体内,顿时消散了周身的暑期,好是痛快!
楚飞扬见自己爷爷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整自己,嘴角不由得冷笑一声,目光随即转到埋头苦吃的焦大身上,缓缓开口“焦大,你吃这干饭都不噎的慌吗?快,把这汤喝掉,顺顺气!”
‘啪!’可这时,焦大却猛地放下自己手中的碗,随即快速的用衣袖一抹嘴角站起身朗声道“卑职吃饱了!”
“吃饱了就站一边吧!把位置让给梦丫头坐一会!她忙了大半天,定也累了!对了,你去吩咐厨房给梦丫头盛碗绿豆汤来,让她解解暑气!瞧这小脸被厨房的热气给蒸的,通红通红的,心疼死爷爷了!哪像某些人不安好心,居然还要劝梦丫头喝汤!”楚王夹起一片包包的西葫芦咬了一口,边嚼边说,适时的再喝一口冷面的汤,好是惬意!
楚飞扬顺着自己爷爷的话看向云千梦的脸上,在这亭中站了一会,方才她额头上的薄汗早已被请风吹干,只是面颊却是透着一层被蒸汽所蒸红的潮红,不似平日里那白里透红的粉嫩!
只不过,这满满一碗的辣汤若是让楚飞扬一人尽数吃掉,那他可真是成了冤大头了!
冷目顿时扫向焦大楚王两人,见两人一个如透明人一般站在旁边,一个则是满面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恨不能撬开他的双唇把那碗辣汤灌进去,楚飞扬心中一时只觉好笑,何时开始,他成了众人讨伐的时象了?
而那个始作俑者却是坐在一旁优雅的用着那清透心情的绿豆汤,楚飞扬眼中的笑意更甚,紧接着便十分孝顺的开口“爷爷向来喜辣,不如这碗汤留着给爷爷当作晚膳吧!”
楚王一听这话,面色顿时绿了起来,差点被口中的汤水给呛出了声,一时间一张老脸涨的通红,焦大见状立即上前,细心的替楚王顺气抚背,让他能够好受些!
只不过,楚王向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刚停止了咳嗽,便恨不能跳起来与楚飞扬单挑,双目狠狠的瞪向楚飞扬,不依道“不是说了吗?我年纪大了,吃不了这些个刺激的食物,你自己好好享用,不许浪费一滴,否则可就辜负了梦丫头的一片真心了!”
云千梦听了楚王的话,平展的眉头微微上挑,方才楚王还说是‘心意’,此刻倒是变成‘真心’了,似乎在他的眼中,自己对楚飞扬已是情真意切了!
楚飞扬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云千梦,因此那轻微的挑眉,立即便落进楚飞扬的眼中,心中不禁暗笑道,云千梦即便是再冷静,却还是抵不上爷爷的死缠烂打啊!
虽然云千梦口才甚是了得,可饶是再厉害的人,也经不起一个人和尚念经似的不停说同一件事情同一句话,否则自己怎么会住进楚相府呢?
云千梦自然是感受到了来自楚飞扬的目光,微抬眸与那道如深潭一般的眸子时视上,云干梦读出里面含着的点点笑意,便知楚飞扬是在幸灾乐祸,只是云千梦此刻却并没有动怒,嘴角反而是扬起一抹热情的笑容,目光快速的扫了眼一旁伺候的慕春,随即便见慕春端上满满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以及一小碟切成块的辣白菜,恭敬的放在了楚飞扬的面前!
“相爷,赶紧尝尝看吧!这米饭搭配豆腐汤可是最下饭的,再加点这原汁原味的辣白菜,算是人间的绝顶美味了!这炎炎夏日众人均是没有什么胃口,臣女可是单独给相爷做了这一道最是开胃的饭菜,相爷可不能不赏脸啊!”用小银勺送了一口冰凉的绿豆汤进如口中,云千梦睁着无辜的大眼紧盯着楚飞扬,轻柔的开口解择道!
楚飞扬只觉自己太阳穴的那根青筋微微跳动了一下,只是那双精明的眸子,却在看到云千梦面前那碗冒着冷气的绿豆汤时沉了几分,随即关切的开口“云小姐女儿身,还是切莫贪凉而多吃了这绿豆汤!来,喝碗这热腾腾的豆腐汤,去去身上的寒气,可不能用这五脏去暖绿豆汤,否则绣花手可是要发抖的!”
说着,楚飞扬迅速的拿过一旁一只干净盛汤用的瓷碗,把上面那层厚厚的辣椒盛了进去,随即有盛满了红汤,不由分说的放到了云千梦的面前,随即在云千梦抬起头看向他的瞬间,朝着云千梦勾唇一笑,眼中尽是狭促!
云千梦自是看懂了楚飞扬眸子中的意思,不就是笑话她可能不懂刺绣之类的女工吗?想以此激将法来让自己喝下这碗豆腐汤,那自己便遂了他的愿,只不过!
“是不是臣女喝下这碗汤,相爷亦会吃完面前所有的午膳?”云千梦端起微烫的瓷碗放在唇边吹了吹,那双极致美丽的眸子透过热气氤氲缓缓看向楚飞扬,带着些许挑战!
而楚飞扬则是原以为她会百般的推脱,却不想此时云千梦竟如此的好商量,不用他再劝,自己则是端起了瓷碗!
只不过,这丫头的话中似乎含着其他的意思,尤其那双雾蒙蒙的眸子中更是透着一丝狡黠,让楚飞扬一时竟抓不到关键!
