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琢磨?”

“我怕伤他的心呀。”

“哦!”于慧笑了,明显是耻笑,“你是怕伤他的心,还是怕伤了自己的心?”

这句话,听在我耳里,跟往肉里扎锥子似的。

“去去去!”我恼火了,粉刷扫进眼睛里,“怎么回事,滚蛋滚蛋!”

我越发烦躁起来,手一挥,把造型师手里的粉刷都砸到地上,吓得她尖叫一声,连连后退,开了门就准备往外逃。

“上哪儿啊你!”我大叫。

“她这是在说我呢!”于慧拉住造型师,慢悠悠的扶着门,“我到楼下等你。”关门前还不忘回眸一笑送我四个字:“你个二货!”

造型师不知所措的站在当场。

“我不是说你啦,”我叹气,捡起粉刷还给她,“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人脾气不好。”

小姑娘两个眼睛两包泪。

我算是发现了,每次我安慰别人的时候,都有催泪的反效果。

“真对不起,你别哭啊,”我唉声叹气,她连眼泪都流下来,这年头的人,心理素质都不行,“我心情不好,我脑子有病,求求你别哭了…”

“我不干了!”她一跺脚,直接跑出去。

“喂…!”我还有杀手锏没使,“我给你加钱还不行吗…靠!”得!跑没影儿了,士可杀不可辱,我又忘了这一茬。

我叉腰站在楼梯口大吼一声,“别让她走了!”老子头发还没盘呢,一会儿怎么见人?

造型师到底是没走成,于慧在楼下一把拉住她,“她给你加钱呢!”跟着抬头冲着我直眉瞪眼破口大骂,“你个二货!!!”

我气得拍栏杆,“你TM有没有点新意?”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订婚宴到了第三天,别说我和沈恪,各路来宾们也统统没了精神,那些日理万机的VIP们其实第二天一早就各奔东西了,剩下的尽是些无足轻重却又沾亲带故的小鱼小虾。第二天晚上我就没和沈恪在一起了——毕竟只是订婚,我爹娘再开放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也好歹得矜持一点儿不是?

再说了,我有点怕见到他。

最后一天晚宴结束后他特意到我家来找我,说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赶回上海,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走。我说不用啊,我早上起不来,你自己走吧。他就说你好好保重身体——果然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和我当初的预言毫厘不差,可我为什么还是这样的不爽?

我送他到院子门口,他从下楼梯开始就在接电话,我听到他说“明天不就回来了吗”,音调像是在哄人,哄女人,心里就挺不是滋味儿的。

其实第二天一早我六点半就醒了,然后我就开始作,往死里作,摔盘子摔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以至于我们家两个阿姨看见我就躲。我娘怒了准备拿鸡毛掸子揍我,却被我爹给拦住,我听见我爹劝我娘说,这是结婚忧郁症,你要体谅孩子。然后我爹就走过来,摸摸我脑袋,说丝丝啊,爸爸知道你的心事。

我一愣,撇着嘴问你知道什么呀?

我爹就说,爸爸知道你不想这么早结婚的,你是为了家里的事业,你能这么听话这么乖,爸爸很高兴。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没好气的,“我这不是怕您破产么?”

“呸呸呸!童言无忌,咱们家的公司好着呢!小孩子尽胡说八道!!”

“是吗?那真好!”我伸手,掌心向上,“给点钱花吧!”

“你卡里没钱了?”

“不够。”

“哦,”我爹从兜里掏了张卡,又不放心的问:“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我顺嘴胡诌,“我要换车,我要买珠宝,我要做生意…喂你到底给不给啊!”

“给给给,”从小我一叫唤我爹就扛不住,“想换车就换,想买啥就买,不过生意就别做了啊…女人家抛头露面的不像话!”

