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忙笑道:“正是攸哥儿屋里的梅香,最是老实本份的,人又能干。侯爷觉得如何?”
“你觉得好便这么定了吧。赶明儿替他们好生操办操办,五月我要派平安出门一趟,别误了时候。”
“是。”
几桩婚事就在侯爷夫妇的三言两语下决定了。次日,皇上无视梁太师的黑脸与太后的怨言,兴高采烈地下旨,赐婚给庆国侯府二公子李敞与梁太师嫡出幼女梁玥,还称他们是一对“天作之合”的鸳侣。恪王府出人意料地对这桩婚事持赞成态度,还在太后面前说了不少好话,梁太师虽然满腹怨气,也无法改变结局了。消息传回侯府后,二少爷的地位一下升高了,原本冷言冷语的管事们也再度巴结起他来。
但这些事都与浣花轩的小丫头们关系不大。春瑛等人更关心梅香要嫁人这件事,纷纷向她祝贺,任是梅香再大方稳重,也羞的躲到房间里不肯出来见人了。
但与春瑛等小丫头们的态度不同的是兰香的心情有些微妙。她与梅香本是同期,梅香要嫁人,意味着她在浣花轩也待不久了,她心下惴惴的,又有些焦虑,更多的是不甘心,难道她就这样去嫁人了?过惯了浣花轩的日子,她又怎能再次忍受清贫?而且…嫁人?!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而在曼如与晨儿两人眼中,梅香嫁人却又意味着另一件事:有人要从二等升上去了。这个人会是谁呢?两个二等丫环看着梅香房门外欢笑的春瑛等小丫头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烽烟又起啊~ ~ ~)
第三卷 高门 八十五、谁要高升?
小丫头们挤在走廊里,掂起脚尖望向屋内,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又低头互相交头接耳,再发出一阵大笑。
春瑛抿着嘴站在边上看热闹,从她的角度望去,正好透过窗缝瞧见梅香坐在炕边做针线,绯红一直染上了耳根,听到门外小丫头们的笑声,头垂得更低了。梅香正在一块大红绸子上绣花,明明是三少爷的贴身小衣,却有小丫头在那里议论,会不会是她的嫁衣或红盖头。梅香又羞又恼,终于忍不住扭头低声斥道:“都不用干活了么?还不快散了!”
小丫头们笑成一团。梅香一向是好性儿,况且浣花轩有喜事,稍稍偷懒一下是可以默许的,因此没人真把她的话听进耳朵里。直到兰香在邻房被吵得受不了,走出来骂道:“歇了半个时辰也就尽够了,都给我回去干活!又不是你们嫁人,一个个乐呵个什么?!”
小丫头们不情不愿地散开,春瑛走慢了一步,被兰香叫住了:“你的伤都好了吧?也别装小姐了,勤快些动一动!府里养你可不是让你吃白饭的!”春瑛回头望了她一眼,撇撇嘴:“知道了。我前几天就开始干活了…”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往外走,打算到小厨房去帮帮忙。
兰香回头看了看梅香,后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顿了顿,勉强笑道:“瞧我,都忘了跟你道喜了。这可是难得的好姻缘,满府里也没几个姐妹能有这样的体面,平安…年轻能干,又得侯爷太太的宠信,你日后便是高高在上的管家娘子了,我还要请你多照拂呢。”
梅香忙道:“快别这么说了,都是从小儿一块儿长大的姐妹,何必这样见外?你…”她红了红脸,声音跟蚊子似的:“你也会有好姻缘的。”
兰香脑中却想起了平安那张说话便带了三分笑的脸,有些闷闷的。从小就在府里当差的平安,因其父母的身份,跟她们这些侍候三少爷的大丫头颇为相熟,她也曾想过,侯爷太太也许会把她们中的一人许配给平安,也许就是她,可没想到,平安会自己选择了梅香。
满府里也许再也找不到比平安更好的年轻管事了,身家、权势、年纪、容貌、性情,无一不是上上之选,梅香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而她,难道真的要随便配个小厮了吗?可是…凭什么?!梅香跟她原是一样的,结果一个深受三少爷的宠信,一个却只是不上不下,现在梅香连姻缘也比她强一百倍,将来必定会执掌府里的大权,而她呢?只能将就一个粗俗的小厮,然后象那些粗俗的婆子媳妇那样,日复一日地过着清贫的日子,整天跟人吵架拌嘴,吃酒赌钱?!