而一旁的楚王早已是按捺不住,桌下的脚立即攻向楚飞扬的,转过来看向楚飞扬的表情甚是面目狰狞,带着一丝命令的口气说,“还不快答应!楚飞扬,你今天要是连一个小丫头都比不过,你也不配当我楚家的子孙!让你吃个饭,你怎么就这么磨磨唧唧的?难道你平日里吃饭也如今日这般挑三拣四?是不是敢情我现在不去军营了,你就开始变得娇声娇气了?我告诉你,你赶紧吃掉面前的午胳,别丢了楚王府的脸!”
可楚飞扬早就防着楚王回来这么一脚,就在楚王的脚即将踩到自己时,楚飞扬立即无声的在桌下移动脚步,轻轻松松的躲过了楚王的攻击,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在云千梦的身上,见她已是拿起汤勺,把碗中的豆腐汤一口一口的送进口中,原本便已经泛红的脸颊,此刻因为辣椒的缘故,更是如铺上了一层红绸,美的那般自然夺目!
“既如此,那本相就应了云小姐的要求!”楚飞扬也并非磨叽之人,今日这百般的推阻,只不过是因为云千梦对待三人的大小眼所致,让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了酸气!
只是,此时见云千梦愿与自己同甘共苦,又因为方才碗中的辣椒尽数的给了云千梦,楚飞扬自然是乐意与她一起承担,骨节分明的大手优雅的拿起桌上的竹筷,夹起碗中的一块嫩嫩的豆腐放入口中,顿觉一股辣气从口中一直窜进了心口,只不过,伴随这股辣气而来的,竟是一种通透的舒畅,让楚飞扬放下竹筷执起银勺,送了一口热汤进嘴里,只觉那辣中带着丝丝的甜味,竟让人食欲大振,忍不住的想吃完面前所有的食物!
楚王见楚飞扬先前死活都不肯吃,现在尝过味道之后眼中又放出快乐的光芒,心中不禁暗骂,臭小子,让你装,明明想吃,还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不过,见楚飞扬与云千梦都吃的如此开怀,楚王摸摸已经撑不下的肚子,眼里心里满满的是羡慕,下巴上的小胡子不由得动了动,皱眉对楚飞扬道“给爷爷尝点!”
楚飞扬见楚王如此的出尔反尔,自己说过的话转瞬间就忘得干干净净,便毫不吝啬的提醒道“爷爷上了年纪,饮食该以清淡为主,这样辛辣的食物,您还是少碰为妙!”
说着,便又拿起竹筷夹了一小块辣白菜送入口中,细细嚼了嚼,只觉这辣白菜清脆可口,十分的开胃下饭,于是端起饭碗,就着汤与辣白菜吃就了起来!
仅仅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楚飞扬便利索的吃光了面前所有的食物,与此同时,云千梦亦是喝光了瓷碗中的汤!
只不过,当楚飞扬看到云千梦那碗底剩下的青红辣椒,顿时皱起了眉,指责道“云小姐适才不是说喝光碗中的汤吗?怎么还剩了这么多的辣椒?”
慕春见云千梦满面通红,立即拿出袖中的香扇打开,为云千梦驱热散气!
而云千梦却只是淡淡一笑,眼中闪着说不尽的狡猾“相爷也知是喝光,臣女可不曾说过吃光!留下辣椒,也不算是违例!王爷,您说呢?”
说着,便把这个话题丢给仍旧盯着楚飞扬面前空碗的楚王!
“呃…嗯…没错!楚飞扬,你好没意思,都吃完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亏你还是堂堂七尺男儿,怎就生的和市井妇人那般斤斤计较?”楚王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虽没有听清楚云千梦的问话,只不过对于逮着机会便损贬楚飞扬的事情,楚王可算是信手拈来、出口成章!
而楚飞扬却只盯着云干梦,见她如雾的眸子中如同蒙上了一层水汽,原本粉嫩的双唇此时已是嫣红,脸颊两侧泛着两抹胭脂红,光洁雪白的额头上微微沁出了一些薄汗,虽不是艳绝天下的美貌,却比那些个天下第一美人还要吸引人的目光!
“王爷、相爷,臣女出来已久,也该回去了!”云千梦素来深知楚飞扬的目光带着某种魔力,总能让人不自在!
以往见面时总在夜晚,幸而有夜色替她遮挡住这份尴尬,可此时青天白日的,还真是让人有些不舒坦,便站起身告辞!
而这时,王府的管家竟在此时走了过来,焦大走下凉亭,便见两人交头接耳了一番,那管家又转身离去,而焦大则是重新走到楚王的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楚王立即眉飞色舞,晶晶亮的双目顿时看向云千梦,语气中带着少有的轻松“容府的老太君突然犯了老毛病,丫头要不要和爷爷一同去探望?”
云千梦看着楚王强力隐忍想笑的脸,又素知陈老太君与楚王为何不睦,便婉拒道“臣女定会把此事告知外祖母,届时与外祖母一同前去!多谢王爷的提点,臣女告退!”
说着,便站起身,朝楚王及楚飞扬福了福身,带着慕春与焦大一同走出亭台!
“傻坐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送人?”楚王出其不意的踢出一脚,而楚飞扬却是反应灵敏的迅速闪开,让楚王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沾到!
只见楚飞扬站起身,拍了拍不见一丝尘土的衣摆,目光冷冷的瞥了楚王一眼,随后冷声道“出来半日,我也该回府了!不过,爷爷,你还是少去容府,这等炫耀的方式,实在是太幼稚可笑了!”
说完,楚飞扬不再看楚王,转过身便下了亭台,大步往王府的大门走去而这次楚王却没有动怒,只见他盯着楚飞扬笔挺的背影偷偷的笑了,心中不禁感慨,有多少年没见过飞扬吃疼的情况了?
