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再帮我跑个腿,”杜晓白他一眼,从钱夹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到他面前,“去邮局帮我买几张古镇和灯笼山的明信片。”
“几张哪里用得了这么多?”小山拿着那钱瞠目。
“唔,没零的,”杜晓看了眼钱夹,“而且,剩下的给你当零花钱吧。”
“你现在真大方,以前可不是这样。”小山撇了撇嘴。
“嗯,你晓姐姐我现在穷的只剩钱了。”手指敲在桌面上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上,杜晓微笑。
小山不吝啬地给了她个白眼,终究叮叮咚咚跑走了。
杜晓看他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才接起电话,声音悠闲却抢的极快,“华阿姨?还有什么事吗?”
“晓晓!”顾亦北声音几乎和她同时出口,听到她的话,似是怔了怔,才又低低缓缓地喊她一声,“晓晓,吓死我了…”
“哦,是你啊,你去把手机拿回来了?”杜晓往后靠入椅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懒懒散散地问,“苑飘飘怎么样了?骨头没事吧?”
“晓晓…”顾亦北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疲惫,十分沙哑,停了停又问她,“你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呐,顾先生,你妈妈有没有将钻戒还给你?我们俩结束了,”杜晓抿唇笑呵呵的说,一字一句又说得很缓很慢,再重复了一次,“你明白结束了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跟你结束的!”顾亦北很快地抢过她的话,沉沉呼吸几许后,带着哀求地低语,“晓晓,昨天的事情是我错了,可的确是情况特殊…”
“是,如果不特殊,我还不发这么大的火了呢,”杜晓笑了两声,“这样吧,我也的确好奇我在你心中究竟曾经是怎么个位子,你解释下昨天的事情给我听听?”
“昨天…”顾亦北似是觉得有些头疼,或者是她的话将他堵的很郁闷和难堪,可他又不得不沉下声音来解释,“昨天我回到老宅,刚接到奶奶出来,就看到华姨抱着沈唯安在门口很急切地打电话。以前奶奶住在i市的时候和华姨很熟,便让我停边去问问,结果…”
“结果你就听到说苑飘飘受伤了,”杜晓接过他的话,“于是你就冲进了她家,看到她摔得很凄惨的样子,二话不说抱着她就往车里送,要抢在救护车来前送她去医院对不对?啧,完全可以想象,清晰的如我亲眼所见啊!”
“晓晓…晓晓…”顾亦北喊了两次她的名字,终于才似鼓足勇气般,说道,“你别这样讽刺我好吗?昨天是我错了。”
“我讽刺?我恨不得拿刀刺你两刀,现在讽刺一下怎么了?”杜晓冷笑,“你说你错了,你错在哪里了?你不是完全跟随你的心意去的么?啧,我替苑飘飘觉得庆幸啊,你就那样急切地抱起她就走,也没把她本来就伤的很重的手脚再弄伤一些。或者还是你也知道顾虑着看看她的伤?她那时清醒么?对你示弱了?”
“她喝醉了,沈洛在出国前两人又闹翻了,她甚至不知道沈洛去了英国…她昨天一直在哭,疼的脸色发青还一直哭,可是晓晓…”
杜晓只觉心口一阵抽搐,痛到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望向外面依旧晴朗的天空,断掉顾亦北的话,“原来她喝醉了,她有没有把你当成沈洛赖在你怀里让你不要离开她?她从来没在你面前这般软弱是不是?还是她对你说,她不要沈洛了,问你愿不愿意跟她在一起?那你还打电话来做什么呢?沈洛和她快要离婚了,对你不是很好吗;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这一天,你不该很开心吗?”
“杜晓!”顾亦北急声喊了她全名,一时电话两头只余粗重的喘息,最后还是他先开口,声音又软下来,“的确,那是我没见过的软弱,她一直在喊沈洛的名字,一直在问她哪里做错了…
可是晓晓,你听我说完,我那时的确着急,心痛,可我再没有动过要和她在一起的念头,我无比清楚地知道,我爱的是你…”
“顾亦北!”杜晓从座椅上站起,对着电话狠狠喊道,“你老说你爱我,可你行动上呢?你当时只想着她,连电话都没想过跟我打一个,这算是爱我么?你见她受伤见她伤痛就对我无暇顾及了,这是爱吗?你看到她痛,她哭,她醉酒,你心痛是吗?可我呢?顾亦北,我不痛么?你为什么就没看到我也很痛呢?我痛的无法呼吸了你知不知道?”说到最后,杜晓痛哭失声,她掩着手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顾亦北,你根本不知道啊…”
“晓晓,别哭好不好,你在哪里?我去接你,”顾亦北的声音里也是掩不住的疲惫和伤痛,“我们见面再好好谈…”
“不用了,”杜晓深呼吸,止住抽泣,冷冷回绝,“我现在不想见到你,而且我说了,我们结束了,没得商量!”
