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飞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放心,我还没糊涂。我知道你们家如今的处境,不好置产,但这房子是我用你寄放在我那里的银子买的,就算是你们家的智产了。路叔路婶和你一家三口,跟王家人一起挤在这座小院子里,你们也觉得很不方便吧?王家儿子寄住在别人家中,虽说是亲戚,但时间长了,也会惹来怨言的,倒不如你们家搬出来,另住一处,你们能舒服些,王家人也得了自在。若是想小虎了,你也可以捎信给陆大哥,把小虎接过来住几天,起不是两相便宜?”

春瑛细想之下,觉得也有道理,虽然她与十儿要好,跟王家人也相处融洽,但两家人长期同住在一个小院里,口角矛盾都是难免的,若是一不小心,两家交情受损不说,她和十儿甲在中间,也很难做。

从她个人角度来看,与十儿住一间屋子,那没什么,她早就习惯了,但同睡一张床,却实在算不上舒服,想必十儿也有同感吧?

她忍不住瞥向十儿那边,却看到对方拎着个小布包走出来,看了他们一眼,撇撇嘴,便往外走。你忙问:“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十儿停步回头,扬扬布包:“对门张嫂子今早托我给她两个孩子做身新衣裳,我答应了,这会子上她家做去,不打搅了!”

春瑛闻言脸一红,讪讪地道:“哪个说你打搅我们了…”

十儿忍住笑意:“我可没提“你们”,是你自个儿这么想的!”瞥见胡飞朝自己作了揖,才转过头去偷笑了一会儿,再回头道:“罢了,且饶了你!是我想过去看看两个孩子,我最喜欢给孩子做大红大绿的衣裳了!而且随便扯些细布,一做一大批,爱做什么式样就做什么式样,人家还不挑剔!”说罢轻哼一声,昂起头走了。

春瑛一听她的画,便知道她这是在暗讽前两天三少爷派王家人捎来的几句话,也觉得好笑,回头望向胡飞,继续先前的话题:“搬出去住也好,只是有一点,房子既然是用我的银子买的,倒也大了,只是这房子的所有权很有问题。我们是家生子,财产名义上是归主人所有,若是叫人知道我们买了房产,告到太太那里,还是会被没收的。”

胡飞想了想:“这个么…你跟路叔路婶商量商量吧,可以把房契写成你姐姐和姐夫的名字,那就没这个顾虑了,是不是?”

春瑛想到父亲买的那两个院子,点点头,但又有些扭捏:“我爹那里…你可得好好说,不然,叫他以为是你出钱买了…他一定会生气,不肯搬过去的…”自家老爹已经跟她提过这个问题,布要拿胡飞给的银钱财物,免得叫人误会她与他之间不清白。她也跟胡飞暗示过了,因此他才会专门买些不值钱的小东西来讨她欢喜。房产算是很值钱的东西了,一定会把事时说清楚才行!

但接着,春英又很快想到,她还没把那笔钱的事告诉父亲呢!不由得抹了把心虚的冷汗——她似乎总是忘了这笔钱的存在…

胡飞细看她的神色,轻声问了句:“想不想看看房子?”

春瑛有些犹豫,她想去,可又怕看过后喜欢,父亲却不答应的话,失望会加倍,便道:“等爹娘一起去看吧…是什么样的房子?”

“其实很普通。”胡飞淡淡笑道,“就跟这庄上一般人家的房屋没什么不同,两明一暗共三间房子,已有些年头了,墙上白粉剥落,屋顶也有些破,但只要稍稍收拾一下,就能住得很舒服。院子挺大的,屋后有一大片空地,一半儿的地方种了桑树,院角还有两块菜地,但早就抛慌了。路婶若是有闲心,拾缀拾缀,也可种瓜菜玩玩。

春瑛听得有几分向往:“这样听来,似乎很不错呀?你是问谁家买的?那人怎的肯卖给你?”这庄上的人家,大多是世居於此,一般不会有人把房子卖掉吧?”

