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就不给。”阿容才不受威胁.好说奸说的可能她还就这么叫了,可姚承邺非这样儿,那她不干.于是阿容一想转身就走。在后头看着她转身,姚承邺愣神过后问了句,“阿容.你上哪儿只见阿容容头也不回地答道:“回京!”

“回京…别别别,信给你,千万别回京里去。”姚东家啊.论斗小脾气,您实在不是小姑娘的对手.趁是投降是个明智的选择啊!得了信拆开看,讲的是京里最近的情况.不过谢长青讲得大抵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偏生从姚承邺嘴里又问不出什么来。这位巴不得她不回京里,当然是只讲好的不讲不好:“二哥.要开诊了.要么你在这儿先歇会儿。”

“我随处坐坐,你去开诊吧不用管我。”说罢姚承邺就自顾自地在园子里看了起来,春怀堂是前店后院儿.小院儿里的景致还是不错的.趁这春来的时候满院的点紫花开得正好.

这一上午,阿容接待的病患大多是中老年患者.到半上午时.有个汉子坐到了阿容在前。阿容照例望闻问切了好一通.却发现人压根没有病,阿容也没多想,就直接说:“这位大哥.你身体好好的.哪儿也没事儿啊。”

“怎么没事,我头疼,疼得冒冷汗.你没看见我衣裳都湿了.你还从连云山出来的药令呢,怎么看诊的。要是没点本事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扬子洲虽然地远人贫,可不是谁都能忽悠的。”

这话一出来,阿容就认为这位是来找茬儿的.他细一看这位外层是棉衣,里层却是丝衣,丝的光泽和棉麻当然有着明显的区别.而阿容现在己经能分得明白了。

“这位大哥,我虽然是连云山出来的药令.但我从前就是扬子洲的人.轮起扬子洲的乡土话.我可比您标谁得多。”

这时阿容的手还搭在这位脉上.正在她要收回来的时候却猛地又是一沉,然后脸色就跟着沉了下来:“你中毒了!”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哪哪都好.中什么毒.大家伙来看看嘿.这春怀堂就是这么哄骗人的。”那人非旦不信阿容的话,反而张嘴骂。正在那人问候着阿容的爹娘及其他长辈时.姚承邺挑了帘子从后头出来,凉幽幽地说:“你骂别人我管不著.可是四赖子你骂我姑姑和祖母就不对了,你说我姑姑、租母哪儿得罪你了。且我祖母还新丧.怕是经不得你这样骂,她老人家要是在地底下不安生.我就得让你不安生了!”

当姚承邺一出来,那叫四赖子的人脸色就变了几变,“姚…。.姚二爷,您说哪里话,令姑母和令祖母我哪敢张嘴!”

“坐下,你中毒了,再激动下去只怕要血溅五步了.要是不信你走两步试试。”阿容也凉幽幽地.要不是这人到她面前来了她还真不想诊治,这样诨名的人只怕在乡里也不是什么善主。

“不可能,你胡说。”那四赖子虽然这么说.但是却真是一步都不敢动了,就这么愣在了原地儿不敢迈腿儿.刚才见到姚承邺他站了起来,现在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了。

“嘴里的蜡丸破了吧,叫你来办这事儿的人就不单纯,你偏生还上这当。”婉承邺一语中地,把四赖子说得面无血色。

“五步梅,针对有功夫在身的人最有效.你还是速速去找人要解药吧。”阿容只见过五步梅的方子.当时只有趣可不是像《唐伯虎点秋香》里的桥段嘛,这毒的脉相也藏得深。如果不是在这人脉上多压了一会儿,如果不是吵了起来.只怕她还真发现不了!

她这么一想,就觉得姚承邺说的“叫他来办这事儿的人”确实不单纯.只怕是什么都算计好了,而且把四赖子也算计了讲去.这人的手段真毒辣!

