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
“走吧。”
“去哪儿?”这好像不是谢长青关回对自己说这两个字儿了,反正就记得以前基本没什么太好的事情,就现在她还欠着他大造化丹的解药呢。
“去看你最喜欢的东西。”谢长青一伸手就把这姑娘捞到了手里,然后也全顾不上什么礼仪规矩了,领着就往外走。走到半路上时他又忽然停住了,看着阿容眼神有点儿疑惑:“不叫公子了。”
“难道你更喜欢我叫你公子?”阿容抹了谢长青一眼,不由得怀疑这人有特殊爱好,比如小说里不是经常写一句“请爷垂怜”之类的话,那娇软暧昧得常常能满足一部分人的执念。
“我更希望你叫我长青,阿容,你还记得几时开始我这么叫你的吗?”
往回想了想,阿容实在记不起来,于是摇了摇头说:“我不记得了,难道你还记得?”
没想到谢长青特无赖地露出点笑容来,也是一摇头说:“我也不记得了,我只觉得从一开始我就是这么叫你的。”
其实谢长青记得,只是不说而已,有些话说一半留一半自有几分余味在,但是谢长青没有想清楚,有些话说明白更好,尤其是阿容这样的姑娘,说透了尤其合适。
“长青,谢君意长青,是这个意思吗?”阿容记得卫朝有句诗就是这么写的,是一首顶顶缠绵的诗,她却只记得这一句了,想象当初一掠过眼底,她就记下了这句诗,或许冥冥中也自有些事是注定了的。
“这首诗是母亲回给父亲的书信,后来我就取了这名,看来你不记得前一句了。‘轻冬园犹绿,谢君意长青’,我要是有个姐姐或妹妹,就应该叫犹绿了。”谢长青说完又是一阵笑,心说幸好没有,谢犹绿这名字可真是不怎么好,听着像是忧虑。
“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阿容心说不管真名假名她都不知道,要论起现代来,那就干脆什么意义都没有。
这时谢长青停了下来,眼前是一扇院门,深深地紧闭着,谢长青在门口站了站,里头似乎就有人来开门。在等开门的时候,谢长青说道:“如琴翻碧浪,似笙语松涛,是《山居辞》里的尾句。”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名字,长青,我有块玉牌,正面有姓氏,背面有名字,可是那上面的真的不叫笙语,可是为什么所有的线索都会指向我是那位容大人的小女儿呢?”阿容觉得现在,可以跟谢长青说了,至少没有比容笙语更坏的身世了。
“玉牌?容大人家小门小户怎么会有玉牌,卫朝非大族大姓嫡出了女不能佩戴玉制铭牌。阿容,玉牌背面的名字是什么?”谢长青琢靡了一番,莫明地认为难道阿容真是容家哪个分支流失在外的孩子。
像容家这样根深树大的人家,除非是近支,否则丢失个把孩子再正常不过。
“就是雨声啊,不过是‘夜半因风起,隔帘听雨声’的雨声。”
说着话,阿容就把玉牌掏出来给谢长青看,以佐证自己的话。
接过了玉牌,谢长青对着灯笼一看花纹,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睛直直地看着阿容,眼不眨嘴不动,甚至是有小厩来开了门请他们进去,他也是充耳不闻。在阿容看来,眼下的谢长青就一句话能形容—— 跟被雷劈了似的,瞬间就外焦里嫩了。
推了推谢长青,阿容有点不安:“长青,怎么了?”
“进去再说。”谢长青的脸色十分沉重,这神色落在阿容眼里又是一惊,难道不是什么好消息,比那容大人的小女儿还要更糟糕。上天啊,她难道当初就该把这玉牌扔了吗?
进了屋里以后,阿容发现这是书房,四处尽是书,只是一眼望去,每一架的书都陈旧而残存,甚至很多都被装在了匣子里齐齐地摆放在架上。这一瞬间她也被雷劈了,全是上古药书的残书原本,然后她就忘了玉牌的事,这就要奔过去先捞一本过来看看再说。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去捞书,人就被谢长青捞住了.他把她安置在椅子上,然后还是那么看着她,惹得她又是惊乍得很:“这玉牌代表什么,连你都成这样了,我该不会流落民间的公主吧,谢卿家免礼平身。你先坐着,我去看书。”
“阿容,你姓容名雨声。”
这不废话嘛,她早就知道自已姓容名雨声了,不用他来提醒: “是,我知道,这有什么好特别的?”
