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空船,不过是转移注意力,走陆路更快。
司笺和石仓走后,朱仲钧和顾瑾之也出了门。
两人乘坐了马车,朱仲钧从庐州带过来的侍卫陈鼎文跟着他们。
路上,朱仲钧问顾瑾之:“你准备把人送到哪里去?”
“安南国。”顾瑾之道,“我跟安南国的煜王爷有点交情。如今战事结束,安南国内平静。”
第377节赶路
顾瑾之第三次拜访刘家庄的甄宅,甄老太爷和甄大奶奶都放松了警恨,还挺高兴的。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他们是欢迎顾瑾之的。
而后,他们看到容貌俊美的少年跟在顾瑾之身后,衣着素朴可气质出众,眼神明亮,笑容倜傥,不由都愣了愣。
顾瑾之个绍说:“这是庐阳王,我的夫君。我今日带了他来,给老爷子拜今年。您当我是女儿,还没见过我夫君呢。”
甄老太爷顿时眼眸湿润。
甄大奶奶则忙跪下,给朱仲钧磕头。
他们把顾瑾之和朱仲钧迎到了甄家的中堂,丫鬟们捧了茶点。
“哥哥什么时候回城了?“顾瑾之口吻亲昵问甄大奶奶。
甄大奶奶忙回答:“他初一清晨就赶了回去,说过了上元节再回来。谅大人器重他,他不得闲,在家的日子少……
顾瑾之就叹了口气。
“我昨日从宫里出来,倒是见到了他。否则,我也不会急急忙忙赶到这里束…”顾瑾之道。
甄大奶奶和甄老太爷都微愣。
两人面面相觑,又都看向了顾瑾之。
顾瑾之微微笑了下,却不再说这个话题了,只问甄大奶奶,家里的孩子们好不好:“家里有几个孩子?我来了好几次,都没有见过。今日大过年的,怎么不清他们来给我拜今年?”
甄大奶奶的注意力顿时就拉了回来。
她笑着道:“乡下孩子,不知道规矩,淘气得紧,怕冲撞了您,不敢让他们来磕头。”
“这话我不爱听。”顾瑾之笑容满面“,京里谁不知道,我是在乡下长大的?难不成自己长在乡下,反而嫌弃乡下的孩子?快去领了来我瞧瞧模样。家里有几位姨娘?也带过来我瞧瞧,“,
甄大奶奶见顾瑾之说得真诚,就连忙去把孩子们都领了过来。
不过半刻钟,就有一群人跟着甄大奶奶进来。
为首的是三个男孩子,最大的有七八岁,长得非常像甄末;小的三四岁,穿得很厚,有点挪不动脚,粉嘟嘟的既不像甄末,也不像甄大奶奶,和后面的姨娘长得像。
而后,是两个女孩子,都穿着粉红色的长袄梳着双髻。都是五六岁的年纪,一个有点黑,活泼机灵,眼睛直往顾瑾之和朱仲钧身上瞅,很好奇;另一个则白暂腼腆。
五个孩子纷纷给顾瑾之磕了头。
顾瑾之一人拿给他们一个荷包。
而后,甄末的三个妾也上前,给顾瑾之磕头。
顾瑾之同样打发了压岁钱了
她没有让他们走,而是一个个问他们的话。
五个孩子三个姨娘,顾瑾之事无巨细的问,偶然还问甄大奶奶几句。这几个孩子里,有三个是甄大奶奶的亲生的。另外两个,分别是两个嫉娘生的。还有位老姨娘孩子夭折,而后就无子。
几个姨娘都不算特别美艳温柔听话。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黄昏酉时天色黯淡了下来。
石仓安排的侍卫也已经到了。
顾瑾之就起身,对甄大奶奶道:“嫂子,咱们移步,说几句话…“,
甄大奶奶狐疑,想到刚才顾瑾之说甄末昨日去看了她,心里发紧跟着顾瑾之出了中堂。
朱仲钧则一直沉默坐着。
此武,他端起丫鬟新添的热茶,慢悠悠啜了一口。
他不说话,满屋子的人都不敢开口,热闹的气氛猛然冷却。
顾瑾之和甄大奶奶已经出了屋子。
两人没有走远,甚至没有另寻地方说话,只是沿着墙根慢慢走。顾瑾之最近和人聊天,似乎都爱在冰天雪地里。
“嫂子京里即将不太平了…“,顾瑾之对甄大奶奶道。
她一口一个嫂子,让甄大奶奶感觉很亲昵。
只是这话让人心里发寒:
“怎么?“甄大奶奶问。她没有怀疑顾瑾之骗她,只当自己住在乡下,消息闭塞。而顾瑾之在城里,又是王妃,什么大事都知道。
甄大奶奶又觉得顾瑾之亲近。
她从心底就相信了顾瑾之这句话。
“”知道的人不多。”顾瑾之压低了声音,“之前居庸关地龙翻身,不少工事拐塌,您听说过吧?上次又暴雪,草原冻死了不少牲畜。蒙古人就靠牲畜为活计。牲畜冻死,他们活不下来,打了过来。”
甄大奶奶心口一紧。
她连忙问:“打到了哪里?”