胡飞笑道:“你忘了?昨儿彭婆子来看她女儿外孙时,不是曾提过,住她对门那户人家,姓欧的,儿子在镇上的小酒馆里做跑堂,近日不知打哪里发了财,在镇里买了一处小院,要把父母接过去享福呢。他家的房子用不上了,我便买了过来。”

真有这么巧的事?春瑛瞥了他一眼,见胡飞一直保持着微笑,半点异状都没有,便嗔了他一眼:“我不管了,反正…只要你是正正经经买下人家的屋子就好!”六十两银子买一做农家小院,在京城周边的乡村地区,也算是公道的价格。

胡飞只是笑,将房契收入袖了:“放心,有你看着,难不成我还敢使手段不成?就算我敢,也没理由当着你的面使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春瑛一眼。

春瑛咬咬唇,举手轻拍他一下,也忍不住笑了,笑完才道:“说起来,虽然我们一家三口搬出去住,会过得舒服些,但老实说…我们也不知到几时能回城,这房子若是住不到一年半载,岂不是浪费了?”可要是住上一年半载,那也太悲摧了。

胡飞笑了笑:“在这庄上未必没好日子过,你来了近十天,也认得庄上的人了,可发现他们除了种桑树与粮食,还有什么入息没有?”

一说起这个,春瑛便来了精神:“怎会没有?!我听彭婆子说,好像邻近的一个大庄子,庄里没有水源,正巧咱们这边语它挨着的地界儿,就有一条河水穿过,因此那庄上的人按月付钱,好从那河里取水泷溉。这笔钱是曹管事收的,又与监工的赵、曾两家分了去,府里没人知道!”

胡飞笑笑:“这不过是小钱,你难道就没听说过庄子东边的林子有什么东西?”

“东边的林子?”春瑛有些疑惑,“我只知道那边的大道是咱们来往京城的必经之路,瞧过几眼,没什么特别的呀?就是树很多,看不清林子那边是什么地方。”

胡飞眨眨眼,压低了声音:“其实呀…那边是皇家的地界

“咦?!”春瑛吃了一惊,只听得胡飞道:“那边隔着林子,再往前些,便是皇家南苑的边界,皇帝和王公大臣要打猎耍乐,都是在那边进行的。不过因为接连两位先帝都不爱这口。因此有些荒废了,这边界地方,更是无人留意。今上自即位以来,就没空闲过,只临幸过一回,但京中不少王公大臣的子弟,闲了没事做,便骑着马到处玩闹扰民,因而圣上下只,不许他们在外头胡闹,要玩就到南苑里来,这几年倒是有不少人光顾那边的院子呢。”

春瑛万万想不到,那远远看过去的一片青绿林地,居然如此有来头,忙问:“怎的我从没听这庄上的人提起?说起来,咱们离得这样近,至少也应该看到几个大户人家的随从才是呀?”

胡飞笑道:“南苑固然来头大,可它离这里最近的门也隔了十几里远呢,咱们仅是挨着墙角,况且它也抛慌了许多年了,不少地方都不复从前的光景。不过那里现任的提督倒是个擅长经营的人,因有许多王宫子弟去玩,他便特地命辖下海户在附近开了饭庄,只要是去南苑打猎的人,不管收获如何,附上一百几十两银子,便能置办下一桌上等席面,一色儿的野味佳肴,不管是自己享用,还是招待朋友,都极体面的。一年下来,光是这笔银钱,就有几十两,据说圣上也有耳闻,只要他不耽误正经差事,便当作不知道。”

春瑛眨眨眼:“这跟庄子有什么关系?!难道这里的人还能从南苑赚钱?”

胡飞挑挑眉:“怎么不能?那里虽说水草丰美,养了许多珍禽异兽,种了许多瓜果蔬菜,但那都是供皇家享用的,况且多年下来,也没剩多少了,还要预备圣驾来临呢!总不能叫皇上来了,光对着空园子吃西北风吧?可是,那些王公子弟来了,若没有猎物,也是扫兴,因此院内的鸡鸭呀、兔子呀、羊呀、鹿呀…大都是从外头收来的,连那席上的瓜果蔬菜,也有四成是从外头采买,不然,多少东西也不够他们糟蹋的!

春瑛忙倒:“你是说这庄子里还有给南苑供货的本事?!可是我来了几天,除了农田、桑树林和鱼塘小河外,也没见到别的地方可以种养这些呀?!”

“这就是那边林子的事了。”胡飞向东边瞥了一眼,“那边的林子里有一大块空地,有水源经过,草也茂盛,周围的树还能遮挡一二,因此庄上的人便养了许多鹿在那裏,也有些锦鸡兔子。待养大了,南苑自有人来收。这是瞒着上头做的,入息一向不算入公中,除了在庄头与两个监工,庄上的人到了年底,也能分一笔钱,因此他们不会轻易向外透露。庄上出产的桑葚,也有大半是卖到那裏去了。”

春瑛张大了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吁了口气:“若是我们家能加入进去,在庄上也能过得不错吧?”