“知道这两个看起来很复杂的花纹写的是什么字吗?”谢长青指着玉牌上阿容一直以为是两装饰花纹的纹路问着。
看了一眼,阿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长青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不带这么卖关子的。”
阿容纠结了,一边是上古残卷,一边是身世之谜,都很具有诱惑,而那些药书明显现在更具有诱惑力一些,所以阿容都有些口不择言了。
“这是上古之前的文了,这是凤字,这是西字。阿容,你是凤西容家的姑娘,容家只有家主嫡出的女儿才可以排字辈儿。阿容,你有可能是姚大姑的女儿。”除了凤西余眼前那两位姑娘之外,凤西家还真是没姑娘可以排字辈了,所以谢长青万分肯定,阿容就是姚未然的女儿。
“太后的外甥女,姚太夫人的女儿,姚承邺的姑姑,你的姨表妹…”噗,这身份十分绕,阿容接受无能。
这就好比一个人天天揣着样东西,以为是自己偷来的,结果末了是她自己花老大价钱买的,阿容怎么能不吐血,怎么能不喷,这事儿搁谁身上前照样得喷血三升。
“不一定,还是向母亲证实一下为好。”虽然已经能肯定了,但是谢长青还是要求稳,万一不是呢。
“好。”虽然应了好,可是阿容又有点犹豫,她好像记得听姚承邺提起过,那位姚大姑也是死得不明不白的,而且十有九成九和眼下的容家当家有关系。虽然姚大姑的女儿这身份够硬挺,但是挨不住利益使然这四个字。
“母亲旧年和姚大姑最要好,便是自家姐妹也没这么亲的,而且…阿容,有件事很有意思!”谢长青现在指的当然是他和姚大姑的女儿有婚约的事情,阿容要真是姚大姑的女儿.那这兜兜转转的终又成一个大圆。
有意思的事,阿容一琢磨没觉得这事有什么意思.要知道现在的容家恐怕是上有虎下有狼:“什么事啊?”
这时谢长青把玉佩挂回了她的脖子上,然后就这么看着她的眼睑,一抹笑意便从眼底染到了眉梢上:“我和声声是有婚约的,阿容,如若你真是声声,这事不是很有意思吗?”
阿容眨眼,这时她就剩下眨眼这一个动作了,彻底懵了,竟然…竟然还可以这样,你说这事儿怎它怎么就能这么又狗血又小言呐!
“傻了吧,我带你去问过母亲了再说,这些药书什么时候都能来看。如果你是声声,只怕母亲会高兴得恨不能把书全送你才好。”虽是谢家祖传,可这不也能名正言顺了么。
谢长青有点小小的庆幸,但更多的是欢欣.由里而外的欢欣…
122.阿容的新身份与意外
当大公主拿到玉牌时,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看着阿容的眼神那真叫一个不敢相信。恍然间,大公主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多年前,那时阿容才刚生出来,小眉小眼小脸儿的跟个江米团子一样。
后来小糯来团子长大了,长成了个雪娃娃,里里外外透透的一叫起人来总让人觉得喝了蜜水儿一样。她和姚未然从小一块长大,宫里的姐妹多不相亲,她和姚未然却是从来没有任何芥蒂,一来二去她就抢在了前头把阿容订给了自家的儿子。
奸些年凤西当家和未然在外死得莫明大公主也是狠闹过一通的,最后被抚平了,也不过是人死不能复生,便不被抚平搅得满朝风雨也救不转人来,大公主这才停歇了。
现在看看玉牌又看看阿容,仿佛就回到了从前和姚未然在闺阁中未出嫁时的情形:“声声,我的乖孩子,赶紧过来。你这孩子也真能藏,这玉牌你早拿出来多好,何必折折腾腾,受了不少苦吧。”
被大公主一把搂进了怀里,阿容莫明地想,原来这母子俩的行事风格都差不多,一个一个都好猛地把人拽住,然后就往怀里头带。
