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询问的周奇吩咐,“上午八点到十点,把学校门口走永明路到城关村的这条路上的监控调出来查,白色奥迪,车牌号鹿YC342。”
无奈周围都是监控盲区,昭阳中学位于东城,紧挨城关,边上都是村镇,商铺大多都是小本生意,除了少部分超市和饭店,几乎没有监控可以去查。
那天朱朱走的是小路,只有两个交叉路口拍到了她车的影子。
分别是七点钟和九点钟,来回两次。
和她说的相差无几。
但中间有大片的盲区,学校门口也是盲区,她说在校门口等,可是学校是从进门才开始有监控,所以校门口也是个盲区。
“排除不了嫌疑,但也没有线索。”周奇有些烦躁的抽着烟,问闫东,“闫组长,你来调查陆知夏是说和走私案有关,那赵钰涵呢?也和走私案有关吗?”
闫东摇摇头,“不好说,有点儿蹊跷。如果是他杀,那凶手的动机是什么?那天她是为了交视频给警方,可是如果要销毁视频,完全没有必要,我们去超市查也能查到。”
“那走私案呢?到底是什么样的走私案。”
闫东想了想,最后告诉了他,“毒品走私。”
“和陆知夏有什么关系?”
“有人匿名寄过来一个u盘,里面是个视频,有人非法私自大面积种植罂粟,视频里是种植基地,最近市面上流通一种提纯度很高的新型毒品,量很大,一直查不到来源,海关那边几乎严防死守,不知道怎么进来的,那个视频正好给专案组一个新的思路,或许国内有加工提炼基地。视频里面涉及几个人,陆知夏露了半张脸。”
本来关注重点在确认视频中的地址具体在哪里,但是碰巧的是,他认识陆知夏。
“怎么可能?”周奇完全不相信,“前几年才大力打击过毒贩,大面积的罂粟种植基地,怎么可能存在?”
“不知道,视频不是合成,但是我们至今也没有找到那个地方。”
发现陆知夏之后,专案组几乎把江县都扫描了个遍,但是没有找到能大面积种植罂粟的地方。
本来以为陆知夏会是个突破口,但是没想到那时候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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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中学是寄宿制学校,但是特殊情况下也可以申请走读,领一个走读证,然后就可以自由出入学校。
程景明就是走读生,以前总有人调侃,说他白天总瞌睡,是不是晚上没干好事。
他总是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大家都以为他默认,上课从不吵他。
周一这天,春和也申请了走读,以祖母年纪大,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为由。
放学的时候她跟着程景明一起走,他单肩挎了一个书包,个子很高,但背依旧挺拔。步调很散漫,路过的人笑着打招呼,“明哥,带嫂子回家啊!”
然后他扭过头,看见跟在身后的她。
春和不再躲他身后打量他,上前两步,和他并排,问了句,“你去哪?”
他没看她,手插在口袋,吊儿郎当地说,“吃喝玩乐嫖,我能有什么事?”
春和咧着嘴笑,“带上我吧!我和你一起。”
他挑了挑眉。
春和抱住了他的胳膊,“我不是你女朋友吗?”