这下那四赖子慒了,看着阿容说:“盛药令.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您要是救了我,我什么都告诉您。我上有老下有小.老母亲年已六十,小儿还嗷嗷待哺,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瞧瞧,现在又泪流满面煽情上了.只是词儿可真是老套了点,阿容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不救你,而是来不及炼制解药.你在三个时辰内没有服用解药,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这时春怀堂里已经没了病患.小月和小雨见这状况早把病患先请了出去,让他们下午或明天再来.且把门也关上了。加上姚承邺叫小月小雨配合着喊了几声,足可以制造一种假象.就是这病患已经治死了.背后的人可以站出来接着演戏了。

“说吧,是谁,我倒是可以考虑救你一命。”姚承邺满嘴江湖味儿地开口道。

那四赖子一听连忙激动地说:“姚二爷.我说.我说…是关祖山.是关祖山让我这么干的。

说是只要我能把春怀堂搞臭.让盛药令离开扬子洲.他就在把承畅园赏给我。您也知道,我就好承畅园里那玉香晚, 在祖山说要把承畅国送我,我哪有不干的,况且也只是为难为难.又不是在伤害盛药令.我…我真是有眼不识真金,差点…”

“闭嘴,你说的可是红叶湖的关祖山?” “是!”

“阿容,关祖山是凤西家的姻亲!”

于是,这事儿是因凤西家风闻了什么则起的吗?

132.风波中的京城与扬子洲

因为出了四赖子的事,姚承邺很恼火,他没想到的是在自家地界上保个人,还能出现这样的事儿。姚承邺是个任性施为的人,这一番下来就是一通整肃,幸是因为还在孝期里,不至于动刀兵见血。不过这世上,最可怕的原本就不是见血,这世上死的人,有多少是见血而亡的。

且说这天阿容踏踏实实地开堂坐诊时,姚承邺见缝插针地叫了她过去,脸上是少有的严肃:“阿容,我得回京城去,扬子洲这边我已经关照好了,你还是要小心些。这天下铤而走险的人实在太多,有什么事到清辉楼去说一声,自然会有人给你办妥。”

见姚承邺说话慎重,表情严肃,阿容就猜想得到,大概是京里出了什么样的变故,所以姚承邺才急着回京:“很严重吗?”

“还好,你不用担心,不论出了什么事,总要保下你就是。纵使我不成,不还有长青在嘛,谢家从前朝到卫朝立世数百年久经沉浮,总不是虚来的。阿容,你记住一件事情,除了我和长青来,否则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姚承邺自觉得有些事,还是不要跟他这表妹说的好,毕竟小姑娘家的听多了阴谋之论并不好。

其实阿容现在担心的哪里是自己在扬子洲出不出事,真正的战场在京城里,她这远在边陲的不过能打打酱油而已。说起来她还算是清闲的,才遇上点事也被姚承邺化解了,那还能有什么事儿。

“二哥,我也不能劝你不要去争,我只能说一句,永远不要认为自己是聪明人,聪明人犯起错一旦被人揪了个正着,那就是苦乐由人了。”阿容心想,自个儿以前就是那自以为聪明的人。

或许,她现在还是那自以为聪明的人,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得可不正是她这样的么。

说话的次日,姚承邺就离开了扬子洲,只是出城却是向东行,压根不是回京城的路。虽然阿容有些好奇,但既然姚承邺没有说,她忍住了住嘴没问。

再去说眼下的京城如何的风雨飘摇,表面上却仍旧保有和从前一样的繁华与气派,街上的行人当然感觉不到天正在变幻着,所以他们依旧过着平淡安定的生活。

太后下葬已经有时日了,京城里处处披白的景象也渐渐如雪化一般消融了去,只是在各大家之间的那些暗流却从没有一刻消融,反而在太后和姚太夫人过世之后更加的变本加厉了。

“扬子洲是招败棋!”说话的是容家的某位长辈,这位长辈自然是站在容景福这边的,其实容家的长辈多不和容景福通气。

眼下的容家长辈没几个看得起容景福,庶出就低人一等,这些长辈虽然多也是庶出,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更不待见容景福。都是庶出,凭什么你能主家,而我们就只能在族里做个族老,那不是没半点意思嘛!

面对这位容家的长辈,容景福却是小心翼翼地,因为他眼下得靠着这位才行:“三叔,事已经办了,悔也没办法。眼下还是想想京里的事怎么应对才好,谢家那小浑子在宫里,他们倒是甥舅一家亲了!”

