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敞一步步走上来,捏起她的下巴细看几眼,才低声问:“你不是御赐美人,不知我那狡猾的弟弟肯不肯割爱?”
曼如抖得更厉害了,整个人几乎要晕过去。
院内的小丫头们透过窗子看到这幅景象,都吓得躲在门后、窗后,大气不敢出,免得被二少爷发现,被殃及池鱼。
春瑛有些担忧地望着曼如,虽说跟她不是很亲近,但好歹是一个院里的邻居,又在一个地方当差,曼如对自己还算照顾,她吃了亏,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想到这里,春瑛便忍不住愤怒。她早听到小丫头们的议论了,不就是泼了点茶么?这二少爷好好的能走路能说话,可见没受什么伤,何必逼人太甚?!看着五官挺俊俏的,人怎么就这样坏?!
前院的情形早有人报到后院去,露儿心里着急,但屋里的情形又不是她可以随意闯进去的,忙扯了扯跟老太太一起来的几个二等丫头:“快帮帮忙吧,这样下去…”
那几个丫头互视一眼,秋玉走了出来,在二进门上扬声笑问:“二少爷可是忘了什么东西?”
李敞愤然回头,认出是祖母身边的丫环,忙收敛怒色,微笑道:“没什么,这丫头怕我怪罪,要向我赔礼呢。”
秋玉笑道:“原是这样,这丫头也未免太无礼了,竟敢挡住您的去路。死丫头!方才闯得祸还不够大么?还不快去做活?!”后面这半句是对曼如说的。
曼如颤抖着站起身退开,李敞眯了眯眼,便甩袖走了。秋玉松了口气,回到后院,露儿向她鞠了一躬,刚刚来到门边的梅香目露感激之色。
屋中老太太问:“外头是怎么了?可是敞哥儿有事?”秋玉忙拉着梅香进屋,笑答:“是方才那粗心的丫头在向二少爷赔礼,二少爷已经走了。”
李攸脸色一沉,没说话。老太太只是点点头便算,又问起另一件事:“厨房怎么还不送饭过来?那里的人越发懒散了。”兰香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忙上前道:“奴婢这就去催。”然后匆匆离开。
老太太说了两句闲话,又想起一件事:“说起厨房,我前儿听到有人说,你们院里的小丫头气焰嚣张,指使厨房做菜给自己吃,厨房的人不许,她就抬出攸哥儿来,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可有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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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公子 四十二、教训
李攸顿住,下一秒便转向梅香,厉声问:“可有此事?!我不是说过了,要你好生管教底下人,行事要守礼,不许生事么?!”他年纪虽小,板起脸来,居然带着十分威严,颇有其父风范,周围的人都看得一呆。
梅香忙道:“是奴婢疏忽了,只是这事是万万没有的。奴婢猜,许是前些天老太太嘱咐下来,要催三少爷好生吃饭,奴婢姐妹几个商量了,便派小丫头到厨房去打点。定是那小丫头传话时说得不清不楚,倒叫厨房的人误会了。”
李攸这才放缓了语气:“若是这样还罢了,往后要传话,千万记得要找口齿伶俐的。我院里的人,向来不许在外头嚣张的,若你们乱来,惹得祖母、父亲和母亲生气,我可不依!”
梅香连声保证,又示意在场的其他丫头跟着附和。老太太本是顺口问起,见状倒不好再说什么了:“罢了罢了,那厨房的婆子是个什么脾性,我也听说了些,丫头年纪小沉不住气,一句话不合闹将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攸哥儿身份不一般,行事更要谨慎,你们在他身边侍候,更要事事小心,别叫那起小人把他的名声传坏了。”
梅香等人肃然应了,李攸却不太同意老太太的话:“瞧祖母说的,就算是您屋里的猫儿狗儿,都比别人尊贵呢,厨房里的都是积年的老人,本就是从祖父祖母手里用惯了的,是您信得过的世仆,她们开口训诫,连我也要恭恭敬敬地听从,更何况是我的丫头?不管厨房的人说什么话,她也不该仗着我的势,跟厨房的人顶嘴!”说罢转头对梅香道:“回头叫了那丫头来,我要好好罚她。”
“好了好了。”老太太叹道,“你这孩子心思怎的这样重?咱们这样的人家,谁家的哥儿不是娇惯得无法无天?就算是积年的老奴,也没有让年轻少爷恭敬听训的道理。我知道你是知礼孝顺的孩子,但也不该太过了,压不住底下人,叫他们如何敬你?如今就有一种恶奴,见主人家没有亲族依靠,脾气又好,便公然欺压,拿了主人家的银子自己发财,甚至还有把主人家的少爷小姐卖了的,简直主不是主,奴不是奴了,你往后要承继咱们庆国侯府的爵位,性子可不能这样和软,要拿出主人家该有的威风来!”
