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辙看了宁钰轩一眼,又看看她,道:“也用不了多久了,长郡到京城之路已经快要完工,这一路过去,都是畅通无阻,到时候,你便可以用自己原来的身份过活。当今圣上昏庸无道,残害手足,冤枉忠臣,等本王进京之日,便是还你聂家一个公道之时。”

季曼起身,深深朝他行了一礼:“多谢王爷。”

赵辙又看向宁钰轩,笑道:“当初被迫休弃桑榆,想必侯爷心里也是有万般无奈。等一朝事成,本王亲自替你们圆回这一段姻缘如何?”

季曼一愣,宁钰轩倒是微微一笑:“多谢王爷厚爱。”

“世子在宫里,侯爷想必也是左右为难。”赵辙叹息:“二皇弟到底是不懂事,怎能拿小儿性命相威胁?”

对啊,好好还在宫里,宁钰轩与赵辙勾搭上了,好好怎么办?季曼有些着急,目光带了些恼怒地看着宁钰轩。

宁钰轩道:“也是因为好好尚在宫中,所以待王爷攻破京城之时,还要王爷与在下演一场好戏。”

在赵离眼里,他才是一直没有背叛的人。宁明杰按兵不发,他却是屡次说要听从圣旨,无奈兵符在宁明杰手里,他也很无奈啊很无奈。军中眼线应该已经将他的态度都传达给圣上了才对。

“这个自然。”赵辙道:“这仗打了也有不少时候了,是该有个胜负之分了。侯爷觉得该以什么作为借口,要宁明杰撤兵呢?”

宁钰轩脸色微沉,看了季曼一眼,似乎是有些不高兴:“王爷今天带了她来,这样的问题还要问在下?”

“我这不是怕你不乐意么?”赵辙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我知你心里有桑榆,舍不得她,但是现在看来她是最合适的。不是很早以前就在非晚阁里挖出一箱子东西么?也是时候该让人告诉给皇帝,做个铺垫了。”

季曼一惊,箱子?

难不成是她很早以前埋的那个,装满宁明杰画她的画像的箱子?他们怎么知道有个箱子的?

飞快抬眼看向宁钰轩,后者却是在思考。长郡王的眼神里有些威压,摆明了这件事没有别的选择,也只有拿聂桑榆当借口,才能合理解释这宁家兄弟俩反目的原因。

“我知道了。”宁钰轩皱眉道:“府里的事情,晴儿会看着办的。再有半个月,我便与明杰翻脸,明杰带兵退回京城,我慢走几步。”

“好。”赵辙笑道:“丞相的眼光也是很准,钰轩你果然还是肯帮着我的,先前的事情,咱们就都既往不咎了。”

宁钰轩站起来,朝长郡王行了礼,眼神飘过季曼,里头是浓浓的担忧。

这几句对话,季曼是没怎么听懂的,为什么扯着扯着就扯到她身上了?她这算不算埋着也中枪?为什么要拿她当借口?就因为宁明杰的画?晴儿又是怎么个情况,原先不是赵辙的人么?怎么这听起来,倒是成了宁钰轩的人?

一大堆问题,季曼头有些迷糊,走出天仙楼的时候,都没注意旁边赵辙什么时候走了,她身边走着走着,就只剩下了宁钰轩一个人。

“去年夏天的时候,我找人翻了非晚阁的土,打算再为你种一片蔷薇花,哪知道就挖出了一个箱子。”宁钰轩淡淡地看着前面的路,轻声道:“他还真是有心了。”

季曼回过神来,左右看了看,杨柳河岸没什么人,河面上都快结了冰。宁钰轩的侧面很好看,说话还呵着白气:

“长郡王的意思,是让我借着某人的嘴,将明杰早就倾心于你的事情告诉皇上,而后长郡王以你为威胁,宁明杰也就顺理成章地退兵。我要当个六亲不认的人,为了皇上的皇位,誓死抵抗,上书于帝言明宁明杰之背叛,逼着宁明杰造反投靠长郡,之后我再回京守城。”

这么一长串,难得季曼还听懂了,点了点头明白了自己的立场:“也就是说,我可以恢复本来的面貌,不用再做男人了是吧?”

“嗯。”宁钰轩步子突然快了一点:“回去你住的地方,将面具取了吧。”

季曼有些恍然,面具戴得太久,她都快觉得自己是男人了,终于…聂桑榆的脸又可以得见天日了吗?

这样一来,她的身份不用再掩饰,也就少了一个把柄,即便柳寒云再出卖她,亦或是温婉恢复了记忆,身份的问题都不会再成为她的威胁了。

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即又有新的问题了,她当的是红颜祸水的角色,会不会没有好下场?