典型的大男人主义。

回上海的路上我一直横躺在车后座看唐思甜的博客,这三天来唐姑娘心情也很郁卒,第一天她吃不下睡不着,大半夜的光脚穿球鞋横穿整个上海去听一场地下演唱会;第二天她在摄影棚拍照,说自己看上去笑颜如花,可谁又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的悲凉;第三天她写了几句特别有哲理的话:

让女人念念不忘的是感情,让男人念念不忘的是感觉。感情随着时间沉淀,感觉随着时间消失。谁能明白谁的深爱,谁又能理解谁的离开。谁都以为自己会是例外,在后悔之外。谁都以为拥有的感情也是例外,在变淡之外。谁都以为对方刚巧也是例外,在改变之外。然而最终发现,除了变化,无一例外。

这是悟了么?从古诗词到徐志摩,唐姑娘果然有才,我肃然起敬。

正膜拜中,唐姑娘又更新了:一个电话而已,一句“我回来了”而已,我怎么就那么高兴?真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我就是好高兴。

我看完,抽了抽鼻子,顺手把IPAD直接砸地上。司机吓了一跳,跟我解释:“这条路限速,不敢开快。”

“不用开快,怎么慢怎么开,反正又没人等!”

我阴阳怪气的,估计司机以为我这是在说反话呢,猛地一脚油门,好险把我也砸地上。

车进上海的时候,我接到了叶东烈的电话,他问我丝丝你回上海了吗?我挺高兴,心想还是有人惦记着我的不是?就说回了,刚过西郊那盆塑料花!叶东烈就说,那太好了,晚上一起吃饭吧。跟着就报了个地址。我说好啊,还有谁?叶东烈支吾了下,说,还有波波。

我愣了,半晌才问,你们不是分手了吗?叶东烈说,没,我们又好了…她想见见你。我不乐意了,我说她想见我就见?她谁呀?凭什么呀?我不想见她不行吗?然而叶东烈就恳求我,说你就见一见吧,就当帮我一忙,她非要见你。再说你也有空不是吗?而且不是你叫我别跟她分手的么?

我说滚蛋,我叫你别跟她分手你就别分手?我叫你去跳黄浦江你跳不跳?!

叶东烈依旧低声下气的,丝丝你别生气,那天我回去后…问我爸了…他也不同意我跟波波分手。

我顿时明白了,叹口气说好吧,看在叶伯伯的分上。

23、男人都是这样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

我一脚跨进包间的时候,只看到叶东烈一个人。我问他,凌波呢?他说,正在来的路上,丝丝,你坐。

于是我就不高兴了,其实我本来就不高兴。我说叶东烈你怎么回事儿啊,既然是她凌波要见我怎么能叫我等她?应该是她等我吧?这么起码的道理她不懂难道你也不懂?

叶东烈还是好声好气的说丝丝你别生气,就当给我个面子吧。

我冷笑,说面子这玩意儿就跟那纸巾盒里的餐巾纸差不多,你一张接着一张抽吧,总有一天你会抽完的。

叶东烈就不说话了,特沉默的坐在那里,也不看我,俩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纸巾盒——白色的薄胎瓷罐,上面是手绘的古代美人。其实叶东烈是个长相漂亮的男人,皮肤白,嘴唇略薄,幸好有两道浓眉压着,否则简直是有点女相。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安静的样子——印象里他根本就是个多动症患儿——他看上去有点…忧伤,真不明白,怎么叶家的少爷也会有忧伤这一天?这两个字就算提上一提都是对叶家的侮辱。

忧伤个P啊,我一边翻菜单一边狠狠的想,我才忧伤呢!这么一漂亮小哥儿就拱手送给凌波那飞扬跋扈的丫头了,我还得坐在这里等着那丫头纡尊降贵拨冗一见…真是越想越生气!

“丝丝。”叶东烈叫我。

“干嘛?”

“我没想到会这样。”

多新鲜呢,“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

“他们叫我们年底订婚。”

“他们”自然是叶、凌两家的长辈,看来凌家这次对叶伯伯的仕途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啊,否则不会这样着急。

我点点头,“嗯,这是你责任之所在。”

“什么狗屁责任!”他终于忍不住,纨绔+泼皮的天性暴露出来,“那关我鸟事儿啊,这是什么年代?中古世纪啊?!我算什么?啊?驸马?鸭子?我怎么觉得我就跟那古时候上贡的那叫什么来着…”

“牺牲?”