“晓晓,你相信我爱的是你行不行?你冷静点,细想下平时我们的相处,我只想和你相伴到老,你不能因为我送她去医院而迟到就将我和我们的一切都否决了…你设身处地的想想,即使昨天是个不熟的邻居请求帮忙,在那样无奈的情况下,我也该帮的不是吗?何况你也知道沈洛是代替我去的英国…”
“顾亦北,你竟然还敢找借口?”杜晓眼泪婆娑,整个人都气懵了,“如果是个陌生人,你会急到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如果是个陌生人,你不能陪着她直到救护车来?即使昨天是中秋节,救护车紧张或者是城里堵死了,多等一些又何妨了?可你压根把我忘了,这才是我最气的,你还不明白?如果你昨晚哪怕是一个电话告诉我,你要送苑飘飘去医院,可能要耽误一段时间也好的,何苦让苑飘飘的妈妈来告诉我真相,给我难堪!?”
“那杜晓,你扪心自问,如果我打电话来提了苑飘飘三个字,你会不会同样敏感过度立马走人?虽然瞒着你是我哥自作主张,虽然奶奶有意想拖延时间尽量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赶到,可我却没足够的底气保证你在听到我是因为苑飘飘而迟到时还能保持理智,如同你现在一样。”
见杜晓暂时没说话,顾亦北松了口气般缓下声音,徐徐沉沉地继续说道:“晓晓,昨天飘飘喝醉了,我坐在后排一面护着情绪失控的她,一面还得给开车的奶奶指路,她视力不好了,我不得不小心,那时我的确顾不上给你电话。我哥的电话是在我送飘飘进医院的时候打来的,如果你说中间没听到我的声音,那是因为我不在场。我办了手续出来立马便想给你电话,却发现手机不在了;用奶奶的手机给你打,你却怎么也不肯接…
晓晓,我拜托你不要这么敏感,我爱的人是你,这点我很清楚,你真的不用怀疑。对于昨天见到苑飘飘受伤的那种紧张情绪我很抱歉,可如果换做受伤的人是你,我会恨不得痛的那个是我,你明白吗?”
“对不起…我不明白,顾亦北,”杜晓抿紧唇摇头,“或许是我占有欲太强,是我阴暗,是我嫉妒,是我自卑,是我敏感,可我真的不敢再相信你所说的我比她重要了。你知道我盼望的是什么?我盼望你再不见她,一面也不!你能做到么?我希望你即使见到她摔伤也最多冷冷地陪着她直到救护车来,看着她被救护人员送走,你能做到么?你不能。所以你让我怎么信任你?
你说得对,也许我即使昨天接到你电话也会反应过度,可你为什么不能让我再没有这种反应过度的机会呢?我就是这么小肚鸡肠,不能纵容爱情里有半点沙子,这在你最初要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明知故犯又有什么意义呢?”
顾亦北听到这里,毅然决然截断她的自嘲,“你想我再不见她是吗?好,你回来,我答应你再不见她!这样可以了吧?”
杜晓愣了片刻,最后却还是轻嘲出声,“为什么我竟然不觉得喜悦?你说不见她,为什么我竟然不敢相信?我担心即使你做了这个承诺,还会有类似昨晚那种巧合的意外情况发生,破坏我们的和睦…”
“看,杜晓,”顾亦北也不由讽笑,“是你永远不敢相信,你都不肯相信你自己攥在手里的幸福,让我怎么努力?那这样,我要怎么挽回?我还想继续和你在一起,我勾画了很美好的未来,你能不能冷静理智地放下你那高傲的自卑,重新回到我身边?”
杜晓脑子乱成一团,细想却又觉得一片空白,最后只能咬紧牙关,像守住自己最后的阵地般放狠话,“顾亦北,你真厉害,我说不过你!我永远都说不过你!”
顾亦北苦笑,“这时候哪里还要讲口舌之争的输赢的?”
“可我知道明明该是你做错了,我有理的!最后为什么成我胡搅蛮缠了?”