兰香打了个冷战,再望了梅香一眼,咬牙回了自己的房间。梅香觉得她的神色有些古怪,但也没有多想,只是见房中无人,便挨近自己的床头,在被铺下摸出一个布包,露出里头做了一半的男鞋,嘴角弯出一个羞涩的笑。
门边又传来了脚步声,惊醒了梅香,她忙忙将鞋塞回被子里,回头一看,原来是露儿。
露儿抿嘴笑着道:“三少爷喊你呢,你别光顾着害臊。”说罢瞄了她的床铺一眼,“藏什么呢?那是给谁做的?我怎么瞧着不像是三少爷的尺寸?”
梅香飞红了脸,啐她一口:“都说你是老实人,我瞧着倒比那不老实的还要可恶!你快去吧,我马上就来。”
露儿咬着帕子角儿,笑着去了,梅香再把布包藏得紧些,才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往正屋里来。才转过廊角,便瞧见胭脂坐在栏杆上,手里正给三少爷做一顶帽子,她微微一笑,上前打了声招呼。胭脂淡淡地应了声,又垂下头接着做活。梅香看了她几眼,才继续往前走。
三少爷李攸正在屋里看书,见她进来,便道:“快关了门,我有话跟你商量。”梅香有些诧异,但还是照做了,接着李攸让她搬了脚踏道自己跟前坐下,才笑道:“你跟平安成亲,真真再好不过了,难得他对你有心,还请陈大叔向母亲提亲。”
梅香红着脸低头,小声说:“都是太太的恩典…”
李攸摆摆手,道:“这事儿你们拿主意就好。不过母亲早上喊了我去,除了说你的婚事,还提到了接替你的丫头人选。母亲的意思,是叫我自己做主,最好是从咱们院里挑一个,也不必调别处的人来了。我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想问问,你觉得咱们院里,哪个丫头好?”
梅香闻言也收起了羞意,认真思考起来。屋中一时沉寂,两人都没留意到,有人从屋后转进了侧间,正是曼如。她听到他们的对话,先是怔了怔,便马上轻手轻脚地躲到幔帐后细听。
梅香沉吟片刻,便道:“三少爷觉得如何?你如今也大了,若是太太有意要放个人在屋里,那自然便是胭脂,或者曼如也不错。”
曼如霎时摒住了气息,眼中闪过一道喜色。
李攸却撇嘴道:“说这个做什么?我问的是能办事的!”曼如有些失望,但还是认真听下去。
“若说本份能干…”梅香想了想,“自然是露儿。她在你身边的资历,只比我和兰香少两年,平日里不打眼,但干活极麻利,院里上上下下的丫头都跟她交好。难得的是,她是个正经人,向来不爱跟人争闲气,只可惜脾气太好了,容易心软,压不住小丫头们。兰香在时还罢了,等兰香也出去了,就有些不足。”
李攸歪了歪头:“兰香年纪也不小了,我盘算着,今年里让母亲把她也配出去,省的她老是烦人!如今的二等里,可有能接替她的丫头?别跟我提晨儿!”
梅香心里为同期的姐妹默默哀叹一声,嘴里却笑道:“三少爷觉得曼如如何?她虽历练得还少,瞧她平日行事,也算不错了。原本我还怕她太软和了,但细细瞧来,倒觉得她也有几分气性。只是比起兰香,还差了许多。”曼如咬咬唇,心里不知是该感激梅香,还是埋怨她。
李攸略皱了皱眉:“曼如?我原也觉得她不错,可仔细想想,她这人有些嘴碎,总爱说别人如何如何,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从前以为她是在说别人坏话,可后来见她跟其他丫头们有说有笑的,脸色又不似作伪,又觉得不像。不管怎么说,她来的时日太短了,我还不能信她。”
曼如心中大惊,恨不得将过去做的那些事一笔勾销!
梅香笑道:“既如此,就让曼如在二等上再历练两年。其实兰香还没到出去的年纪,多留她一段时日也好。等到露儿学会了,曼如她们几个也知道规矩了,再送她一副丰厚的嫁妆,也不枉她服侍你一场。“
李攸挑挑眉,爽快地答应了:“也罢。其实兰香也是极好的,只要她不自作聪明。对了,露儿既要升上来,二等丫头便少了一个人,你觉得春儿怎么样?”
曼如顿了顿,停下了后退的脚步。
“春儿…会不会太小了?”梅香有些犹豫,“她来了还不到一年呢。”
“可她信得过。我正缺信得过的丫头呢。”李攸道,“从前她是不太稳当,如今已经稳重许多了。这几个月,她替我办事,也没叫人起疑心,颇有几分机灵。况且她就算升了二等,也干不了几年,有了二等的身份,将来说出去也好听些。”
梅香明白他指的是将来春瑛要跟周念离开的事,想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笑道:“三少爷觉得好,便这么办吧,明儿是我去回太太,还是三少爷自己跟太太说?”