“我再问你一句,太后和姚太夫人的事,真的不是你派人干的?当年景弘的事就不说了,你现在只要把眼前的事交待明白。不管是不是,总要想出应对来,你也看到了,眼下宫里是拿咱容家当眼中钉了。皇上历来是个大大的孝子,你也明白,皇上这即是在借机打压各家,也是在趁势收权。”容家这位三叔,人称容三爷,是个老成精一样的人。

这位之所以捧容景福,是因为他不能确定要是那容雨声回来,要是真的主掌容家,那他们的利益会不会受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从来都是正确的。

说到太后和姚太夫人的事,这容景福既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这事儿有他的原因在,但让他来承认这种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何况做了这样的事,那就是什么时候,什么人都不能交底的。

“自然不是,三叔也说是皇上借机打压,这不过是给咱们安个名头.他才好行这事罢了。”

当容景福说完这句,外头就传来了一声:“报…”

“进来!”容景福连忙开口,心里高兴啊,总算府上还有会眼色的.这时候正好把事儿岔开了。

不过当来的仆役一开口,容景福就没有了高兴地劲头:“三太爷安好.老爷安好,是大公主府下了帖子,说是要来府里和老爷会面,却不知道要怎么回了来 人?”

大公主府,那现在就是一个炸药桶一样的地方,一听说这四个字容景福就有些悚,但还是压了压不安说:“当然是扫榻相迎,难道还能拒见不成,好好地侍候着,我去回个帖子给大公主府那边。”

和容三爷进了里屋,容景福问道:“三叔,你看这事该怎么看?”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小心应付。”容三爷对于不关己身利益的事压根不会多费心思,所以对于容景福的问括,只是随便地答了一句。

等回了帖子再返到大公主府时,已经是午后了,这时的谢长青刚从宫里出来没多会儿,为的就是明天去凤西容家登门拜访的事儿。谢长青一回府,先是和大公主各自通了气儿,然后就招了人来问阿容在扬子洲的情况。

问罢了后又思量了一番:“少南,你去山里安排一番,过些时候我去扬子洲,一定要保连云山不出事。谢家真正的根基,不是满朝的关系,更不是裙带,而是屹立数百年的连云山。从今以后,连云山的事你要多上心一些,大管事眼见着也年事高了,也是你该多去接触的时候了。”

“是,爷,您安心布置,我在连云山必不会给您拖后腿。”徐少南这时也经过了许多事,尤其是这几个月来,先后是俩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人过世,他和谢长青一块出入各府及宫廷,更是成长得迅速。

人经的事多了,自然不会像从前一样,所以徐少南也不再是那个只关心谢长青和哪家姑娘终生厮守的小侍从。

对于徐少南的成长,谢长青怎么可能会看不到,所以他才选择了在这个时候把连云山交到徐少南手里。这是最考验人的时候,虽然拿这样的大关节来考验,确实有点冒险,可谢长青现在必需得冒这险。

“你明天上午就走,连云山就交妥给你了。”

“是。”徐少南这时自然是肩上的担子一重,就更加褪去了脸上的青涩,转而显出从前没有的沉稳来。

说起来,谢家并不是个一言独断的人家,只是到了这一代,多是由谢大家和大公主拿主意而已,也是因为大公主身份。不过这些年来谢家宗老们还是一直在影响着谢家的每一个决定,只是相对来说,他们影响得手段更软了一些。

而谢长家则是宗老们最推崇的当家继承人,虽然说就这么个嫡子也没得选择,但满意和不满意就是不同的。因而在婚事上,谢家的宗老们很慎重,而谢长青也一直没去碰这块儿,从前是不在意,而现在是阿容的身份在那不必在意。

然而这也是一个爆点,不过爆得不会太大,毕竟这还是以个人意志为主的事儿,但是如果要拿来作文章,这就可以爆得很大。

而现在谢长青要的就是爆得很大,所以他得先让阿容回来一趟,趁着眼下京城还算平静,赶紧把这事办了:“阿容,其实这浑水,我也不愿你来搅和,只是却非你不可了。也好,这样不是又能见着你了,也有日子没见了,也不知道你好不好。”

这时候阿容在扬子洲好得不行,天气好,病患也渐渐地多了起来,不像从前总是那少少地几个,也是她的名气稍稍起来了。药便宜、诊断准,加上又是个柔和可亲的小姑娘样貌,当然让很多人乐意到她这里来。

这天正当她珍着病患的时候,外头来了人说是春华馆的,非要求见她不可。说起来这却还是阿容头回被人“求见”,人都求见了她当然得见。于是抽了个空档去见春华馆的人,来人是春华馆的管事,可也巧了熟人么,都不是头一回见了。

还就是这位大管事给她的琉璃药瓶,虽然至今没见着是什么个模样儿,既然是熟人,好就好办事儿:“不知道管事为什么而来?”