“是,我错了,你有理…那你回来狠狠地打我出气好不好?”
“不!苑飘飘的事没说清楚!”
“说清楚了啊,我说了以后再不见她。如果你愿意,我们以后不住i市了也行,这样你放心了吗?”
“不放心,第一凭什么是我们躲开,而即使是躲到天涯海角,她名字这三个字都是我的噩梦!”
“那你想怎样?”
“除非她死…”
“杜晓!!”
其实刚刚那句话出口,杜晓也愣住了,她本意其实不坏,只是想说或许苑飘飘不在这世上,就再不会出现这种意外了,可偏偏在脑子混乱之中,口无遮掩地说出这种毒辣的话来…
而他竟然吼她…
或许,她该是那种狗血言情小说和电视剧里胡搅蛮缠的恶毒女配,爱男主爱的癫狂,所以常常剑走偏锋,找些邪魔外道来残害女主角…是谁将她捧到现在这个状似女主角的位子呢?看,她都得意地忘了分寸。
杜晓在昨晚之后,再一次品尝到了心如死灰的滋味。捂住胸口,她忍住那里撕扯的疼痛,走了她习惯的破罐子破摔这笨办法。即使也知道,这是一条走了或许就再看不到阳光的死路——
“你吼我?因为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怎么?后悔爱我了是不是?想我这么恶毒竟然敢诅咒你心中女神的坏女人你当初怎么瞎了眼看上的?”
“呵呵”冷笑了两声,她重新坐下,看向窗外依旧灿烂的阳光,疲惫的用手背遮住眼帘,在顾亦北因为怒火而无比粗重的呼吸声中说,“的确,我是诅咒她,我诅咒她长命百岁,再诅咒你至死也得不到她,最后诅咒我们俩永不可能复合…”
挂了电话,杜晓把手机关机,掩住眼睛,泪如雨下。
心口,只空荡荡回响一句她因为哽咽而没有说出的话——顾亦北…这次真的再见了。
56、峰回路转战1、2
1
小山买了明信片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杜晓抽噎的怎么也止不住,泪水从手指缝隙不断往外涌,又顺着脸颊淌下来,凄惨极了。
他有些无措地呆呆走过去,喊了声:“喂,晓姐姐,你没事吧?”
杜晓一面摇头,一面哭的缓不过气。
“别哭了,”小山眉毛微皱,露出些不耐,却搬过板凳挨着她,将肩膀耸过去,“来,肩膀借给你靠五分钟,只有五分钟哦,五分钟后你不能再哭,我陪你去爬灯笼山看落日,我知道你肯定没看过。”
杜晓重重点头,扯过小山,埋头大哭,只觉得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
他,顾亦北,怎么能伤她到如此?
她,杜晓,怎么能自伤到如此…
“喂…杜晓!晓晓…”听到杜晓最后那句诅咒声越来越小,顾亦北便急急地喊了几声,回应他的却很快变成了短促的电子声。而当他皱紧眉头再打过去的时候,却已经提示他,杜晓的手机关机了。
路迟见他颓然地放下手机,丢开顾亦南的手一个箭步冲上前,着急地问他:“怎么样了啊?晓晓在哪里啊?”
“她没说…”
“那你再打啊!”
“她关机了。”顾亦北抿了抿唇,只觉身体里很大一部分被抽空了,整个人都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不由慢慢地躺回躺椅。
“顾亦北!你!不是我说你,你昨天怎么能这么不靠谱呢?虽然你救的是我表姐,但是如果晓晓出什么事,我要你好看!”路迟捏着双拳,似是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将顾亦北暴打一顿。
“迟迟,”顾亦南揽过路迟,紧了紧怀抱,低声说,“你别训他了,他已经很难过了。”
“可是他难过有用么?”路迟看向顾亦南,虽然声音低了些,却依旧是一脸愤慨,“好好的一段感情就被他亲手毁掉了,真是气死我!”
“小迟子,你知不知道晓晓现在会在哪里?”顾亦北突然转向她,目光灼灼。
路迟跺了跺脚:“我要是知道还会在这里跟你废话!?我早就跑去劝她一脚蹬掉你蹬的干干净净了!”
对她的怒火,顾亦北完全没有脾气,只蹙着眉耐心问她:“你想一下她或许会去哪里?毕竟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我真想不起来!而且就算想起来也不告诉你这个死骚男臭骚男!哼!”