“快到居庸关了。”顾瑾之道,“朝廷怕京城百信惊惶,故而隐瞒:大哥很担心家里,还说老太爷没享过清福,战事一起,生灵涂炭,可怎么是好…“。
甄大奶奶的一颗心,宛如浸在冰水里。
她根本无法判断顾瑾之这话的真假。
如果是真的,那可怎么办?听顾瑾之这意思,居庸关是拦不住蒙古人,打到京城不过是几日之内的事。
可如果是假的呢?
顾瑾之有什么理由欺骗他们?
顾瑾之对甄家很亲切,几次登门拜访,还说甄末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没有理由撒谎。
甄大奶奶在心里简单判断了下,就选择相信顾瑾之了。
“那怎么是好?“甄大奶奶着急起来,呼吸都不顺畅。
“往南走。”顾瑾之道“,大哥没有明说,意思却走到了:他想让我帮衬着你们,趁早往南走。若是消息传开了,往南行的人越来越多,路上也不好走…“。
甄大奶奶连连点头,道:“多谢您告诉工我明日就收拾东西,让人去通州雇船南下…。”
“明天哪里来得及?“顾瑾之道“,您想想,居庸关到京城的话,快马才一天多。蒙古骑马的马更快,他们连夜袭来,城里还能挡一挡,你们这乡下就成了蒙古兵扎营之处,还有活路吗?”
甄大奶奶下意识拢了拢衣领。
寒意浸透了她的全身。
顾瑾之的身份在那里,她和甄家没有利益冲突,而且甄末对她有恩,甄大奶奶听到战争的话,就想到了死亡和战乱,心里早就一团乱麻,什么也顾不上细想,把顾瑾之的话全部听了进去。
她紧张问顾瑾之:“您是说,连夜走?”
“对,现在就走。”顾瑾之道,“大哥也是这意思。
他今日还要当值,不能回来送你们。他给了我些银票,说是问谗大夫借来的,给你们,让您务必带着孩子和老太爷赶紧走。”
“好,好……甄大奶奶嘴唇有点哆嗦,不知是冻的,还是害怕。“他夜里也不回来?”
“若是他能抽空回来,也不会麻烦我的:“顾瑾之道。
甄大奶奶看了眼顾瑾之。
她想,甄末敢大胆麻烦庐阳王和庐阳王妃,的确是事情危急,而谗家素来瞧不起甄家,是不会帮忙的。
唯一能帮忙的,就是庐阳王妃了。
甄末对家庭,虽然关心,表现得却挺冷漠。他托人安排家里人离开,又借钱给家里人做盘缠,像甄末的作风。
甄大奶奶不再疑他。
她点点头道:“好,我都听您的,现在就去雇车…“。
“不用雇车:“顾瑾之道,“我送佛送到西,马车和护卫已经替你们安排好。他们会送你们到安徽庐州。庐州是王爷的地盘,先躲避一时,若是平安无事,再回来。”
甄大奶奶真以为是去庐州,点头说好。
顾瑾之让她吩咐心腹的丫鬟,去收拾东西。
马车都停在甄家大院的西边后门。
甄家众人,除了甄大奶奶,都不知道何事,大家不免心慌。
可甄大奶奶在家里权威性很强,她的话没人敢质疑。连老爷子也是糊里糊涂的。
朱仲钧悄声叮嘱石仓:“安排一队人,从庐州方向去。你们往另一条路上走,多设疑兵,让人追不上,直接往广西送。”
石仓道是。
顾瑾之又拿了二万两银子给甄大奶奶,让她路上打点吃追。
甄大奶奶把自己的细软都收拾好,其他珍贵的东西,全部放在库房里,留下个心腹的管事,让他先安心守住家门,等他们回来。
他们连夜上路了:
没有闹出半点动静。
甄家留下来的下人虽然害怕,不知道何事,却也没人敢去城里告诉甄末。
顾瑾之又留下一名侍卫照看两日。
天色已经黢黑,城里宵禁。
顾瑾之和朱仲钧反而在甄家的宅子里住了一夜。
他们四更天就起床,准备回城,城里五更天开城门。
赶到城里,两人直接回了王府别馆,用了早膳就补了个回笼觉:夫妻俩到了中午才醒:
下午,两人又去走访了些人家。
像大长公主、长公主,都去拜了年,只把简王府撇下。
到了第二天,送甄家众人的石仓回来了:
他说:“路上很安全,没人追赶…。”
朱仲钧满意点点头。
到了第三天,司笺也从通州回来了。
他已经安排好了一支空船队南下。