“盛药令,当家年前盘下了春华馆,转眼这就开春了,春华馆又还没并入连云山,有不少事儿是需要当家来做个主的。我是瞧着爷也不在,就只好来求盛药令给个主意,您看…我把春华馆里的事总了个呈报,您请掌掌眼。”

这时阿容才把春华馆想起来,再一看春华馆、春怀堂,咋听都像是一个妈生的,也难怪管事要找上门来了…只是小小一春华馆,还有什么是这历来精明的管事拿不了主的?

133.温和的笑容与不温和的恐吓

春华馆的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春华馆虽然没有连云山那么丰厚的家底,却也是百余亩深山老林.又长着些的别地方没有的稀罕药材。当初的东家借的就是这地利.所以春华馆垂名就垂名在一个 “奇”字儿上。

不得不说春华馆的管事不那么像个药令.反而更像是一名地道的商人,这天下有三味药材,九成是出自春华馆。

除了每年份例给连云山的一半.还剩下一半是让天下各药馆分的,“奇”货通常可居,所以每隔三年春华馆就在春里召集各家商量这药材怎么分,这时候的春华馆就会分外热闹。

为嘛热闹,这话问得好,当然是为了这三味药材。这三位药材一在贵重、一在珍稀、一在奇效。这春华馆三宝就好比东北三宝似的,药品上好的多出自春华馆。

“招投?”这可不是指标嘛.亏得春华馆那先前的东家想得出来,用这一招让“奇”货更加可居,这三味药材是一年比一年更多人来投标.今年更是多达二十三家。

“是,盛药令。今年这二十三家里.有十六家是曾经投过的,其他七家不曾投得。”春华馆的管事见这位是一眼就把重点看出来了.不由得长吐了一口气,这要比那只知道炼丹施药的好。

看完了管事写好的呈报,阿容揉了揉眉心说,“是给一家.还是匀出来给几家?”

这话当然也是问到了点子上.春华馆的管事说,“历来是每一味药材投给一家,投过了得给出对外的定价.这是为了避免恶意抬高药价,这可是大罪,从前东家怕罪及己身.特意投了这个章程。”

听了这句,阿容怎么听都觉得这管事是在说,“您不用怕罪及己身,所以不用管这个,抬高了价儿正好,多挣点银钱嘛。”

抑制诱惑,再说她也到卫朝来.还真没怎么花过银钱,所以这也没什么欲望。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件事得说清楚.“我也是做不了多大主的,这事儿我代你顺道问过长青.看看他是怎么个说法。”

听着阿容这么说,管事心里多有腹诽.心说,“都是一家人了,还在外人面前摆公事公办的架势.可是得吓着人嘞。”

当然了,人管事当然不会这么说出来.嘴上只应了.“也好.那就劳烦盛药令了。见到您了那就再说件事.春华馆原来的药令归乡去了,眼下没有合适的药令来坐诊,药女、药童也是缺的.您看什么时候能把这茬儿给爷通通气。也是见不着爷,要不然这些事儿也该早办了。”

因为没并到连云山,还没有正式的程序,所以管事目前只能直接跟谢长青联系,可管事没这胆儿啊.那位是谁.岂是随便能打扰的。正好最近看着阿容没这么忙了.这才挑了今天上门来说事!

管事的话说得阿容直想摊手说一句:“咱也老也没只着您口中那位爷了,您让我上哪儿办去。”

不过人找上门来了,也不能真这么搪塞了过去.阿容只得应下了说:“那等见到长青了,一定跟他提及,春华馆的药山我向来很喜欢,当然也不能看着它荒废了。积年心血也不容易.怎么也不能毁在咱们手里啊!”