这时一滴泪落在了阿容手前上,她惊讶地看着,甚至很难以理解,已经多年过去了,她以为多浓的情谊都可以被冲淡,但是大公主竟然一见到她还能激动成这模样:“大公主,您别难过,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这还好呢,在扬子洲做洗衣女,要不是机缘巧合,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你这孩子怎么就能把玉牌藏起来呢,早就该拿出来…”说到这大公主停顿了,要是当时就拿出来,只怕早去陪凤西当家和姚未然去了。
见大公主停了声儿,谢长青连忙上前来劝:“母亲。找到了就好,你别吓着声声了。”
听自家儿子这么一说,大公主就看了眼她搂着的姑娘,果然面上露了点惶惶然的表情,那看起来真听一个卖乖讨巧。现在一看。怎么都像当年姚未然做错事儿时的模样:“声声,别怕,以后有为娘在谁也不能欺负你,那些人欠了你的,我替你一一讨回来。当年债也该偿还了,我不能看着谋害了你爹娘的人高高在上的道遥着。”
不仅仅是讨当年的债,新仇旧恨与利益交结在一块儿,大公主考虑得很多,只是表现出来的仅仅是这一种而已。不过她对阿容的疼爱到不是做假的,即是当年闰中好姐妹的女儿,又是自家未来的媳妇儿,算起来还是自个儿外甥女,怎么能不喜欢。
为…娘…这俩字真是荡气回肠,山崩地裂、鬼哭狼嚎也不过是这模样了,阿容心说这就为娘上了。她真不清楚债啊谋害的,所以对于复仇,她真没这意愿:“大公主,过去的事我都已经不记得了,人死就入土为安,又何必惊扰他们的英灵。”
“声声,有些事不是你说不,它就不会发生的。有时候隔岸观火不如去扑火,免得最终还是要烧到自家屋里来,你刚回来有些事我也不说透了。总之,你只要安安心心地等着嫁进门来就成,其他的事为娘给你安排。”大公主拍了拍阿容的脑袋,原来没由头,如今是有由头了。顺着阿容这要线索下去,当年一事肯定能一清二楚。
于是她又光荣的从阿容变成了“声声”,到院子外头时,谢长青叫了她一句“声声”,她是怎么也听不习惯:“还是叫我阿容吧,你叫声声我还以为你叫别人呢。”
“也好,我也不习惯,不过声声这两个字倒是好听得很。”谢长青觉得叫声声时,嘴里像是有淡淡的香气一般,而且一叫声声时,他就有一种真实感。这就是他打小订下婚约的姑娘,本该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却没想到世事却要用这样的方式让人措手不及。
“我们竟然有婚约…”这是阿容纠结的声音。
惹来的是谢长青一长串的笑声,他就从没发现哪件事的事实能让他这么愉悦,以至于眼下他竟觉就这么携手走下去,也一生一相伴。岁月也至美了。
其实谢长青一直是个挺好满足的人,没有过多的需求,幼年虽然多情被伤,但到底还是存着些完好的部分。反倒是阿容,一生两世早已经不那么完整了。
次日,大公主本来是要安排阿容和姚太夫人相认。但大公主第二天早上又派人来说,暂时先不相认,毕竟姚家现在也不是铁板一块,姚承邺还在水火里走着,姚家现在不稳,这事得缓一缓。大公主担心阿容多想,又趁着用早饭时跟她说道:“声声,为娘不会让你有任何委屈,只是现在得缓了缓,等姚家那边安定了,再让你和姨母相认。”
话说现在的姚家,也是一团乱麻,姚承业初掌家,各项事都有些处理不来,再加上又有人存心不配合,姚承业当家之路走得十分困难。
“大公主,我不急的…”
她话还没说完,大公主就看了她一眼说:“果然和未然一样绕不过弯,现在还不麻利点儿叫娘,还大公主,我可不爱听了。”
…这就叫娘,阿容缩了缩脖子看着谢长青,谢长青这时候却在老神在在地吃着粥,她看着他的时候,他还下意识地侧了侧,以为她要挟菜,这直让阿容有些哭笑不得:“大…大…”
她果然叫不出来,大公主听她这大啊大的,就笑说道:“难道要叫我大娘,我可还不老,称不得一声大娘。”
“娘…”阿容悲催了老长一段时间后,在大公主殷切的眼神里,叫了一声,把尾音儿拉得老长老长。听得谢长青在一旁又是一脸“我解你悲喜”的笑。这下阿容看清了,这位还真不是什么浅浅一笑入春风,反而是憋着的笑,看来这人平时也大抵是憋着的。
这时阿容特想恶根狠地问一句:“公子,憋得很辛苦吧!”