李攸忙站起身来,低头乖乖行礼应是,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又拉了他进怀里,边揉搓边说话。梅香见暂时无事,给秋玉使了个眼色,便笑说:“兰香也太慢了,我去催催她。”老太太只“唔”了一声,没什么表示,李攸却抬起眼皮子盯了梅香一眼,后者会意地与秋玉一起退了出去。
到了外头,梅香二话不说便急急到了前院,找了个小丫头来低声嘱咐:“去厨房找你兰香姐姐,如果半路上遇到了,叫让她走慢些,别急着回来。”那小丫头领命去了,梅香回头见秋玉皱眉,便拉着她走到角落里,小声道:“方才老太太说的那小丫头,就是春儿。”
秋玉大吃一惊:“什么?!”
“别急,春儿年纪虽小,却不是不知分寸的。”梅香将春瑛的话复述一遍,又道,“定是厨房的人使坏,或许还有二少爷那边的人在捣鬼,咱们先把事情问清楚再说。”
秋玉抿着嘴不说话,直接走到春瑛的房间,却没看到一个人,在廊上转了半圈,才在茶水房里找到她。
春瑛是刚刚到茶水房来地。因为曼如方才吃了二少爷那一吓。如今正满腹委屈与恐惧。独自坐在角落地小板凳上。伏着膝头低泣。小丫头们经过看见。悄悄躲在门边偷看。春瑛听了消息也赶过来了。正站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安慰她。
秋玉瞥了曼如一眼。便拉起春瑛回房。一进门便劈头质问:“那天你去厨房催饭。都跟那里地婆子说了什么话?!”
春瑛懞了。转头看到梅香也是一脸严肃。便把当时地情形回忆着说了出来。才小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梅香松了口气。对秋玉笑笑:“没事。原是那婆子可恶!今儿便让她吃点亏。看她还敢不敢再怠慢我们院里地差事。我先回屋去。你跟春儿难得见面。好好聊聊吧。别太责怪她。她还小呢。”说罢便走了出去。还很体贴地替她们姐妹关上房门。
屋内静悄悄地。春瑛大气都不敢出。只偷偷打量秋玉。秋玉一抬眼望过来。她就马上低下头。小声问:“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秋玉咬咬牙。大力打了她两下。手便软了。口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不是交待你要老实做事么?!怎么又惹出这样地是非来?!方才老太太说起这件。三少爷已经发话要罚你。若是好运地。不过是扣点月钱。若运气不好。挨板子都是轻地。你怎么就这样鲁莽?!”
春瑛根本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虽然秋玉那两下并不痛,但她心里还是觉得委屈:“我做错什么了?我只是照吩咐去传话,还不够老实吗?明明是那个婆子的错,为什么要罚我?!”
“你这丫头!”秋玉恨恨地在她手臂上拧了一把,“在这府里,是非对错哪里是说得清的?就算你没错,叫人拿住把柄,又告到老太太跟前,就是你错了!那婆子若没有倚仗,她敢这样怠慢三少爷院里的差事?你心里再不高兴,也要好声好气儿跟她说,你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跟她几十岁的管事婆子讲什么规矩?那也是你能讲的?!”