“对对对!我就是那牺牲!”

“噗…”要不要这么喜感?“别傻了,你牺牲什么了?跟凌波在一起也没埋没你吧?再说那回在香格里拉,你可还把她当成宝炫耀来着!”

“那是个圈套,我和她都掉进的一个圈套!”

“别没事就搞阴谋论。”

“反正我这口气平不下来。”

“你已经平了,”我毫不留情的指出,“否则你不会求我到这里来。”

“哼!”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考虑跟凌波合作一下呢?”

“就跟你和沈恪似的?”

老子一口血憋在嗓子眼里。总有些事它不能提啊不能提…

“互相尊重,互不干涉,有什么不好吗?”

“别逗了谢丝丝!”叶东烈说起我和沈恪便有那么刻薄就那么刻薄,“他在外面搞女人,你在外面搞男人,这就叫互相尊重互不干涉?我告诉你这叫什么吧,这叫称秤!咱们这些人就是被搁在秤上的货物,两头差不多重,这秤就稳了,就不倒了,但这货物跟货物之间其实没啥关系。”

看不出这货还挺明白哈,可他这么说,我心里怎么就那么难受呢?

我脸上淡淡的,“你想通了就好,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因为我不想当货物!”

叶东烈“霍”得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拽起来…害得我餐单都掉地上,“丝丝,我想过了,我喜欢你,联谊会上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你,你把我推下楼摔骨折了我都不生气,我就是喜欢你,你还记得在三亚我对你说的么?我娶你,只要你点头,我现在立刻就去跟我爸说我们的事!”

他这样认真的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若换作以前那个意志薄弱的我,或许就扛不住了…

我优雅的对他微笑,“请放开我!”

他不放,咆哮马似的,“我要听你的真心话。”

什么真心话假心话,“施主,您着相了。”

“丝丝!”肝肠寸断啊?

我忽的抬头朝他身后看,“波波你怎么才来!”

丫“刷”的把我放开了,光速瞬移闪至一边同时回头,“波…”

门口端着茶壶的旗袍小妹吓了一跳,“对不起打扰两位了!”

我好整以暇的坐下,指尖轻点面前,“不打扰,你来得正正好好。”

杯子里泡的是白茶,芽头茁壮,大小均匀,色泽鲜绿,汤色橙黄,不知是否是正宗“君山银针”,反正这“金镶玉”的腔调是出来了。

叶东烈已然坐回他的原位,脸色阵红阵黑,显然是悲愤懊恼自轻自贱各种情绪翻腾…呵呵,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喝了两口茶,正准备说一句“先走一步”,凌波却真的来了。

她今晚绑了个公主头,穿了身雪纺小白裙,脚下是白色的绑带凉鞋,清纯的简直扎眼,一进门不落座先打量我和叶东烈一眼,似笑非笑的问你们干嘛不说话,感觉好奇怪。

我一笑,说我们不奇怪,你倒是有一点…这是去相亲了么?

她却仿佛没听出我口气里的讥讽,一边坐一边笑着说刚去练舞了,下个月上海会有一场社交舞会,丝丝你也要来哦。

社交舞会?有没有搞错!

我直接忽略她的话,开门见山道:“叶东烈说你想要见我?”

“嗯,是,”她侧头对叶东烈说:“东烈,我想跟丝丝单独说会儿话。”

叶东烈站起来闷声道:“我去车里等你。”听教听话到令我生出无限感慨。

两个女人一壶茶,可惜彼此间略有龃龉,否则倒是能搞出点闺蜜的气氛。

凌波还是不动声色的瞅着我,估计是不知道受得什么上流社会教育,喜欢玩敌不动我不动的把戏,我最不耐烦这个,用指节敲了敲桌子,“有话赶紧说吧,我一会儿还有事呢。”

“我跟东烈的事情,他已经告诉你了吧?”

嗯,我再一次确认,我讨厌别人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我挑眉,“然后?”