还是梦丫头有办法啊,瞧飞扬方才急着回相府的身影,便知吃下那一碗辣汤,他的里衣怕是湿透了吧!
兀自坐在亭台上贼笑了半饷,楚王才声音洪亮的朝着王府外围喊道“管家,备车!”
声音之洪亮、中气之饱满,浑厚的内力瞬间把楚南山的声音传遍了整座王府,半盏茶不到,便见管家提着衣摆快步的走了过来,单膝朝楚王行了一礼,恭敬道,“王爷,马车已备好!您打算去哪里!”
“容府!”强劲有力的声音中,透着说不尽的愉悦!
“可是,海王府的海郡主正巧在咱们王府前候着了!王爷是否见她?”
可管家却是面露为难!
“哦…这样啊…那就说本王病情严重,不宜见客,让海恬回去吧!把马车安排在偏门,本王从那边离开!”说着,楚王站起身,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咂了咂嘴,回味了一下方才凉面的滋味便朝着偏门的方向走去!
管家则是唤来小厮,让他们撤走亭台上的碗筷,自己则是马不停蹄的来到海王府的马车外,对里面的海恬回报“郡主,王爷今日身子不适,不宜见客!烦请您回去吧!”
马车内的海恬则是冷笑一声,双手不由得捏紧娟帕,只是出口的声音却是异常的温和有礼“多谢管家,那今日便不叨唠王爷了!请管家代为传达海恬的关切之意!”
“这是自然,郡主好走!”管家则是往后退了三步,让出道路让马车转头,待海王府的马车离开后,才重新走回王府!
“郡主,这楚王又不与咱们王爷一样受过重伤,怎就整日的病着呢?”
海恬身边的贴身丫头苑珠开口说出自己的不解,同时又替海恬抱怨着“亏得郡主一大早便从海王府出发,还带了海王府精致的点心菜肴,这楚王爷真是的,就算病着,居然连大门都不让咱们进去!若是让王妃知道了,还不心疼死郡主啊!”
海恬则是冷笑一声,声音中透着一股冷意“楚王在西楚地位崇高,甚至是超过了父王!就算他今日没有让我进王府,我也是不能挑理的!以后这种话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否则冒犯了楚王,我揭了你的皮!”
苑殊本只想讨好海恬,结果是马屁拍到马腿上,没有得到表扬硬是惹来一顿贵骂!
想起海恬平日里整治海王府的手段,苑珠的后背不由得渗出一层冷汗,立即低头回道“是,奴婢知道了!”
只是,苑珠的话却是落进了海恬的心里,虽然方才来海王府时,在马车中看的不真切,但海恬却是肯定与自己马车擦肩而过的是楚王身边的焦大,而那时焦大却是护在另一辆马车旁,只是由于有焦大的身子挡住,让海恬没有看清那马车车身上的标记!
“郡主,回海王府吗?”苑珠看了眼海恬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去京兆府!”冷冷的回了句,海恬心中却是重重的思量着!
云千梦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只消向那些在辅国公府替曲凌傲诊断过的太医‘打探’一下,便会知晓如今曲凌傲等着斛葛救命呢!
可九玄的斛葛被盗,楚王府的斛葛被烧,如今就只到海王府这最后一盒,云千梦若是识相,那就乖乖的离楚飞扬远点,否则害死了自己的亲舅舅,她倒是要看看云干梦的下半生如何能够安心的渡过!
云千梦带着焦大与慕春走上三楼,低声在焦大耳边嘱咐了几点,便带着慕春转身离开!
却不想,在下楼时竟遇到上楼的容云鹤,见他身后跟着天福楼的掌拒,云千梦眼中划过一丝讶异,随后渐渐明了,笑着向容云鹤行礼“容公子!”
容云鹤没想到竟会如此快的见到云千梦,见她现如今神色尚好,看来乞巧节那日的惊吓并未在她身上留下阴影,便稍稍放心,回头对那掌拒的低声交代了几句,便见那掌柜立即恭敬的离开!
“没想到你竟是这天福楼的老板!”云千梦见那掌拒时容云鹤如此的礼遇,便知容云鹤定是这天福楼的老板,只是想起之前慕春与肆儿两人为了一盒翡翠绿豆糕差点大打出手便觉得好笑,明明就是自家的产业,容云鹤又何必让小厮过来排队买呢!
“这只是开着玩儿的,鲜少有人知道这天福楼是我名下的产业!”家中除了祖母与长姐,就连父母都不知道,今日若不是接到掌柜的说有类似于云府大小姐的人来自家酒楼,怕是云千梦还发现不了!
云千梦看着生意火爆的天福楼,而到了容云鹤的口中却只是开着玩儿的,不由得深觉容云鹤不愧是生长在第一富家的公子,常人用尽毕生精力都不见得有此成就,他却在还未弱冠之年便已有了这样的成就,着实让人不容小觑!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见云千梦盯着自己看,容云鹤有些腼腆的笑了笑,跟着云千梦一同下了楼!
“倒没有出什么大事!只不过被你给惊吓住了!”只不过转目一想,容家本就富甲天下,定是在经商上有着旁人所没有天赋及方式,容云鹤自小在陈老太君的身边热濡目染的,定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忆起那日容云鹤竟不顾自身安慰便想保全自己,云千梦微皱眉道“上次,多谢了!只是,若有下次,万不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生命都是平等的,云干梦不希望容云鹤为了救自己而没了性命!
容云鹤却是敛眉一笑,随即有些开心道“若这是你的关心,我自是不会再那般的鲁莽!”