“诶,我等这一声可等了有年头了,乖声声,来赶紧吃饭。从前受的苦,以后咱捧着你容着你,好让从前的苦受得都值得。声声啊,你看你二表兄明年春后办婚宴,等你二表兄办完了,咱们就开始定章程,争取明年新节前把你和长青的婚事办妥。”大公主这话可够劲爆的,这不,她挟给阿容的肉,阿容正卡在喉咙里,这会就不上不下。脸都憋红了。
且说大公主也是个神经比较结实一点儿的。一看阿容脸红了,还特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说:“声声乖,别害羞了,都已经是大姑娘了还害羞什么。”
好在谢长青是真了解她,这会儿手一伸,就拍了拍她的背,用的力道和拍的地儿恰到好处,这咽在喉咙里的肉总算是顺下去了。这让阿容不由得感激地看了一眼谢长青,心里大抵闪过一句话:“大恩不言谢。”
这话才刚闪过她就想起另一句来了:“以身相许…”
于是她自个儿把自个儿雷成了渣子,直到大公主用好了起身,她也没能反应过来,直到谢长青说:“还噎着吗?”
连连挥手,阿容心说肉是不噎了,被您噎着了:“长青,我觉得自己就是只泼皮赖猴子。”
“逃半天也逃不出猴山是吧。”谢长青心说:姑娘,我多了解你,就你动动眉眼,就能让人猜出来你那点儿小小的心思。点了点头,阿容看了眼“猴山”,想道:这猴山应该也很上档次了。不知道谢长青晓得她心里这么衡量,会不会拍了她的脑袋再找个角落憋笑去。
然而这世上的事变化总是很快的,正在阿容开始试着适应自己新身份的这个上午时,太后和姚太夫人在去上大法寺上香时,路遇刺客,双双重伤昏迷。说是刺客来势汹汹,且有几十名好手,太后去大法寺上香,惯来安全,而且侍卫也都是个中好手,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当然,也没人会去刺杀太后,太后不理朝政,娘家也早没几个人了,惯来吃斋念佛不理事儿,压根在朝中够不成威胁。虽说和姚、谢两家沾亲带故,可姚、谢两家的在太后之前就立于当朝了,尤其是谢家,从前朝到如今的卫朝更是累世的阀门之家,这两家压根就不用靠太后。
所以这刺客很令人费解,等到最后查明白时,才知道这群人被人忽悠了,消息不尽不实,消息说陪同太后出来的是皇帝,而这些人正是意图复辟前朝的遗民。
“声声,母后那边是钟药师去了,太夫人那里是杨药师在,你现在愈发地不宜表明身份,这事里只怕多有因由在,你和长青尽早回连云山,这京里是越来越不安生了。我倒要在京里好好看看,这些人能搅出什么风浪了,竟然敢对母后和太夫人下这样的手。”大公主心知,这回的目标可能是针对姚、谢两家的。
谢家有太后庇着荫,姚家有太夫人掌着舵。这两位妇人虽说不理事儿,但压在那儿仍是积有余威。这让大公主更加怜惜起阿容来,这还没认亲就有亲人出事,而且连带着她的身份只怕也不能大白于天下。
大公主认为,堂堂的凤西家正正经经的嫡女,连身份都不能正大光明,那就是天大的委屈。来日利益所在,旧日情谊所在,所以大公主这把经年不出鞘的利剑要开始动起来了。
道是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何况大公主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茬儿!
123.公子的冷笑话与大造化丹之惑
冬去春又来,时又近新春.阿容只记得她在连云山度过的这些几个新春节,哪一年都是在风雪里的。今年的连云山十二月初十就被雪盖了.直到新春时雪依旧只见厚不见化。
当阿容和谢长青回山时,车走不动道.路上前结了冰.两人只能手拉着手走在冰雪里。谢长青当然是功夫好.想怎么到主山去都成.但是阿容是个南方人,别说路结冰了.她是连及小腿的雪在记忆里都只有一回。
当她裹着厚厚的皮裘子走在路上时.她自个儿就看了一眼说: “要是再圆点,我就敢跟球一样滚回山里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拉着她手的谢长青回头特认直地回头着了几眼说:“是上坡的路,你要滚也只能滚到山脚下去.到时候还得我把你捞回来。”
正在这时候迎面走来了江药令.那冰上飘的模样羡慕得阿容不由得掉口水,这多好呀。
再记起那天谢长青不也带着她在林子里飘来飘去吗.于是她侧脸看着谢长青,不由得怀疑这人是为了和她多独处一会儿.才走路的。
她这念头并没有停留多久.因为她忽然想起了小鱼来.“长青,小鱼怎么样了?”
