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小姑姑,原来那个托人带了信来,说还是她好,求她回去呢。”秀娘叹息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猪油蒙了心,若不是你爹怎么着也不肯,说不定还得陪一付嫁妆再嫁回万家去。”
蓉姐儿瞪大了眼睛不信,眨眨眼儿捧了肚皮,张了嘴巴说不出话来,秀娘叫她这模样给逗笑了,坐在女儿身边,把她散下来的头发抿到脑后去,见她通身是新,首饰也不是嫁妆样子,又把那些糟心事丢到脑后:“你这前头有了个儿子,倒不怕肚里这个是不是女儿了。”
蓉姐儿蜜蜜一笑:“他想要女儿呢。”头一个是儿子,徐礼比她还失望,徐家却高兴,徐老太太送了好些东西来,如今她挺了大肚子上门,还抱了一个,更是一路招摇,笑盈盈的当了徐老太太的面便道:“便是这回大伯娘再挑两个不经事的丫头来侍候我,我自个也能调教了。”
把徐大夫人气的噎住,徐老太太鼻子里头哼哼一声,她精神不比原来,哼了这一声,徐大夫人便连动都不敢动,蓉姐儿挺了肚皮连行礼都免了,一路笑着回来,抱了老虎哥就亲。
秀娘舒心的叹口气,厨房里蒸了松花饭来,徐家不进荤食,蓉姐儿怀了身子也是一样,看见槐花开了,便叫丫头细细收了,拿松花槐花跟白蜜拌在一起铺在糯米饭上蒸着吃。
蓉姐儿挖了满满一勺子,秀娘心痛女儿怀着身子还吃不着肉,摸了她的脸:“往我隔得两日便来给你送些肉来,哪能不吃,天家也太霸道了些。”
蓉姐儿咽了便道:“我如今也不爱那些个了,只许久不尝,有些馋呢。”外头隔了窗子咚咚两声,是茂哥儿抱了老虎哥,他那短胖手里,正捏了一大朵花嘴里叫:“给娘!给娘!”
那花叫他紧紧攥在手里,捏出一手的花汁子来,隔了窗递过来,还非得给蓉姐儿插在发间,插好了看看,点点脑袋,眼儿一眯笑起来,小鼻子一抽,问见饭香蜜香,舞了手就要下地,扶着门坎进来,扑在蓉姐儿裙子上:“老虎,吃!”
外头飘来一阵槐花沫,叫暖风卷起来吹进绣幛里,蓉姐儿一转头,看见徐礼打院门前过来,手里还捏了只竹制风车,老虎哥扒着窗框一瞧,又急急下床去,秀娘带了儿子告辞,徐礼抱了儿子一路送到外头,再回来时,蓉姐儿盖了薄毛毯子睡过去,桌上摆了小竹篾,还有半篾槐花饭。
老虎哥眼皮撑不开还想着玩,直揉眼睛,叫徐礼止住了,按着头趴在肩上,不一时,一大一小两个都打起呼噜来,徐礼挥手退开丫头,伏身下去一人亲了一口,蓉姐儿迷蒙蒙眯起眼儿来,勾了他的脖子香一口。
两个相视百笑,罗汉床上喵呜一声,大白跳到床上,两只爪子踩在竹篾里,满脸沾了蜜,滑进去滚了满身,撑着竹框边挣出来,跌在榻上沾了一身槐花瓣。
谁也不急着去救大白,徐礼转回来一笑,鼻尖碰着鼻尖,蓉姐儿朦胧胧打个哈欠,满口都是蜜香气,含含混混道:“这一茬槐花开过,便是春暮了。”
她闭了眼儿,徐礼的指尖摩挲过眉毛,鼻尖刮过她的鼻尖,一直到嘴边,浅浅尝了口中蜜,唇磨了唇道:“咱们一处赏一辈子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