“这其实是场政治联姻,没有太多的感情因素在里面,不过…”凌波顿了顿,“我知道他其实还是对你念念不忘。”

他对我念念不忘跟我有毛关系啊,就好像杨慧娟爱刘德华爱到死去活来去跳海难道刘德华还得负责不成吗?

凌波摆弄着手指上的那枚铂金指环,“毕竟你和他是初恋,公开出双入对过。”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我实在是很无奈。

她终于有些面色发僵,“我希望你和他保持距离。”

“What?”

作为英语系的人我觉得这个单词比“什么”有力多了。

“东烈实在不够成熟,我们就要订婚了,我家里…他家里…都希望我们可以表现得好一点。”

“他闹过了?”

“你很敏锐,”凌波点头,“你订婚宴三天,他也闹足了三天,长辈们以为瞒着我我就不知道,其实知道了又怎么样?他闹,我不能闹,人活在世上,不就是活一张面子?”

她这话是至理名言,我娘有一次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还有下句:里子全都烂了破了都没关系,面子不能伤。

那一次,我娘发现我爹带着一小狐狸精去澳门玩了三天。

她再一次强调她的要求,“你是个聪明人,我希望你们能保持距离。”

我实在不爽,“对不起,他是你男人,管好他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凌波从手拿包里取出一个紫色的丝绒盒子,打开后,里面一枚硕大的钻戒流光溢彩,“这戒指是他买的,他原本打算冲到你的订婚现场玩一出抢亲。”

好吧,我承认我有点惊到了。

她继续慢条斯理的道:“其实我谈不上如何介意,我也有我喜欢的人,哈哈…男人都是这样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否则当年东烈又何必跟你分手,现在又何必再来一次寻死觅活?只有得不到的、或者失去的,才是最想要的。对了,沈恪不也是这样么?他和那个唐思甜…哦,Sorry,或许我不该提起,但你想必也是知道的才对,不过我还蛮好奇的,你真不打算处理一下这件事么?网上已经有她和沈恪的照片了。”

MD我才摔了IPAD她就贴了照片?要不要更新的那么勤勉啊!

我站起来,我不喜欢这场对话,我甚至后悔自己居然答应来这里,“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有件事情我想你还不知道!”

我看着她,等她说完。

凌波紧盯着我的眼睛,“除了唐思甜,沈恪在美国,应该还有一个情人。”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你说完了么?”

她耸耸肩。

“嗯,”我点头,“我现在也确认了一件事。”

“什么?”

“既然你劝我和叶东烈保持距离,那我也希望你离沈恪远一点,”我冷冷的,“我怀疑你喜欢的人是我未婚夫。”

作者有话要说:昨儿亲爱的们留言神马的都挺给力啊,MUA…我不容易啊,码字到半夜不说,早晨起来又拼了命在码,连天都不聊了!

话说福岛那核电站有点吓人,我一个搞化学的朋友说这玩意儿爆炸的效果跟一原子弹也没差多少,辐射会很强烈,而且眼瞅着就要刮东风…所以,这几天大伙儿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吧,出门也减少地面行走,有地铁的搭地铁,这是我哥们儿刚特意打长途电话关照我的,当然我说晚上我还得出去吃饭呐…于是他把我骂了一顿,就这样。

PS我感冒虽然好了,但是鼻炎犯了,鼻头破了好疼好疼呀…哎,有鼻炎的孩子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啊你们伤不起啊有木有!!!有木有!!!

好了,我爽了。

离吃饭还有几个小时,我继续码字去,求大家继续留言打分撒花别忘了哈!我是个需要各种鼓励才能苟延残喘勉强活着的人…

24、男的邪魅狂狷女的妖娆动人 ...

出门后我的心情Down到谷底,明明是饿的,但不想吃东西;明明告诫自己不要再去看那女人的博客,可还是心急火燎的上车捡IPAD打开就上网。

照片拍的很有技巧,唐姑娘恰好面向镜头作惊讶状,她身边的男人则只得半张侧脸——半张就够了,足以让熟人认得出来,更何况是我这么“熟”的熟人!