只不过,若真是再有下次,他定会守在她的身边!
而云千梦则想起方才在楚王府听到的那则消息,便略带关心的问道“听闻老太君今日身子不适,不知可有大碍?”
容云鹤不想云千梦消息如此的灵通,这么快便知道祖母身子不适,那平淡的俊容上不禁染上一丝满足的笑意,随即开口“只是一些老毛病,多多修养便可!”
“既如此,我改日再与外祖母前去探望!今日先回了!”踏上马车,云干梦回头对容云鹤点头,随即坐进马车内,让车夫驾车回去!
容云鹤站在天福楼的门口,看着相府的马车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这才转身回了酒楼!
只是,马车行至长街最窄处时,竟与海王府的马车迎面相来!
慕春为难的看向云千梦,不知是该让还是不让!
云千梦挑起车帘看了眼外面的地形,唯有其中的一辆马车往旁边退去,才能保证另一辆马车顺利的通过,而看这海王府的车夫如此的理所当然一步也不肯退让,云干梦轻声道“慕春,让车夫靠边,先让海王府的马车过去!”
慕春心中不愿,可云千梦已开口,便只能照做,挑开车帘一小角吩咐外面的车夫靠边!
可海王府的车夫却没有立即通过,而是见那苑殊从马车上走下来,来到相府马车外,尖酸道“云小姐,我们郡主说多谢小姐让道!”
云千梦听着苑珠讽刺的话语,却是不怒不气,平和的回道“区区小事,郡主又何足牲齿呢!况且西楚素来推崇礼让,这只是我应当做的!”
苑珠没想到云干梦不仅没有生气,竟还不轻不重的用话语刺了自己一下,那轻柔的声音传出马车,让周围的百姓亦是深觉这相府的千金知书达理,反倒是对于这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海王府有些微词!
想着自己出来时郡主的交代,苑珠忍下这口气,继续开口“云小姐,郡主说为了感谢您的让路,请您下车,郡主自有厚礼相赠!”
如此做法,实在是太过欺辱人!
海恬虽是郡主,却与皇家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云千梦虽是臣女,却是太后的亲外甥女!
两者的身份只限于海恬多了一个郡主的头衔,而真正论起来,云干梦并不比海恬低上半分!
而此时,海恬竟因为让路这一件小事而让云千梦下车受礼,明摆着就是想让云千梦矮自己一头!
听出苑珠小人得志的嘲讽,慕春早已是气的面色通红,正要起身掀开帘子,却被云千梦拉住,随即便见云千梦嘴角冷笑道,“多谢你家郡主美意!只不过,还请郡主赶紧通过此路,否则后续的车辆均要滞留此地了!若是因为这一件小事而让京都通行不畅,岂不是郡主的过错?”
四周顿时射来责备的目光,苑珠咬着下唇,双目狠狠的瞪了眼马车,这才跑回自己的马车内,把方才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诉了海恬!
只不过,不用苑珠禀报,海恬也早已是听到了全部的对话,只见她一手摇着团扇,面上却是一片冰冷,随即冷淡道“走!”
那车夫得到准许,立即抽打马身,只不过在两车相叠时,却又听到海恬一声“停!”
只见海恬掀开车帘,看向相府的马车,云千梦听着车轱辘的声音停在自己马车外,便掀起车帘,见海恬早已是按捺不住的看向自己,便报以浅笑,出声问候“郡主,别来无恙!”
见云千梦竟笑颜如花,海恬捏着扇骨的手猛地收紧,脸上却是无懈可击的保持着端庄,轻点头回道“云小姐,别来无恙!近日过的可还顺心?”
云千梦听海恬话中有话,又瞧她的马车方才驶出来时的方向,心中默默把京都的地图展开,确定了几个方位,便回道“多谢郡主关心,一切安好!只是近日屡次发生事情,郡主怎就不多带些侍卫便出门呢?”
海恬见云千梦亦是话中有话,明着是关心自己,暗地里怕是在怀疑这些事情都与海王府有关,因此自己才无惧有人迫害,而没有多带些侍卫!
只不过,她倒要看看云千梦还能笑到什么时候,看她还能逞强到什么时候,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海恬关切的问道“不知侯爷的伤势如何?如今也是拖了有两个多月了,再这么下去,侯爷的性命…”
云千梦岂能不知她的用意,借此来打击自己,诚如上次九玄师太对自己的提醒,如今怕只有海王府才能有斛葛,难怪今日海恬如此明目张胆的嚣张,怕早已是得到了消息,等着自己有求于她吧!
“舅舅正在康复中,多谢郡主记挂!只是见郡主方才出来的方向,难道是去探望元德太妃了?那臣女便再次恭贺郡主能够心想事成!”云千梦低下眉头,诚心开口,嘴角却是挂着一抹极其嘲讽的笑意!
海恬连元德太妃派人来请都没有答应,又岂会自动上门让人诟病!
只不过,自己的话若是被这周围听到的百姓传扬了出去,怕是海恬及海王府要好生头疼一阵子了吧,不知那元德太妃会不会感谢自己,成全了她的一片算计之心!
‘唰!’一声,竹节车帘被海恬猛地放下,只听见她极寒的声音朝着车夫命令道“回王府!”
而云千梦却是吩咐车夫把车驶去辅国公府,见如今辅国公府早已是换了管家,云千梦也不得不佩服谷老太君行事的速度!
一路畅通无阻的往谷老太君的瑞麟院而去,途中竟在长廊中巧遇曲长卿,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曲长卿已是恢复了元气,加上到底是年轻底子好,此刻看上去竟与往日没有丝毫的区别!