“晚饭前你跟我一起去吧,省得你一害羞,就把我的话忘了。”
梅香大窘,万万没想到三少爷一本正经地议事时,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顿时涨红了脸,咬牙节齿地说:“三少爷真真是长大了,还是把胭脂调上来侍候吧,保不准什么时候便用得上!”
这回轮到三少爷脸红了,反驳道:“说了不用就是不用,你忘了去年她来时,我跟你说的话了?!如今她姐姐不就有了一桩好姻缘?”
梅香扑哧一声笑了:“这话真真是孩子说的。三少爷,若是桂花不曾有这桩姻缘,胭脂还能外嫁,如今却是不好办了。太太都发了话,将来她十有八九是你屋里的人。你尽管放心,自从那回接了驾,她已经老实许多了,虽还不肯到正屋来侍候,你身上的活计,她却不再推拒。你如今穿的这件袍子,可不正是她的针线?明儿再叫兰香教她些服侍的规矩,让她做点轻省活,也省的她整日闷在屋里不理人。”
李攸没吭声,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又有一种说不清的失望。胭脂的变化他也发现了,她能认清自己的身份,自然是好事,但可别从此就变得跟其他丫头一眼才好。
曼如悄悄松开幔帐,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她很失望,虽然进浣花轩只有一年多,但她自问已经竭尽全力了,满院里有几个丫头比她做得更好?本来梅香出嫁,是个极好的机会,没想到就这样失去了,难道真的要熬上几年才能出头?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隔着窗打量对面廊下的胭脂,再拿起手镜,照了照自己的俏脸,叹息一声,把手镜拍在梳妆台上,生起了闷气。
姿色的确是比不上,而且,胭脂识字,又会弹琴,针线做得也不差,她拿什么跟人比?
曼如咬咬唇,忽然想起,方才三少爷与梅香说起春儿时,曾提到春儿替三少爷“办过事”,而且表现机灵,“信得过”。春儿到底替三少爷办了什么事?如果是打扫屋子,又何须担心会引起别人疑心?如果说…这件事真的很重要的话,那她是否也能做呢?春儿能办好的,她也可以!
春瑛打了个喷嚏,摸了摸手臂,觉得有几分凉意,忙跟绿豆告了声罪,回屋添了件比甲。正打算回厨房去,却被梅香叫住了。她道:“三少爷方才想要看一本书,却记起书借给了周少爷,你走一趟要回来吧,书名是这个。”她展开手里的一张纸,春瑛认得上面是“甫田集”三个字,随口应了,便往院外走。
一路到了花园里,她避过几拨人群,直往小径上走,才转过弯,眼角却扫到身后有绿影一闪,她疑惑地回头望望,却没看到任何人影,心中觉得奇怪,难道是她看错了?
正想时,前头青影一闪,她眼尖认出那是二少爷,心中不由大叫“怎么又是他”,脚下却不敢迟疑,忙忙往回退了十来尺,避入树丛中,结果身后不远处的树萌里又闪过了一抹绿影。
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少爷…不是正从前方走过来吗?那她后面的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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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高门 八十六、说句心里话
二少爷越走越近了,春瑛心念电转间,小心地踩着草地再往后退了几步,把自己整个身形都藏在树丛后。眼看着他从面前的小路走过,她微微松了口气,打算等他的身影一消失便快速走人。
只是她也有些好奇,看二少爷来的方向,还有他手上拿的书本,难道他是来找周念讨教学问的?!老天要下红雨了吗?二少爷居然不但向周念道歉,还去他那里做客?!真是太神奇了!
一声轻微的惊叫声传入她的耳中,她顿了顿,扭头透过枝叶努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隐约看到有两个人影在前方晃悠。接着便是二少爷的调笑声:“哟…我还道是谁呢,看来你跟我还真有缘分哪?该不会是专程在这里等我的吧?哎,别走呀!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跑什么?!”
撕帛声传来,春瑛心中一跳,猜到定是跟在她后面的人被二少爷发现了,听起来似乎是个女孩子?二少爷要干什么?该不会想非礼人家吧?!她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便听到一个女声气急败坏地道:“二少爷放尊重些!你、你要是敢乱来,我就告诉太太去了!”
春瑛皱了皱眉头,她认得这个声音,分明就是曼如。曼如跟在她后面做什么?