“可不是么?其实曹、赵、曾三家,除了庄里的住处,每家人在镇上都有宅子,只是瞒着上头罢了。”

春瑛有些古怪地望着胡飞:“我是侯府的家生子,在庄上住了几天,都不知道这些,你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胡飞却移开了视线,转而盯着墙头上的一簇干草:“啊…就是打听来的…”

春瑛怀疑地望着他,凑过去小声问:“你是把人灌醉了问出来的,还是塞了银子?不然…就是给了别的好处?”

胡飞脸一红,清了清嗓子:“总之,我没有使坏。好了,咱们言归正传,其实这门生意不错,若能买下个小庄子,也养些飞禽走兽,种些瓜果,卖给南苑的人,也有不错的入息,揖便做不成这笔生意,附近也住了许多海户,他们也要吃喝的。侯府的人不知道这些,只当这里是个穷地方呢,咱们…”

他话还没说完,路有贵便从门外走进来了,一见他们凑在一处说话,便拉下脸来,又看见屋里没人,脸色更难看。

春瑛小心地对他道:“爹…小哥带了姐夫的一个消息来…是好消息呢!”

“哦?”路有贵瞥了胡飞一眼,“是你姐夫的消息,还是别人借了你姐夫的名儿捎来的消息?方才我从外头来,可听彭老爹提起了一个了不得的新闻呢!”

春瑛头皮一麻,转头去看胡飞,两人对视,眼中都露出“不妙”的神色。

第五卷 沉浮 第二百四十二章 许婚

路有贵听完女儿的介绍。以及她那一千两的典故,半天说不出话来。

春瑛一脸乖巧恭敬地站在边上,只偷偷抬眼去看父亲的脸色,心里七上八下的,再往左手边瞄一眼,胡飞倒是一脸淡定。

过了半晌,路有贵才吐了口气,瞥了胡飞一眼:“你还真是个有心人…且不说别的,那一千两银子,居然是春儿借的一百两生出来的,哪里有这样划算的买卖?!再说,春儿几时积了这么一大笔银子,也不告诉家里,随手便给了人?!”

春瑛忙道:“那是我在外头住的时候,做针线卖得的银子,还有跟小飞哥一起做生意赚的。起初只是一点点,慢慢地越积越多,后来又卖了三少爷赏的一块玉牌,才凑成的。”说到这里,就有几分埋怨地瞥了父亲一眼:“我原是想拿这笔银子给家里人卖身的…可爹和娘总是不应承,娘还说我不该有这些念头…我一时灰心,想着既然没用了,不如给需要的人,横竖银子再赚就有了…”

路有贵瞪了她一眼:“即便如此,也该跟家里说一声!哪家的女儿手里攅着这么一大笔钱不叫家里知道的?!你说你是送给胡小哥使的,那就是盘缠了?”

不等春瑛回答,胡飞便先开了口:“并不是宋的盘缠,也不是借的银子,春瑛原是看好我下南洋做买卖,又见我本钱不够,才入的股。当时我手里也就三四百两银子,加了这一百两,又向朋友借了些,才凑够了五百两,够得上随船商人的条件。若不是春瑛妹子,我就只能给人打砸了,哪里有今日的风光?几年下来,赚的利钱翻了几倍,这一千两,是照着份例算出来的,并不曾多给,也没少给。”

春瑛看他一眼,明白他说这话是想把自家老爹可能拿来质疑的理由都堵住,却觉得他有些多虑了,自家老爹虽然爱较真,但好歹也是在商场上历练过的,怎么可能把该得的银子推进去?老爹专程问这话,大概是为了把账算清楚,以确保今后部会产生纠纷吧?

锅然,路有贵听了胡飞的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便道:“既如此,你便将这钱取出来,我一并交给大女儿收着,春瑛不懂事,把你当成银耗了,也不想想你要忙正事,哪有那个空闲?”

胡飞眨眨眼,忍住苦笑,恭顺地低头应了声:“是,等我回了京城,便把银票和补上的房契一起送到陆家去。”

路有贵盯了他几眼:“还请小哥记得,把房钱给扣了才好。”

“…是,路叔放心,我自理会得”

春瑛左看看右看看,心里有些别扭了:“爹!瞧你说话什么语气呀?小飞哥是在帮我们!”