云千梦立即上前行礼“见过表哥!”
曲长卿经过这次的生死一线间,自然是明白这些事情中,这个表妹功不可没,如今对待云千梦便真与曲妃卿没有两样了!
勾了勾紧抿的双唇,曲长卿笑道“快起来吧!祖母此刻正在瑞朦院,我陪你一同前去吧!”
云千梦点头,两人同行,一路上聊了些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曲长卿却是眼尖的发现云千梦今日神色凝重,仿若是有大事发生,便稳住心神,一同进了瑞腾院!
“今儿个这么热,怎就过来了?”见到外孙女,谷老太君自然是欢喜的,只不过见她这么热的天气还过来,始终是有些心疼,立即上身旁的姆瑭端来冰镇酸梅汤给云干梦解暑!
可此时云干梦却没有心思品尝,向老太君行过礼后,便凝眉把斛葛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
“外祖母,都是梦儿的错!不该擅自做主让丫头们配药,现在却把最重要的药引子给弄没了!”对于这件事情,云干梦始终是带着愧疚的,若不是她疏于防范,映秋也不会遭此横劫,那斛葛定会好好的保存着,舅舅的毒更会清除干净!
可她却还是太过大意了,认为悄悄藏起夏嬷嬷等人,暗处的敌人就不会发现了,可谁知京都再大,只要有心,定会发现夏嬷嬷的踪迹,是她太过放心了!
谷老太君没想到云千梦悄悄的为辅国公府做了这么多,虽然现如今那药没有了,可却怎么也不能怪罪云千梦!
若是把斛葛交给太医,又有谁知道他们之中没有别人安插的棋子呢?即便是给了小聂大夫,辅国公府内这么多人,难保没有包藏祸心的,这类事情定是防不胜防!
倒不如云千梦的法子好,悄悄拿到别处去炼制!
只不过,那在暗处的人却实在太过狡猾,就连这点线索都查到了,这让谷老太君神色间骤然染上一丝戾气,双手却是温柔的拍了拍云千梦的,安抚道“天无绝人之路!既然让你找到了两盒,那定会还有其他的!”
可这正是云千梦所担忧的,想起方才海恬的模样,便知对方定不会如此轻易的拿出斛葛!
而海恬之心路人皆知,除了让她嫁给楚飞扬,怕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能够说动于她!
而海恬与自己结怨已深,即便她嫁给楚飞扬,又为何要把那斛葛给自己?
看来,为今之计,只有从暗处夺得那斛葛,否则舅舅的性命可就难保了!
“梦儿,这事便交给外祖母吧!你操劳了这些日子,便回去好生的将养着!”而此事,老太君的眉宇间却是多了一分凝重,只见她拉过云千梦坐在自己身边,眼神中已是有了某种决定!
云千梦心口没来由得一跳,只觉老太君虽找到了办法,但似乎此法是万不得已之下才下的决定,正要开口,却见老太君朝她安抚一笑,随命慕春扶着云千梦去看曲妃卿!
内室只剩谷老太君与曲长卿两人,只见谷老太君阴沉着双目,冷声道“长卿,多派几个忠心的侍卫在暗处保护梦儿!”
曲长卿低头称是,只是想起方才祖母的话,心中与云千梦一样,都带着浓浓的担忧“祖母,难道您是想让妃卿嫁给海沉溪?”
只见老太君眼中含痛的微微闭上双目,随即缓缓睁开,带着一丝坚定道“难道你要看着海恬嫁给楚飞扬?届时,海王府势力过大,要想压制,怕已是回天乏力了!”
“可是,若这样,妃卿的一生可就…”
尽数的毁了…
后面五个字,曲长卿并未说出口,他发现现在自己说不出口!那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单纯可爱、善良温柔,若真是嫁给在海王府步步艰辛的海沉溪,怕是妃卿会尸骨无存!
而如今,谷老太君却已是下定了决心,容不得曲长卿多言,只是曲妃卿始终是她疼爱的孙女,把妃卿嫁进危险的海王府,她又如何的忍心?
“长卿,你妹妹是这个家的嫡长女,她生来不光是享受荣华富贵的,她还有自己的使命!即使她今日不嫁给海沉溪,明日也会被安排的嫁给旁人!这是她的贵任,你要明白这一点!”说完这句话,老太君起身,在丫头们的搀扶下步出瑞麟院,去看曲凌傲!
而曲长卿却是眉头紧锁的立于原地,垂于身侧的双手早已是握成了拳状,只恨自己没有更为强大的势力,连自己的父母家人都保护不了!
云千梦对着丫头们来到听雨阁,见曲妃卿正端坐在窗前绣花,那柔和的侧面让她立即联想到老太君方才的表情,一颗心顿时‘咯噔’一声…
【93】
“表姐好性子,这么热的天,居然坐得住!”看着曲妃卿手中捏着细小的绣花针,神态认真仔细的一针一线绣着一朵红色的牡丹花,一旁的乐瑶则是站则曲妃卿的身侧,手拿一把鹅毛羽扇,轻轻的替曲妃卿打扇消暑,一昏活脱脱的仕女图便呈现在云千梦的面前,让她欣赏了好一会子这么精致美丽的画面,这才出声!
曲妃卿由于太过认真盯着手中的活计,竟没有发现云千梦的到来,此刻见云千梦一身热气的走进内室,便立即放下手中的绣花针站起身,吩咐乐瑶去给云千梦准备些冰镇的燕窝汤来,自己则是把云千梦迎了进来!
“你这丫头,来了也不让丫头们通报一声,外面那么大的暑气,亏你待得住!”曲妃卿拉着云干梦一起落座在铺了凉席的软塌上,拿起自己平日用的圆形团扇,仔细的为她扇风纳凉!