“别闹,回家去。”
春和皱了皱眉,“那件旗袍的花样图我看了,是知夏自己画的,那个金雀啄日图。”
他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我问了祖母,她说不认识你,没见你去过。知夏那天来做旗袍的时候是跟了一个男人,但不是你。可知夏信上说那天是带你去的,她为什么撒谎?那天我质疑你不可能找不到沈家裁缝铺,你也没反驳我。”
他静默片刻,“好好学习,其他的你不要管,也管不了。”
“你能管吗?”春和说:“让我帮你好不好,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程景明停住了脚,转身,和她面对面站着,俯身看她,目光严肃又冷淡,“我想你对我可能有什么误会,我就是个混混,带你去皇庭告诉你事实,完全是出于可怜,你未免也想太多了。”
春和愣愣地看着他,直到他扔了一句“别跟着我”转身离开,她才回过神来,低喃了句,“那不是事实。”
他这人…时好时坏,到底哪句话才是真心,她看不太懂。
他出门叫了辆出租走了,春和愣了片刻,也叫了辆出租,跟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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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里,坏消息一个连一个,超市里那个视频,还未复制拷贝,超市突然断电,前去调查的两名警察去查看电路,一个疯子进来便利店,嘴里嚷嚷着什么,然后一把把电脑砸在地上,拿脚疯狂去踩。
硬盘损坏,无法修复,监控记录丢失。
经查证,该精神病患者是后巷一名寡母的儿子,从小就有智力障碍,没有经过治疗,发疯是常事,经常发生砸人东西,路上拦人的事,附近的人都知道。
而且是个哑巴,所以到底是受人指使,还是意外,就无从查证了。
视频资料丢失,第一个证据损失。
警方好不容易联系上了茉莉,她从皇庭逃出来之后,躲在了一家不需要登记身份的小旅馆,然后用旅店的网络发布了数张照片和文字描述,声称学校老师勾结娱乐场所,集体侵害女同学。
之后害怕被皇庭的人捉住,主动联系了警方,说自己不敢出去,出去就会没命,警方表示会即刻前往,但是赶去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据旅店老板说是被父母带走了,送往城关精神病院。
警察又赶往精神病院,茉莉的父亲几乎跪下来道歉,说他女儿只是病情发作胡言乱语,请警察不要追究,并保证以后会好好看管她。她的母亲则挡着门不许警察进,又哭又闹要警察别逼她女儿。
断断续续的交谈中,警察只了解到,茉莉在皇庭当姐儿,很早之前就有精神分裂症,主要表现是被害妄想,受过治疗,好了,但是最近受刺激,又发了病。
而受刺激原因,是和陈淮在上床过程中,不甚咬伤了陈淮,导致陈淮发脾气。
查看了病历,的确在一年前有过就诊记录。
一个精神病人,她的证词自然是不能采用的,所以这条线也断了。
至于老师集体勾结娱乐场所侵害女学生是真是假,具体情况是什么,没头没尾的,几张照片模糊不清,文字描述的人还有精神疾病,真实性也有待考察,很难入手调查。
还有一个嫌疑很大的人。
——陈淮!
很多事情都和他有关,茉莉和他,陆知夏和他。
赵钰涵的死,也很可能是发现他在陆知夏死那天和陆知夏通过电话而导致的。
但是把陈淮召唤到警局之后,他什么都不说,声称一切情况委托律师来谈。
这是个合理要求,但还是让一帮警察觉得光火。
这不像一个十七岁少年能拥有的从容和镇定。
很可疑,但依旧没有陈淮作案的证据,而且他有不在场证明,赵钰涵死那天,他一直在医院待着。
陆知夏死那天,他也有不在场证明,并且否认自己有联系过陆知夏。
嫌疑人朱朱,无法排除作案嫌疑,有作案时间,但是没有作案动机。
嫌疑人陈淮,无法排除作案嫌疑,也有作案动机,但是没有作案时间。
如果是他杀,杀害赵钰涵,不太可能是这两个人。
而且重要的是,警察想不明白,杀害赵钰涵,究竟是在试图隐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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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跟着程景明,发现他竟然去的是城关精神病院。
他在医院门口买了水果篮。
出来的时候看见了春和,蹙着眉看她,“你怎么过来了?”然后揪着她到马路边,拦了辆出租,塞给司机两百块钱,“送她到和平街,不到目的地别让她下来。”
春和拍着车窗问他,“你去看杜衡老师吗?”