“在凤西家,眼下还安全.柳药令的父亲是工部的柳侍郎.柳侍郎早年间得罪了容家的大公子,随意坐了个罪名就便宜发配井边,只是柳侍郎不甘受辱,还来不及到发配时就已经自尽了。这还不说.另上了三万字洋洋洒洒的表书给皇上,书凤西家十大罪.并数了阀门世家在当朝的隐患,这事儿当年影响还不小。”
谢长青想的是,这柳侍郎幸好是自尽了.要不然还不知道当朝几大家一块儿怎么对付他,这世上一个人挑战众掌权者的利蓄.不是英雄是愚蠢。
不过这要是死前的决命书.谢长青倒是挺欣常这位.不但写了,还呈到了皇帝案前,说明这柳侍郎当年也是有些能量的。
又是容家,阿容心说别是自己的亲哥做的这事,“那不会是我亲哥哥吧!”
冲阿容摇了遥头,谢长青说道:“当年的凤西当家和姚大姑就你这么一个嫡亲女儿,你哪来的哥哥。阿容.你才是正经的嫡女.只要有你在一天,他们就是庶出。说到这儿.你身份还真是不能四处说去,见嫡成庶,那凤西家这一辈原本是大好的出身.只因为你就只能是庶房儿女了。”
身份这种事儿,说起来即麻烦也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谢长青又记起了另一件事:“阿容,容家祖上有嫡女当家的例子,你可能会变成第二个。”
这话说罢.阿容脑子就一个会头,就脱口而出道.“那你岂不是要入赘。”
这话噎得谢长青想哭,拍了她脑袋一把说,“你想什么呢.谢家就我这么个嫡长子,你当家是你当家。唉…阿容啊.咱们任务很重啊!”
“啊…什么任务?”阿容以为是山里的事,还心想怎么一下就扯到任务重上去了,还时间紧呢!
“将来得生两儿子才够,要知道不管容家、谢家.好几代都是嫡子单传,这很麻烦。” 这猛地一句铬把阿容冷死了.心说这笑话可真是够冷的.关键是谢长青还一脸的严肃认真,真真是把她给冻成冰雕了,“谢长青.冰天雪地的别说冷笑话,冻死人了。”
冷笑话,谢长青琢磨着这三个字.还挺贴切.但是他只有三分是 “冷笑话”,另外七分还真是认真的:“我是说,真的…”
于是阿容默默地泪流满面.恰在这时候江药令“飘”了过来.远远地一施礼道:“爷,盛药侍,两位可回来了.药王前儿回了山里.今儿清早就让派人去京里找两位回来.这倒正好了也不用派人去了。”
“师公找我们做什么?”阿容心想这前天还见过面的.有事那时候没说,那就应该是山里的事。一想起山里的事.阿容就肯定是和药有关系的,那她就开始狂热了。最近一直在搅这些身份身世的事儿.她烦.正好这时候来醒醒神儿。
“药王没有说,只让你们赶紧过去.现在正在药王山.二位赶紧去吧。我这儿先去总房一趟.待会儿也过来.爷和盛药侍请先行。”
江药令又施了一礼就转身去了药房。
阿容和谢长青也急忙赶到了药王山.一进山先看到的是倒挂在满是雪的枝桠上,把雪抖得谩天舞的野毛子。看到了阿容.野毛子这个高兴劲儿啊,从树上扯了根枝子就蹦到了阿容面前.“吱吱吱”地一通乱叫之后就要上爪子想爬到阿容身上来。
然后谢长青咳嗽了一声,野毛子的的手就收了回来,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谢长青.意思是,“我又不披你身上,这也碍着你了。”
看着这俩的互动,阿容不由得一声笑.蹲下来说,“野毛子,来。”
野毛子一看这情况,欢快地就蹦到了阿容怀里.眼还特不屑地看着谢长青,大抵在传达一个意思:“人乐意.你不乐意没关系。”
“阿容,还在和跟野毛子折腾什么.赶紧来。长青.别跟那儿傻乐.现在好了阿容不傻了,你傻上了.这傻还能转移不成。”药王一招手,野毛子又上树上去了,那表情可怜得让人都不忍心。
“师公,出什么事了?”谢长青倒也不尴尬.大大方方地问道。
说到这个,药王就猛地停了下来.一掌拍在树上.把野毛子都震了下来,然后又老实地爬回树上.令人看了忍俊不禁。只是接下来药王的话,却让大家都凝重了起来:“在安施那边.不及四十死的都需要停尸半年再入土,停尸的洞边长了一株方天净.我跟安施的族老商量了很久.才上去采那株方天净。没想到路过停尸洞时.发现那人眼鼻口还有指甲,甚至是全身上下都泛了黑青。”
这时药王停了下来,阿容和谢长青相视着了一眼.齐声说道:“大造化丹。”
“你们俩怎么知道。”这下药王惊呆了.这俩怎么不声不息的就知道了这事。
“师公,我跟将父说过大造化丹不妥当的事.难道师父没有跟你说吗?”阿容有些意外.黄药师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药王还不知道。
只见药王挥了手说:“这事说了.但是你怎么知道大造化丹的毒性会在几个月后显现,而且我一说状况你就知道是大造化丹?”