云千梦见曲妃卿此时表现的真真是一名古代大家闺秀的模样,想着谷老太君已经下定的决心,心中一冷,面上却始终保持着往日的浅笑,与曲妃卿打混道“这不就是为了让表姐心疼心疼吗?只是不知表姐为何这么热的天赶制这么大幅的绣品,仔细熬坏了眼睛!”
此时已过了午时,云千梦见曲妃卿眼中泛着淡淡的红血丝,便知她定是绣了很长时间,疲劳赶制如此细致的活,迟早会把眼睛给熬坏!
“前些日子,祖母进宫见太后,便把我平日里绣的帕子送了些给太后,殊不知皇后娘娘竟看中了,便拿着花样,让我给绣一副国色天香图!你也知道,这段日子家中出了不少的事情,我也没有心思静下心来绣花,这些天眼见着大哥也恢复了,辅国公府的冤屈也洗刷了,我这才得了一点空,想着还是赶紧把这绣品给赶制出来,免得让皇后娘娘等久了!”接过乐瑶端过来的一盅燕窝放在云千梦的面前,曲妃卿淡雅的说道!
云千梦听她如此说道,心中不由得有些吃惊,这西楚皇帝的后宫中,最出名的,便是太后了!
虽说现如今后宫也跟着皇帝的继位而改朝换代,可太后在后宫的威望却是与日俱增,这样的盛名之下,就连一国的皇后都鲜少有人提起!
加上这些日子与皇后鲜少的接触过几次,云千梦只觉这位皇后为人谦卑温和,对太后也是极为的孝顺,这才让玉乾帝对她尊重有加!
只不过,这位皇后虽说是出自当年阮淑妃的阮家,可阮家这些年来嫡系之中并没有年纪相当的小姐出生,因此当年玉乾帝继位时,太后与阮家的姜老太君这才做主,将旁支中的一名嫡小姐点为皇后!
因此,这位皇后虽有庞大的家族作为后盾,但实际上与嫡系这边并无丝毫的感情,所以在平日的为人处事中,皇后显得十分的低调,十分的小心翼翼,绝对不会让人抓到丝毫的错误,免得将来成为弃子!
云千梦则是站起身走到那副绣品前,看着已是完成只差收尾的工序,上面那一朵朵绣成的牡丹花栩栩如生,仿若真能吸引蝴蝶蜜蜂前来采摘一般,让人爱不释手!
“表姐的绣功真是了得,让梦儿惭愧不已!”云千梦这话说的倒是实在,在现代的时候,云千梦也就能够为自己缝个扣子的活计,若真要她拿着绣花针在这细细的绣上半天,那也是浪费了一块好料子!
“这有何难的,你若有心学,每日便过来,我一一指点你就是了!”曲妃卿一边笑着开口,一面仔细的观察着云千梦的神色,见她在听到学习绣花时偷偷的皱了皱小鼻子,曲妃卿一时摇头失笑!
“宫中绣娘无数,均是挑选的最为出众的绣娘,为何皇后娘娘独独的点了表姐的?”玉乾帝继位也有些年头了,为何皇后如今才看中曲妃卿的绣品,怕是要绣品是假吧!
云千梦觉得前些日子听米嬷嬷提起过,这位皇后真正的娘家势力薄弱,虽然出了一个皇后,可家中几个兄弟的亲事还是无人问津,怕是皇后有些着急了吧!
而如今玉乾帝最为绮重的便是曲家、阮家与楚飞扬!
奈何阮家是皇后的本家,自是无从拉拢,而楚飞扬为人让人捉摸不定,亦是不好把握,独独这曲家的嫡小姐知书达理、温婉贤良,最是适合拉拢的,想不到,这宫中的女子都不是泛泛之辈,一个平日里看上去如此温顺的皇后,心思却也是要让人好好的揣摩一番!
云千梦盯着那大朵牡丹的眸子渐渐射出冷芒,素手轻轻拂过那朵大红色的牡丹…
“哎呀…”却不知,小手指的指甲不小心勾到了中间那朵最大的牡丹,上面红色的丝线,拉出好长的一段,让云千梦不经意的便轻呼出声,随即担忧自责的看向曲妃卿,忙出声“表姐,这…都是我的过错!”
曲妃卿听见她的叫声,立即站起身赶到绣品前,见把被勾出来的一长段丝线,眼中亦是有些惊慌!
只不过,在曲妃卿的眼中,云千梦并不是如此大意鲁莽之人,尤其在听到这幅绣品是为皇后赶制之后,云千梦竟来了兴趣问了许多,这让曲妃卿收起眼中的惊慌,多了一抹沉稳的看向云千梦,随即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表姐早已知道了?”云千梦不回反问,眼中闪着说不尽的聪慧!
而曲妃卿却是无奈的一笑,随即开口“皇后如此明显的示好,我岂会不知?你这一手倒是帮了我的忙!近日来,我倒是想了好些个法子,可她毕竟是皇后,万万不能应付了事!你这一勾,倒是无心之失,况且看在太后的份上,她也不能拿我怎样!也让她明白我并非如传闻中那般好,断了她的心思!”
“其实表姐也无需担忧!不还有太后吗?你是她的亲侄女,太后岂会不为你的将来打算?”话虽如此,可云千梦与曲妃卿心中都明白,这也不过是安慰人的话!
只不过,有一点云千梦倒是可以肯定,皇后娘家无势力,太后是绝对不会把辅国公府如此有份量的嫡小姐嫁过去的!