路有贵又郁卒了,瞟了女儿一眼,叹了口气:“罢了,女大不中留!胡小哥,你就给我个准话吧!你这样用心,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胡飞迅速答道:“就像上回说的那样,晚辈的心意从不曾变过,如今只要想个法子,让路叔一家脱了籍,便一切好办。路叔也不是没有身家的人,想必不会再提那齐大非偶、门当户对的话了吧?”

春瑛被他们这对话吓住了,他们这是在议论她跟胡飞的婚事?她才开始谈恋爱吧?

只听得路有贵迅速接上:“那也要先脱了籍才行!我曾跟王家老哥们商量过日后的打算,他家的人也在府里打听过了,太太如今压根儿就没消气!况且那个将我拉下马的新掌柜,还有他家里人,段不肯让我重新回去的,我一加子要脱离侯府,只怕难上加难!我和春瑛她娘倒罢了,年纪大了,也没什么好急的,她兄弟也还小,要过几年才能当差呢,最怕的是春瑛马上就要满十七了,过了明年春天,便是虚岁十八,府里的丫头,多是十八九岁配人的。到时候,哪怕是我们做父母的,都做不了主呢!”

春瑛听得一头冷汗:“不至於吧?总要问一声的。府里的家生子,也有不少是各自看好了对象,才求主人恩典的,若是我真不肯,难道还有人硬逼?我又不是什么大美人儿。”

路有贵白她一眼:“若是从前还罢了,如今你觉得咱家还有这体面?只怕到时候,管家们一想起,便将你跟粗使丫头们算在一处,胡乱配人了事!”又转向胡飞,“不是我不愿意成全,实在是做不得主!”才说完,便迅速横了春瑛一眼,止住了她要说的话。

胡飞没看见,只是紧紧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才道:“路叔放心,我绝不会叫春瑛受这委屈!也不会让路叔路婶,还有小虎被人欺负的。”

路有贵挑挑眉:“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法子可解?”

胡飞细想了想,道:“想来侯爷夫人每日都有许多家务要照管,您一家又不曾把她得罪狠了,她未必会记恨太久,等个一年半载的,她也就尽忘了。我听说庆国侯府从前还是太夫人当家时,每年都会放人出府,一半是老家人,也有一半是年轻子弟,这是为行善积德计。自打如今这位夫人接管了家务,虽然也年年放人,人数却少了许多,还多半是从前掌事多年的老家人,倒是年轻人少了。照我看,侯府中仆役日增,支出自然要增添的,长期以往必有亏空,裁人必成定局。这种事,侯爷夫人总不能事事亲历,少不得要##底下的管事或管事娘子。这些人里,总有与咱们不曾结仇的,给他们些好处,请他们将春瑛…以及路叔路婶和小虎的名字放进册子里不打眼的地方,让侯爷夫人囫囵望一眼,便点头准了。这岂不是万事大吉?”

春瑛眨眨眼,细细一想,果然个好办法,忙笑道:“这个法子好!就算太太那时候还记得我们的名字,只要册子上的名儿一多,她哪里能一个个看得过来?这种事,还不是靠管事或管事娘子们裁度?往年他们靠这个事可得了不少好处呢!”忽又想起:“就是不知要等多久才能等到放那么多人出去的机会。我想想…府里的家生子一年一年地增多了,这两年又因为太太不信任王家,隔了他家人的差事,却从外头买了些人回来,咱们家住的街尾一带,却没放多少进去,卖出去的人也不多…哼,不是我小看人,太太的性子,是不肯叫人占便宜的,家生子们即使用不上,她也不肯平白放了,可是这样下去,光是每月发放的银米,就是一大笔钱!太太绝对坐不住的,迟早会下决心放人,只是不知道要等到几时?”

胡飞笑道:“也不用等到事情坏到这个程度,京中有名望的人家,遇上朝挺大事,比如宫中的喜庆或丧葬大事,都免不了要表示表示,放奴便是一个常用的行善积德的手段。再者,自家的大事,也是个理由。照我看,庆国侯府,最近这一两年里,最有可能发生的大事便是两件,一是太夫人的千秋,二是三公子娶妻。其中倒是太夫人的病情叫人担心,侯爷听说是位孝子,放奴积德的事,想必也是有的。”

“哎呀!”春瑛一握拳,“那就是最近的事了!可惜,老太太的病情听说已经好转,我们晚了一步,只怕赶不上这一回了!”