“怎么了怎么了?吵得这么厉害?”门口突然传来章奶奶轻松却又不失严肃的询问。屋里三人齐齐向她看去,顾亦北更是“腾”地一下从躺椅上跳起,直直问道:“奶奶,昨天我手机是不是故意被你丢在苑家的?”
“哟!?小子,现在想起来怪我了?”章小西端庄地落座在床尾,目光自神色有些怔愣的路迟和正在沉思的顾亦南面上扫过,最后落在顾亦北身上,微笑,“想把责任推我身上?”
顾亦北才不和她玩虚的,走到她面前,蹲□,再认真而慎重地问了一次:“奶奶,你直接说,是不是你?”
“哦,我看到你手机已经伸出一半在口袋外面,想帮你塞回去,没想到反而掉出来了。”章小西推了推鬓边盘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你知道老年人不能轻易弯腰,否则容易脑溢血,当时情况又那么紧急,我看你也腾不出手来捡手机,便没多说。”
“奶奶!你这样怎么可以?”顾亦北怒了,嘴张开却半晌找不到言语一般,沉沉呼吸了好几口气,又问,“那你说,在车里你主动要求开车送苑飘飘去医院,我当时就发现自己手机不在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手机落在苑飘飘家了?而且我每次找你借手机,你就说你看不清路,看不清路还开那么快!?”
“咦,你这小子,我想开快点早点送飘飘去医院完了好赶去给你定婚期,而且你说当时苑飘飘抓住你死都不肯松手你怎么开车?你不得送人家去医院啊?至于你的手机,车都开了,你让我倒回去拿啊?”章小西一脸莫名地看着他,“而且这是你跟奶奶说话的态度么?臭小子?”
“奶奶!奶奶!奶奶!”顾亦北的确不知道怎么说章小西,站起身在原地愤愤地转了三个圈后,转过身又复蹲下来,握住章小西双手,十分诚恳地,带着恳求地问她,“奶奶,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啊?你就那么不喜欢杜晓么?我觉得她挺好的啊,而且是我挑媳妇,是我的后半生!奶奶…我求求您求求您,您高抬贵手好不好?你孙儿这辈子喜欢上一个人不容易,你也知道…”
“是啊,”章小西煞有介事地点头,“我知道啊,我知道你喜欢苑飘飘啊,喜欢地中了毒,是我一巴掌把你打醒的啊!”
顾亦北大感郁闷和委屈:“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啊,奶奶,您看您孙媳妇儿现在被逼走了,奶奶您得赔给我!”
“喂,小北,我问你,”章小西点点他额头,“昨天你看到苑飘飘受伤是不是真的着急过?那段时间你是不是真的空白了,也是不是忘了你还要订婚这件事?”
2
顾亦北认真滴回想了一下后,心如死灰地重重点下头去,“是。我混账,我不该。可我的的确确曾经喜欢苑飘飘那么多年,当时那一刹那也确实心无杂念只想着赶紧送她去医院,我从没见过那么落魄的她…可是奶奶,那不是爱情了啊…那像对一个朋友一般,一个比较特殊的朋友,或者还可以说像您及爸妈一样…我看到后最紧张的是会想要尽快让你们得救,但只要一稍微落实下来,我一定会给晓晓一个交代的啊!”
“停!”章小西截断他的话,“又绕回来想怪我弄掉你手机没给你机会对不对?那我问你,这一段话你对杜晓解释过没有?她接受你的解释么?”
顾亦北颓然地摇头,“我解释了,但她很介怀我曾经喜欢苑飘飘的这段过去,一旦是关于苑飘飘的事,她便很难视作小事了。”
“对呀,我只是想让你们看个清楚,”章小西站起身,“杜晓这姑娘没什么不好,可是太小心眼,不禁吓,对自己没自信,对你没信心。这中间当然有你这坏小子的问题,但也有她自身生长环境和个性的因素。我没苛求她一定要完美,但是苑飘飘这个问题始终放在这里,这就像个结,也像个定时炸弹,一天没解除,一天就还存在,一天就有可能爆发摧毁你们的幸福。昨天只是赶了个凑巧罢了。
小北,你想过没有,你和她结婚后,她以后的身份是什么?她和迟迟,以后都是顾家的媳妇儿,或多或少影响着顾家的声誉形象。或者你想说她只要做好你的老婆就够了,可是你看,现在她并不信任你,她连这个都达不到。即使昨天没遇上苑飘飘这件事,那以后呢?你能保证永远不发生这种情况?或者下次是你们婚礼闹得更大怎么办?