叹了口气.阿容在药王面前没打算说虚话,“姚东家送给我的那些手札里,有一份是上头讲的是丹毒.炼丹成毒.其中就有一个和大造化丹差不多的方子,炼和顺了是普通的丹药.要是反着炼就是丹毒。”
于是药王听罢就问:“手札呢?”
然后阿容搓了搓手,嘴里也蹦出三个字儿来,“我烧了!”
“你这败家的姑娘啊!”药王看了谢长青一眼.似乎是在说:你这媳妇儿非常败家。
“我能默下亲。”阿容这先后两句话.对药王来说简直是从地狱到天堂的距离。
当即药王就拎着阿容,也顾不上谢长青有点怜惜的眼神.拎着人就往书房里走:“你赶紧给我把整本手札全默下来.一字都不能落。”
到书房后阿容被安置在书桌前.她提着笔犹豫地说.“师公.我字儿不好看,要是写了您看不懂可不能怪我写得难看!”
药王冲谢长青一招手,然后说:“这简单.你背长青写.你以后得好好跟长青练练,他的字画举朝有名.你也不能弱了名头。”
“知道了.师公。”
说罢阿容就整了整思路.开始背那份手札.“是药者皆存三分毒,凡丹药者皆可成毒药,是以余倾毕生之力着手于此.后人若见需传此以天下,教炼药之人切勿丹败成毒.反让天下有疾者.反受毒药之苦.是巳谨记…”
整份手札其实是以丹方来辨证和例证的.所以阿容才能背得这么顺溜.要都是教科书,那她肯定得抓瞎。
背完后已经是黄昏时分,这是落霞满天.整个山上都是一片绚丽多彩的暖金之色,淡淡地铺陈在雪地上.药王正在看着手札。而谢长青则陪着阿容去吃饭喝水,两人走在廊下时野毛子又扑了过来.后头跟着的是黄药师。
“咦,阿容几时回来的,我还以为你要在未来婆婆府上待一段儿.怎么这么早就回了?”黄药师以为阿容会脸红.所以特意这么说的。
没想到阿容一点儿也不脸红.她眼下正在药上寻思着,那得空脸红:“师父,如果大造化丹是丹毒.那么施毒的人是有心还是无心.这毒又该怎么解?”