一想到古代几个红颜祸水的结局,季曼不禁打了个寒战。

宁钰轩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的手给牵住了。大而温暖的掌心,将她整个冰凉的手包住,一阵暖意瞬间传遍全身。

季曼微微一顿,倒也没挣开,只是低头做沉思状,没有多说什么话。

宁钰轩勾着嘴角笑了笑,送她回了长郡府。等季曼回去取掉面具,换了一身女装兴高采烈地出来,门口的人却已经没了。

依旧是鬼白站在原地,这次终于脸上有笑意了:“侯爷说,怕见了人舍不得走,于是就先走了。”

原话不是这样,不过鬼白觉得这才是正确的表达方式。

你梦里可曾有我 第两百十一章 最大的忠臣

季曼微微失神,随即笑了出来。这话怎么都不会是宁钰轩说的,不过,倒还是挺动听。

她还真是对不起聂桑榆这张脸,许久没有见天日,已经苍白得跟鬼一样了。还好她面具取得勤,所以没有长痘痘。换上轻飘飘的女装,都恨不得去街上蹦跶两圈。

跟鬼白道了别,季曼想想还是往回走,回府里安全一些。结果她忘记自己这突然的身份变化大多数人接受不了,于是一路上遇见一些幕僚,都拿惊讶的眼神看着她。不为其他的,就为这长郡府里除了沈幼清,连丫鬟都很少,统统都是奴才。

自从赵辙成了王爷之后,沈幼清在来长郡的路上便将他的后院其他女人给遣散了,说是女人太多,会影响王爷卧薪尝胆之心。太后没有反对此事,长郡王也就默默接受了。

结果这儿今天冒出来一个女人。

“吴兄。”遇见吴庸,季曼终于停下来,朝他盈盈一笑,行了屈膝礼。

吴庸傻了,这府里敢唤他吴兄的就一个季满,面前这女子是谁?

“在下季满,瞒着吴兄这样久,实在是抱歉。”季曼不好意思地道。

吴庸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虽然十分震惊,却是很快回过了神:“原来是…季姑娘。王爷正在找你。”

恢复女儿身,自然得有用场。季曼跟着去见长郡王,在一阵沉默之后,赵辙让她明日跟着议和使去一趟西河边的大营。

每场战争都有议和使这个东西,不管有没有用吧,总得来往两下,显示己方不想打仗,爱好和平之心。

季曼知道自个儿就是借这个机会亮个相的,于是好生打扮了一番。一身大红的绣牡丹长裙,梳了朝天髻,步摇玉翠都戴了个齐套。走进对方军营的时候,不意外引着了所有人的目光。

将士们窃窃私语,都在猜测这女人是不是长郡送给将军来讨好的?结果宁明杰一见此人,竟然失手打翻了酒,晃神的模样,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宁钰轩不在场,宁明杰演得十分成功,不仅一直看着季曼,在季曼离开的时候,甚至还策马相送,目光依依。

这下军中就有不少人八卦这女人是谁,宁明杰身边的亲信道:“那是聂桑榆。”

一句激起千层浪,聂桑榆不是死了吗,不是陌玉侯之妻吗?怎么又被镇远将军给惦记上了?难不成当真是一家兄弟,品位相同?

与此同时,侯府里久病不出的慕水晴出来了,带着人去了非晚阁,很是神秘的样子,故意引了温婉过去,开始挖那院子里的东西。

一大箱子落着宁明杰印鉴落款的聂桑榆画像,虽然没有脸,但是那衣着背影,认识之人都知道是谁。尤其还有那落雁塔传奇的一首《将进酒》上篇。

慕水晴装作是无意之间发现的,惊慌失措之下又埋了回去,继续去府里其他地方闲逛。

可温婉傻啊,没看懂人家是故意吊她的,慕水晴一走她就将箱子挖了出来,看着里头的东西,大喜,觉得自己立功的机会又来了,连忙让人给淑妃送了信,言明情况之后,让她来取箱子。

赵离坐在龙椅上,正收到长郡那边传来的密信,说是聂桑榆现身了,没让宁钰轩激动半分,倒是让宁明杰失了分寸。

这是怎么个意思?聂桑榆关宁明杰什么事?

结果淑妃这一箱子东西送来,并且同他解释了一番,赵离才恍然大悟。宁明杰爱上了曾经陌玉侯的妻子?好巧不巧,还在战场上遇见了?聂桑榆是赵辙的人?