你刚刚对她保证了什么?说一辈子不见苑飘飘?一辈子变数那么多,是那么轻易简单就决定的吗?而且你不见她才能保证不出问题,说明你心虚,杜晓真心想要的是什么?要的是你坐怀不乱!
好,现在事情说回来,你或许想说你昨天的紧张对我们这些亲人也能有,也勉强算得上是坐怀不乱了对不对?你想说刚刚杜晓那么愤愤地挂了电话没有原谅你,是因为你也并没有出卖我,说你怀疑其实是我操控这一切故意让事情恶化。的确,我昨天是想考验下杜晓,也考验下你,你的紧张瞒不了我,而杜晓的反应过激既在我预料中,又让我担忧。但如果你想怪我毁了你的姻缘,那奶奶赔你,奶奶现在就去帮你把这件事跟她说清楚好了。”
“奶奶!”顾亦北原本一脸的沉重,听到最后一句却顿时双眼放光,“你知道她在哪儿?”
“哦,这时候就不装客套一口一个‘您’了?”章小西失笑,“但我可不保证我去对她说了我的想法后她就一定能跟我回来,你做好心理准备。”
“奶奶,你也接受她了!?”
“反正我喜不喜欢她对你们的决定有影响么?”章小西笑着摇摇头,又摊了摊手,“我没阻碍亦南和迟迟是因为迟迟比杜晓这姑娘单纯多了。那孩子心思太细,又固执,又容易钻死角,而且脾气爆的…昨天下午我试探她一句可就了不得了,啧啧,我还听你爸妈说了昨晚那战况,可真精彩。如果你们在一起啊,有的你受的。但你既然愿意自找苦吃,我这个做奶奶的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奶奶最好了,”顾亦北才的确是不在乎其它有的没的,只一心想问,“快告诉我她在哪儿,奶奶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章小西笑了笑,看看他,再看看后面的路迟和顾亦南,“你们都忘了聿衡,他自小有个玩的很好的朋友叫苏俊,在公安局已经做到了局长。我让聿衡帮忙查了杜晓开的车的牌照,说昨晚11点左右在市北高速公路的林原出口出去的,我也说来问问迟迟,看杜晓从那儿出去会是去哪儿?”
路迟先是很迷茫,毕竟身为一个路痴是不记路也不记地名,更遑论什么是市北高速路,什么是林原出口。还是顾亦南了解她,拿了手机,找了地图,从林原出口顺着路一直找去,终于路迟看到地图上忘忧古镇时一拍手:“这里这里!晓晓应该是去这里了!这里我们大学时去过,跟住的地方的老板和老板娘都很相熟!我记得这个名字是因为…”她没说完,瞥了顾亦南一眼就自觉封口沉默了,因为记住的原因和汪东倒是有那么些关系的…她无比心虚顾亦南脸上并没什么异状,应该没注意到什么,而他也不会像杜晓那么敏感…不然估计她的生命安全很没有保障…
章小西也没有去管路迟为什么能记住这个古镇的名字,只是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出发,迟迟你跟我一起。”
“我也去!”顾亦北立马准备跟着走。
“你还是别去吧,”章小西止住他,“你这时去了我反而没办法跟晓晓仔细聊一遍,反而不容易说动她了。你在这里安心等消息,如果我劝不回她,你再来。”
说完章小西就准备拉着路迟走人,却不料此时路迟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看了眼屏幕,有些莫名地接起,“喂,小杜骁,你怎么想起给你迟迟姐姐打电话了呢?想问你姐姐订婚的事?唔…啊…什么?噢,她刚刚跟你未来姐夫吵架把手机关了,不过我马上就去找她,你别哭别着急好么?我马上就把你姐姐带回来了。”
挂了电话后,路迟一脸急色和担忧地冲屋子里的人说,“不好了不好了,这次是真的得快点把晓晓绑回来了!
她爸爸昨晚回去就开始高烧不退,今天早上送医院,好像病的不轻的感觉。
顾亦北,我觉得你别跟我们去了,你现在熟悉一下,换件衣服,去医院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当然别刺激病人和病人家属,在那儿候着就行,能表现一下就挣下表现。晓晓回来肯定是直奔医院,刚好那时候你可以该赎罪赎罪该道歉道歉该挽回挽回该陪伴陪伴,多好啊!”