因此这牡丹的事情,怕是太后亦会帮着曲妃卿,皇后也不至于太过为难曲妃卿!
“我让乐瑶去打听了一番,你可知,那阮公子仗着自己长姐入宫成了皇后,欺男霸女,真是活脱脱一个街头霸王!据说前段日子还逼死了一个民女,这让姜老太君动了好大的怒,便让人把他给禁足了,否则还不知又有多少的好女子被他给糟蹋了!”曲妃卿拿出刺绣的工具,剪掉那被勾出来的红线,又以拼接的方式把两头的线头给连接在了一起,随后把那线头藏在其他完好的红线中,再以小软刷梳平,看起来倒也与方才无异!
只不过,细看之下,还是有差异的,看着这么一点小瑕疵便毁了曲妃卿的心血,云千梦眼中浮上一抹自责,而曲妃卿却只是温和的笑了笑,并不在意一副上等的绣品顷刻间变为下等绣品!
“真有此事?这阮公子倒是与那元府的元庆舟有得一比!两人若是凑在一起,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幸而两府之间结怨已深,倒是杜绝了这层隐患!”想起那同样不学无术的元庆舟,云千梦玩笑似的说道!
“哼,这些个豪门望族的深院里头,那些腌臜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倒是羡慕那九玄师太,早早的看破红尘远离了是非因,如今过的虽是清苦些,却是个真正自由自在的人!”曲妃卿目光投向窗外,看着外头烈日当头、知了蝉鸣蛙声不断,语气中隐隐透露出自己的心迹来!
云千梦心中大惊,不想表姐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便走到她的身边,与她一同看着外面的云卷云舒,淡然道“表姐又怎知九玄师太没有烦恼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她站在西楚的土地上,那她便是西楚的子民,永远是无法逃脱红尘琐事!况且,普国庵作为西楚最有名的寺庙之一,每年后宫嫔妃皆会前去礼佛,九玄师太又怎能不亲迎接待?所以,表姐还是莫要想这些有的没的!若心中自由,不管是身处何地,都不会受到影响的!”
曲妃卿见云千梦如此说道,一时间竟笑了“我也只是嘴上说说,倒是惹来你这一顿劝解!现下爹爹还未救过来,我又岂会有那样的念头!”
说完,曲妃卿便敛眉低首,面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实实在在的担忧!
听她如此一说,云干梦的心情亦是越发的沉重,却也深知,除非找到九玄师太那盒被盗的斛葛,否则老太君怕是已经打定注意要把曲妃卿嫁进海王府!
想着上次在海王府所看到的一切,云千梦便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猛地窜上心头!
海王若是没有那样的心思,倒还好;若海王真有那样的心思,将来不管成功还是兵败,表姐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抬首看向曲妃卿,见她样貌秀美、举止端仪,云千梦深知必须在老太君应下这事之前,找到那盒斛葛!
手中的团扇转了个面,云千梦随即笑着告辞“来了半日,我也该回去了,”
曲妃卿见她要走,眼中立即浮上不舍的目光,拉着云千梦的手挽留道“用过晚膳再走吧!”
可云千梦却是摇了摇头,让曲妃卿留步不用送出门,便自己带着慕春离开!
“回相府!”本想直接去天福楼,可自己一日之内数次出现在天福楼,怕是会引起别人的猜忌,倒不如一会派慕春过去,倒也是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一路上,云干梦闭目静思,而马车则是一路小跑,不一会便到了相府!
慕春扶着云干梦坐进软轿中,刚进了绮罗园的园子,便见云干梦立即踏出轿子,快步往内室走去!
看着早上自己习字时的笔墨纸砚还未收起,便走到桌前,执起毛笔,在笔尖蘸上些许墨汁,拿过一张宣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随即折好交给慕春“现在便去交给焦大,他知道该如何去做!”
“可是,奴婢走了,就没有人词候小姐了!”慕春看着云千梦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一时有些不放心,便磨蹭的不想离去!
“速去速回!”可云干梦的双目却是射过来两道凌厉的目光,慕春心知这纸中写的定是重要的事情,便咬着下唇小跑出了绮罗园!
慕春一阵风似的便冲进了天福楼,紧接着便上了三楼,此时容云鹤正在二楼雅间核算这月的进账,偶然的抬眸间,竟见云千梦的丫头又出现在天福楼,便立即招手让身边站着的掌拒靠近些,在他耳边低语,‘你亲自送些补品前去三楼,不必急着出来!”
那掌拒自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一点即通,便立即点头称是,向容云鹤行了一礼便迅速的走出雅间!
“将军,这是小姐让奴婢交给您的!”焦大虽是楚王的贴身侍卫,可却是西楚声名赫赫的将军,只不过楚王于他有养育之恩,他亦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人,便甘愿呆在楚王的身边,只做一个侍卫,保护楚王的周全!
焦大接过那折好的宣纸微微敞开,突然感觉到有人接近自己这边,立即冷声道“谁!”
慕春被他这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放眼看去,却见天福楼的掌拒竟端着一盅补品,满脸含笑、落落大方的走了过来“这是小姐方才离去时让小的熬制的补品!”
说话的同时,那掌柜精明的双目借着有手中托盘的掩护,快速的扫了眼焦大手中的宣纸!
闻言,焦大却没有在出声,目光反倒是谨慎的看向慕春,见她朝自己点了点头,这才微微放下警惕!
那掌拒满以为自己过关,便打算推门进入厢房之中,却被一柄宽剑给挡在了面前!
“把东西给慕春就可以了!”焦大警惕的开口,既然他答应云干梦保护里面的人,自然是不会让外人接近这件厢房!