春瑛不服气:“是她偷懒不干活,又说难听的话嘲笑我,你叫我怎么吞下这口气?更何况,姐姐上回不是说有些人见我穿的衣服不够体面,会拖着不做事,等上头怪罪下来,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吗?我就是怕她们迟了送饭来,又推说没看到我传话,才跟她们吵起来的。明明别人也吵了,为什么就怪我一个?!”
秋玉一听怒火更盛:“你还有脸说这个?!大少爷院里的人,怎能随便去搭话?她们跟厨房的人闹,你见了就该躲开,可你却偏偏帮她们说话,还嫌自己惹的祸不够么?!”她飞快地转头看看门窗,见没人才拉过妹妹小声问:“有人告诉我,你前儿跟香玉见了一面,可是真的?!”
春瑛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当时除了她们几个丫头,好象没别的人在啊?
“你以为这府里有什么秘密?!”秋玉直跺脚,“若你老老实实的,自然没人会留意,可你才跟厨房的人吵了一架,立刻便有人盯上你了,你今儿跟人拌了嘴,明儿就传遍全府!你当你们几个真能瞒得住人呢?!”
春瑛听了,心里隐隐生出些害怕,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乡儿跟她姐姐还常见面呢,再说,三少爷跟大少爷也没什么矛盾,我跟他的丫头见面,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没什么大不了的。”秋玉冷笑,“只不过在别人看来,你先是帮大少爷的人教训二少爷的通房的娘,又跟大少爷的人交情极佳,你叫人怎么想?即便三少爷跟大少爷还算和睦,也会生气的。再说,那厨房的管事婆子,是王总管一系的人,你得罪了她,在这府里还有好果子吃?”
春瑛这时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我不知道她的靠山是王总管,我…我…我那时只是生气…明明是别的丫环得罪了厨房的人,却叫我买单,那几个婆子说话还不干不净的…姐,那个婆子还敢克扣大少奶奶陪嫁的人参,只拿两条参须炖汤,对着香玉也很嚣张,我实在看不惯…”
“若这样便看不惯了,将来的日子还怎么过?”秋玉的语气放缓了些,但还是十分严厉,“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没发话,你打抱的是哪门子的不平?他们又不是在咱们府里过一辈子的,不过几年功夫,你替他们瞎操什么心哪?!”
秋玉长年在府中,并不知道母亲与妹妹的打算,春瑛心里有数,也不好透什么,只得小声嘀咕两句,显然还不太服气。秋玉只得慢慢道:“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有些人…惯会兴风作浪,即便你没做错什么,他们也会借故说,你这么做,说不定是三少爷亲近大少爷而疏远二少爷,或是有人故意挑拨三少爷与二少爷的关系,你想想,这种话传到老太太和侯爷的耳朵里,不是两位少爷吃亏,就是你倒霉,这又何苦来?”
春瑛根本没想过这种可能,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太夸张了吧?!”
秋玉又好气又好笑:“你以为那些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我年纪虽不大,却是自小就在这府里的,也见识过不少事了,还常常被那些人的手段吓着——所以我叫你处处小心,只要老实做活便罢。这浣花轩,本是极好的去处,逢年过节的赏赐都比别处丰厚,活又轻,再者,侍候的主人有嫡子的名分在,又有太太弹压,那些人不敢做得太过,等你大了,三少爷又该娶妻了。只要你没什么糊涂心思,是极好过的。谁知道你越大脾气越毛躁了,冒冒失失地就跟人吵架,居然惹出这么一件祸事来,叫我怎么说你?!”
春瑛耷拉着脑袋,有些沮丧:“那现在怎么办?三少爷真要罚我吗?真倒霉…我明明是为了帮他催饭才跟人吵起来的…”
秋玉瞪了她一眼:“你还说?!”顿了顿,才缓声道:“往后你给我老实些!没事少在外头乱逛!也不许动不动就跟人吵架!大少爷院子里的人,你也少跟她们来往!闲了就留在房里做针线!”