“是啊是啊,盛药令说得对极了。”管事又是心一松.看来今儿还真来着了,办的事儿都顺利。

等送走了春华馆的管事.阿容就开始提笔给谢长青说事儿.生怕自己转个背就忘了。她可还记得上回谢长青写信来.那语气真是老幽怨了,埋怨她连着三封信没回.当时把她雷得那叫一个外头酥里头脆.整个就成了一**小小酥。

信写到最后,阿容画了个笑脸.习惯而已.画得顺手了又画了太阳,表示最近天气很好,心情也不错.最后她还在背面写了一句:“见信勿回,写回信很麻烦的,要是忘了回你还得数落我的不是。”

她可不知道,接到信的时候谢长青正准备往扬子洲来。别人去接他不放心,毕竟这非常时期,而且他去扬子洲确实也是有事要办。

而与此同时,阿容以春华馆半个主人的分被请到了春华馆里,面对的是二十三家各地来的药馆、药商。眼下知道阿容身份的毕章还是在少数,尤其是这些走南闯北又不关心八卦的行客.因而阿容一出现.他们对阿容是有几分轻慢之心的。

更有甚者,他们开始算计着今年能多挣多少.算计着怎么压价儿.怎么好好打压阿容,以求让他们的利益更大。

“盛药令,您看,这是各位药商、药馆来的投书,上头罗列了各人所长.对于想招投的以及从前投过哪些药材也有注明。”说话间管事又掏出一本册子来.递给阿容说:“盛药令,这是对各家的查证.您看看再做决定.正好让他们多等等。”

既然管事说让他们多等等.阿容就开始看那本册子。上头记载的多是和各大家的势力纠葛,以及当家的喜恶也写得一清二楚。

一本一本看完来,阿容见上头写得详细又干脆。于是对各件事有了大致的了解,也对这每年的招投有了一定的概念。等会上册子时.她大概就能成竹一半在胸了,等到招投正式开始时.她就不至于什么都不懂了。

且说第一天是相对来说对不那么抢手的药材.比起其他两味药材来,这味药材就显得稍稍寻常一些.所以头天的场面很和谐。当然每的的第一天都相对比较和谐,真正起事端的是第二、三味药材。

第一天的招投结束后,要过两天才会招投第二味药材。所以阿容有两天的时间更全面地了解各家背后的一切.不过她是以为自己有时间了.各地来的药商、药馆却没给她太多时间去了解这一切。

次日里大清早,她就收到了帖子.是有两家在清辉楼宴请她.说是 “务必赏光”。

“去还是不去?”阿容隐约觉得如果这事处理不好.是要出大问题的.所以才把管事叫来商量了起来。

对此管事先是点头,后是摇头.说道:“去是要去的.但您只有两天的时间,最多能吃上四顿请,您自个儿得掂量掂量.哪儿是要去的哪儿是可以不去的。”

于是阿容扬了扬手里的帖子.问管事.“那管事看这是一定要去的还是可要不用去的?”

管事的又是一番摇头,于是阿容就把帖子放下了.然后想着该怎么拒绝,抬眼一看春华馆的管事在那儿老神在在的.她就一撒手把帖子给了管事:“那就由管事来解决这事儿吧,我毕章经验不足.也没处理过这些事,既然长青说了交由你放心.那我也安心。”

可是再放心,也会出现纰漏.次日里在去吃早点的路上.阿容就见到了这纰漏:“陈当家,劳烦您清早在这儿相候.却不知道您所为是什么个事儿?”

这就纯粹是明知故问了,剩下两味药材.这时来当然是为了后天要招投的那味。陈家历来制小还丹出名.安排在中间招投的这味药材是小还丹的主药,所以几乎每三年.陈家都会在这上头据理力争。

毕竟,这世上谁也不愿意自己被卡住了脖子,而陈家就一直被卡着,因为这味药材陈家一直就没招投上。陈家也正好在十六之外.还是没有得过标的,所以陈家这回一见人是个小姑娘.着起来攒好 “打交道”的,这才动了这招。

“既然盛药令是爽快人.我也好办.只是请盛药令后天高抬贵手.把复生果未来三年的出量全压给在下。”那陈家的人摆了一副有事儿好商量的口吻,只不过他带着的那些人各各长得是一副一点儿也不好商量模样。

“要是我拒绝呢?”阿容看了眼.心说:兄弟.这可是清辉阁.咱的地盘。只要一个响指,立马有人冲进来把您给办了。

却不料那人是一声笑,温温和和地着起来真是无害得很.可阿容对这样的笑免疫啊,谁让她平时着惯了谢长青的笑。

只是那人笑得温和无害,说出来的话也无害.只不过举止可真是和四害同一级别,只听他嘴里说:“盛药令这话说得,怎么好拒绝呢.我如此盛情,你怎么忍心拒绝呢?”