走了两天,甄家众人已经走了很远。
甄末仍没有发现。
他在正月十五之前,都没有打算回乡下家里。
平常也是一个多月回去一次,根本没想到家里会有事。
第378节灯谜
甄家众人出发了五天,甄末仍是不知情。
乡下没人来告诉他。
他也没想过有人敢打他家人的主意,所以对家里不甚留心,还跟往常般。
顾瑾之派了人留意甄末的动向。
他一切如常,不是在谭宥身边服侍,就是回自己的院子。他每日过着单调又严谨的生活。
甄家众人走了这么多天,再想追上有点难。朱仲钧见效果达到,笑着对顾瑾之道:“甄家大奶奶为人纯善,见识浅薄,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你弄走了,你这次是行了大运。”
顾瑾之笑道:“是啊。”
她记得朱仲钧曾经跟她说,人不能善良,一旦善良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顾瑾之从前很不喜朱仲钧的那种调子,觉得太过于刻薄寡恩。如今想来,现实就是这样的无情。
唯一活在象牙塔,只有顾瑾之。
所以,朱仲钧总觉得她蠢得可怕,她的确如此。
时间转眼到了上元佳节,甄家已经走了快十天。
甄末每次离开家之前,都会告诉妻子,自己哪一日再回去。到了那一天,甄大奶奶会早早派了家里小厮来接。
不仅仅是接甄末,也是看看甄末是否有事。
假如有事耽误了,不能回去,甄大奶奶也要另作安排。
这是几年来不变的规矩。
到了上元节,甄末早上就跟谭宥说过。他今日要回乡下。
谭宥道:“回去多住几日。”
每次甄末要回家,谭宥都是这句话,还叫人送了好些礼品,果子点心、茶叶、布匹,让甄末带回去。
甄末道谢。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打点行李。
每次回家,只要不是有急事,甄末都会带点礼品。他自己买的,谭宥赏他的。装了半车。
他坐在家里,略微等了等,见乡下仍没有家丁来报信,甄末心里狐疑。
乡间的路不好走,家丁有时候错过了时辰也有过的。
甄末懒得等,他想在午膳之前赶到家。就带着自己的小厮们起身,出了城。
上元节的城里,上午的时候,热闹劲应该还没有沸腾起来,可是街道也被堵塞得水泄不通,甄末的马车。挤了半个时辰才出城。
出城之后,直接往刘家庄赶。
上元节。门口应该早早悬挂灯笼。
马车停下来,甄末下了马车,却见甄家大门口一片寂静,大门紧闭,铜门钹上落了满满一层灰。
甄末心里大叫不好,没等小厮去敲门,他疾步上前。厚重的手掌亲自重击在朱红大门上,一时间门钹也被震动。响得刺耳。
好半天,才有个家丁慢悠悠来开门。
看到是甄末,家丁倒也不意外,叫了声老爷。
甄末忙问;“家里关门做什么?”
家丁也迷迷糊糊的:“奶奶都走了,不是老爷吩咐的吗?奶奶让咱们几个看住家,一旦有事就躲到地窖里…”
甄末只感觉有瓢冷水,当头泼下。
他从头顶一直凉到了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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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顾瑾之和朱仲钧进宫,陪太后过节。
宴席设在仁寿宫。
列席的主位是皇帝和太后。
而后,是皇太子。
皇太子之下,是诸位尚未离京的藩王。
众妃嫔和亲王妃们,则分左右两列,地位高低不等分别坐下。
礼乐起,丝竹声声萦绕。
酒香溢满四座。
太后搬到了仁寿宫之后,朝的局势又是一番紧促。特别是谭家,意图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