他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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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茉莉失踪了。
而最后见她的人,是程景明。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不长,十几万字,一环套两环,接下来该解套了,之后更新我尽量都肥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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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因
程景明被带走去了派出所接受询问,直到晚上都没回来。
春和感到一阵莫名的焦急, 放学的时候她联系了闫东, 那天交信件的时候留了他的电话号, 没想到这时候派上用场。
闫东说:“你给的信件里, 陆知夏有很多次提到程景明, 而且定做旗袍的时候, 程景明跟着陆知夏去了裁缝铺,我们向他索要那件旗袍,他拒绝交出来。”
“所以呢?”春和有些不明白。
闫东沉默片刻,“我们怀疑他隐瞒重要事情, 在他交代清楚之前,暂时不会放他回去。”
“不是的,”春和解释, “虽然知夏提到程景明, 但是那天和知夏一起去的人不是程景明, 而是另有其人,这个我祖母可以作证。那件旗袍就是普通的旗袍, 制作全过程知夏都没有碰过,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一件破旗袍。”
闫东没有回答,而是转言问她,“你还记得你生父的死因吗?”
春和陡然一愣,屏住了呼吸,“不是意外吗?”
“是意外,也不算, 那天在童话大街,你父亲领着刑侦队的人和特警在那边,明面上是做安保任务,但是暗地里在调查玻璃银行,那天玻璃银行有个明清古董拍卖展,我们接到线报,里面藏有大量毒品,犯罪分子企图运用拍卖的形式,趁着人流量高峰,分散把毒品运出去。”闫东回想起那时候,他刚进警局,还没有见过太大的场面,那次□□,死伤太过严重,恍惚让人觉得那是战争年代,枪林弹雨,混着普通民众的血泪和惨叫。
“我们布下大量的警力便衣把玻璃银行包围,企图通过一跟一的方式摸到毒贩老巢并摧毁,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混进来一帮持枪攻击玻璃银行的人,你父亲不得不带着人去抵抗,后来控制不住局面,便衣警察们也全部暴露,那批毒品还是被顺利运出去了。”更让人惊讶的是,“玻璃银行地下是个毒品加工基地,上面偌大的玻璃银行,甚至是政府扶持产业,只是为了给下面作掩护,我们缴获了整批的机器和原料,但是没抓到一个人。”
春和彻底愣在原地,这些她一点都不知道。
“你父亲追查那条线追查了许久,到死也没能把毒枭抓到手,甚至还损失了一名优秀的卧底,就是传消息玻璃银行有问题的人,因为那件事暴露了身份,最后连个全尸都没留。”闫东的声音越来越沉,“那名卧底才三十岁出头,调来鹿港没多久,因为是生面孔,所以被派去卧底工作,他死的时候,他的儿子才刚过完十三岁生日。”
春和喉咙一梗,家破人亡,再没有比她更能深刻体会了。
“712抢劫案损失了数名刑警,甚至舆论也跟进了,媒体大肆报道,民众大范围抨击鹿港的警察无作为,我们一边面对着失去同伴的痛苦,一边面对着群众的怒骂,恨不得手撕毒贩,可是我们毫无头绪。”闫东的声音里含着难以言说的沉痛,“对于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来说,这件事是永远梗在心口的一根刺,一天不破案,疼痛就永远在。所以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想放过,你能明白吗?”
“所以你从市里下来,是因为那个案子吗?”春和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发现了线索?和知夏有关?”