冷笑几声,赵离下旨给了宁明杰,说只要他这一仗功成,未婚之女,无论是谁,以后都可以赐婚。

这是一道对宁明杰来说很有吸引力的圣旨,聂桑榆已经被陌玉侯给休了,只要他得胜回去,便可以迎娶她。

然而他没有乱,捏着那圣旨收好,下达的命令却是撤兵。

长郡那头已经将季曼吊在了军营之前,扬言要宁明杰撤兵。两方军中已经流传着当初宁明杰是如何深爱聂桑榆的传言,版本多样,故事情节曲折,听得几个老兵都潸然泪下。

于是宁明杰下令撤兵,没人觉得奇怪,但是不少人却是不同意的。好不容易与长郡开战,就这么走了算怎么回事?

反对得最激烈的便是宁钰轩,劝谏了宁明杰许久他不听,宁钰轩一怒之下便带着自己的亲信继续死守,宁明杰却是带着大部分人返回京城。

消息传回皇帝耳里,帝大怒,斥宁明杰此等糊涂行为,并令不准放宁明杰之军进京城半步。

红颜祸水啊!他当初就不该因着捧月而心软,留下这么个红颜祸水!

赵离后悔不已,一边整顿兵力收拾残局,一边夸奖陌玉侯。聂桑榆本是他的妻子,他反而不受威胁,只为江山大业,真是好样的!

宁钰轩一边写信怒斥宁明杰之行为,一边带着自己这部分人且战且退。长郡开始进兵了,压着宁钰轩百里开外的距离,从长郡一路压到京城边郊。

赵离连忙让各路亲王勤王,甚至去了望月楼,想让捧月再帮他。

然而捧月病了,是重病,躺在床上眼睛都是半睁着,一脸的憔悴。听完他说的话,她未发一言,最后才呢喃说了一句:“也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想起我了。”

玉珍国是习惯一夫一妻的国家,女人之间自然少了很多勾心斗角,所以捧月不会什么手段,也压根斗不过淑妃。在他冷落她的这些日子里,捧月早已经心力交瘁,一病难好了。

赵离坐在她的床边,心里虽然有愧疚,但是更多的是担心皇位能否保住的焦急,安慰她两句,见她还是不肯答应向玉珍国借兵,他便有些急躁了。

“负了你是我不对,可是我们这里的帝王,不可能六宫无妃,我心里只有你,这样还不够么?”

捧月笑得惨淡,痴痴地看着他道:“当初我明知你是利用我,却还是心甘情愿地嫁给了你。那时候你不爱我,却不知道校场上那一眼,我就将心交给了你,那都是你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如今我这一颗心,终于是被你磨得再也没有力气爱你了。你心里最重要的是你的皇位,我心里却只有一个你,这日子太难熬,我不想再煎熬了…”

赵离气急:“我若是丢了皇位,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捧月轻轻一笑:“你若是丢了皇位,最后肯陪你去死的,一定只有我一个人。那时候,你就不会有借口说,身边需要其他女人了。”

身子一震,赵离扭头看向了别处:“你当真要如此?”

捧月闭上了眼睛,不再开口。

转身推着轮椅离开望月楼,赵离气愤不已,女人就是这般小气,意气用事,殊不知这样一来,他们会失去什么东西。

“主子,您为何不直说您借不了?”捧月身边的丫鬟哽咽道:“您直接说了,皇上也不会这样怨您。”

玉珍内乱,民不聊生,连皇权都岌岌可危,更别谈借兵。

“他若找不到人怨,就会怨自己。”捧月笑道:“那还不如怨我呢,至少还是个感情,能让他耿耿于怀也好。”

高高的望月楼,本是无上的恩宠,却不知为何到最后,成了囚禁她的地方。

玉珍国没有援军,各大亲王侯爷倒是响应了勤王之令,只是怎么都不太积极。宁明杰已经带兵驻扎在京城之外了,各番地的兵力还没有出发。

赵离是真的感觉到危机了,下令先召回了宁钰轩,让他在京中守城。

长郡之兵一路压到京城,赵辙也亲自上阵带兵,直言赵离才是弑父杀兄弟之人,三皇子何其无辜,要被他斩于刀下?聂家何其无罪,要被他灭了满门?