急急说完后,见屋里众人依旧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路迟有些莫名,“你们…这是被吓傻了么?”
章小西于是笑出来,“咱们这位长孙媳妇不可小觑啊!”
“奶奶,你别表扬我了!我们快出发吧!我其实远没有晓晓能干的。你以后一定会很喜欢她很喜欢她的。”
顾亦南上前,神色温柔地揉了揉路迟头发,“别急,好好照顾奶奶和自己。”
路迟乖巧一笑:“晚上就回来!”
顾亦北也像是有话要叮嘱路迟,被路迟发现后瞪他一眼,“你现在什么都别跟我说,我不会转告晓晓的,有话你自己存着,亲口说。你们和好后,一定要让我打你一顿,真不解气!”
“行,随便打!”顾亦北说完后,有些落寞地笑了笑,“只要她回来…”
57、峰回路转战3、4
3
灯笼山的夕阳是极美的。
今天天气好,天公给足了游人们面子,让所有站在山顶平台的人都能有幸被橘色的夕阳光芒暖暖地镀满全身。
杜晓跟着小山爬上来的时候爬的很急,望着落日时依旧气喘吁吁,小山有些鄙视地看着她,“让你别逞强,非得跟我爬那么快。”
随意笑了笑,杜晓专心致志地看着远方被染红的云彩和咸蛋黄般的太阳感慨:“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小山听罢一怔,然后捞起袖子,搓了搓手臂,“一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喂!”杜晓愤愤看他一眼,随后又笑开,“不跟你个小破孩儿计较。谢谢你带我来啊,心情好多了。”
小山也细细叹息一声,和她看着相同的景色感慨:“是啊,我们老师最喜欢灯笼山的夕阳。她说,在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瑰丽面前,所有人类的悲伤喜乐都会变得无限渺小,不足挂齿。”
“你老师还挺有哲理的。”
“是啊,她画的一手好画,又漂亮又温柔,差不多的年纪,跟你的世俗气可完全不一样。”
“咦,看样子你很崇拜你老师嘛!”杜晓也不生气,只戳了戳小山发红的脸蛋,“怎么?师生恋?姐弟恋?”
小山仿佛被踩了尾巴般跳起来,“你怎么一脑子乌七八糟的东西?”
“哈哈哈哈,恼羞成怒了?”杜晓大笑,“这有什么?我也有弟弟的啊。他小学第一次喜欢班上那小班花的时候,也打死不肯承认,可那时刚好跟那班花擦肩而过,平时那么嚣张的小鬼头顿时结结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憋得比西红柿还红。唉,年轻真好啊。”
“是好啊,老太婆。”小山愤懑地吐字。
杜晓悠悠闲闲地逗他,“我不是跟你老师差不多的年纪么?我是老太婆,你那美貌如花的老师也是?”
小山脸红了又白,最后干脆转过身去,再懒得搭理她的样子,“说不过你,牙尖嘴利有啥了不起的。”
“的确没啥了不起,也就欺负欺负你。”杜晓声音放轻了一半,唇边笑意还在,可被平光眼镜镜片挡住的红肿眼睛里,却缓缓流露出伤感的情绪来。
小山虽然看不见她表情,但却为那低落情绪感同身受。一时,两人无话。
夕阳已经落了一半下去,天黑的极快,一时整个山顶像被淡紫色的纱布蒙住。幽幽的光线下,山路边亮起了昏暗的白炽灯,隔着老远才有一盏,支架低矮,电线也暴露在外面,稀稀落落的游客开始陆续往回走。
秋夜里,开始起风,夕阳也只剩了十分之一在黑暗外面。小山见杜晓依旧站在平台的铁栏杆前,风拂动着她宽松的衣角,高挑的身影被蓝紫色的光影勾勒的飘然纤细,几欲乘风归去。小山喉口一紧,去拽住了她袖口,凶巴巴的说了声,“喂,走了啦!再不走天黑了山上野兽就下来了。”
杜晓回过头对他浅浅一笑,点点头:“走吧。”
下山的石阶上,小山试探着问了句:“你到底是为什么那么伤心?情伤?”
“算是吧,”杜晓静了片刻才轻声回答,又自讽笑笑,“而且觉得自己有时候挺犯贱的,自己找罪受。”
“你跟喜欢的人分开了?还有机会重新在一起么?”
杜晓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大概不能了吧。”
小山皱眉:“为什么?什么阻碍了你们啊?他不爱你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