报道只有寥寥数语:名模唐思甜疑似男友曝光,据知情人介绍该男为浙江某企业少东,身家上亿…唐思甜下月将首次尝试触电,参与电视剧《情毒》的拍摄,该电视剧由芒果台独家投资…

炒作!很典型的炒作,而且还是最不动脑子的那种!不就是为了宣传这部什么狗屁电视剧吗?你看看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要说唐姑娘不知道狗仔在哪儿打死我也不信,她演技也算是不错了,还知道皱眉表示惊讶,没有笑个春光灿烂落人话柄…NND谢丝丝你就不要自我安慰自作多情了好不好?炒作又怎么样?这俩人那么亲昵走在一起难道还是PS出来的吗?于慧骂你是个二货你别不相信你TM就是个二货!

我几乎想抬手甩自己一个嘴巴子,又怕吓着司机,只得生生憋了回去。

我没回家,而是去了一家在上海挺有名但我还从未去过的酒吧,说起来我这人其实一向挺谨慎的,要么是别人带着我出去玩,要么就只去熟人开的场子。司机把我放下来问要不要等我,我说你别等我了都那么晚了,这点钱你拿去找个酒店住一晚吧,明天一早再回浙江,不过你要懂得我的事儿不该说的不要说!

进了酒吧我随手捞了一个小弟叫他给我开卡,那小弟一脸吃惊就跟突然看见一熊猫似的,不过他还是好声好气的说小姐请问几位?我乐了,指着自己的鼻尖说你不识数吗?没看见就姐姐我一位吗?这么一说熊猫就改恐龙了,那小弟简直是止不住笑的说小姐卡座有最低消费的。我顿时明白了,摸出一张卡亮给那小弟看,说多少最低消费我先买单再开卡行不?

这张是黑卡,我爹给我的,据说能刷一架波音747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但我知道我要是真刷一架波音747,明天一早我爹就能把我扔矿山让我挖煤挖到下辈子去。

于是付钱、开卡、点酒,我一人独占一整条猩红色的沙发,大马金刀坐着绝对是“这天下舍我其谁”的架势。那小弟一边殷勤的给我倒酒一边说你这人真有意思。我搂着他的肩膀说有句金玉良言一般人我不告诉,看你长得帅我觉得你有前途才讲给你听。小弟连连点头说求求你告诉我吧,我说,你前面没反应过来是因为你没见过装逼的人,以后你就知道了,因为装逼的人会越来越多的,下次你要是遇到一进来就赶人说要包下整个场子的,千万要相信,而且一定要先玩后买单,因为别人不会像我脾气这么好!小弟哭笑不得的说姐姐您喝多了吧?我说瞎扯我这一口还没喝呢怎么能多了呢?他说您就别逗我玩儿了我一打工的也不容易,我说我这不是逗你玩儿、真不是!

他说,那你是…?

我说,其实我是神经病。

于是我这桌基本上就没人过来招呼了,连个搭讪的都没有,我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想这年头的人胆儿真小,看见坐在吧台的就敢过去钓,看见坐在卡座的便不敢了,其实坐吧台跟坐卡座又有啥区别?我就是坐在人民广场不还是一个人么?

酒是香槟,气味芬芳,我喝了个半晕。没敢真醉。曾经有人说很向往跟孔乙己似的在小酒馆里买醉、因为无钱付账被凶悍的老板娘一脚踹出、醉倒在路边、大雪纷纷扬扬的洒在衣衫褴褛的身上…听着还挺浪漫的,可操作起来实在太惊悚,光“无钱付账”这四个字就足够吓到我半身不遂了。

此时此刻,我正处于这种惊吓中。

进酒吧前我把现金全给了司机,现在没钱打车回家了,而我又不想打电话求救,因为我实在不想解释为何自己会处于这种境地,或许于慧完全可以理解我并百分之一百的站在我这边,但有一种心情,是连最好的朋友都不想告诉的。

于是我只好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