二少爷沉下脸,手上一松,曼如便趁机跑了,前者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冷笑一声,往园门方向走。
春瑛轻轻从树丛后走出,咬咬牙,才继续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三清坐在屋前不远的地方,拿着件衣服在缝。春瑛呆滞地走过去,看着他手里的白衣,干巴巴地道:“三清…真能干呀,连针线活都会做?”而且看上去手艺比她还要好,这让她大受打击。
三清摸摸头,咧嘴笑道:“外面做的,破了,补补。”
春瑛迅速重拾了信心:“是吗?原来是这样。”还好,是找别人做的,三清只是把破的地方缝好而已,仔细看看,果然缝得挺粗糙,不过那是件中衣,穿在里面,别人也看不见。他一个大男人懂做针线,已经很了不起了。
春瑛夸了三清几句,才走进屋里,见周念对着桌面上的一叠纸皱眉,便笑着上前行礼:“念哥儿,三少爷叫我来问你——从前借你的《甫田集》,他今儿正好想要看一看,不知可方便还给他?”
周念闻声抬头笑道:“我有好些日子没翻诗文了,他要就拿回去,在里头的箱子里呢。”说罢又对着那叠纸叹气。
春瑛从箱子里翻出了想要的书,回头见他愁眉苦脸的,便好奇地问:“你在烦什么?”扫了一眼最上面的那张纸,似乎是一篇文章。
周念叹道:“方才敞哥儿来了一趟,拿了几篇文给我瞧。”
“我知道,来的路上看到他了。”春瑛抿嘴笑道,“这倒叫我想起一个典故来,书上是怎么说的?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上回他明明只是勉强应付而已。”
周念哑然失笑:“孟光何尝接了梁鸿的案?自然是以梁鸿为尊的。不过你这个典故倒是用得不错,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长进?我还道你爱听我说典故,只是当作听说书而已。”
春瑛眨眨眼,扯回了正题:“二少爷拿文章来做什么?”
“他说…我无严师教导,不通经史,不会作文,日后即便是家里平反了,也没有好前程,因此特特将他近日的几篇习作带来给我看,叫我好生惴摩,平日里照着样儿练练手,将来若有机会,也能早做准备。”
春瑛十分意外:“他有这么好心吗?”
周念苦笑:“他近日也来过几遭,有两回是跟侯爷一起来的,侯爷见他与我相处和睦,也很欢喜。我总不能叫侯爷失望。”顿了顿,又对着那叠文字叹气:“可是…我虽无明师教导,小时候在家时,也读过四书,见过几篇八股范文,瞧了这些文章,总觉得写得太虚,如高屋建瓴,却泛泛而谈。我有心要提醒他一句,却又怕他生气,但不告诉他,又对不起侯爷,因此烦恼得很。”
春瑛笑了:“这有什么好烦恼的?二少爷难道没有老师?他的老师难道不会提醒他?他自己做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没有老师教导,而他有,就算你好心提醒他,他也不会信的,说不定反而会觉得你是故意贬低他呢!”
周念哑然,叹息一声:“也罢,下回见了侯爷,我把这些文章拿给他看,从旁略提两句吧,以侯爷的眼光,自然知道其中不足。”他将那叠纸随手夹进书本里,摆到书桌一侧。
春瑛有些不以为然,侯爷说不定早就知道自己儿子的作文水平了,哪里要他多事?不过她心里清楚,周念对侯爷非常尊重,她说这话,他也是听不进去的,便没多嘴。
她望了望窗外的三清,笑道:“我觉得三清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居然还会做针线活!他补的是你的衣裳吧?其实你们两人的衣服破了,可以跟我说一声,我虽然不大会绣花,缝缝补补还是做得来的。三清补的那件好像很旧了,等我回去跟梅香姐姐说一声,要几块料子帮你们做几件新的吧?”她在家时便练过手,对自己在这方面的手艺相当自信。
周念有些结结巴巴地:“可是那…那是贴身的衣裳,这、这不太方便吧?”他脸颊有些发红。自从住进了侯府,他全身上下穿的衣裳,都是王总管在府外辗转找人做的,手艺都还过得去,但需要缝补时,就只能靠三清。后者现在缝得,正是他的中衣,记得还有一件中裤。想到这些贴身的衣裳会转到春瑛手里,他就觉得很不自在。
春瑛听了他的话,很是诧异,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你贴身的衣物我不方便缝吗?可是…我也帮你洗过衣服呀?”虽然不是内衣,但老实说,她完全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同,古代男子的内衣丝毫不会引发她的羞耻心,那也就跟平常的衣服差不多。她想了想,笑道:“三少爷的贴身衣裳也是丫环们做的,他就不会觉得不方便。念哥儿你又有什么不方便的?”
周念憋红了耳根,表面上很镇静地回答:“没有,那就劳烦了,你照着旧衣的尺寸做就好。”说着拿过一本书,翻看起来。
春瑛脸色古怪地看着他拿倒的书本封面,忍住笑意去找旧衣,然后东拉西扯地,说些闲话,比如方才在来的路上看到二少爷的情形,又忍不住提醒:“我看他根本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念哥儿你可别真信了他,有要紧事都不要跟他说,谁知道他会不会卖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