“是,但具体细节和你讲了也没有什么用。你安心学习,别的不用管。”闫东嘱咐她,“好好陪陪你祖母,当面你父亲死,对她的打击最大。现在知夏又…”他的话顿在这里,再无下文。
春和有很多话想问,也有很多话想说,可所有的念头在脑袋里转了一圈,最后只化成一个沉重的“嗯”。
闫东说:“你爸爸是个了不起的警察,他为了调查那个案子,死之前甚至数夜未合眼,我想她这辈子遗憾的就是你和知夏,希望你能原谅他,也保护好自己。别再掺和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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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昭阳中学格外热闹,晚饭的时候,学生们的讨论的热烈程度几乎可以掀翻整座教学楼了,每天限时一个小时上网时间的绿□□吧里今天更是爆满,寄宿生们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唯一能接触外界的这一个小时,每个人都特别珍惜,不肯浪费一秒。
可今天所有人却都集体把目光放到了新闻页面上。
昭阳中学在记者们天马行空的猜测和想象力下飞一般的蹿红,卫视的新闻频道甚至对其专门做了专题报导,公众更是呼声不断,要求有关部门彻查这件事,而且大家似乎对赵钰涵的死并不关心,大家关心的是老师勾结娱乐场所集体侵害女同学的事,如果这事是真的,就是一起十分恶劣的社会事件。
在所有人眼里,学校是一片净土,老师更是传道授业万分神圣的工作,如果连这些人都变得丑陋不堪,那还有什么值得相信。
新媒体的快速发展,把信息加速化呈现到人们面前,而一些坏的消息,也飞速传播。
有时候会觉得,世界变得越来越黑暗肮脏,其实这世界一直这样,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暗在潜滋暗长。
不过是曝光增加了,就好像那些不堪都多了起来。
而这样的曝光,有时候也说不上来是好还是坏。
学生在叽叽喳喳的讨论,所有的老师被他们翻来覆去的琢磨,偶尔想起哪个老师有对女同学暧昧的行为,大家就发出一阵惊呼,然后更多的人附和,把老师每句话每个动作,甚至每个表情都拿出来解析。
一瞬间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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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了吗?昭阳中学那件事!”街上卖菜的小贩都在讨论。
俯身挑选胡萝卜的中年女人夸张地捂着胸口,“我女儿还在那边上学呢,我这都快吓死了!”
“可不是嘛!现在的老师们都坏良心啦!”
…
春和沿着条巷口往里走,穿过路边菜贩和水果贩的摊子,听着那些无比离谱的讨论,觉得心里的慌乱像潮水一样,一阵一阵地冲刷上岸。
他想起爸爸,那是很遥远的记忆,她记事算早,五六岁的事都能记得清楚,可是如今十一年过去了,再清晰的记忆都变得模糊。
被收养之后,跟着养父母辗转各个城市,数次搬家让唯一一张生父的相片丢失,到如今,她甚至都渐渐忘记了父亲的样貌,明明觉得自己应该清晰的记得的,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只依稀记得父亲给他的那种感觉,个子很高,健硕,沉默,内敛,眼神凌厉,穿上警服的样子特别英俊。
也只记得这些零碎的感觉了。
至于他办过什么案子,有过多惊险的经历,他是不会在家里说的,回到家,脱了那身制服,他就是个仁慈的父亲,温顺的儿子,或许也是个稳重的丈夫,但是他的妻子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的妻子是个很浪漫的女人,是那种会在结婚纪念日那天花费一整天去做一顿晚餐的人,但是沈正锋不是个浪漫的丈夫,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罪犯身上,为了抓一个犯罪分子,可以彻夜不眠,在任务紧急的时候,几乎住在警局,家都回不了。
他的妻子生下春和的时候,他正在跨国交涉,于是错过了春和的出生,他的妻子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夫妻关系,等他回来就提出了离婚,据说那时候月子还没做完,沈正锋希望她养好身体再考虑,但是她心意已决,一刻也不能等。
他们注册离婚了,一个沉默承受,一个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拍两散。
浪漫的女人狠起心的时候也可以铁石心肠,她把未满月的女儿留给了他,然后不到一个月就和另一个男人注册结婚,结婚后没多久就又怀孕。
小时候春和几乎都没见过亲生母亲,爸爸偶尔会给她看照片,告诉她哪个是妈妈,他从没埋怨过妻子,并且深切地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妻子。
所以后来才会把知夏抱回家吧!
这样一个男人,春和觉得全天下再没有这样一个男人了。
但是她现在已经快要忘了他了。
谁又能记得谁多久?
十一年过去了,谁还能记得那个为了民众安危拿身体堵抢眼的警察,他也才三十多岁,上有寡母,下有两个堪堪六岁的女儿。
谁还记得他?连他的女儿都快要忘记他啦!