与此同时,这陈家的人还一挥手.后头站着的几名精悍的随从就开始目露凶光。

对此,阿容只是看子一眼拍了拍胸口.然后配合她带出点害怕的模样来,眼睛却直愣愣地看着陈家的那人。只是阿容的眼神可半点不露害怕的模样,反而是逼视过去,这叫输人不输阵,“我这人最惯常做的事就是拒绝旁人,你说我要是连拒绝两个字都不忍心.怎么能坐在这儿呢,早就不知道哪我去了!”

这时那陈家的人脸色僵了僵.似乎是有点绷不住笑脸了.于是那陈家的人就干脆不绷了,一挥手就冲后面的人示意,先恐吓恐吓阿容再说…

只是光恐吓,火候能够吗?

咱还真是吓大的!

134.被惦记的阿容与看人品

历史会证明,在龙王庙前说耍淹死龙王是件很可笑的事,历史也会证明,在人地盘上威胁东主是件很傻的事儿。而陈家那几位,这时正在做着这样的事。

赴这场邀请时,春华馆的管事就说过会有危险,阿容早就有了准备。她上来前就跟清辉楼的管事说过,把人安排好,要是有什么动静就看着办。

所以眼下阿容当然是安安稳稳地坐在那儿,嘴角噙着笑看着陈家的人不说话。陈家的人也不缺心眼,见阿容在那儿胸有成竹,半点也不惊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姑娘怕是个硬点子,当然要么是个虚点子。

可人一小姑娘,陈家毕竟家大业大,就是个虚点子也不敢就这么踩下去,万一踩实了可就要扎出血来了。

“开个玩笑,您看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见盛药令是个小姑娘,就想着一块逗个乐子,这也省得咱们之间说起话来那么沉重不是。”陈家的人退缩了,可是眼下的退缩只是为了回去好好打听打听这点子硬在哪里。

“那您这玩笑可开得有点冷了,不过还挺有趣的,既然玩笑开过了,哪咱们就来谈谈正经事如何?”阿容既然来赴约,就是想改变一些东西,要不然她又何苦来的!

“正经事,不知道盛药令的正经事指的是什么?”陈家来人依旧很难拿正经的态度待阿容,毕竟这只是个小姑娘。

“正经事,当然要跟正经主事的人谈,还请您把陈少东家请来为好!”阿容看着陈家来人,知道这时的陈少东家就在清辉楼的某一处,跟眼前的人谈是肯定谈不出结果来的。

陈家来人见阿容这般态度,思索了会儿便出去了,不多会儿就有位年轻的男子挑了帘子进来,一片光芒从外头投照 来,恰落在了那人的脸额上,竟生出几分灼灼的光彩来。这年轻男子举步进来,余人皆留在了外头,那气度和随从显示出来的规矩可见,这陈家也是南方的大家族,只是一直在北地吃不开而已。

互相问候过后,就开始说正经事。正经事,当然就是分区代理,而不是一人代理全卫朝上下,这样不但可以减少纠分,而且可以省去很多运输费用,这样一采药价可以相对降低一些。更重要的是,这样节省成本,反而可以提高利润。

把这事跟陈少东家说了,那人便拂了额头一把,然后摸着眉头沉思。这事倒不是不行,本来就是各地的客商都有,真要是远了他们还是得分包出去,这中间可没银钱可挣,反而是件麻烦的事。

这对于各家来说,倒是件不错的事,只是小姑娘难以服众啊!

“咦…陈少东家,你的指甲怎么是青紫的?”阿容看着这陈少东家支着眉头想事儿,就自然而然地看到了那陈少东家的手指甲,一片的青紫,这是寒气淤塞的症状,而且是初起的。

病从浅中医,阿容还来不及多想什么,就已经抓了陈少东家的手开始诊脉。

那陈少东家可能是没见过人拽手诊脉的,当即有些愣神,于是就由着阿容抓着手了。

“陈少东家近来是不是受了寒,而且一直没怎么好,有偶尔咳嗽的症状?”阿容是一见着人有疾就什么都忘了,当即也不再提药材分包的事儿,反而说起病症来。

在医者眼里,只应该有病人和普通人,而阿容无疑是做到了。

那位陈少东家看了阿容一眼,遂垂目,也看不清眼里是什么祥的眼色,只是脸上却嗜些温温融融的东西渐渐染了上来:“在下来自南方,这还是初次到扬子洲来,走水路时未料到江上这么寒冷,倒真是着了些寒气。”

“可是运功散过寒气,还服套了扬子洲这一片水域里的鱼虾?”