春瑛扁扁嘴:“整天做针线活,眼睛都累死了,手指头还扎了几百个孔…”
秋玉的双眼瞪得更大:“你还有脸说这话?!你自小就爱做针线,谁知自从你病了那一回,就连针线活都荒废了,绣个花儿也歪歪扭扭的,一点儿都不象从前那么伶俐,如今正该好好练回来,难不成你真要把手艺抛下不成?!”
春瑛心中一震,慢慢摒住气息。她真是太忘形了!居然忘记了,她并不是真正的路春瑛!怎能放心地向路春瑛的姐姐撒娇?!眼珠子转了几转,她低头应了句:“我知道了…”
秋玉不放心,又嘱咐了许多话,春瑛都乖乖应下来,说话也格外小心,生怕泄露一点自己的秘密。待到有小丫头来请秋玉,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真的要低调再低调地过日子了,她还想平平安安出去呢,只是不知道,这回她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
(圣诞节,大家有什么好节目呀?)
第二卷 公子 四十三、古人的心思真难猜…
正屋里,李攸正陪老太太说话,渐渐地现出疲态来,不经意地问了句:“饭怎么还没送过来?”
梅香笑着上前道:“已经叫人再去催了,现下不是饭时,许是一时半会儿的还没做出来。”
“也不用麻烦,只要做个粥来就行…”李攸偷偷看了祖母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孙儿觉得饿了…”
老太太白他一眼:“知道饿了吧?看你往后还敢不敢不吃饭!”
李攸笑嘻嘻地滚到祖母怀中,又撒了一回娇。老太太察觉到他有些无精打采,便劝道:“先打个盹儿吧,我也累了。”转头叫跟来的丫头:“叫人拢个火盆来,这屋子到了下晌越发冷了。”
今天跟在她身边的是两个一等大丫头珍珠和珊瑚,闻言忙跟青儿、露儿等浣花轩的丫头一起到暖阁里收拾出一张睡榻,又烧了个火盆来,让他们祖孙俩一个睡长椅,一个睡榻,暖暖和和,又舒舒服服。李攸有一句没一句地陪着祖母说话,不一会儿,老太太倒先睡着了。
李攸见状,朝梅香看了一眼,后者便装作替他掖被子走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话,李攸沉吟片刻,吩咐几句,也闭上眼休息起来。
这一睡就过了大半个时辰,梅香照吩咐进暖阁,轻轻叫了李攸几声,然后挨近他耳边似乎在禀报什么,李攸忽然提高了声音:“不要再提这件事,回头也别让老太太知道,免得她生气。”
“什么事呀?”老太太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李攸忙赔笑:“没事没事,祖母醒了?可是孙儿吵着您了?”
老太太问了珍珠时辰,便要起身:“原来已过了这么久了。对了,厨房的饭菜还没送来吗?!再迟可就该吃晚饭了!攸哥儿这样怎会不饿坏?!”她沉了脸色,便命珊瑚去厨房问个清楚。
梅香忙笑着上前道:“已经送过来了,只是我见三少爷睡得这样香,不忍心叫他,我这就叫人送上来。”老太太这才罢了。
等李攸洗嗽完毕。丫头们已将饭菜送了上来。一看原来是一碗燕窝粥和四五几样开胃小菜。却不是先前老太太吩咐地。老太太见了有些不悦。李攸却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粥。又挟了口酱菜。微微一皱眉。便马上恢复了笑脸。大口大口地吃起粥来。
老太太见孙子吃得香甜。心里也高兴。忽然觉得自己也饿了。便命珍珠也给自己舀一碗。珍珠却为难地回禀说厨房只送了一碗过来。李攸讨好地挖了一勺送到祖母嘴边。老太太便把所有不悦都丢开了。与孙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起来。
吃完了。李攸又陪老太太说话。仿佛不经意地道:“老太太也别怪他们。又不是正经饭时。本就叫人为难…往后孙儿会好好吃饭地。您别为了这点小事。生厨房地气。免得…”他放低了声音。“…二哥脸上不好看…”
珍珠与珊瑚对望一眼。都不明所以。老太太却听懂了。不由得为小孙子地懂事体贴而叹息。方才那燕窝粥一入口。她已尝出是自己惯吃地口味。因她喜甜软食物。燕窝里照例是多放冰糖地。况且粥地火候太过。显然是自己早上吃剩地。厨房地人加热后又重新送了上来。再看那几样小菜。都是原本做好了存在坛子里。拿出来切好用烧热地香油一拌。便能吃地。如今天凉。那油都结了厚厚一层。怪道孙子吃地时候猛皱眉头呢。
老太太十分生气。厨房地人明知自己在这里。还敢这样怠慢少爷。不但送饭送得迟。还偷工减料。真是欠教训!别人告诉自己地。攸哥地小丫头跟厨房吵架。原因看来还真值得商榷呢!不过他们敢这样大胆。难道真是因为敞哥儿地缘故?