春和一直走,路过赵钰涵表姨家的早点铺子,紧闭的门窗似乎都带着哀戚的意味。
然后路过佳佳乐超市,老板娘在骂着砸了她电脑的疯子,她已经骂了一整天了,可是一整天也不能平息怒意,春和觉得这样其实挺好,诸事无大碍的时候,人们才会为了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耿耿于怀。
路过后巷18号的时候,春和站在门口停顿了许久,眼前似乎有个少年,为她打开那扇斑斑锈迹的门,告诉她:“衣服都湿了,进来擦一擦吧!别感冒了。”
那人个子很高,脊背挺直,说话做事透着股散漫,眉眼里却有种深沉的严肃。
春和喜欢看人,尤其喜欢看他。
因为看不明白。
春和在门口站了很久,久到隔壁的门都开了。
知夏的养母带着儿子出来,骂骂咧咧地说:“就知道吃冰激凌,把这固执劲儿用到学习上,你也不至于门门不及格了。”她揪着儿子的胳膊,拖着他往前走,说完犹觉得不解气,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没出息!”
春和盯着她看,忽然发现自己连愤怒都没了力气,这样的人,浑浑噩噩活一辈子,不懂得什么是爱,也不懂得什么是恨,整日骂骂咧咧,喜欢的人也骂,不喜欢的也骂,活到最后也活不明白究竟活着是为什么。
让她去死,毫无意义,而她活着,似乎也没有意义。
她从春和眼前走过去,忽然又扭过头,似乎这才认出来春和,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春和侧了身子,和她面对面站着,连阿姨都叫不出口,只叫她名字,“蒋丽!”
蒋丽看着她,攥着儿子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小男孩哇哇大哭起来,“贱人,疼死了!”
她回过神,用另一只去打他屁股,“骂谁贱人呢!畜生。”
春和不知道,知夏每天面对这样的场面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反正她觉得很累,还有一点说不上来的恶心。
蒋丽匆匆留下一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就要拉着儿子离开。
春和开了口,“我想问你一些事情,请你如实如实回答。”
蒋丽顿住脚,愣了愣,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硬币,塞到儿子手里,“自己去买,然后去你林叔家玩一会儿。”
儿子看见钱,欢欢喜喜地走了。
蒋丽看着春和,“你问吧!”
“你什么时候把知夏卖去皇庭的?说具体日期。”
蒋丽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你胡说什么呢!”
春和冷笑一声,“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清楚。我问你这个自然是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你也可以不回答,那就等着警察问吧!”
蒋丽脸上青红变幻了好几次,最后回答说:“新历四月二十三,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孩儿他爸欠了人一屁股债,再不想办法我们一家人都完了,家完了,她一个小姑娘,还不是要沦落到那地步,我也是没办法。你别怪我,不是我杀死的她,我话都给她说清楚了,等她多捞一些钱,考上大学我们一家就搬到外地去,到时候谁也不认识我们,她还是可以嫁个好人家,她自己想不开死的,不能怪到我头上去。”她看着春和,露出中年女人的世故和沧桑,“你也别觉得过不去,这世道就这样!”
春和隐忍着怒意,“你放屁!”
她不想再多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一直走出后巷,胸口那股闷得要死的感觉才稍稍散去。
她不再想蒋丽,去思考那天在皇庭俱乐部地下场子看到的那个视频。
视频上的知夏穿着长袖,所以时间应该是春夏交接的时候,应该那时候知夏就受了侮辱,但是知夏从四月到死亡这段时间,并没有表现出异样,依旧按时上学,给她写的信也没有什么不同的。
春和了解知夏,她虽然看起来性子很软弱,但是骨子是个很硬气的姑娘,有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魄,如果是不堪侮辱,早就会选择死亡,不会等到七月份。
而知夏却忍下了。
为什么?
春和琢磨许久,只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有某种原因支撑她在皇庭待下去。
而那个原因,比一个姑娘的清白更重要。
第19章 去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