胡飞柔声安慰道:“这却说不准,老人家病了,总要多养些时日的,等她养好了,侯爷说不定会到庙里还个愿什么的,到时也有可能会放奴。”他转向若有所思的路有贵,恭敬地道:“这只是晚辈的一点看法,若是两件大事都过了,路叔一家都没机会放进去,晚辈只怕就要退而求其次,迂回行事了,还望路叔包涵。”

路有贵盯着他:“什么叫退而求其次,迂回行事?”

“正如方才路叔所言,春瑛妹子最险,路叔路婶与小虎反而平安些。若是实在无法脱籍,晚辈可以打通侯府关节,让人把春瑛妹子的名字写尽放出府的丫头名册里,叫那管事娘子禀告侯爷夫人,只说您一家子穷怕了,要求了恩典,把女儿嫁给一个破落户小商贩,好赚几两财礼钱。侯爷夫人若是不记恨春瑛,倒也罢了,即便是记恨,想来也不会拦住这桩亲事的。等春瑛妹子先脱了身,再过些时日,由陆嫂子出面,将路叔路婶也赎出来,小虎不到年纪,是不算在名册上的,也就一并出来了不是?”

胡飞把话说完,便偷偷去打量路有贵的神色,春瑛在一旁暗暗捏捏了他一指甲,小声责备道:“你怎么编出这么个理由来?哪怕是说我病了、快死了也好,何必坏我爹娘的名声?!再说,拿这种话去骗人,就算我脱了身,爹娘还在府里呢,万一太太知道了真相,叫他们怎么办?”胡飞想想的确是自己疏忽了,不好意思地笑笑。

路有贵到是看得开,摆摆手:“那不要紧,不过是随口说说,你一脱身便离得远远的,嫁了谁也不叫府里人知道,他们哪里猜得出?只要你和你兄弟能得个好前程,我这点名声有什么要紧?”便转向胡飞正色道:“既然你有主意,我便把话放在这里。我要的是堂堂正正地将女儿嫁出去,可不打算委屈她,你要是有法子,我便将她许给你!只是有一点,有事情成功之前,你不许胡来,也不许坏了我闺女的清白名声!若是你觉得太费事了,或是看上了别家的女孩儿,就趁早跟我说,我们家绝不纠缠!”

春瑛顿时脸红了脸,但又有几分担心地偷偷瞥向胡飞,只见他摆正神色,整了整衣服下摆,便郑重拜了下去:“胡飞必不负岳父大人的期望。”

春瑛脸更红了,小声嘀咕道:“谁是你岳父?可别乱喊!”又瞧见父亲打趣地望着自己,咬咬唇,扭身跑了出去,还听到后面传来父亲的哈哈大笑声,她跑得更快了。

胡飞追在后面喊她:“春瑛妹子,你别跑呀!”春瑛停下脚步,回头望望,脸上的绯红一直蔓到耳根,平添了几分妩媚,两眼直盯着胡飞,叫他心里猛地一跳,整个人便柔软下来:“别跑,我…我有话跟你说…”

春瑛移开视线,望望天,又盯着地面,说话声比蚊子大不了多少:“什么话?”

“我…我…那个…妹子…”胡飞忽然结巴起来,听得春瑛一阵好笑,他看得发愣,耳根子也红了,好不容易积攅了勇气,要将话脱口而出,却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叫唤:“望山兄——望山兄——”

他一阵愕然,放眼望去,发现是好友李叙来了,不由得一皱眉,心下暗道:“他怎么会来?”

第五卷 沉浮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友人

春瑛看着骑马从远处跑来的李叙。微一皱眉,心里有些不满。好好的气氛就这么被破坏掉了!

不过,随着李叙越来越靠近,她也发现了对方脸上那种焦急却又松了口气的神情,心里猜他大概是有急事要找胡飞。她知道胡飞与他关系密切,在少年时代就常来常往,大概还有事业上的合作关系,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小声地对胡飞道:“你若有事忙,我就先回去了…等你忙完了再…”脸一红,“再来陪我说话…”

胡飞双眼发亮,笑着点点头,她便冲走近的李叙福身一礼,叫了声“叙少爷”,便转身离开。

李叙盯了春瑛背影一眼,便冲着胡飞好一通埋怨:“可算找着你了!你几天没回去,我都快被烦死了!偏又没法把人弄走!”

胡飞也不多说,拽起他就走:“咱们找个方便的地方再说话。”

春瑛走出二三十步远,才回头看看他们离去,心下疑惑:原来胡飞已经几天没回家了吗?那他每天晚上是在什么地方过来的?明明他在晌午过后不久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