老太太沉吟片刻。始终不相信疼爱地二孙子会做出这种事来。应该是厨房地人自作主张。她沉下脸。决定回去后要让媳妇整治整治府里了。二孙子屋里那几个通房。也要挑拣挑拣。惹事生非地趁早赶出去!
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交待珊瑚向浣花轩的人打听,小孙子吩咐“别让老太太知道”的事,究竟是什么?
很快珊瑚就在秋玉的帮助下,从前往厨房传饭的兰香处知道了“真相”。原来她与厨房的管事婆子又吵了一架,那婆子还口出狂言,叫三少爷少折腾她们呢!若不是她据理力争,那婆子还不肯吩咐手下熬粥,结果做出来的,却都是剩粥冷菜。
兰香没提到自己因为心里不爽快,吵架时没告诉那婆子老太太在浣花轩的事,更没透露那粥和小菜其实早在半个时辰前就送过来了,是在前院放到冷却,又用茶炉子热起来的,因此珊瑚就这样向老太太回话去了。
最后老太太是带着怒气离开浣花轩的,李攸仿佛对此毫不知情,依依不舍地直送到院外,才转回正屋。
青儿一脸不甘心地收拾着杯盘,抱怨道:“三少爷要忍到什么时候?!明明是厨房的人可恶!再这样下去,府里是个人就能欺负您了!”
李攸笑了笑,抬眼看梅香,梅香微笑着点点头,前者神情更轻松了,直往床上一躺:“方才走了困,且让我眯一会儿,吃晚饭时叫我一声,我要去陪祖母吃饭。”
梅香笑着应了,替他盖了张薄被,兰香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走到床边给香炉添了两块香,又问:“那天去厨房传话的小丫头春儿,还有方才得罪了二少爷的曼如,三少爷要怎么处置她们?”
“处置?”李攸睁开眼,“为什么要处置?”
兰香有些意外:“她们做错了事,难道不该罚吗?我听说您方才在老太太面前发了话要罚她们的,若是轻轻放过,老太太问起时该怎么办?”
李攸笑了:“说得也是。我病了这么一场,回头还要送信给大姐夫和大姐姐,叫他们安心。家里有还未裁的花笺,杏红和铜绿这两色的,你各拣一刀,叫曼如她们裁了,便算是罚过了吧。”
这明显是从轻处置了,兰香虽有别的想法,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去寻纸去了。李攸闭目休息,嘴角还含着一丝得意。
青儿倚在暖阁外一直看着,心里不禁有些发酸。
春瑛坐在房间里,从姐姐离去开始,便一直提心吊胆,不知三少爷会怎么罚自己。虽然被人发现她跟大少爷的丫头来往,是她粗心了,但厨房的事,她心里还是非常不服气,明明是别人做错了,为什么她反而要受罚呢?难道听到别人当面嘲讽,她还要忍气吞声吗?她自问进府以来,一直是老老实实的,跟其他丫环也尽可能友好相处,可以说除了青儿以外,她就没跟别人产生过矛盾,她这样已经够隐忍的了,怎么麻烦还是要找上门来呢?那个厨房的婆子,就算真的有大总管在后面撑腰,这样陷害她一个小丫头,也未免太过分了吧?那简直就是颠倒黑白!
难道说…那个婆子是想先下手为强?!赶在自己告发她之前,先倒打一筢?!