而这掌拒方才无声无息的靠近这边,此时又是满面堆笑,怕是心中有鬼,否则岂会无事献殷勤?
慕春见状,也不等那掌柜推脱,自个便抢过那托盘,随即开。”多谢掌柜,您请回吧!”
那掌拒原还算是个厉害的人物,可今日却偏偏遇上焦大这么一个更为厉害的人,更何况对方手中有兵器,他自然是不能以卵击石,便只能慢慢的离开三楼!
待那掌拒离开,焦大便拿开盖子,仔细的看过里面的补品,这才对慕春点了点头,放她进了厢房,自己则是收好那纸条,继续守在门口!
那掌拒则是快步进了雅间,见容云鹤负手立于窗前,只轻声开口“少爷,”
闻言,容云鹤立即转身,平淡的眼底隐藏着少有的焦急,立即开口问道“发生了何事?”
掌柜想了一会才谨慎的开口“奴才借少爷的笔墨一用!”
说着便看向容云鹤,见他点头,这才恭敬的走到桌前,拿过一张宣纸,执起毛笔,凭着自己方才从那宣纸背面看到的字迹,缓缓的描述了出来!
写完后,只见掌柜拿起宣纸放在面前吹了吹上面的墨迹,随后把宣纸反过来,这才递到容云鹤的面前!
容云鹤接过,看着上面赫然写着一个‘斛’字,眼神中不禁充满不解,随即便问“没有听到他们的交谈?”
掌拒摇头,有些惭愧道“那男子武功高强,奴才只是稍微的靠近他们,便立即被发现了!好在他方才只顾盯着奴才,一时不察,忘记把那纸条收起来,这才让奴才隐约的看到了这一个字!”
听他这么一说,容云鹤心中明了,焦大乃是楚王身边的人,警惕性自然不是常人能比,掌拒折在他的手中并不丢人,便也不再追究此事,挥了挥手便让掌拒退下了,自己则是拿着那宣纸盯着上面的字怔怔发呆,到底她遇到了怎样的困难,竟连楚王身边的人也出动了?
眉头微皱,容云鹤让肆儿收起桌上的账本,肆儿无意间看了眼那纸上的‘斛’字,有些不解的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好奇的问道“少爷,这是什么字?怎么长的如此的奇怪?”
容云鹤见他双眼盯着‘斛’字发愣,微摇头,带着些许责备道“平日里让你多读书,你却贪玩,连‘斛’字都不认识!”
听容云鹤这么说他,肆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是却觉得这‘斛’字听起来十分的耳熟!
只不过,这是主子的事情,他做小厮的,只管伺候好主子便成,于是手脚麻利的拿出一方锦缎方布,把几本重要的账本包好,又贴身的收在胸口,这才陪着容云鹤走出天福楼!
匆匆三四日过去,焦大这边依旧没有消息,那盗走斛葛的人仿若做的天衣无缝一般,竟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着实让人恼怒!
距离三月之期那日,时间已是所剩不多!
而海王府却为了避免辅国公府应下之前海沉溪与曲妃卿的婚事,竟对外宣称海王恶疾突发,一月之内闭不见客!
一时间,别说官宦人家进不了海王府,就连玉乾帝多番派人过去一探虚实,也只是在前厅坐了坐,丝毫不见海王府的各位主子!
听到这样的消息,云干梦心中不禁冷笑,好个海王,算准了辅国公府会迫于无奈会应下海沉溪与曲妃卿的婚事,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来了这么一手!
只不过,之前海王妃亲自上辅国公府提起这事,随后曲凌傲便被人刺杀,现如今海王府又如此表态,这样看来,刺杀曲凌傲的事情,难道与海王府无关?
毕竟,海王府若没有心思结这么姻亲,当初亦不会派堂堂的海王妃出面,如今又是这样的一个态度,岂不是自相矛盾?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烟雾弹?为了洗刷海王府的嫌疑?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云千梦心中大惊!
若刺杀一事并非海王所做,那会是谁?
曲凌傲的身后便是辅国公府,辅国公府的身后便是太后,只消辅国公府倒了,那太后的权利也等于是架空了,整个朝堂之上,最希望整垮太后的,怕也只有元德太妃!
若真如此,那当日辰王借口搜查各府让众人为他作证清白,随后再派人进入辅国公府进行刺杀,这一系列的动作下来,虽冒险却是让任何人也怀疑不上他,如此缜密的心思让人心颤!
这时,慕春开心的跑进内室,见云千梦凝眉思考事情,立即放缓了脚步,稳重的走到她的身边,略带喜悦的说道“小姐,方才迎夏过来禀报,说映秋醒了!现如今已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闻言,云干梦抬起头,眼中带着少有的喜色“什么时候醒的?”
“说是昨儿个后半夜,醒来就喊饿!”听着迎夏叽叽喳喳的禀报,慕春心中亦是感同身受“只是,迎夏回禀说,映秋在休克前曾看到了凶手是穿着靴子的!”
靴子?
西楚平民是不能穿靴的,只有贵族、官员才能穿靴!
而按照品级的不同,靴子的样式以及用料都会有所不同!
不过,如果映秋没有看错的话,那这的确是侦破此事的一大线索!
“是缎面还是布面?”朝廷命官才有资格穿缎面的靴子,而狱卒之流只能勉勉强强的穿布面的靴子!
若是从这方面着手调查,那范围可就缩小了不少!
慕春见云千梦问得这样的仔细,一时有些答不上来,便惭愧的低下头自责道“请小姐责罚,是奴婢思虑不周,没有问清楚!”
而云千梦则是搁下手中的茶盏,立即吩咐道“准备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