“有心无心不用你管.毒该怎么解确实是你的事.你发现的你解决.连云山的规矩向来这样,你解决不了了再说。”黄药师倒是光棍得很,一摊手就把事儿推掉了。
有心无心,谢长青听了哑然一笑.这姑娘总是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单纯,这事不管有心无心,都是罪过。要知道宫里多少人服着大造化丹,这罪名压大点就是祸乱天下谋害君王.往小晨说也足够当事人抄斩.全家流配。
果然是要起风雨了…
124.奇妙的关系与解药
炼制解药,一想到这事儿阿容就觉得还是让她歇歇吧。毒药容易出。解药难炼。这积毒在身的事是最麻烦的。而且似乎是藏在经脉骨血里。这更难对症下药。
这事让她再一次感叹这时代落后。虽然现代也没什么方法。但至少有更多的手段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路也更宽广一些。
当然,这事不会真让她一个人来解决。这真是神仙也不能一尊就解决问题。还在连云山里的药师都到了药王山。药师们对阿容还是亲近多过恭敬,毕竟这姑娘好冒傻气。所以总让人学得更亲近一此。哪怕是现在身份使然了,药师们也多对她是亲近。
“盛药侍,如果这药深在了经脉骨血里。积年累月下来怕是很难顷刻间根除,还是得想徐徐图之的办法。你不能一开始就想着立即清除。症来山倒,症去丝抽,大造化丹的毒要缓除“”说话的是梁药师。跟阿容有过一段儿时间相处,所以他了解这姑娘。永远想的就是第一时间赶紧把人治好了。
梁药师当然不知道,这姑娘来的地方可不就是啥病都求速好的。要不然研究中成药做什么,现代用药那是恨不能今天一针下去。半小时后就好起来。所以这是阿容的思维惯性。一时半会儿她还真反应不过来。这时黄药师忽然开口了:“说到在经脉骨血我还真想起一个方子来了。”
“什么方子?”药师们有先有后地问着同一个问题。
“大舒经活络丹,上古丹方之一。大家还记得大疏径话络丹可以化积毒发于表吗?要只是作用在经脉骨血里。而不伤及内脏各处。那么大舒经活络丹再合适不过。”黄药师在大疏经活络丹炼出来后就一直在服用,这些年常试药积在身体里的毒都排得差不多了“他近来动功。只发现经脉比从前通畅得多了。而且功力也上了一层。
听完黄药师的话,药师们又是一阵细碎的商讨声,不多会儿郭药师站了起来:“试,大疏经活络丹至温且和。对久服丹药的人有益无害。服用无妨。”
这话一出来,立马就有药师出来赞同。“对,试试,立马去寻几个常年服用大造化丹的患者,试试看有没有效果。我们在这说千句万句。也不如在病患身上试用一番。”
然后有位药师又说道:“大疏经活络丹也是供不方求的丹药,要是真有效,还得思量着瑶朱这味药材的用量。这几十年来。常年服大造化丹的患者只怕多得很,尤其是京里头的王亲贵戚们。哪家不是拿大造化丹当饭吃,这下只怕又得拿大疏经活络丹给他们当饭吃不可。
于是药师们一块儿沉默了。瑶朱难得。否则也不会出现一株瑶朱果就让大家伙一块欢腾的悟况出现。这时药王说,“我记得甲九三三附近有一山洞里有瑶朱果,野毛子应该知道在哪儿。上回我看的时候还不到年份,现在应该正是时侯。”
这下阿容苦恼了,看了眼药王。弱弱地说,“师公。那洞里的瑶朱早就没了。”
“什么…野毛子,你个败家玩艺儿””只有野毛子知道。不是它吃了就是它带谁去了,药王怎么能不怒着吼出这声来。
“发帖子向天下各药山询吧。”药师们想来想去就这剩下么个办 “应该还有几个地方有,连云山大得很。明天让野毛子领著大家伙去找就行了。”药王说着瞪了眼野毛子,幸好连云山太大太深,有些地方深得野毛子都不乐意去,所以才能存下些。要不然就这么多年来,野毛子四处乱吃也要给它吃完了。
这一刻,药王深深地感觉到家大业大是多么的重要,要不然真就那一洞瑶朱果,只怕现在真就要束手无策了。
这下大家都长舒一口气,大造化丹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这件事要真捅破了,那就是天大的事儿。这事要不要捅出去。那是药王和爷去决定的事,他们是药师。只管着炼药救人就得。
而现在的京城。关于这事儿正在捅与不捅,半含半露之间。
炼制大疏经活络丹的事提到了安排上。当然不会一开始就大量炼制。只需要商量好了法子,各药山都寻一名病患来。那就得了。
好在连云山什么都缺,就是永远不会缺乏上连云山来求诊的各类达官贵人,各个药师的药山眼下都收治有京里的贵人。要么是哪府的王候。要么是各部的一品大员内眷。大员们是来不了的。离京太远。这瞬息万变的时候,离开的要么是想置身事外的。要么是怕惹事的。要不谁不想留在分一杯羹。
虽说要过年了。但还是有留在药山的。一听用大疏经活络丹。那是没有不愿意的。现在京城谁不知道这味药效果大好。疏经脉、祛沉疴,过后人都感觉年轻上几岁。身体也活泛轻省。
只是这药,和大造化丹是一个级别。加之又是新出没多久的药。还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就算能得到还得药师们亲自运功化药才行。否则也不过是普通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