扬子洲的鱼虾蟹是很有名的,来扬子洲的人多要尝尝。可扬子洲经年水凉,且扬子洲上去就是五连峰,五连峰积年的雪水和冷泉就是扬子洲的水源,所以这里的鱼虾多性寒凉。

普通人吃了倒是没关系,就是受寒了也无非一丸丹药而已.但是要是运功散寒,还继续吃鱼虾,那就必定命把寒气带到经脉里,引起寒气积淤的症状。

这时陈少东家低垂的眼又抬了起来,刚才他在看阿容的手.修长得一如葱嫩的玉段,这姑娘自从出了洗衣楼后就没做过什么粗活儿,自然是纤指如玉十分好看。

再看向阿容认真看过来的眼神,陈少东家笑眯眯地说:“是啊,盛药令全说对了。”

“陈少东家也是会用药的吧,怎么还会…”阿容又有点不明白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些细节,我虽然会用药,可不像盛药令师出名门,博采诸长。”陈少东家没有收回手,反而继续笑眯眯池看着阿容搭在他脉门上的手。

这双手微凉,而这人身上带着药香,仿佛是天生的一般,闻起来果然是令人沉醉至极的。只是这双手和这药香的主人,正谋划着利用他来打开诸家多年的僵局,而且还大有可能谋得更多的利益,双赢的局面。

好是很好,一旦做成了,春华馆名气只会更响亮.虽比不得过去山.也可以称做卫朝第二了。

但是,他有什么可得的,这才是陈少东家真正想问的,于是他就问了:“商人逐利,盛药令说的章程,还是得让我有利可图才成!”

不过这时候阿容没工夫跟陈少东家说药材分包的事了,反而是抽出袖袋里随身的针冲陈少东家说:“把外裳除了,我替你施针吧!”

这算不算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当然这得建立在陈少东家知道这两个词的基础上!

但是陈少东家是确确实实地懵了,而且懵得十分彻底,几乎有些说不出话来,甚至还特乖顺地听了阿容的话,乖乖的就把外裳给除了,只剩了中衣留着。

直到阿容的针扎到了他身上,陈少东家才意识过来,他不由得 “嗤”了一声,从鼻子里重重地哼出气儿来,低低的说了一句话.就彻底得显出他的本性来了:“爷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虽然这么嚷了句,但陈少东家还在保持了在外人面前应有的气度,那就是公子如玉。虽然他并不如玉,可在外头得装,要不然丢了陈家的面子,回头还得被老爷子揍!

“嗯…这里会疼吗?”阿容扎下玉合穴的针时见这陈少东家抽搐了一下,又浑身一紧,就知道这位是感觉到疼了。

“有点疼“…”陈少东家这会儿的声音不免有些闷,为自己这么乖顺而闷,竟然都没有蹦起来呵斥,要搁家里谁敢这么对他,早扔出去了。

“通则不痛,痛则不通,陈少东家近来可是动功伤了哪儿,或是跟人动拳脚时不慎被伤了。”阿容也是问得直白,全没顾忌到陈少东家的脸面。

这陈少东家一听就脸黑了,因为阿容全猜对了,可不是被人伤了嘛!好在陈少东不至于埋怨到阿容那儿,只是语气怎么都比刚才更沉郁了些:“依盛药令看,我该怎么施治?”

“不要再运功疗伤了,还是服汤药和丹药吧,再加以施针,很快就能好。只是近段时间万万不可以再跟人动手了,要不然只会更加严重。”阿容现在大抵明白这位为什么会寒气淤塞于经脉了,原来是受伤了又不好让人知道,所以自己运功疗伤,结果加上吃的鱼虾,就成了这样。

看来这位陈少东家也是很大的压力啊,这样一来,大概这位就更想要把事儿完成,看来从陈少东家这开始着手是个顶不错的主意。

阿容是光顾着惦记这些事儿了,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人给惦记上。

有道是白衣素手神仙样,这是最容易招人惦记的,尤其是陈少东家还盘算着,这还有利可图。即得佳人,又兼得利益,这样的好事谁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