季曼是随军而行的,她依旧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坐在马车里,随着赵辙一路前往京城。

“王爷答应过桑榆的话,可还记得?”季曼问。

赵辙看着她,爽朗大笑:“记得,自然记得。他当初如何对你,你统统可以去要回来。只是桑榆,本王倒是没有想到,你区区女流之辈,竟然也真能报了这血海深仇。”

京城已经被大军包围,宁明杰向长郡递交了归顺书,顺理成章地与长郡之兵一起围困京城。

赵离手里只有陌玉侯一人可用,京里已经是闹翻了天,粮价高涨,太后与丞相之党罢朝,赵离的皇位,怎么看都是在风中摇曳的。

然而陌玉侯十分忠心耿耿,拱手对帝王道:“有臣在一天,便会守京城一天。群臣罢朝,臣一人也会依旧上朝。”

赵离被感动得当即就封了陌玉侯护国侯的称号,并且觉得自己绑架人家的世子简直是太让人寒心了,还好宁钰轩不计较。

“京城若能守住,爱卿要什么朕都可以给。”赵离道。

宁钰轩安静地跪着,低声轻笑:“臣无欲无求,只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样的忠臣哪里去找?

你梦里可曾有我 第两百十二章 攻城之战

于是在局势紧张之时,皇宫大门紧闭,也只有陌玉侯一人能出入自由。

“都这个时候了,皇后娘娘还不肯为皇上想一想?”淑妃站在望月楼之中,睨着床上的人冷笑道:“枉费皇上对娘娘一片情深,却不想娘娘连皇上的皇位都不顾,想独自在这望月楼之中安寝?”

捧月轻轻咳嗽着,看着淑妃,忍不住就强撑起身子来。她是玉珍国受惯了宠爱的公主,哪里轮得到这么个弃妇爬在头上?

“怎么?娘娘现在这样子,还想拿鞭子来抽我不成?”淑妃笑得轻蔑:“你能站起来就不错了,蚀骨毒,骨头是要一点点被侵蚀掉的,娘娘可小心别折了腿。”

捧月靠在床边,疼得头上都是冷汗,看着淑妃,只能咬牙骂道:“你这毒妇!”

“我毒?”淑妃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有你狠毒?不过是半途插进来的公主,你凭什么要求皇上六宫无妃?你知不知道我本是可以入宫一直长伴皇上左右的?却因着你这话,皇上将我嫁给了宁明杰。我这弃妇之身,也再难得到他的一心一意了。捧月公主,皇后娘娘,我与你,到底谁更毒一点?”

捧月微微一怔,垂了眼眸道:“皇上要是当真心里有你,就算我要他六宫无妃,他也不必将你嫁给宁将军。”

“你胡说!”淑妃怒道:“我与皇上自小便相识,每年来宫中过元节,都是与他一起过的。他最辛苦的时候我都陪着,他怎么可能心里没有我?你不过是背后有个玉珍国,不然拿什么跟我争?”

捧月微微怔愣,之后轻笑。是啊,若是没有玉珍国,他又怎么会选她呢?现在玉珍国也终于是帮不上忙了,所以他便不会来看她了。

想起自己曾经一身红衣站在他面前,拿着长鞭道:“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夫君,谁欺负他,就是欺负我。”

那时候的自己多傻啊。

捧月笑着笑着落了泪,慢慢倒回床上道:“我不会同你再争什么,你走吧,玉珍不会出兵,你去皇上身边陪着最好了。”

淑妃恼怒不已,甩袖便离开了望月楼。

京城被围困了一月,因着陌玉侯誓死顽抗,力压群臣,才得以一直固若金汤。但是被困时间久了,问题就来了。

粮食该怎么解决?京中粮行已经统统关门,无粮可卖,百姓都已经改吃其他的东西,可是能吃的也渐渐在变少。

各路勤王的人倒是来了一些,与长郡之兵像模像样地打了两个月的仗。

打仗的期间,季曼就暗中联络了严不拔,将季氏粮行仓库里的粮食偷偷运出来,就在京城护城河的地方,开始架锅煮饭,并在城中发布消息,说城外发放免费的米饭,不是粥,是米饭。

京城之中饿死之人不知道有多少,听见这消息都疯了似的去挤城门,帝王下令镇压,一众将士还未先上阵杀敌,便先屠戮起自己的百姓。

人心惶惶,京城被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已经是强弩之末。偏偏这时候,本是打着勤王旗号而来的靖文侯之兵,竟然直接进了长郡之兵的营地。

“哥哥!”季曼看着那掀帐子进来的人,忍不住叫了出来。

聂青云也恢复了本名,在进入京城边郊的时候便一改勤王旗号,扬言要帝王血债血偿。两年过去,如今聂青云已经坐到靖州都督的位置上,卧薪尝胆,也终于等到了这能报仇的机会。

“桑榆。”聂青云笑着看她,眼里有些激动,但是在赵辙面前还是压抑住了:“你当初离开,怎么都没个消息的,要不是长郡王告知,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你。”

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嫂子生了个男孩儿。”

季曼微微有些哽咽,一时竟然说不出话。生男孩儿好啊,一定有哥哥的英气,也有尔容的真性情。

“聂大人远道而来,实在是辛苦了。”赵辙笑道:“如今拿下京城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你能来与本王一起见证这一场盛世,也是难得。哪像永安侯那等冥顽不灵之人,非要与本王作对。”

聂青云了然一笑,胸有成竹地抱拳道:“青云此次带来的皆是靖州之精兵。永安地处高地,水战必然为其软肋。青云已经与众将士商量好一计,引永安之兵,往秋水一战。”

“好!”赵辙拍了手:“你兄妹二人,此次便是本王的左膀右臂,若是能成事,定然也少不了以后的好处。”

“多谢王爷!”季曼与聂青云一起行礼。

“你兄妹二人自然还有话说,本王便不打扰了。”赵辙笑着走了出去:“慢慢聊。”

两人一起躬身送长郡王离开,聂青云这才一把抓住季曼,皱眉道:“你知不知道你不见了之后,尔容担心得许久睡不好觉?差点就难产了!”

季曼吓了一跳,连忙道:“没出什么问题吧?”

“倒是母子平安,现在尔容还在靖州带着孩子。本来是想跟来的,但是孩子离不开她。”聂青云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家妹妹这憔悴不少的脸,闷声道:“仇应该我来报,你不必参和的。”

季曼朝他咧了个大笑脸:“哥哥和爹爹待我这样好,我总不能就看着什么都不做。女人怎么了?女人也是人啊,为什么不能替自己的家人报仇?”

“你啊…”聂青云叹息,又皱眉道:“现在还那样喜欢陌玉侯么?”

季曼一愣,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聂青云的印象里,聂桑榆就是爱宁钰轩爱得死去活来的那种,多少青葱情事都说给自己哥哥听了的啊。可是聂青云现在不知道陌玉侯等人的安排,还以为陌玉侯当真是要替圣上守住这江山,两方对立,这情事该如何成全?

“哥哥不用担心我。”季曼想了想道:“一切顺其自然吧。”

聂青云以为她心里也是两难,便不再说这个问题,只是问她这两年来过得如何,又说了些靖州的事情。

之后便有人来报,声音大得半个军营都能听见:“报&—&—京城百姓有暴动,数千百姓挤在城门之后要求出城。”

聂青云一愣,与季曼一起掀了帐子出去,就听得赵辙站在外面,平静地下了两个字的命令:“攻城!”

“是!”

军心沸腾,赵辙亲自带兵,上马之时还回头看着季曼道:“想不想去看看?”

聂青云皱眉:“王爷,战场刀剑无眼。”

“无妨,本王会护好她。”赵辙命人牵了一匹马来,笑盈盈地看着季曼道:“上来吧,本王带你看看这江山,到底是如何变了天的。”

季曼微怔,不远处沈幼清的帐子微微掀开了一角。

军中士兵全部在起哄,季曼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马:“多谢王爷。”

“你可得跟紧了我。”赵辙朝她一笑,以剑指天:“出兵!”

呼喝声震天,季曼死死抓着缰绳,生怕被这马给甩下去。好在这马比较温顺,赵辙的速度也不是很快,滚滚烟尘之后,她就跟着大军消失在了营地之外。

“王妃。”丫鬟轻唤了帐子门口的沈幼清一声,她回过头,垂了眸子道:“无妨,替我将头上的东西卸了。”

“是。”

百姓暴动,便是天赐良机让长郡之兵攻入京城。控制粮食,果然就是掐住京城的咽喉,官家抵得住饥饿,因为有存粮。可是百姓不一样,他们眼里谁当皇帝都没什么差别,只要有饭吃就可以了。

赵辙这一场之所以会亲自去,是判定了今日必然能破京城之门。

沈幼清从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以太子妃的身份一直陪伴着他,如今这一朝荣耀,她以为自己可以与他共享,甚至都已经梳好了朝凤髻,穿好了黄色的霞披。

然而,他却拉了另一个女人上马。

沈幼清当初一直不明白赵辙为什么会让一个卖粮食的人进府当幕僚,后来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简单地就将长郡之粮借给那个人。更不明白为什么在长郡知道这人要回来的时候,他那一整日的心情都为什么很好。

直到那人脱下了面具,沈幼清终于全部都明白了。

聂桑榆。

曾经赵辙开玩笑对聂桑榆说:“若是有一朝我君临天下,必定立你这样的人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